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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男儿当自强

    “你说叶大人跟香莲一块上了画舫?”

    “是的小姐,香莲那狐媚子说要请叶大人出场呢。”

    此时,叶童的酒醒的也差不多了。他站在鼓手身旁,跟几个粗壮汉子连比划带商量,时不时还用手打拍子。

    足足沟通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叶童才满意的朝香莲点了点头。

    “小姐,也不知叶大人准备了什么节目,今日若是叶大人不得力,咱们恐怕就要输了。”丫鬟面有忧色轻轻对香莲说道。

    也难怪她这么想。

    就刚刚花魁那两曲舞下来,公子恩客们送上船的金贴,已经从船头一侧排到了船尾。

    趁着花魁下去休息换装的空档,天香院的龟奴和丫鬟们正将金贴整理好拿下画舫放在码头,以免影响接下来的节目。

    待整个活动结束,才会有专人统计清倌人和花魁获得金贴的数量。

    按照以往两美‘交锋’的胜负成绩来看,花魁如梦的成绩略逊于清倌人香莲。

    毕竟江南还是喜欢柔美婀娜的吴侬之音的多一些。

    听到丫鬟的话,香莲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才不信叶公子能输呢,他呀,胸藏锦绣乾坤万里,每次都会给人惊喜的。今日就算我天葵未到,我也不打算与花魁姐姐斗。”

    小妮子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狡猾。

    “叶大人,自然是要为清倌人赢的。”

    “小姐说叶大人能赢,那就一定能赢。”丫鬟笑嘻嘻的说道。

    一直盯着叶童的丫鬟见叶童似乎准备妥当,连忙悄悄跑回去告诉花魁。

    “如梦见过叶大人。”花魁从画舫后面翩然而至,见清倌人一身素衣如同出水芙蓉,忍不住赞叹道:“香莲妹子今晚果然美丽。”

    “花魁姐姐也很美啊。”香莲莞尔一笑,柔声对叶童说道:“叶公子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今晚香莲身体不适,就拜托叶公子啦。”

    “哈哈放心放心。”叶童哪里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见香莲脸色有些苍白,料想她说的身体不适应该就是来事了。

    不过之前花魁对自己态度冷淡,叶童可是真切感受出来了。

    前世叶童也算是个花花公子,自然知道这种女人不好驾驭。

    这种女人就如同烈马,想要驾驭,就要费些心思手段。

    只不过叶童现在对花魁可没有什么想法,他的潜意识还依然停留在后世。脑袋里想不出这个朝代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女人为妻为妾。

    自己欠人家香莲做吉他的情,今晚帮香莲出个节目,算是还上香莲一份人情。正好那花魁又没正眼瞧叶童,叶童顺手也报复回来。

    古有长孙晟一箭双雕,今有叶大人一贱,双美。

    叶童心里贱贱的想道。

    他注意到花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中更是笃定了让花魁吃个瘪的想法。

    香莲转过头笑着对花魁说道:“花魁姐姐,香莲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斗胆请叶大人替我献上一曲,还请花魁姐姐点评。”

    叶童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女孩各自的神情,他简单拨了两个和弦试了试声音,然后朝鼓手点了点头。

    “嗵嗵嗵。。”激昂的鼓声响起,原本有些喧闹的码头瞬间安静下来。

    随着鼓声的递进,叶童拿着吉他开始了大力扫弦。

    金丝楠木的背侧板吉他发出雄浑而又高亢的声音,低音下潜有力,高音清亮脆透。

    “沈大人,这是何乐器?咱家久在皇上身边,对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是想不起来。”黄觉黄公公他们在天香院五层,声音传导到五层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却看不清画舫之上人的面目。所以黄公公并未认出叶童,沈知府也不知道叶童居然上了画舫,替清倌人和花魁争夺今晚金贴。

    “公公稍等,待我问了老鸨子是何乐器。”

    这时,热烈高亢的鼓声忽然转为低沉舒缓,而吉他的声音却日渐急促高亢。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吉他整齐又清脆的扫弦声,合着从没听过的热情饱满的歌词,从大家的心头划过。

    自古江南文风鼎盛,以物咏志以诗抒情的诗词不胜枚举。

    但是哼唱的小曲却多是软绵绵淫靡靡的轻柔调子。

    以这种大白话、这种强烈直白的形式抒发唱出来,叶童是第一人。

    诗词歌赋对于这些流连花月的公子哥们,基本都是必修之课。谁若是跟姑娘们喝酒吟诗落了下乘,是要被嘲笑的。

    强劲的鼓声再次逐渐替代了吉他声,伴随着澎湃大气的歌词直击人心。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涨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既是男儿当自强

    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

    热血热肠热

    热胜红日光

    这首歌《男儿当自强》在后世堪称难度极高的一首经典作品,若是成年男子演唱的话,未必能唱这么高。

    偏偏叶童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声线虽然稚嫩但是却极其高亢。

    第二遍吉他再次响起,渐渐思量出这首歌歌词旋律的众人们开始骚动激动起来。

    这首歌气势恢宏直抒胸臆,别说是那个读书人心中有信仰的时代,就算是放在后世道德崩塌信仰失效的年代,也依然被许多人所喜爱传唱。

    清倌人美目灼灼,羞喜的望着叶童大汗淋漓奋力嘶吼的侧脸,恨不得现在就飞扑过去。

    香莲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叶大人居然又一次给出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首歌若是好好编制一下,又将是一首能够传唱于朝野的经典之作。

    吉他声减弱,鼓声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娇柔身影如同闪电般越上空中,轻轻柔柔的飘落在画舫的桅杆之上。

    “花魁的看家本领鼓上蝶。”清倌人美目微眯,像一只嗅到了危险的猫咪。

    伴随着雄壮的鼓声和让人热血沸腾的歌曲,花魁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铜镜打出的反光中翩翩起舞。

    歌声如烈火般汹涌,花魁的曼舞就像飘于空中的火星。

    配合着叶童的这首歌,让所有人都如痴如醉。

    叶童一边弹唱,一边暗自心惊于花魁的舞蹈。

    这位花魁就如同一只灵动的狸猫,画舫的桅杆、护栏、船顶甚至那蜥皮鼓上,都是她曼舞的地方。

    那舞姿居然随着歌曲的热烈而热烈、奔放而奔放、壮怀激烈而壮怀激烈。

    叶童在后世听了无数遍,能倾情演绎不足为奇。

    但是这花魁可是只听了一遍,便将这舞蹈完美嵌入到歌声中。而且这舞跳得如火焰如羽毛般灵动轻盈,简直就是天上的精灵下凡。

    “传闻花魁善舞清倌人能歌,咱家今日算是见识了。”一直不太说话的南京镇守太监刘公公感慨道。

    “真是奇了,咱家听这乐器声音也觉得耳熟,听着人声也是耳熟。”黄公公紧皱眉头,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两个声音,还是不得要领。

    这时候,沈知府的家仆跑上来贴着沈知府的耳朵说了几句。

    沈知府点点头转身对黄公公笑着说道:“黄公公,这乐器叫吉他,至于您听的耳熟的声音,那是天统司京师行走银牌叶童叶大人唱的。”

    沈知府手搭凉棚朝画舫处张望,咂咂嘴感慨道:“这叶大人真是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这番雄心壮志,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黄公公眼中精光闪烁,听到沈知府的话,他终于想起来吉他这种乐器了。

    那是西洋番鬼的使团,在万国朝会上带着的戏班子用的西洋乐器。

    这位叶童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又没接触过这种十分稀罕的西洋乐器,怎么会弹奏得如此纯熟?

    别说是这金陵,就算是陪都南京,这种西洋番鬼的乐器都不见得有人认识,更别说弹奏得如此纯熟。

    想到这,老太监的心底已经对叶童起了疑心。

    宫中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黄公公本来与天统司的大司长吴极关系不错,但是这次却听说吴司马替叶公公办了两广盐司的付大人,这让黄公公心里十分不爽。

    但凡身居高位手眼通天的太监,哪个都是长袖善舞心狠手辣的狠人。

    想到叶童身上的这个大疑点,黄公公不觉心中一震,盘算着日后找机会查查这个叶童的身世。

    此时这首歌已经唱完,震天的鼓声也渐渐停息。

    不知道是从哪桌开始,有公子高声喊了一个好,整个院子码头顿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金贴像不要钱一般往画舫上送,很快便再次堆满了画舫的一侧。

    天香院四层听风阁,除了吃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公子,其余的公子们再次被叶童震惊了。

    第一次震惊是刚才叶童拳打脚踢各位公子,第二次震惊则是因为叶童居然有如此才情,喝完了酒能写出这等新奇又让人热血沸腾的曲子。

    夏江南唤过龟奴,让龟奴请叶童来四层继续饮酒。

    “夏公子,叶公子不知道去哪里了。船工说叶公子跟香莲清倌人一起下了画舫。”

    龟奴很快回来,对夏江南说道。

    “这个叶童,倒是好手段。”夏江南酸溜溜的低声嘟囔了一句,一想到叶童居然摘了清倌人,夏江南的心里就五味陈杂。

    妒忌归妒忌,夏江南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敢横刀夺爱,连想都没敢想。

    而此时,叶童跟花魁、清倌人正坐在夏江南他们这些公子的头顶上,与沈知府、黄公公、刘公公对饮。

    江南镇守太监刘健是第一次见叶童,他对叶童的印象不错,只觉得小小年纪眼神清澈,看人的时候既没有趋炎附势小心翼翼的卑微,又没有一朝得势嚣张跋扈的飞扬。

    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一步登天之后还能如此稳健平和。

    清倌人弹唱,花魁起舞,叶童与沈知府和两位公公就着窗外无边月色和金陵河的美景对饮。

    大家又对饮了几杯之后,沈知府挥挥手让花魁和清倌人退下。

    五层空阔的听风阁就只剩下几位大人。

    “叶大人,本官今晚可是有求于叶大人你。”沈知府面容严肃,低声对叶童说道。

    叶童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黄公公和刘公公,发现两个人也是一脸好奇的望着沈知府。

    “沈大人严重了。”叶童拱拱手回道:“只要是我。。在下能办的,沈大人尽管吩咐,叶童赴汤蹈火。”

    沈知府招手唤过门口的师爷和管家,将一卷纸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几日之前,金陵城西骊山脚下王家庄,一夜之间被强人屠了三十余口。本官派官兵暗查发现了一些线索。”

    大家的脑袋都凑了过来,除了叶童看的费劲,几位大人很快一目十行便看完了其中的线索。

    “沈大人,您得到的这些消息可靠吗?”

    沈知府朝刘公公抱拳道:“刘公公稍安勿躁,金陵的这些官兵干侦缉调查的活还是差了不少火候,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本官才借着黄公公这个机会,掩人耳目邀请刘公公您过来一叙。”

    沈知府环视了几位大人,一字一句说道:“这件事,天知地知,几位大人知。准确的线索,还需要叶大人指挥天统司密探彻查。”

    卧槽,刚接手就来个大活,而且这大活难度还挺大。

    叶童心里腹诽,嘴上却义正言辞道:“在下得几位大人信赖,此事必定全力以赴。”

    天香院四层五层有单独的侧梯供各位官爷上下,关三公子今日被打了郁闷,见那叶童居然上了画舫又跳又唱得了满堂喝彩更是郁闷至极。

    酒喝的急,人醉得就厉害。

    他起身摇摇晃晃下楼去撒尿,醉眼惺忪之间,见前面削瘦的人影像是叶童。

    “叶童!给本公子站住!”关三公子被龟奴搀扶着大喊一声。

    见前面的人真的转过身,关三公子忍不住大喊一声踉踉跄跄便跑了过去。

    “本公子。。今日不。。不把你腿打断,本公子就。。就。。”

    关三公子还没跑到叶童跟前,阿海就如同幽灵一般挡在了关三公子面前。

    没有叶童的命令,阿海不会出手。他只是轻轻推了一把关三公子,结果喝醉的公子一下摔在了地上。

    关三公子带的狗腿子家丁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阿海团团围住。

    “喝酒闹事成何体统!”沈知府背着手走过来低声训斥道。

    他穿着便服人又站在阴影处,关三公子认得金陵知府,这些家丁狗腿子可不认得。

    “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人打了我们关家三公子,你没看见?”为首的家丁一脸横肉,他见沈知府一身华服气场强大,倒是没敢出口骂人。

    关三公子被推倒在地,被家丁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叶童和阿海对家丁说道:“给我打!”

    他此时酒精上脑,已经忘了这里是金陵城顶级销金窟了。

    不到十个弹指,七八个狗腿子被阿海全部放倒在地。

    有两个精明的狗腿子趁乱跑到天香院院外,找到值岗的兵丁报了官。

    按后世的话说,天香院这一片属于重点保护巡逻地带。而且金陵府的衙役健卒和巡捕都尉,上上下下都被天香院喂了个满嘴流油。

    平日闲来无事,在天香院听个小曲喝点小酒,天香院的老鸨子可是从来都不收钱的。

    现在一听说天香院里出了乱子,健卒首先敲了示警锣,旁边街道的衙役巡捕听到锣声,立刻赶来。

    “谁敢打关三公子?待我好好给他舒舒皮子!”带队的都尉穿着官服气势汹汹走进院子,抬眼正好看见沈知府背着手一脸淡然的望着自己。

    他揉了揉眼睛腚眼一瞧,立刻觉得自己菊花一紧前列腺肥大症状消失,一股久违的尿意盎然而至。

    “沈。。沈大人。”

    沈知府摆摆手:“本官亲眼看见这几个泼皮无赖带人在天香院闹事。”

    这时候,夏江南和一帮公子哥喝得东倒西歪从楼上下来,见关三公子居然被衙役乱棍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酒立刻醒了一半冲了上去。

    “住手!住手!”夏江南并没有看见沈知府,他一把抓着带队都尉的手臂说道:“王大人,这是关员外家的三公子,你不认得了?”

    事实上衙役捕快,哪个都不愿得罪这些公子哥。

    平日里有机会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得罪。

    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知府大人亲口说的,打一顿投入大牢,至于后续的事,关家自己摆平。

    “夏公子,此事与你无关,是沈大人亲眼看见这几个泼皮在天香院闹事,扰了大人们的雅兴。”这都尉也不废话,直接划了重点。

    听到都尉的话,夏江南才看到眼前站着的沈知府。

    “在下夏江南,见过知府大人。”夏江南一鞠到底。

    他是过了乡试的童生,家中大哥又在朝中为官,沈知府自然是认得他的。

    此时他这位带头大哥要是不站出来说话,积累的威信可就没了。

    “夏公子,你为何阻拦金陵府缉拿凶犯?”

    一句话,就让夏江南一身酒气尽数散尽。

    沈知府这句话直接就表明了今晚他的立场,夏江南咽了一口唾沫,抬眼看了看沈知府身后的叶童和两位眼生的大人,艰难的说道:“是在下唐突,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