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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

    “姑娘,你要去哪?”

    “别走啊,快来看看!”

    “孩子多吃点!”

    “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吃那么少干嘛?”

    “快来我这里看看!”

    “就在食堂吃吧,端走干嘛呀?”

    大渊,露西亚监狱,食堂。

    面相普通的黑发高挑少女一脸苦笑的从一声声吆喝声中挤出来,手上端了两个餐盘,上面的饭菜高高堆起,像一座小山丘一样。

    “大妈够了够了,已经很多了,我早就不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了,已经够吃了,我的舍友还在房间里等着我呢。”

    少女那边的热闹欢腾,周围的两位食客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我他妈就应该再睡一会儿,早起碰见个这玩意儿”染着黄色头发的中年男人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大口啃着手里的馒头。

    “已经够不错的了,你是没看见,她刚来的那几天,大中午的,那群做饭的全给他盛菜去了,我们几十个人就搁旁边晾着。”另一位光头男人漫不经心的应和着。

    “真傻逼,要不咱下午领着人去揍她一顿?她是哪个房间的?”

    露西亚监狱本质上是渊国的一个大型拘留所,关押的人大部分都只是抢劫盗窃之类的小毛贼,所以监狱里也少见摄像头,就连狱警也没有配备多少,因此监狱里的打架斗殴现象也是时常发生。

    此时,少女已经离开,之前热闹的食堂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

    “别。”光头男压低声音,“你们这群一楼的人,来的时间不久,你知道咱们山哥为啥不在了吗?”

    “山哥?3楼那个碎尸杀人的卜者?”黄发男人俯下身子,声音里带了几分震惊。

    “对。”光头男不着痕迹的左右扭头看了一下,看见附近只有他们二人,才继续开口说道:“那官二代刚来,山哥就看不惯她,当天就领着七八个人去了她的房间。结果扑了个空!踹开房门,里面别说人了,连床铺都没有,俩干床板搁那立着。第二天,山哥就被典狱长点名叫走了,当时跟着山哥去的人,除了山哥,全部被拉去踩缝纫机了,这都半个月了也没回来。”

    “咕噜。”黄发男咽了口唾沫。

    “那山哥呢?”

    这时光头男人笑了一下,冲着黄发男搓了搓手。

    “啊?啊,哦!规矩我懂。”

    黄发男笑着从怀里摸出来20面额的铜币,悄悄塞进了光头男的怀里,光头男眯着眼的看了看怀里的铜币,继续对他说道:

    “不清楚,但是我在外面的朋友跟我说,他第二天被法庭重审了,用灵力杀人,改判了死刑,押送到了别的监狱,这件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嘶。”黄发男人倒抽一口凉气。

    “典狱长?那个号称任期30年但是从来没受过贿赂的那个?能干这事?”

    “我也不信。”光头男压低声音,“但是上面的事情咱们又怎么可能知道的清楚,可能是那人真的有点什么人脉吧?”

    “有人脉?那他是怎么关进来的?闲的找罪受?”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犯的事太大了?来这个看守所监狱避避风头?”

    “啧啧啧,这个人叫啥来着?我以后躲着点。”

    “让我想想啊,三个字的,我们房间平时叫他官二代,你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也这么叫就行,至于名字……好像是叫什么,应无欲?”

    吱呀,锈蚀的合页转动,应无欲推门走进了房间。一个略有几分逼仄的四人间。屋内放着两个铁制的上下铺,但是两边的下铺却是光秃秃的床板。靠窗的一边设置了一个简易厕所和洗手台。几只怪模怪样的蜘蛛被门扉声惊动,在墙角快速爬行。

    “玄羽,起床了,已经早上六点了。”

    应无欲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两个餐盘放在房子中央,一个微微凹陷的铁茶几上。

    “啊?啊?哦!”一颗乱糟糟好像鸟窝的脑袋,咻的一下从上铺被子里钻出来,睡眼惺龙的少年坐起身,迷迷糊糊就要下床,结果一脚踩空,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啊!”

    应无欲此刻坐在另一边的下铺,安静的扒拉着盘子里的菜,对面前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玄羽熟视无睹。

    片刻之后,玄羽从地上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如果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人,说不定会觉得整个房间都明亮了几分吧?柔顺的黑色披肩短发,精致的五官,好看的黑色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老大,这才早上六点啊,我才睡了两个小时吧?这么早叫醒我干什么啊……”

    “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应无欲叹了口气,“今天就别睡懒觉了。以往这个点我不也没叫你吗?”

    “今天……今天……哦!对!是咱们出狱的日子!”

    玄羽提到出狱两个字,明显眼睛都亮了几分。

    “知道还不去收拾收拾?去洗漱完,然后穿衣服吃饭,整天穿个大裤衩子像什么话。”应无欲一边说一边瞅了一眼旁边半裸的少年,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

    “然后再好好想想,你之前所说的那什么很厉害的上司,去哪了?不是说最多三天,误会解开了,就把咱们放出去了?这都过去半个月了。”

    “啊这……也许……他老人家比较忙?”玄羽火急火燎的跑去洗漱,讪笑着打开了水龙头。

    应无欲默默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趁着玄羽洗漱的时间,把饭盘里面的餐食吃了十之八九,赶在玄羽回来前,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翻身回到了上铺。到也不是应无欲不想和玄羽一起吃饭,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铁茶几太小,放不下两个人罢了。

    虽然已是盛夏,但天气却不闷热。清晨的阳光朦朦胧胧,远处好像隔着一层乳白色的纱。

    应无欲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很宽阔的空地,不远处是很高的围墙,围墙分割了阳光和阴影,几只蜘蛛顺着墙根慢慢攀爬。这是平时犯人们跑步做操的地方,但是应无欲的目光仿佛穿越了狭小的监狱。

    “囚徒啊……”应无欲沉吟片刻,“玄羽,你觉得囚徒是什么呢?”

    “老大你是不是哲学看多了啊,还是关太久了,怎么自从被关进来之后,你就神神叨叨的。”

    玄羽刚坐下没多久,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水渍。

    但是感觉到应无欲从上铺投射而来的凝视,玄羽还是选择了乖乖回答:“就咱们和这个监狱的罪犯呗。你要是神棍一点……那就再加上咱们那边的大城市里,那些天天忙忙碌碌工作的人,对他们来说城市不也是个囚笼吗?”

    应无欲笑了一下,“有道理,不过他们想出门旅个游还是做得到的,你见过哪家的囚犯出监狱透透风的?我倒是感觉,囚犯更像是遗民,脱离文明之外,比方说一个人被关了几十年之后,再回归文明也会觉得格格不入。”

    “啊……好像也是,不过说起旅游,老大你知道梦泽古国吗?我想去那里看看欸。那边可是有天下第一城啊。”玄羽谈起繁华的城市,语气都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天下第一城,你说云梦泽上面的四海云舟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等咱们大渊的军事交流结束之后,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耶!老大万岁!”

    短暂的兴奋之后,玄羽的眼神中又不由得带了些许愤懑。

    “都怪红衣主教!要不是他不给我入境签!我怎么可能被关在这里!”玄羽狠狠扒拉一口饭,那副样子就好像要生啖其肉一样。“这么大一点的监狱!这就是生活的重压啊!我就好像一只可悲又可怜的笼中鸟!被囚禁!被压迫!呜呜呜呜!我好惨啊!”

    说到此处,玄羽竟眨巴眨巴眼,硬生生挤出了两滴清泪。让上铺的应无欲看着一阵肉麻。

    “你小子狗叫什么?”砰的一声,锈蚀的铁门被砸开,一道散发着光芒的灵体走了进来,“我没给你入境签吗?啊?你自己弄丢了怪我是吧?让你当个使者过来友好的军事交流,到你嘴里就变成生活的重压了是吧?我这半个月给你跑东跑西的,要不是我,你就变成军事间谍了你知道吗!谁重压大啊!?就算不是军事间谍,少说也是个偷渡入境!偷渡入境你懂吗!遣返的啊!遣返!!!我给你办的四十万的手续费就白花了你懂吗!懂吗!!!”

    半透明的灵体冲着玄羽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指指点点的动作。

    “啊?红衣主教?这……”玄羽吃饭的手一僵,筷子啪啦一下掉在了桌上,“我……这……”

    这是什么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吗?下属发牢骚结果被上司撞个正着,再往后不会是卑微职工和白领上司的甜蜜恋爱吧?

    玄羽一边想,一边瞄了一眼那健壮的灵体,甚至还能从灵体的脸上辨认出原主人的大胡子。

    不要啊,我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委身于一个粗犷老爷们了吗……

    “咳咳咳,少年,别慌,这个只是你上司寄过来的投影罢了。”陌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一个男人也随着声音一同进了门,微微有皱纹的脸,瘦削的身体,一身干练的礼服礼帽,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你好,玄羽大主教,我是露西亚监狱的典狱长,很抱歉因为公文手续,所以被迫调查了一段时间。”典狱长的声音带了些许恭敬。

    玄羽鬼鬼祟祟的瞅了几眼那个虚幻的灵体,在确认这个灵体只是个录像之后他背着手挺起胸膛。

    “哼,知道就好。”很明显典狱长的恭敬,让玄羽心里甜滋滋的很是开心,就连他的语气都不由得放飞了几分,“不过你放心,我也就挂个名,没什么实权,这次我俩主要是来大渊做军事交流的。而且我这次来,只是到你们这里一个什么什么……哦对,云骑军队,做一下考察,待个十天半个月,最多几年就回去了,至于弄丢个签证护照,然后非法偷渡什么的嘛,我们互相体谅一下啦……”

    然而,玄羽的话,面前的典狱长似乎是没听进去半分。

    教皇,红衣主教,大主教,主教,神父……典狱长一边盘算着教国的等级制度,一边打量着面前俊美的少年,如果他的年龄和外貌表现出来的一样,那这可不是一句国之栋梁就能盖的过去的啊,没想到教国会把这种人才扔到别的国家,既然没有实权,那么想必是地位,权利,实力,潜力,人脉等方面有着过人之处了。

    虽然典狱长早已通过照片认识了玄羽,但是当面见面还是第一次。

    典狱长的打量仅仅持续了数秒,剩下的时间都是目光和煦的注视着面前的少年。等玄羽那滔滔不绝的自述结束。典狱长轻轻点头,半脱帽表示了对玄羽的恭敬。

    “那么您收拾一下随身物品,稍等一会儿我会通知下属直接送您去军营。也就是这次教国和大渊进行军事交流的云骑军队那里。”

    在简单交代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典狱长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把房门半掩,示意玄羽他们随时可以离去。

    “老大,这个人好奇怪啊,难道他来只是为了用红衣主教的投影吓我一跳的吗?”玄羽目送典狱长走过转角,关上门冲着应无欲问道。

    “为了混个面熟吧?”应无欲揉了揉眉心,然后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节噼啪作响。

    “混个面熟?和我?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教国最年轻的大主教。甚至算上那些普通主教和神父,应该都没有比你更年轻的了。”应无欲轻笑着回答。

    说到这里玄羽的胸膛又不由得挺起了几分,把骄傲写在了满脸。“那可不,老大不是我跟你吹,自从我去了教国当上了大主教……”

    上铺的应无欲看了一眼床下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苦笑一下。

    “别说了,再说下去可能天都要黑了。”

    “典狱长,您回来了。”典狱长的办公室外,两位保镖模样的人冲着刚刚回来的典狱长说道。

    “嗯。”典狱长此刻也没有了刚才的和善,眉宇之间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

    “下次还是让我们跟着您一起去吧,孤身去监狱宿舍还是太危险了一些。”其中一个保镖抢着说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想看看这教国天才长什么样子罢了。”典狱长的话语中略有几分傲慢。

    真的不是让他看看你长什么样,以后大富大贵了好提拔你吗……另一个保镖心中暗自腹诽,倒也不敢说出声。

    “刚才副狱长来了一趟,问您那群踩缝纫机的人该怎么办,是不是该放出来了啊?”

    “嗯?”典狱长听后一愣,“什么缝纫机?”

    “就是之前寻衅滋事被关起来的那群人啊”。保镖的声音带了几分诧异,“当初那文件可是您亲手批的,还嘱咐我让我办的,我还记着呢。”

    “嗯?”典狱长脸上的诧异更浓,“什么文件?”

    “那群人不是想去打那位大主教的舍友吗?然后被您处理了。”

    “嗯?什么舍友?”

    “那个叫应无欲的人啊,和那位玄羽大主教一起被绑进来的。当初他们两人性别不同没办法一起住,还是您指示的让他们住在一起的啊。”

    “嗯?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当初只带走了大主教一个人啊,而且我刚才去他们宿舍,也没看见第二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