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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折’罗(中)

    “闻香姑娘,这天香院后面要做什么?”闻香一步三晃走路婀娜多姿但却是极慢,听罗员外的问话连忙侧身道了个万福回道:“回罗员外的话,奴家听王妈妈说是要修建金陵大医院和快活楼。”

    越向深处走,原本寂静的荒地就越热闹。工人们喊着号子,马夫吆喝着鞭子,一车车石料木料堆积如山。罗员外注意到不仅有监工在协调各类工人,还有眼神锐利一身彪悍气息的男子才施工现场转悠。

    罗员外心中疑惑,脚步更是故意慢了几分。

    闻香姑娘也不着急,只不过对于罗员外旁敲侧击的话一概用三不回答:不知道、不晓得、不清楚。

    天香院的地契,是将天香院四周整个一大片土地都买了下来。这些荒地不是官田,所以送了些银两便被天香院整块纳入地契上。

    而今这些土地都归了叶童,这一大片土地就算骑马,也要跑上半柱香的时间。

    好在王妈妈离得不远,闻香离老远,就看见王妈妈一身大红色的衣服,正叉着腰大骂干活的工人。

    老鸨子一回头正好看见闻香和一脸怒气的罗员外,愣了一下脸上堆起假笑迎了上来。

    “我说今日喜鹊登枝有什么喜事,原来是罗员外来啦!”

    老鸨子八面玲珑,亲昵的挽着罗员外的手臂打趣道:“员外郎您这身体可是越来越好,上次小翠姑娘说伺候您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都有些吃不消呢。”

    是男人都有这方面的虚荣,尤其是不行的老男人。

    这王妈妈长袖善舞,自然知道如何能让男人欢愉高兴。

    罗员外脸上的怒气消了不少,但依然满面寒霜不悦道:“老鸨子,你既然在天香院,为何轻慢于我?”

    王妈妈一拍巴掌摇头道:“罗员外,您可真是屈死奴家了。”

    王妈妈指着已经矗立起来的一个造型奇特的大架子道:“这东西很重要,奴家若不在此监工,这些懒骨头肯定偷奸耍滑,耽误了工期,我天香院的损失就大了!”

    这时候王妈妈朝旁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那管事连忙走过来低声对王妈妈道:“妈妈,花瓣洗涤阴干工序差不多完成了,那边工头让您去查验。”

    “呦?那得赶紧过去看看去!”王妈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罗员外歉声道:“罗员外,奴家这几日是真恨不得分出两个分身盯着这些贱骨头干活,怠慢了员外还请恕罪。那边的活着急查验,要不您回天香院先听个小曲?等奴家忙完,再去与罗员外您叙话?”

    作为金陵城最大的香粉香豆原料供应商,罗员外对这些有香气的东西特别敏感。

    他虽然不清楚天香院搜集花瓣究竟要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事儿!

    “不妨。”罗员外摆摆手,笑着对王妈妈说道:“今日我也是闲来无事,跟老鸨子你去看看热闹,总听那小曲也是腻烦。”

    “你这个花心员外郎。”王妈妈亲昵的轻轻打了罗员外一下道:“我们家头牌陪着您,您还腻烦?”

    有王妈妈陪着,闻香姑娘便告了个罪退下了。

    见王妈妈招招手让管事备了一顶软轿,罗员外有些不可思议道:“老鸨子,你。。你这是要将天香院后院都用起来?”

    王妈妈撩起轿帘先请罗员外坐进去,自己又钻进去坐定,待轿夫悠悠起轿才对罗员外说道:“何止啊,员外老爷您是不知道,不止是天香院后院,就连天香院四周所有连成片的荒地,都要用上了。这几天管事正找金陵府办这件事,这些荒地都用上,才能解决花圃原材料的供应问题。”

    “老鸨子,你天香院弄这么大地方做花圃?有何用处?”

    王妈妈心中冷笑,按照叶童教的说辞说道:“这件事涉及到我天香院今后的发展规划,恕奴家不能说与员外听。”

    轿子晃晃悠悠,轿帘都是撩起来的可以通风。

    罗员外心中疑惑,暗暗观察起这大片大片的工地。

    罗员外注意到,轿夫走过的地面都已经被石碾平整夯实过了。而且到处都是工匠在干活,居然还能听见远处码头那震天的喊号声。

    按照这个人头数和备料数,罗员外计算了一下,心中暗暗吃惊。

    虽然不知道天香院究竟要干什么,但是这工程量再造两个天香院都绰绰有余。

    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个造型奇特的巨大架子和花圃,再联想到这老鸨子对自己的态度,罗员外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老鸨子阅人无数,眼见罗员外的气势滑落眼中隐隐有忧愁之色,更是笃定了今日吃定罗家的信念。

    这个叶童,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老鸨子心中骂了一句,更加坚定了抱紧叶童大腿的信念。

    轿子落地,老鸨子先下了轿子。还没等她回身搀扶罗员外,老头急火火自己就从轿子上窜了下来。

    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呆了。

    入眼之处,全都是花瓣。这些花瓣都被摊开晾在临时搭起的桌架上,距离地面不过一尺。在花瓣的上方,是黑色的纱布,能让阳光微微透下来一些。

    这种晾晒花瓣的桌架,整整齐齐密密麻麻有几百个,一直绵延到很远处。

    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工正手脚麻利的翻晾各色花瓣,为了防止花瓣被风刮跑,桌架的四周还设计了巧妙的防风网。

    各色香气飘来,让罗员外心中那隐隐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

    这时候,为首的老妇看到老鸨子走过来,连忙拄着拐杖过来见礼。

    “哎呀庆嫂子,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吗?”

    老妇坚持给老鸨子请了安,才起身笑着说道:“规矩不能坏,我们得了叶公子和天香院照拂,在这金陵城才有了容身之地。”

    “庆嫂,这花瓣按照叶公子的要求,还需多久才能完成晾晒阴干的工序?”

    “明日就行了。”老妇指着一百多号在桌架上劳作的妇女对王妈妈说道:“这一批达到叶公子的要求入库后,下一批就可以进厂了。”

    “那可太好了!”

    王妈妈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罗员外,对庆嫂说道:“查验工序可不能马虎,查验员必须按照叶公子要求的,每一批次达到要求的花瓣入库之前,都要有查验员签字盖章。做到责权明晰,这查验尤为重要,将直接影响到成品的品质。”

    罗员外听不懂这些术语,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好不容易等老妇带着女工离开,罗员外连忙问道:“老鸨子,这么多花瓣你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做那些香料么?”

    “罗员外,本来这些都是涉及到我天香院的机密,但是天香院与罗家合作多年,我对谁保密也不能对罗员外保密。”

    老鸨子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桌架道:“这些都是制造香水的原材料。”

    “香水是什么?”

    “提取百花精华做出的香液。”

    听到王妈妈的话,罗员外的脸色有些冷。

    自古同行是冤家,这天香院投入这么大所图一定不小。

    真要是弄出这个什么香水,那势必会抢占罗家香粉香豆的市场份额。

    王妈妈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一般一拍脑门道:“忘了告诉员外郎了,我们这香水啊,跟员外家的香豆香粉封香生意不冲突,这香水定位的价格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普通人家的夫人小姐,是用不起的。”

    “这。。香水与我罗家的香粉香豆有何区别?”

    “这香水香气浓郁似花非花似雾非雾,比香粉香豆那种拍在脸上身上的香味留香要持久很多。”

    王妈妈见罗员外这头秃尾巴鹰还不主动上钩,于是煽风点火道:“这香水啊,可是我们天香院家丁叶童叶公子鼓捣出来的。虽然还没出成品,但是以叶公子的才学,这香水定会一鸣惊人。叶公子让我保密,若不是看在员外您跟天香院的关系,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老鸨子你说的这个叶童,可是昨日在画舫上打了我家五郎的家丁?”

    老东西终于上钩了!

    王妈妈心里暗笑,脸上却一脸惊讶的说道:“罗员外,昨夜是一群公子哥吃醉了酒闹起来。夏公子包船请了花魁,我见叶童身上脸上也有淤青,还以为是他吃醉了酒自己摔的,却不知道居然是被罗公子打的。”

    罗员外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这次要不让你天香院彻底服软,以后恐怕还会生出其它事。

    一想到这让人有些惴惴不安的香水,罗员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念和判断。

    两个人抱着相同的目的,瞬间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彗星撞地球阶段。

    “老鸨子,你们天香院的家丁打了我家五郎,这件事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老鸨子你难道是要为了一个家丁与我罗家交恶不成?交出叶童让我带回罗家,我罗家跟你天香院的交情还能继续。”

    老鸨子冷冷一笑,既然上了叶童这条贼船,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就算这香水研制不成功,大不了这几个月多花些银子在南京杭州绍兴进货。

    “罗员外,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老鸨子脸上横肉尽显,像斗鸡一眼眼露凶光道:“昨日你家五郎,那可是沈知府下令投入大牢的。”

    “五郎冲撞沈知府这事,我们罗家自有交代,老鸨子你不要混淆视听,现在我只问你要叶童。你若是执意护着他,打的就是罗家上下的脸,到时若是我罗家断了你天香院的香货供应,可别怪我罗家不讲旧情。”

    老鸨子冷冷一笑道:“罗员外,你家五郎的事官府自有公论。您在这拿香货供应压我天香院,我若是屈服了,今后您罗家今天不顺眼卡我一次,明日不高兴再卡我一次。我天香院岂不是要被你欺负的死死的?没有罗家,我还有张家李家孙家,你罗家若是没有我天香院这大主顾,你罗家那些香货就压着吧!”

    罗员外根本就想不到,天香院今次居然如此硬气。

    这些年的合作,一直都是罗家占据主动。

    老鸨子平日里对罗家也是有求必应曲意逢迎,今次居然为了一个小小家丁正面硬刚罗家。

    老鸨子是准备跟着叶童一条路走到黑,罗员外却是被迫应战毫无防备。有心算无心,双方刚一交锋便高低立判。

    话已至此,这时候谁露怯谁输。

    罗员外气极反笑,指着老鸨子恨声道:“好好好!好你个老鸨子!你竟敢如此轻慢于我罗家,今日之事必定不能与你善罢甘休!你等着!”

    老鸨子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墩上,翘着二郎腿抓出一把瓜子白了罗员外一眼。

    一直到罗员外怒气冲冲消失在视线中,老鸨子才忧心忡忡的坐上轿子。

    探手来报老鸨子在造作坊门口,叶童连忙让探手将老鸨子请进来。

    造作坊现在是重中之重,叶童下了死命令,除了汪长武不需通报查验之外,就算老鸨子来,都得叶童点头才能放行。

    见老鸨子一脸不高兴,叶童清清嗓子笑嘻嘻的对老鸨子说道:“王妈妈,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跟你生分。”

    老鸨子见叶童说这话的时候不停挤眼睛,就知道话中有话,但却不知道叶童要说什么,所以只好装做不满的冷哼一声。

    “这造作坊乃是今后的技术中心,保密安防措施一定要严格。王妈妈你跟两位王公子都与我亲近至极,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有事情都纳入到规定当中,今后才好管理。”

    王妈妈这才明白叶童的用意,这是通过自己让那两个大魔王释怀。

    “叶童,我的叶大人叶公子,我可是按照你说的,狠狠羞辱了罗员外一番,若是你那个香水弄不出来,妈妈我就只好投河了。”

    “王妈妈你怕什么。”叶童撇撇嘴不屑道:“让罗家屈服的办法有很多,要不是罗家那个老太爷比较麻烦,我直接亮亮腰牌就搞定了。”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汪长武满脸红扑扑走了进来。

    一见王妈妈和两小只都在,汪长武楞了一下然后连忙见礼。

    叶童朝汪长武摆摆手道:“汪工别弄那些虚礼,时间紧迫,广告的事都谈完了吧?”

    汪长武点点头,有些忐忑的对叶童说道:“叶公子,本来是两家要做广告,但是又来了两家找我也要做广告,我看价钱合适就自作主张答应了下来。小老儿算计了一下,排版的时候紧凑一些,四个广告完全能放下。”

    “叶童,你管汪老儿叫什么?”王妈妈好奇的问道。

    “汪工,监督规划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