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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漩涡

    跳还是不跳,这是一个问题,如果这只猫读过书的话,肯定会想到一个叫哈姆雷特的人。

    成,则饱餐一顿。

    败,则后果难料。

    左思右想,拼了,我可是一只猫,如果连这个自信都没有,还有什么脸面当一只猫。

    想到这里,这只猫的眼神坚毅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小幅度挪动身体,调整最佳的角度,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后腿之上,在刹那间迸发了出去,完成了猫生迄今为止最华丽的一跳。

    如果是在外界流浪猫的圈子里,这一跳肯定能迎来无数猫的喵喵声,只是这是在冰冷黑暗的下水道里,除了垃圾和污水,可能出现的也就是虫子和老鼠了。

    可惜的是,就当前爪抓住下水道边缘的时候,身体下坠的速度开始猛然加快,滞空并无着力点,这只猫心想,要坏!

    只听啪的一声,一只爪子勾在下水管道的边缘的边缘,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墙上,顿时撞的脑袋七荤八素,恍惚间这只猫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奶。

    “等等,我连我爹是哪只都不知道,哪来的太奶奶?”

    现在处境比刚才还尴尬,刚才起码还有选择跳和不跳的余地,现在,如果敢动一下,就有直接掉下去的危险。

    刚才的连环跳和最后的奋力一跳,已经把本来就饿的没多少的力气用了个七七八八,幸亏猫的身体比较轻盈,能勉强挂在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爬上去。

    更何况,一用力,爪子就未必能勾的住了。

    就在这只猫苦苦坚持的时候,命运却没有给他继续选择的机会。

    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污水冲刷,下水管道早已无比的光滑,并且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泥垢,这层泥垢平时看不出来,但是被猫爪子这么一抓,就显得松软无比。

    就这样,在这只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掉下去了,毫无征兆的掉下去了。

    在一声尖锐的“喵!”声中,这只猫在空中挥舞着爪子,尾巴竖立,背部的猫根根炸起,重重的砸进了下方的污水和翻腾的垃圾中,转瞬间被漩涡吞没。

    漩涡就像一只巨兽张着嘴巴,不停的吞噬着掉落到嘴边的一切,污水,垃圾,各种不明物体,包括这只猫。

    这只在漩涡中的猫,顾不上思考太多,只能拼命的挣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无情的将他拉往漩涡的深处,可能是它身体比较轻的缘故,也可能是从来没有东西在这个漩涡里有过挣扎这个动作,它的挣扎起了作用,总之在漩涡将它吞噬之后,它一次一次的冒出头来,又一次一次的被吸回去。

    如此循环往复,它本就不多的体力很快就要枯竭,终于,它没能再上来。

    在漩涡之中,窒息感,旋转的晕眩感都随之而来,这只猫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这次它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奶,虽然没有见过。

    就在绝望之时,突然一阵剧痛传来,他发现自己的尾巴被漩涡里强大的力量直接挤压成了一团血雾,在周围都是污水垃圾的环境中,受这么重的伤,不会感染吧?

    紧接着,它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力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力量的拉扯,一瞬间,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仿佛这只猫的意识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这应该是死了吧,这只猫发现自己变成了一颗透明的珠子,漩涡的水流会非常自然的从珠子上冲刷而过,巨大的压力和撕扯好像也对这颗珠子没有任何的作用,这颗珠子如果出现在现实世界之中,人们就会发现,这颗珠子有形有质,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重量。

    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巨大的压力和撕扯下,爆炸成了一团血雾,肉和骨头一瞬间仿佛碎成了渣,一只多么漂亮的猫啊,就这样死掉了,真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它如此的想着。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吧,自己的肉体已经消散了,灵魂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奇怪的是,炸的只剩一团红色的猫的身体,竟然没有在漩涡中消散掉,而是依然凝聚在一起,以一团血雾的形式在漩涡中保持不被冲散,但是随着漩涡的旋转,向着漩涡最深处冲去。

    正当这只猫可惜自己的身体被毁,自己也马上要消失的时候,这只珠子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朝着漩涡深处追了下去,紧紧的跟在自己身体形成的血雾后面。

    正当猫的意识感到奇怪的时候,珠子的速度陡然加快,直接冲进了那团血雾中,就在这时,这只猫的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并非肉体之痛,这种剧痛要将它的灵魂撕碎一般,。

    想要晕过去,但却做不到,现在的它无比清醒,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脑袋不再浑浑噩噩,脑中的一切变的清明了起来,一股冰凉的清水伴随着剧痛洗刷着自己的灵魂,无比的痛苦,但也无比的享受。

    就在这种复杂的感受中,这只猫失去了意识。

    如果有另一个旁观者在漩涡之中,就会看到一团血雾凝聚在一起,不停的翻滚,不停的蠕动,在变幻之间形成了血肉,并且有了心跳,在污秽的环境之中,完成了一次完整的生命的演变。

    凝聚成第一滴血,不停的分裂形成了一小块血肉,不停的增大变成一个胚胎,最后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猫,一只睡着的或者晕过去的黄色狸花猫。

    它在汹涌的漩涡中睡的是如此的安静,蜷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头埋在怀里,尾巴盖在头上,身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如果有外界强者在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观察到生命的形成过程,那将会给他的修炼不知多大的启发,甚至会带来顿悟和境界上的直接突破。

    可惜,这里除了一只睡着的猫,什么也没有。

    这只猫在沉睡中,随着漩涡汹涌肮脏的波涛奔流而去,不知去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