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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也学的画画?

    晚上六点,烟火散尽。

    堂屋门口的右边,摆了一张供桌,两只蜡烛在风中天跳动,香炉插着一闪一闪的线香。

    在道士没有做法事之前,骨灰不能进去。

    厨房里,大舅母冷霞将最后一碗饭菜端上桌,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吃饭吧。”

    众人才开始动筷子,晚饭很丰盛,牛肉,排骨,豆角,小龙虾,麻辣兔头……

    吃着吃着,大舅苏橡杨问:“你母亲什么时候走的?”

    程鹿回答道:“今年年初,可能开春没多久吧,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也没想到会突然离开。我在那边处理后事,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大舅,中间删减一些不方便告诉的事情。

    就这么一边吃,一边听,苏橡杨喝着酒泣不成声。

    对苏橡杨而言,这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小妹,几乎等同于自己的女儿,苏橡杨一把屎一把尿将其抚养长大,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心痛。

    “好了别再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让小妹看到说不定还笑话你呢。”大舅母冷霞拍了拍丈夫的手。

    “那丫头肯定是怪我当初因为那件事扇了她一巴掌……”

    “她知道你用心的,不会怪你的,况且……”

    饭桌上,两个孩子离开回到房间里去,剩下客厅里四人。

    门外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

    一个大嗓门的女人走了进来,“老大!老大。”

    大舅母和大舅对视一眼,知道是三妹苏红云赶来了。

    进门入座。

    程鹿才看清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样子,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小眼睛,皮肤不白,穿着一件臃肿的连衣裙,下巴尖锐。

    “这就是小妹的儿子?

    长得倒是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心思把她迷住了,非要把他生下来,白白葬送了大好的前途,早知如此这个大学还不如让我去上!

    她上了大学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外面被野男人骗上了床。

    跑到国外,十几年没个消息,现在人死了就知道回来了?当初就应该多扇她几巴掌,把她打醒!”

    苏红云小眼睛审视般看向程鹿,语气冷漠尖锐,很符合市井小市民的气质。

    二十年前,高考刚重新开设不久。

    二哥苏沅峰率先考上一个公费师范生,红旗大队的头一个,大队书记奖励了五十块钱。

    而苏红云则在几年后和小妹一同考上的大学,只不过她考的大专,而小妹考的是顶尖美院国美。

    一家三个大学生,在当时的社会风气看来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当时苏家一家五口靠着大哥苏橡杨在造纸厂的工作养活,供养一个二哥就吃力无比,现在把牙花子搓没了,搂紧裤腰带过日子,也只供得起一个。

    于是当时苏橡杨结合苏沅峰在大学里的见识,决定供养小妹苏蜀葵读大学,自然而然苏红云这个大专上不成,在县城里草草嫁人结婚。

    啪!

    大舅猛的一拍桌子,吼道:“你当着孩子说话注意点,能不能别提这件事,当初你自己也是同意了的!”

    “哼!”

    三姨苏红云冷哼一声,尖锐的下巴扬起,神色颇为不虞。

    面对大哥的呵斥她的心中还是犯嘀咕,这一大家子能有现在都是大哥辛苦操劳的结果,没有大哥,就没有现在的她。

    她恨的是大哥如此偏心,同样是妹妹,凭什么事情都顺着小妹!

    程鹿在一旁默然无语,这一大家子人,人情来往太复杂了,自己还是回魔都潇洒快活去算了。

    “小鹿,去洗个澡睡觉去,你妈妈的事情有大人做主呢,你一个小孩儿操什么心,快去。”大舅母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程鹿那张神似的脸,柔声道。

    程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要听听看。

    “这次找你来也是商量商量蜀葵的丧事怎么办,按我想的来,找个道士招魂做法事,请厨子摆酒席,挖坟造墓立碑一样也不能少。”

    大舅苏橡杨大马金刀的坐着,面庞通红,指尖夹着的香烟云雾缭绕。

    “不管怎么说小妹的丧事大哥你自己看着办,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我送两千块钱礼就是了。”

    苏红云找了个碗吃了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开玩笑,这一通下来,没个两三万下不了地,她老娘老爹走的时候都没这个待遇。

    两千块?

    苏橡杨气得浑身打颤,眼珠子盯着苏红云,“这句话你敢当着她的骨灰去说?啊?这是你说得出的出来的话?”

    “怎么说不出来,我晚上还抱着她的骨灰睡觉呢。”苏红云笑着说,十几年没见面了,自己连小妹的样子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再亲的人这么多年不见也会像生人一样冷漠。

    况且两千的随礼不少了,甚至很多。

    今年村里书记死的时候大部分人随的还是一碟黄纸呢,随钱的也就五十。

    “那就不必了,我怕我妈看到你被吓到了。”

    程鹿忽然开口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一家子给他的感觉和母亲话中相差不大。

    “也行,反正是要有人守夜的,外面蜡烛和香不能断。”

    苏红云看着程鹿的脸,有些恍然的笑了起来,幽幽呢喃道:“真像啊……”

    “什么?”程鹿没听清。

    苏红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沉默半响说:“没什么,我是说晚上有雨,待会儿我让你姨夫叫人把铁棚搭一下。”

    程鹿则仔细揣摩着女人的话,一般来说,无论是白事还是红事,主家为了防止下雨都会找人在家门口安置一个大铁棚子,顶上还带灯泡的那种,一天二百。

    棚子下面就是摆酒席桌子的地方,一般来说这两个行业合二为一,做家宴一般都有。

    “行,你慢慢吃,总之你二哥晚上的飞机到崇钦,明天商量也不迟。”大舅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起身到屋外去,路过程鹿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去洗了睡。

    “走吧!小鹿~”

    大舅母笑呵呵的搂着少年肩膀,看样子十分喜欢他。

    院子的角落里就是洗手间浴室,院子里鹅卵石布置好的小路,古声古色。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几朵乌云飘浮在空中,凉风在院子里穿过,令程鹿有些打颤,山里灵活的气温多变,到了晚上可能就十几度。

    陡然墙角的一株生机寡淡的梅树引起了程鹿的注意,脚步顿了顿。

    “怎么了?”大舅母冷霞诧异的问,随着少年的目光看去,“那个啊,恐怕你不知道,这株梅花树是你妈妈小时候种下的,快有二十年历史了吧?就是好久没开花了。”

    “梅树……”

    程鹿心中了然,看来自己与梅树有缘,便问舅母,“家里有笔墨宣纸吗?我有点用。”

    “有啊,你妈妈十几年前画画的文房四宝都在,你大舅舅保存的可好了,就在待会儿你睡的房间里,他啊,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因为你妈妈要生下你,而打了她一巴掌,结果你妈妈去国外十几年不回,他后悔得要死,现在人也不在呢,这个心坎算是过不去了。”

    舅母垫着脚摸了摸程鹿的头,脸上带着哀伤的笑。

    “早就原谅他了,也是母亲让我回来找大舅的。”程鹿摇了摇头,母亲心软,哪里会有什么记仇的想法,之所以不回来,只是愧疚,很简单的愧疚。

    “好了!快去睡吧,你也坐了一天的车了,晚上守夜有你大舅在呢。”舅母有些粗糙的双手将程鹿推到浴室。

    洗完澡,舅母带着去一个小小的房间,熟悉的气息在鼻尖回荡,陡然令程鹿鼻头一酸,是她的味道。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扫,被子衣服,枕头,床单垫絮都是你妈妈原来用的,一直以来也没人住。”

    舅母解释道。

    狭小的屋子里挤下了一张大书桌,一个衣柜,一张木床。

    墙上挂着一张张画,看落款都是母亲画的。

    桌上的笔架挂着几根已经开裂的毛笔,用到一半的墨条,还有用大鹅暖石做的砚台,令程鹿失笑。

    书桌对着窗户,窗户外正好看到那棵梅树在月光下绰约的身姿,温婉动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想来就是这般感触了。

    “物是人非啊。”

    程鹿随手挑起一张泛黄的宣纸,手指在上面细细的摩挲。

    倒水,磨墨,润笔……

    “你……小鹿你也会画画?”

    看到程鹿娴熟流畅的动作舅母眼中满是惊讶,“也是了,毕竟是小妹的孩子,不过你走的不会也是她那条路吧?”

    “那倒没有,我还在上学。”

    程鹿默默在心中补充一句,下个月变成学渣的身份,国内中学生的内卷程度不是国外能想象的,以他的成绩到了复礼中学搞不好成了倒数第一。

    提笔,大写意的感悟在心头缭绕。

    程鹿大手一挥,刷刷刷的在纸上落笔,颇有徐师的恢弘气势,但笔触粗糙,下笔生涩。

    此前程鹿从未学习过国画,再加上油画思维的限制,即便在画境中练习一年,但虚幻的就是虚幻的,真真落到现实,处处有阻碍。

    好在他画的东西不难,一株梅树出现在纸上。

    舅母在身后打量,说,“好看,我拿去给你大舅看看?”

    “随意。”

    程鹿被自己的国画技拉垮的水平,笑到了,随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边

    大舅看着手上的梅图,欣慰不已。

    “蜀葵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