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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有关“解答

    当海风拂过图书室的窗帘,羽涅从又一次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喂?”

    还是如之前一样,就像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梦醒后仍有回劲,但记忆却无影无踪了。

    “喂……”

    这场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喂!”

    埃莉诺黛眉微蹙,“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记手刀砸了过来。

    而后,羽涅一个闪身,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

    一击落空,埃莉诺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坐回了原位,悻悻干咳了一声:“咳,反应挺快的嘛。”

    “过奖…”

    羽涅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但这副模样反倒气得埃莉诺牙痒痒:

    “真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

    埃莉诺的脸瞬间涌上绯红。

    “想你还怪闲的…”

    羽涅的断句一如既往,有时候埃莉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她满脸无语地偏过头,阳光的掩护拍了拍绯红的脸颊,强装冷静:“呵,你这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创作者但实则是无业游民的人还好意思说我闲。”

    “今天可是你的圣礼诶,你一会儿去城里,一会儿呆在花园,一会儿又突然跑到图书馆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无所事事吗?”羽涅耸耸肩,伸手想要把《盖亚手册》拿回来。

    “那是闲情雅致。”

    埃莉诺一把将《盖亚手册》抱到胸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什么?都借你两个多小时了,我还有用呢。”

    “好好好…”羽涅草率地点头,突然,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埃莉诺的脸,那种细究的神情不免让她有些发怵。

    埃莉诺羞愤地挑眉:“你干嘛?我脸上又没东西。”

    “没什么。”见她还是自己认识的埃莉诺,羽涅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在花园里的那一瞬间的心悸只是压力过大的错觉罢了,于是他半开玩笑道,“之前看你一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样子,差点还以为你换了个人…”

    “……”

    回应他的是一份沉默,埃莉诺静静地凝视着他,让他再度心头一紧。

    “你……”

    他听到对方开口,语气愤愤不平:“你才是吧,今天一副吃错了药的样子,既不毒舌了,也不说怪话了,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你是怎样?被音乐之神魂给勾走了?”

    呵。

    羽涅又重新放下心来,正色道:“我就是我…”

    “哼!”埃莉诺不爽地哼了一声,“我就当你是看在我圣礼的份上正常了一些吧……言归正传,你试试,这书上正好有一些现代法术的指南。”

    “你还没跟我介绍法术有什么用呢。”羽涅好心提醒道。

    “哦对。”埃莉诺一拍脑袋,然后顿时反应过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连舌头都没来得及理顺,“里什么意思?”

    “里什么意思?”

    羽涅模仿她的语调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让我学习这些?你应该知道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

    “蛤?你在说什么啊?这…只是建议嘛。你学不学管我什么事?当然我个人建议是你需要学学的,但你要是不想考虑我的建议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考虑清楚哦……”

    埃莉诺满脸的无所谓,语速却飙得飞快,唯恐羽涅看不出来她在掩饰。

    越想越可疑,羽涅眉头微皱:“能告诉我吗?我学会这些后会发生什么…”

    她还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眼睛甚至不敢与自己对视,羽涅干脆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严肃:“埃莉诺?”

    “哎呀,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啦。”

    埃莉诺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问你,你知道圣礼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吗?”

    闻言,羽涅一愣:“庆祝成年的仪式?”

    “哼,肤浅。”埃莉诺冷哼一声,“圣礼的真正目的是为受洗者提供一个与上帝接触的机会,倘若他有幸成功了,他就能获得上帝的福泽。你能明白吗?打个比方的话,就是一个聋哑的瞎子突然变得无比健康、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羽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难道就不想获得上帝的恩赐吗?”

    “但是……”羽涅打断了她,“这是你的圣礼啊。”

    埃莉诺一时语塞,眼神闪烁,发现自己好像圆不回来了,只好自暴自弃地说:“我就是有办法让你也有机会嘛!”

    “什么办法?”羽涅追问。

    见他如此执着,埃莉诺无奈之下只好和盘托出:“父亲请人设计了一个特殊的祭坛,它可以打破一般的限制,在祭司尝试唤来神明视线的时候,将影响扩大到台上的另外一个人身上,如果受洗者成功了,他也能够分享到神明的福泽。”

    “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在“窥命”中自己作为首席的位置如此独特,原来是这样。

    “可这跟会不会法术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都要被你气炸了,你却还在问为什么。”

    埃莉诺有些急了:

    “这不是很明白吗,被神明选中的前提是得有灵性才行啊!你要是连容器都没有,给你水你也装不下。”

    羽涅眨眨眼,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啊……”

    “不然你还以为什么?指望你成为一位大魔法师吗?还有!别误会了,这是父亲决定的,可不关我的事……一点都不关我的事!”

    少女白了他一眼,嘴上不断地强调,羽涅看到她的脸颊泛红,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却又无处排解,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一种焦虑和不安的状态。

    难道她真的生气了?

    羽涅心有不安,偏过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额,我就是有点好奇嘛…对不起?”

    然而,眼前的少女依旧是一副羞愤的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坏了。

    羽涅没想到她对于自己的疑问反应居然那么大,一时竟也有些紧张起来,正准备着措辞,手上的柔软触感已越来越暖和了。

    羽涅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埃莉诺的手,于是他赶紧松开,还本能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那你得说啊,只是盯着我我怎么知道怎么了。”

    “哼!”

    她又冷哼一声,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双手搅在一起,满脸绯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打开了手上的《盖亚手册》,翻到了两人都很熟悉的一页,一把塞到里面羽涅怀里:“行了,你不好奇吗,现在你懂了,快练!闭上眼睛,转圈……”

    埃莉诺催促着,就连指导的话都跟“窥命”中如出一辙,但对于知道结果的羽涅来说,除了更为得心应手外基本毫无帮助。

    本该是这样的。

    片刻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数个凝练的、纯粹的、仿佛极具杀伤性的金色能量团块在掌中流转。

    这……怎么可能?这跟“窥命”的不一样啊。

    “啊!天啊!”

    埃莉诺一声惊叫,羽涅浑身一颤,掌心的那几个金色团块便消散了。

    她表现得非常惊喜,声音也变得激昂:“羽涅!你成功了!第一次就成功了!天呐!你莫非是天才吗?”

    羽涅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掌心,一种浓烈的异样感自他心底疯狂弥漫。

    为什么记忆和现实有出入,是他记错了?不然没道理啊。自己确实有满足“大占卜师”的特性,那能够预知未来的“窥命”也应该是真的才对。

    难道是蝴蝶效应?这也太过了一些吧。

    羽涅在脑中重构着零散的现象,在他的余光中,埃莉诺现在看上去很高兴,显然,自己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居然成功了!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你还是做到了!这下今晚……咳咳,看来你这个大音乐家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嗯……嗯。”

    羽涅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不对,赶紧试着甩出一句不走心的俏皮话:

    “我一直认为你在某些过分简单的事上用心过多…”

    埃莉诺一愣,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她的神情突然柔软下来:

    “羽涅……那个,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羽涅的心咯噔一下,他好像知道埃莉诺打算说什么了。

    而就在这时。

    “咚咚。”

    图书馆的门被敲响了,是那个说话声音低沉、偶尔还带气泡的讨厌执事。

    “小姐,总管家请您到大厅一趟,关于宴会还有一些流程上的问题。”

    “哎呀,那就算了,今天晚上再跟你说吧。”

    埃莉诺有些发愁地想了想,决计晚上再聊。

    而托总管家的福,羽涅也算逃过了一劫。

    是这样吗?

    羽涅自问,现在的他,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埃莉诺,她是那么美丽,那么有魅力,她的爱,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至宝吧?他难道不渴望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吗?

    回想一下他的人生吧,在遇到埃莉诺之前,那是多么乏味而痛苦。亲人、生活、精神世界,仅仅是一场病疫就全被摧毁了,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麻木不仁,以至于每天独自一人在音乐室弹奏公共钢琴都成为了他最棒的消遣,以至于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虚假的人生!是她,唯一一个愿意接近自己的人,成为了他的朋友,走进了他的生活,挽救了他摇摇欲坠的人生。

    他真的不渴望吗?恐怕不是吧。

    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不就是她吗?

    那现在又是怎样?他在害怕吗?

    害怕平庸的自己配不上她的未来?

    害怕自己的人生目标因此而破产?

    害怕今晚过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他试图理清思绪,找出隐藏在心底的那种情感,却始终一无所获。忽地,他的余光注意到了身旁在阳光中反射着光芒的物体,那是完成了任务的《盖亚手册》被埃莉诺留在了桌上。

    他照着书上的指示,再一次摊开手。不出意料的,数个金色能量团块再一次于掌中流转。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羽涅.韦伯的眼神变得困惑。

    “那个……”

    他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叫住了下楼梯的埃莉诺。

    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生日快乐,一直以来谢谢你了。还有,我……我在来的时候看见伯爵阁下了。”

    …………

    三人走出花园迷宫,重新回到了建筑附近。

    “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你管他叫‘花匠’?这是谁给他的绰号吗?他一定是瞎了才给这样的人头上安一顶那么文艺的称号。”

    态度最散漫的梵妮自然走在最后,当看到前面的两人停下后,同样也停了下来。

    最前方的女仆松开了牵着若伊的手,警惕地望向身后,确认那个人没有跟过来:

    “同事们说,这人是大小姐带回来的,平日里大小姐和二少爷就经常这么叫他,于是时间一久,所有人就都管他叫‘花匠’了。但是据我了解,他应该并不负责照料花园,只是住在里面而已。”

    闻言,梵妮哑然失笑:“什么叫住在里面?你是指他在花园里还有个神秘小屋吗?”

    女仆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连我的上司也只是知道他常常出没在这里,而且二少爷吩咐过,平日不要去打搅他,每天中午给他准备一盆生肉就好。”

    “这算什么?肉食系的花仙子吗?”

    “总而言之,非常感谢您为我们解围。您刚提到‘韦伯阁下’……”若伊向这位女仆握手表示感谢,毫无征兆,她开门见山地说,“您就是他口中的助手吗?”

    “……”

    对方一愣,偏过头:“什么?”

    “因为您叫他‘韦伯阁下’,据我所知,佣人们对他的称呼都是‘大人’才对。”若伊解释起自己的判断,“而且您阁下长阁下短的叫,反倒暴露出了一些轻视来。”

    “哦,那确实是我的失职。”女仆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反问道,“你们有人用了驻颜术或效用等同的法术吗?”

    “你很没有礼貌啊,哪有人一上来问这个的。”这时,梵妮皱眉,一副被冒犯到了的样子。

    “所以你其实比实际看上去的要更老一些是吗?”女仆歪头。

    “咳!你真的很没有礼貌诶。”

    “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若伊好奇地问道,在一旁插了梵妮一刀。

    “直觉吧,我的直觉通常很准。而且……”女仆耸了耸肩,“我想他也不会找那种年轻的帮手。”

    “原来如此,合理的判断!”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