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遗世余音 » 第十一章 往日之约

第十一章 往日之约

    初夏,维纳斯的温度总是下降得很快,来自远海的气息吹向大陆,橙红色的海面羞涩地荡漾着绵延而柔和的涟漪,热浪自地面向穹顶升起,伴随着微弱的海浪声和悠扬的海鸥叫声,天地昏沉,人的灵魂轻飘飘地飞入了梦中,时光交叠,来到一个暖冬的早晨。

    “小姐!老爷很担心,您就别跑了,我的身子骨真的撑不住了!”

    冬日阳光明媚,辉煌音乐厅中,一个小巧又灵动的身影穿梭在繁复的走廊中,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管家。

    少女的步伐灵巧而轻盈,她紧紧抓着披肩,漂亮的衣裙随着动作摇摆,她的心跳很快,小脸红扑扑的,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埃莉诺熟稔地穿行于走道,缤纷绚丽的世界在两旁向后倒去,她很激动、很兴奋,只差一点,她就能甩开身后追着的管家、家族、责任,体验真正的自由了。

    再度经历一个拐角,时机已到,走廊的两旁各有四扇房门,女孩的眼中闪过智慧的光,她仓促地将披肩塞到一边,随后,一个闪身躲进房间中。

    “小姐,别躲了,乱跑很危险的!”

    “小姐,你在哪儿……”

    焦急的声音远去了,埃莉诺的呼吸才开始缓和下来,她有空观察四周,这是一个陈设简洁而精致的房间,满是朴素典雅的氛围,墙壁采用柔和色调的涂料,下半与地板的过渡区域安装了棕色的木板,墙上挂着几幅画框,上面却是空荡荡的,似乎还未等来它的真命天子。

    忽得,喘息声安静下来,埃莉诺听到了一阵缥缈的旋律,她意识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

    音乐来自套间中的深处。

    埃莉诺让自己安静下来,屏住呼吸,轻轻地摸到内间的门口,悄悄地,悄悄地,“吱”的一声,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小心翼翼地朝里望去。

    房间内透着暖黄的阳光,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架钢琴和一双舞蹈着的手,埃莉诺慢慢地调整着视角,很快,她看到了音乐的演奏者,他背对着自己,身披绒毛长袍,修长优雅的身姿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

    一位男士,黑发,他的手平铺在键面上,每当指腹与琴键接触,便是清澈透彻的艺术之碰撞,时而轻柔,时而激烈,细小的音符细致地响,澎湃的光幅悠然荡漾,一如晨曦中的音乐殿堂。

    埃莉诺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流淌着音符的迷醉气息,她的心仿佛被音符触动,一丝丝的情绪随着悠扬情绪牵引盘桓。

    这场私密的演奏是如此深具魅力,女孩禁不住摇晃起来。

    心醉神迷的气氛正在上升,事物都在飘动,颤音加入了,它把旋律融化了,似乎要透过云层才能重新窥见旋律,后倚音的轻蔑、匍匐爬行、寸步难移,洁白之光幕点起三个音符,一如三声啜泣,神秘感急转直下。

    “叮。”

    身后仿佛有三角铁的声音,埃莉诺赶紧回头去看,房间内的景物却一如既往,再回头,她房间中的那个人已停止弹奏,而是转过头来,静静地透过门缝望着自己。

    这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吱呀。”

    被发现的小埃莉诺顿觉有些尴尬,干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面对她的举动,那个少年并没有阻止,他静静地看着这个陌生女孩,阳光之下,展现着一种病愈者的沉静。他声音温和地说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管。”

    小埃莉诺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一面悄悄地观察着这个少年。

    他的皮肤很苍白,还是维纳斯人少见的黑发,五官也算俊美,但最神奇的是他那双金褐色的瞳孔,埃莉诺见过许多有褐色眼睛的人,却从未见过他们的瞳色有那么的纯粹,以至于达到金色的程度。

    “好吧,那就请便吧,女士。”

    少年闻言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多言,他将手指放回琴键,似乎真打算放任这位不速之客自由。

    见状,埃莉诺不乐意了。虽然他叫自己女士,但是就是不乐意!

    “你刚刚弹的是萨尔茨.阿尔托的《帷幕组曲》的前奏曲吗?”小埃莉诺问,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知道这首歌?”少年让钢琴发出几个欢脱的颤音。

    “嗯嗯。”小埃莉诺很高兴地点点头,“姐姐让我学的。”

    “诶……”

    少年发出一道耐人寻味的声音,半晌才开口:“那还真是一位有品位的姐姐。”

    “是吧,她很厉害的,是世界第一的姐姐。”埃莉诺自豪地挺起胸脯。

    “……”

    然后呢?

    小埃莉诺傻眼了。只是平淡地回应了一句,这家伙居然就不说话了!这也轻视过头了吧!

    她准备找些法子麻烦这个家伙,但他又自顾自地弹奏了,这次不同,似乎更加悠扬了。诶?还蛮好听的。嗯,那就等他弹完吧。

    钢琴这台大家伙在他的手中好像变得忠诚了,他们让天籁之音荡漾在空气中,让魔力的音符与光影勾勒出一幅美妙的画卷,而画卷上正诉说着一幅乡间和睦生活的图景,给人以安详和宁静的感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演奏停止,余音缭绕。

    小埃莉诺刚想要开口,勉强夸赞一下他,却见少年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看上去就很低劣粗糙的纸放在了乐架上,做势又要开始。

    “喂喂!你就是这样晾着淑女的吗?”

    他很认真地端详着这个谱子,对自己的抱怨毫无反应。

    “你刚刚弹错了哦!”

    情急之下,埃莉诺想起了过去在音乐厅时那个平民是如何冒犯台上的钢琴家的,于是便脱口而出。

    少年的动作顿住了,小埃莉诺看到后松了口气,愤愤不平地说:“真不知道你们这群音乐家怎么想的,一天到晚就想着练习啊、演奏啊,音乐有什么有意思的,不就是几个声音排列吗,就算是工作也不至于沉迷至此吧。”

    “你为什么会认为弹错了?”少年的语调微微上扬,有一种轻佻感。

    “呃……因为,因为你的踏瓣用的太多了!姐姐说,踏板只是起到连接的作用,少用踏板,干净清楚,连音也会更漂亮。”

    少年点头,像是肯定,他说:“说的没错,这样能避免任何模糊不清、昏暗呆滞的情况。”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首曲子却不一样,前奏曲第53小节,从d-e颤音开始,踏瓣就需尽力保持住,持续到再现,只在第83和86小节处切换。”

    “乐谱上可没标哦。”

    “它也只是一个后世的再版,不是吗?原先的伊图谱早就遗失了。”他顺着她的话说,“只有从其节奏特点、乐句、大轮廓分析其意义,才能够真正窥见它最初的样貌。”

    “哼!”

    埃莉诺有些愤然,她顶嘴道:“我知道,‘《帷幕组曲》的第一部分描绘了温柔而梦幻的晨曦’,因此才需要轻盈的音吧,除此之外还有啥意义?”

    沉默。

    “音乐的意义,亦即对何为音乐、以及音乐背景的思考,若要将其理解,则不可避免在其历史性上剖析,其历史性正是由当时的环境与思想、经由历史的不断重构而制成的。

    “倘若只关注歌曲,或只关注那种伴有一连串音符的声音,得到的解释也只会是单薄和不完满的,其更深一步的结果,便是影响整部曲子的质量、甚至作用。”

    少年平淡地回应,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凭空弹跳,埃莉诺突然发现,这家伙从自己坐下后开始就再没有看自己一眼,顿时更不爽了。

    可自己似乎说不过他啊,这时,她想到了自己在一篇游记上看到的兽人冷知识,她如赌气般地说:“瓦特恩何泼桀,爱迪尔!”

    就在她满怀期待地幻想少年疑惑发问后自己卖弄学识的场景,对方却轻飘飘地回应一句:“你就是用这张嘴亲吻你母亲的吗?”

    埃莉诺呆住了,装作无所谓地、不服气地说:“那你说人话啊!”

    “……”

    少年的手指在琴键上空忘我地跳跃,仿佛在谱写着无声的旋律,它充满激情,好似圣约翰节的歌舞者期待着缪斯女神的光顾,它变幻、它曼舞,然而那奇迹仍是悬而未决。

    “喂!”小埃莉诺愤然,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被无视”。

    “……”

    食指弹跳,勾起的无声余韵在阳光下化开,少年从琴凳上转过身,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个蛮横的非法入侵者。

    “你要知道,音乐是在一个生长、饱满、萎缩、衰亡的过程中形成的复合物,其历史性与事物本身的生活特征和历史性相一致,而这些特征被先人植入了音乐之中,并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占据一个观念上的空间,它为客观所产生,并为其所制约。

    “例如,通过舞蹈,音乐与秘仪和社会交互;通过挽歌,音乐与死亡有关;通过余音,音乐与史诗和变幻相关联……音乐本身就是一部史书,正是因为其植入了过去和现实的特征,它才可谓有价值,以达成无形、却具有比图景还强的诱惑力——因为它不仅有美丽的形式,还是一个神秘的、具备毁灭性的现象。”

    埃莉诺反驳道:“那都是老老一辈的观念啦,现在谁会管你的内涵诠释?过去的那种枯燥结构早就不卖座啦,多点现代思维才有人看啊。”

    埃莉诺似乎听见对方淡然又不屑地笑了一下:“浪漫主义者,他们认为他们的音乐既是纯粹的,却又包含着其他的一切。这样的见解既无法坚守自身,又不可理喻,说到底,当他们的音乐已不再主张道德与探索,其‘自主音乐’的内涵也不过是大费周折地取悦有关者和当局罢了。”

    “现在的音乐家不都这样吗?一边向帝国挥拳,一边向帝国下跪。”埃莉诺双臂抱胸,“况且浪漫主义音乐家就是混得好嘛。”

    “这也是这个时代所面临的危险之一不是吗?现代人的古典审判的造诣太高了。”

    他似乎是在认同她的话,但言语还是那么轻描淡写。

    “那你……”

    “老人们无不是毁于这种时代症状。”

    “……”

    “后半生的满脸皱纹是多令人伤脑筋啊,他们用自主性上的妥协换来了席位,可依靠那种噪音结构,如何可能终结绝望?如何具备恒久深度?咳,咳咳!唉,他们演出上的欢呼几欲令人心碎。”

    细若游丝的声音泛起涟漪,他陶然忘步忘言,飘飘然似乘风飞。他的神态表明他着了魔,在他口中的人仿佛不再是艺术家,而是懒惰之于怯懦的艺术品,他口中的音乐也不再纯粹,仿佛指代着一种更为贴切神秘世界的东西,超音乐。

    然而,仅是片刻,隐藏于单薄躯体下的庞然大物便再度沉入水面。

    埃莉诺被他吓到了,瞪圆了眼看着他,而少年淡笑着与其对视,他将左手放回琴键,手型合拢,五指跳过去,单手以强奏——言归正传。

    “分析者们认定,对音乐最有启发的认识就是把它看作纯粹的声音结构,亦即它无特征、无自我,而如此一来,他们要么否认超音乐关系的存在,要么承认它们的真实性,但同时否定它们的重要性。而这两种选择都既定了其成果的贫乏,或恰如预料那样,徒劳无功。”

    “例如,许多哲学家说过音乐没有再现事物的能力,或者说它在这方面做得很差,因此在考察过程中,不免采用更纯化的设想。我的观点很简单,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已经造好的,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要前进,那就是庸人自扰而已。”

    “……”

    埃莉诺呆呆地看着他,再看着乐架上的那个几乎写满符号的老旧乐谱,恍然大悟:“你是想改良这份乐谱吗?”

    少年认可地笑起来,却没有半分天真的感觉:“确切的说,是研究。”

    “这也是阿尔托的曲子吗?给我听听。”

    埃莉诺兴致勃勃,那少年却是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调笑着说:“你还太小了,这曲子不适合你听。”

    “蛤?”

    小埃莉诺挑眉:“你不也没成年吗?少装什么知性大哥哥!”

    少年还是那副微笑,埃莉诺暗自咬了咬牙,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接走到这位少年面前,双手叉腰:“好!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我成年了你就得弹给我听。”

    “什么时候说好了……”少年的语气听上去很无奈,眼中却闪过异样的光芒。

    “而且…呃,我不要这个,我要你专门为我再改一次!”少女得寸进尺,她娇蛮地命令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

    意料之外,少年一愣,他沉默半晌,哑然失笑:“开什么玩笑……”

    “我叫埃莉诺.梅维斯。”埃莉诺强硬地伸出手,“感到荣幸吧,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叫我韦伯。”少年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想跟她握手。

    “韦伯?这是个姓吧。”

    埃莉诺想了一下,随后坚定地摇摇头,她的表情很认真:“我们之间有约定了哦?那你就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耀光零散地飘入屋内,少年逆光,宛若镀上了一层光辉,在朦胧的光圈下,静谧、瓦解的外壳被剥离,寻道者的形象露出冰山一角。

    古井无波的金瞳凝视着少女伸来的手,垂直上移,落在了女孩认真的脸上。

    最终,他轻轻握住了少女柔嫩的手:

    “羽涅,羽涅.韦伯。意思是,幸福之人。”

    ………………

    清亮的月华零落于夜幕,银色的光辉倾洒于大地,与维纳斯的灯火通明交相辉映。此时此刻,夜莺般婉转动听的音乐比平时更能拨动心弦,而在灯火之下,潜藏在深邃黑暗中的东西攀附上了夜幕。

    “咳咳!咳咳咳!”

    徐徐夏风漫游于庄园,带着一丝凉爽悄悄爬上客房的窗。室内,羽涅睁开眼,又一次,他在一张床上苏醒过来,而迎接他的正是久违的苦痛,他咳得面色发白、撕心裂肺。

    一张脸从视野侧边冒出,可惜不是埃莉诺,但也是一个熟人,招待女仆克拉拉.南茜。

    女仆眼中满是惊喜,她高声喊道:“医生,韦伯先生醒了!”

    羽涅浑身一颤,随后整个人如僵尸一般从床上直起身子,吃了一记重拳的腹部还在呻吟,他神情迷茫地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梅维斯庄园的一个客房。

    套间门被打开,克拉拉赶紧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霍华德医师手上端着一杯药,满脸无奈地坐在他的身旁,等他咳得克制了些,才把药给他递了过去,看着他服下。

    “好些了吗?不用回答,这是设问。”

    霍华德又叹了口气:“那可是战士的一拳啊,您为什么不躲呢?幸好那个伦农只到3级,但凡再厉害点今晚的晚宴就成丧礼了。”

    我要是躲得开还至于在这里?

    羽涅在内心暗骂道,但仅仅是这么一个内心活动都牵动了他的腹部,进而引发剧烈的疼痛。

    他没想到自己身体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动了,没打到不说,等他反应过来想要道歉,就硬生生地吃了沃德一拳,那一拳快如闪电、势大力沉,完全没有可反应的时间。

    他算是领教了,所谓战士这种东西原来真的不是闲散人士虚构出来给自己贴金的玩意。

    “不过这也不能怪您,那家伙的心计也确实重,我们居然找不出任何有关他用了力量觉醒的痕迹。”克拉拉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那混蛋还在说什么…‘我压根没用力,是那小子太脆弱了’,呵,现在有些贵族还真是混蛋。”

    羽涅没有做声。

    “总之我已经帮您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或者说属于正常情况,就是您其他的方面……我是说体质,好像变得更弱了?您最近一定要注意调养。”

    霍华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贴心叮嘱道:“特别是刚刚那种事不要再干了,三小姐听说了之后非常担心,如果不是梅维斯大人拦着她就冲出来了。”

    “嗯,帮我告诉她不用担心,好好享受她的生日宴吧。”当提到埃莉诺的时候,羽涅的心柔和了一些,他向着霍华德点头致意,“辛苦了,现在是不是不早了?宴会开始了吗?”

    “是,晚宴已经开始了,不过我想您现在已经赶不上了。”

    “为什么?”

    “啊,因为刺杀已经开始了。”

    “……”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羽涅整个人宛若静止,他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宴会厅在发生刺杀嘛,现在不方便去。”霍华德面色平常,就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灯光下的一切都是那么冷酷,羽涅盯着他,几乎把他洞穿。

    思绪翻涌,几近窒息。

    他想到车夫、女仆、音乐家、医生,今天的一切诡异就为了这事铺垫?车夫试探、女仆踩点、音乐家实行、医生将自己绑到这里炫耀现状?就为了杀一个女孩?

    羽涅感到头晕,视线有些模糊,景观摇晃,宛若置身于废墟之间。往日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女孩的笑、女孩的眼睛……这一切都深深刺痛了他的灵魂。

    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切——埃莉诺蜷缩着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露骨的刀伤,双眸也不再似往日的明亮与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即将逝去的痛苦。

    痛楚似潮水涌上心头,又像无形大手般遏住心脏,他暴起,一把拽住满脸惶恐的霍华德的衣领,瞳孔收束成冷酷的针芒:“你开什么玩笑,啊?”

    “殿…大人,我,我……”

    霍华德明显吓了一大跳,一时语无伦次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神情中充满了困惑和惊惧。

    “先生您千万放心,不会有事的!”克拉拉见他这样,似乎也慌了。

    “是,是,是啊,大人,那边有审判庭在,科林少爷也安排人了!”

    羽涅此刻压根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更觉得愤怒:“科林也参与了?!”

    “啊?”

    这下霍华德更懵了,而就在房间内的情节即将走向更糟时,有人轰地推门而入。

    门和墙壁同时发出不堪地巨响,羽涅被耳畔传来的声音震得一激灵,竟凭此冷静了几分。

    “可以请几位安静下来吗?”

    女声冷漠地命令道。

    理智重占上风,羽涅这下更冷静了,他回想起来,自己的猜测确实过于离谱,于是他松开了霍华德的衣领,而冷却的代价便又是一阵咳嗽。

    “沃克阁下。”

    医师和女仆都向来者恭敬地鞠了一躬。

    而这个沃克见羽涅冷静下来,语气也逐渐放缓,只是正常人根本听不出而已:“这位先生放心,有我们审判庭在,今夜没有人会受伤。”

    审判庭?那个特殊执法机构?

    羽涅用手捂嘴以抑制咳嗽,侧目打量着那个女子,她看上去很年轻,有着一头好似火焰般的红发——有一瞬间,羽涅肌肉猛得紧绷——红黑白相间的军服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出的优美身姿宛若一把锋利的剑,腰间还别了一把长剑,无形中散发着刺骨寒气,而这份寒气与爱丽丝不同的是,爱丽丝只是冷傲,她的则完全位于肃杀之列,令人心生畏惧。

    羽涅不长记性地长叹一口气,结果又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请问能跟我解释一下吗?究竟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