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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天灾(二)

    罗伯特顿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这条红龙竟然敢这样地蔑视自己!

    他猛然松开手,数米长的弩臂以巨力将那支箭射出。

    “嗖——”

    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尖啸声。

    罗伯特望着那直奔天空的箭矢,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向他所信仰的神明祈求着它的命中。

    就在那支巨箭即将接触其胸膛,刺穿那颗炽热、跳动的龙之心脏时,凯修斯庞大的龙躯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融入这扭曲天地的火龙卷之中。

    【赴汤蹈火】

    此刻,红龙便是真正的火焰化身!

    那支曾杀死“冰川之翼”的龙杀箭毫无阻碍地穿过火焰,最终无力地钉在地面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罗伯特再次瘫倒在地,宛如陷入癫狂般,不停地摇头低语着。

    他仰望着空无一物、仅有无尽焰火的天空,已经彻底绝望眼中倒映出漫天绚丽的火光。

    “不……”

    伴随着火龙卷的接近,肆虐的火舌扑面而来。

    那些恐怖的烈焰以极快的速度旋转,凝聚,成形,最终幻化为庞大无比的龙躯——那是凯修斯。

    “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用这些可悲的玩物与我对抗!”

    凯修斯用利爪将那几架巨弩生生碾碎,其周身环绕的烈焰,直接将瘫倒在地的罗伯特吞噬殆尽。

    拉克曼公国最年轻的伯爵,三万联军的统帅,就这样连一声遗言也无法发出,便在熊熊烈焰中化作一团灰烬。

    “终末的审判即将临近!”

    “你们这些可悲的凡人即将谢幕!”

    伴随着滚滚浓烟与肆虐火舌,凯修斯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地闯入这数千人的庞然军阵之中。

    红龙狰狞的身躯在火光中时隐时现,直接将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兵碾压,其锋利的爪牙如同世间最犀利的武器,将身前的一切事物摧毁。

    就算有人尝试反击,那些绵软无力的箭矢也无法刺穿其坚硬的金红色鳞片,反而会招致炽白的飞焰降临。

    “救命啊!”

    “不要过来啊!”

    面对这堪比天灾的怪物,联军士兵彻底失去反抗的勇气。

    然而被凯修斯亲手摧毁的士兵其实已经是最幸运的一批了,至少他们还算是在对抗恶龙的过程中光荣战死。

    而剩下的,便是纯粹的遇难者了。

    近百米高的火龙卷紧随红龙而来,最近士兵们卷入其中,被刮到高空中,紧接着被热浪点燃,变成一个个燃烧的火球。

    有外围的士兵刚跑到上风头,铺天盖地的火球落下来。

    而更多的士兵来不及逃跑,就被从天而降的大火覆盖。他们浑身着火,惨叫着四处逃窜,有的人拼命地往地下挖坑钻,却被烧得焦糊悲惨地死去。有的人身着厚重铁甲,却被火焰融化,让其残烬与铁水融为一体。

    火光焮天铄地,烟尘弥漫四野。

    士兵们成了没头苍蝇,在烟火中上蹿下跳,有的走投无路,有的疲于奔命,有的苟延残喘,有的被烧成焦炭。

    而最远的的士兵侥幸没有接触到火焰,试图翻过石墙,但刚冲锋就被四处弥漫的滚滚浓烟笼罩,被活活呛死。

    浓烟笼罩下,灰袍法师借助法术仓皇逃离到战场一角,颤抖着举起法杖。

    “我必须得离开。”

    “对不起了,伯爵大人。”

    【次级传送术】

    身前掀起一道空间的涟漪,施劳德的身形逐渐趋于虚幻。

    凯修斯敏锐地察觉到魔网的波动,扭过头颅,但当他看到逃走的是那位灰袍法师“灰鹰”时,却又故意放任他逃跑了。

    红龙高悬在空中,缓缓挥动双翼,俯瞰着烈火燎原、宛若地狱般的大地。

    这片原本驻扎着数万军队的地方,如今已经很难见到活物。

    入眼所见,除了火光,便是焦黑。

    无数余烬伴随着狂风在空中飞舞。

    这里俨然已经成为火焰的狂欢所,生者的禁区。

    凯修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他战前的承诺,他轰然降落到地面,顿时灰烬漫天,而他就在无数余烬包围下,昂首发出一声长啸。

    “吼——”

    ......

    山上的卢顿子爵望着这末日般的景象,浑身都哆嗦起来,他的脑海中有无数宫廷诗人的经典之作,无数华丽的修饰词藻,然而此刻,那些词汇却不足以形容这景象的万分之一。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最终才吐出几个字来:“炼狱天灾......”

    卢顿想到了宗教经文中的一句话:“罪人投入炼狱,烈焰会将他们燃尽。”

    “火……火焰的化身,他是火焰的化身!”

    “诸神在上......”

    被俘虏的贵族们木然地看着那数万精锐的军队化为灰烬,全身颤抖,有不少人吓得瘫倒在地,甚至是当场失禁。

    而燃烬之巢的眷属们,无论是大地精、食人魔、还是飞龙,他们纷纷死死盯着那火海中央被余烬环绕的庞大龙影。

    敬畏、恐慌、向往等多种情绪出现在它们狰狞的脸上:“这便是主人的力量,这便是......伟大红龙的怒火。”

    “这便是最纯粹的力量化身。”

    “他将征服世界,抑或是毁灭世界。”

    朗普注视着这炼狱般的可怕景象,喃喃自语道。

    红龙挥动庞大的双翼,从茫茫火海中脱离,降临到半山腰的燃烬之巢军营处。

    随着他的缓缓接近,无论是燃烬之巢的眷族、还是被俘虏的贵族,都不禁在这强大的龙威下颤抖着,低垂下他们的头颅。

    “真是一场不错的烟火。”

    “对吧。”

    凯修斯俯视着他们,金色的瞳孔中仿佛仍然燃烧着方才的火焰。

    ……

    “联军其实从未有过胜利的机会,一切都像是牠为自己编排的一场盛大的舞台剧。”

    “那一日,火焰席卷天空和大地,特里尔山谷被灰烬填满,牠行驶着天灾般的力

    量,以最强硬的方式向安泽塔大荒原宣告自己的存在——战争,更确切地说是一场对于三万联军的屠戮,我们通常将其称之为特里尔大惨案。

    “自此以后,绵延数百年、看似牢不可摧的北地联合王国已经摇摇欲坠,而这也预示着巨龙统治的时代即将到来。”

    ——《安泽塔编年史·特里尔大惨案》卢顿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