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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什么都没喷

    路明非看着面前的三张牌。

    对面的男人手盖在桌面上,他那只大手下方也是三张纸牌。

    比尔吉沃特的屠宰码头向来是酒鬼赌徒聚集的地方。

    但路明非眼前这位可是一位奇人,他天天打牌,但却从不把自己当赌徒。

    就像他自己在一个疯狂的酒局上说的:“如果你根本不会输,我的朋友,那就不叫赌。”

    可现在他身体前倾,盯着路明非,桌子上的酒杯被扫到一边那三张牌被他紧紧按在手下,似乎是害怕对面的少年出老千。可能也是因为这次的赌注过大了。

    以往总是别人这么怕他。

    “开牌吧。”路明非说。

    男人感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他从三岁起就开始和牌玩耍了,他坚信自己能赢——至少不会输,无论是什么奇怪的“炸金花”还是“斗地主”。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是豹子。

    像他这样的人总是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是赌徒必备的素养。

    虽然他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赌徒。

    “胜利女神在微笑。”他惬意的翻开了自己的那三张牌,动作轻盈到如同在跳舞。

    但是目光在接触到它们的时候变得沉重。那只是三张杂乱无章的牌。

    而里面甚至连一张A都没有。

    “今天那婊子不在家!略!”路明非旁边的路鸣泽对着这位著名的赌徒做了一个鬼脸。

    当然,这里只有路明非才能看见他,不过他仍然因为这位赌徒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耍了二人而耿耿于怀。

    路明非翻开了自己的牌。

    三张A。豹子。

    “你输了,托比厄斯。”他开口叫出对方的真名,而不是喊那个为更多人所熟知的另一个名字“崔斯特”。

    他迎着那男人的苦笑。

    “现在你欠我三个人情了。”

    ……

    红色的法拉利在山间疾驰。

    路明非坐在副驾驶上,开着窗子抽烟。他抽烟的速度很快。大风吹着就更快了。

    “喜欢这种飞驰的感觉么?”诺诺大声问。他们现在似乎在走一条蜿蜒向上的路。

    “有那么一点。”路明非说。

    “那之后你可以自己开车出来逛逛——凯撒把他那张布加迪的钥匙给你了吗?”

    “还没。或许他想在今天亲手交给我。”

    “就是今天。”诺诺踩下刹车,车子在山顶停了下来。

    “我看到他刚才拿着那把钥匙了——下车,咱们去那处山顶湖坐坐。”她把车子的远光灯打开。

    雪亮的光束剑一样刺入远处的天空,也照亮了整片山顶。山顶地形平坦,没有什么树木,长满了草,一处泉水从岩石下涌出来,形成了一小片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往山下流泻,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隐约的水声从山下传来。

    远离的建筑群的光污染,天上的星星是如此明亮,说来好笑,在这个世界路明非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清晰的星空。

    他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身后传来诺诺的呼唤。那声音轻快,里面可能还带着些主人自己都很难察觉到的笑意。

    “路明非。快来这边!”诺诺坐在湖边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她脱掉了丝袜,把双脚放进了水潭里。

    “这宴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给你办的吧?”路明非走到她旁边坐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他送这么多玫瑰,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喂喂,我们的‘s’级就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自信么?刚才凯撒致辞的时候可是特意邀请了你。”

    路明非静静地看着女孩。

    “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但又离男女朋友差一步。”声音里那种笑意消失了,“而且我们刚刚大吵了一架。”

    “真是一个好男人。”路明非悠悠吐出烟雾,“从太多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陈墨瞳没有说话,但是沉默能代表的可从来不只有默认。

    “而你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陈墨瞳。”路明非问。

    “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这比失去生命可怕的多。”

    “……看来这次不是你解救了我啊,师姐——那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这位可怜的挡箭牌,除了这位加图索家的继承人的敌意,我回去之后还需要面对些什么?”

    女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那双洁白细瘦的玉足此刻在湖水里轻轻搅动,脱离了那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她感觉很舒服。

    冰凉的湖水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一招只能骗骗那些傻到眼里只有姑娘的小男生——很多比路明非还要蠢不少的人可能都不会陪她出来,甚至在侧写的结果下,原来的路明非都很难答应这一点。

    至少,他会在心里有一个激烈的斗争。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

    直觉告诉她应该这么做,虽然很蠢。

    打一个不太恰当但是却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命中靶心的比方。

    这就像很多孩子小时候给爸妈变的那些无聊的把戏。它们之中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其实都是能让人一眼看穿的那种,但最后人们的那些欢笑,那个把戏的神秘,都来源于双方的感情。

    “来自加图索家和我家里的警告,如果在必要情况下,他们甚至会做一些实质性行动。”诺诺说,她脸上多出些根本掩饰不住的倦怠,像是说出这些话需要花太多的力气。还有勇气。

    “你这话倒是挺有意思的,这么说,你和凯撒不是机缘巧合认识的咯?”

    “……”这次是默认了。

    那一头红发落在草甸上,但却没有把它们点燃。

    “那倒是有意思了。”路明非再次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从我最近听到的话来看,凯撒可不是愿意接受任何管束的人。”

    “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法管束的。”女孩说,“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庞大,行动足够隐秘。”

    “新世纪楚门秀啊。”路明非语气里带着点讥笑的意味,“看来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向我收票钱。”

    “或许现在都有人在看着我们。”陈墨瞳说。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脸,但路明非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表情。

    “如果你是说后面树丛里那个男人的话,他已经被我打晕了。”

    “没用的,这样的事我早就做过无数次了。我还杀过几个人,他们从来不敢反抗。”

    “但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看守出现我的身边。礼貌、优雅、难以察觉的看守。”这些夸人的词汇现在被说的像是贬义词。“他们甚至不在乎这些其实非常有能力的人——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了,这样的反抗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那我身上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或者那只给奥丁和他的马当替身的三代种和四代种的尸体给了你信心?不太可能。”路明非看着这个疲惫的人,没有再追问下去,她会自己说的。

    “你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女孩看着他,那双紫罗兰的眼睛现在像是无底的黑色。“我的侧写不仅在你身上频频出错,甚至在有些时候是对你完全无效的。”

    “说起这个,你的侧写到底是一种基于知识架构的学科,还是一种仅属于个人的独特能力?”

    “更偏向于后者。前一种侧写在进行时需要事先阅读太多的线索、资料,但我不一样,只要能让我站在目标呆过的地方,我就能把他们的行为,有些时候还会有想法轻松的复现出来,还能体会到他们的情感,就像我自己曾经历一样。”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

    女孩也没有说话。只有烟雾在飘荡。

    “陈墨瞳……”

    “这名字谁起的?真是有心。”路明非说。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回答。“但是我至少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对这个孩子有过一星半点的‘人’情。”

    “好吧。”路明非重重的吸完了最后一支烟,他把它碾碎,然后丢到一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找一个人来帮你摆脱这一切。这个人必须足够强悍,而且意志还必须坚定。但为什么偏偏是我?你的能力可以打动太多人。”

    “首先是我不知道究竟谁能够相信——但你无疑是其中风险最小的一个。其次,你的能力很强,非常强。远远不止你表露出来的那些,下潜那天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张扬的事?你的回答非常模棱两可,偏偏还发生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女孩盯着路明非,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笑。

    小巫女的笑。

    “这不是理由,女士。至少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不要浪费我们共同的时间,趁我还有耐心,快把实话说出来吧,这对我们都有好处。”路明非看了一眼手表,离行动开始还有10钟。

    虽然他也不希望它们真的到来。

    “昨晚我不小心听到你和楚子航的对话了,然后我就对你使用了侧写。”

    “好吧……让人啼笑皆非的巧合——那结果如何?”

    “你又变得像资料上描写的那样了。”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无论你去了什么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给自己套了一个什么样的外壳。你终究还是善良且懦弱,但是在有些时候却坚定得出奇。你生活里有太多东西可以诱惑你,你也非常容易被诱惑——所以在最后拒绝它们的时候才显得格外有魅力。”

    一时无言,夜里秋蝉懒懒鸣。

    这些话路明非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了路鸣泽。他想起了珺。他想起了老唐。

    他还想起了盒底的那块晶石,他还从来没把它拿起来看过。

    “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轻轻摸了摸那红色的头发,它冰凉且柔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火焰。

    “我会帮到底。”

    女孩笑了起来,这次可不是小巫女的笑。

    “那师弟可以先送我一件礼物吗?今天可是师姐的生日哦。”

    “你想要什么?”路明非站了起来,脱掉了外衣,眺望着远处的卡塞尔,他知道这样说的的人一般在心里早就想好了。

    “当我的男朋友啊。”

    路明非转过头来望着她。

    但她神色如常。

    “你不是还有那个自由一日的告白权么?只要你用了,师姐可是无法拒绝的。”

    她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感情。用它们来为自己的迫切希望的自由加一层保险,反正它们早就被别人剥夺过了,相比起那些讨人厌的家伙,她并不介意再把它们给一个看着还比较顺眼的人。或许不需要,但她向来没什么安全感。她也不会爱太多人。

    很多人都对此有幻想。很多人都失败了。

    或许她是想把这当做宣战的信号。或许她是想谈一场好好的恋爱。

    “但你并不是真的需要它,师姐,我能感觉得到。”路明非蹲在她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这样吧,我送你一个吊坠。”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偏长方形的吊坠,金属制,上面有一位女性的雕像,但是女孩并不认识。他递给陈墨瞳。

    “为什么是这个?”她没有伸手去接,或许女孩有些失望。

    路明非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把吊坠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你会喜欢它的。”

    “好吧。”

    女孩身上的香味传了过来,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看着她这样子,路明非叹了一口气。他拍拍她的脸颊,想要给她点安慰:“嘿!姑娘,关于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什么问题?”女孩又把头抬了起来,这次显得有些忧郁。

    “改变不是坏事。当然,它也不一定是好事。”

    “它是无时无刻都在在发生的的事,关键只在于你什么时候察觉到它。很多时候,让人害怕的并不是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未来或者说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太多人都是这样。因为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很容易的麻痹自己。让你恐惧的应该是一种清晰可见的未来,你害怕它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你只能看着它向你步步紧逼。”

    她的眼睛似乎又亮了起来。

    “可那又如何呢?”她轻声说。“就算我明白了这一切,我又能改变什么?”

    一开始她长得并不讨人喜欢。同时她也不懂如何去讨人喜欢。

    所以那些日子过的并不好。

    那些日子过得非常糟。

    那些只有母亲相伴的日子,那些孤独的日子,那些下着雨逃跑但被抓回来的日子,那些狗屁不如的日子,那些让人失望、让人悲伤的日子。

    她也希望过或许谁能来救她?孙猴子?

    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陪在她身边,没人陪着她。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待,都被消耗殆尽,她开始学会不去期待任何人。

    后来,上天给了她一副让太多人喜爱的容颜。她还明白了什么才能打动人心。可她却很难再爱上任何人了。

    “但这也没事,害怕的时候就摸摸我给你的吊坠,或许会改变什么也不一定。”他对女孩伸出手。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说得倒是很好听。”女孩嘟囔着,但是握住了路明非的手。

    法拉利再次启动。

    “对了,今天你喷的是什么香水?比以前所有时候的都好闻。”

    路明非坐在驾驶座上,旁边的陈墨瞳正蜷缩在座位上,手上拿着那个吊坠看。

    真是平平无奇。

    “什么都没喷。”

    什么都没喷?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