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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盛世骨董

    朱翊釴和朱载坖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听着从窗外传来的一楼出价的声音。

    “没想到这些古玩字画如此值钱。”

    文化水平一般的朱载坖随手夹起一串切成一节指头大小的卤驴肠。

    “儿子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物件这么贵。”

    朱翊釴一边啃着手里的卤鸡爪,一边赞同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古董字画都不了解,不明白其中蕴含的美。

    也许是肚中墨水太少,于书画一途无天赋,也许是他从未认为自己是一个文人,所以才欣赏不来。

    但有句话说得好,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

    楼内这些人对古董字画的追捧,是否也侧面印证了这个世道其实并不乱?

    或者说,对于这些处于社会顶尖阶层的权贵和富豪们而言,这个世道很好,所以他们才能醉心于收藏,醉心于研究古董字画的美。

    “你爹我也不明白。”

    朱载坖和儿子相视一笑,再次确认彼此是同类人。

    在朱载坖看来,与其观赏这些古董字画,不如多欣赏些美人,多吃些美食。

    虽然他将《清明上河图》收入内府,并不意味着他能够明白张择端的画意有多精湛,而仅仅是喜欢画中的市井气息。

    这种市井气息恰恰是当初身为裕王、如今作为皇帝的他,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生活气息。

    也许在二楼的几间包厢之中,只有朱翊釴他们所在的包厢更倾向于听个声响。

    其他几个包厢,甚至是出身商贾的黄学炳和黄孟章父子都比这皇帝和太子更能欣赏一楼拍卖的古玩字画。

    “李芳,今日高先生和张先生可曾过来?”

    朱载坖突然询问道。

    “老爷,高先生的包厢至今是空着的,而张先生的包厢有人进去了。

    进去的人是三名少年和两名仆人,想来那三名少年应该都是张先生的公子。”

    李芳回答道。

    别人可能不知道与会者的身份,可作为这次竞拍会的主办人,李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有两名尚书跟着别人来到了这里。

    “哎,高先生如今膝下空虚,我有些为先生担忧啊。”

    朱载坖听到张居正的几名公子过来了,就想到了高拱。

    “爹,不如多赠几位美人给高先生?”

    朱翊釴听了随口建议道。

    但他说完话之后,发现朱载坖迟迟没有说话,正觉得疑惑,却发现朱载坖居然用极其惊讶的的表情看着自己。

    便疑惑的问道:“爹,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我儿说的对。”

    朱载坖打了个哈哈道。

    他怎么能不觉得奇怪呢,他的长子可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知道送美人了呢?难道太子的身边有人暗中以美色蛊惑太子?

    朱翊釴还是觉得父亲的表情很奇怪,仔细想了想之后,才发现以他十三岁的年龄而言,说的那句话有些过于早熟了。

    想到此,朱翊釴突然脸带羞涩道,“爹,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呢,有些事情都知道的呢。”

    朱载坖一听,才恍然发觉儿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明明昨日还似幼儿一般能抱在怀中,今日却突然已经长成了。

    “我时常说我儿长大了,却未曾想,我儿真的长大了。”

    朱载坖怅然道。

    他也是从年幼长至少年,随后成长为青年的,有些知识不需要人教,察言观色之间,甚至多看些书就能懂。

    所谓礼教压抑,其实对男子还算是比较宽松的。

    他这句话有些绕口,但朱翊釴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可儿子还是爹的儿子啊。”

    朱载坖听了,神色恢复了正常。

    可心里却是想着,儿子年纪还小,不能坏了身子。

    本来这些事情都该由皇后来安排的,只是皇后不是生母,身份尴尬。

    自己当年是如何过来的呢?

    朱载坖思绪飘渺回到了还居住在皇宫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身为长子却不受喜欢,行为举止皆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

    之后初尝,还是因为要大婚,宫中赐下了教导宫女。

    那名宫女长什么样子已经忘记了,可那滋味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以主导他人。

    想到此,朱载坖觉得不能再往下遐想了,便将心思收回。

    他看着面前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长子,心中有些发愁,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情该教了,可该怎么教呢?

    朱翊釴不知道他爹在想些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就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二楼包厢都有编号,分别是:春夏秋冬、梅兰竹菊。

    虽然房门上没有挂牌匾,可隆兴记的人都记得哪个包厢是几号房。

    比如朱翊釴所在的这间房是春字房,雷礼和杨博所在的房间是梅字房。

    原本分给高拱的包厢是夏字房,分给张居正的包厢是秋字房,他们二人的房间,是除了春字房外最好的。

    秋字房。

    三名戴着面具、高矮不一的少年依次凭窗而立。

    身形最高的那位少年是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他出生于嘉靖三十一年,现年十六岁。

    “也不知这隆兴记背后是何人,居然送了张一等门票给父亲。”

    张敬修双手背在身后,挺身而立,目光落在一楼的舞台之上。

    三人中个子稍矮、站在最右侧的少年是张居正的次子张嗣修,他出生于嘉靖三十二年,现年十五岁。

    只见他双手搭在窗沿,目光灼灼的看向舞台上拍卖的字帖,心中虽然也喜欢,可奈何钱不够,只能看着窗外那些人将价格不断抬高。

    “大哥,管他背后是何人,自有父亲去应付,父亲既然让我们来见世面,好好欣赏便是。”

    听了大哥的话,张嗣修随口说道。

    “你啊,想法还是如此简单。”

    张敬修闻言,摇摇头。显然对二弟的说法,不敢苟同。

    “哎呀,大哥,都好不容易出来玩了,就少想些那有的没的,别影响我听田伯韬说话呀。”

    在三人中间,右胳膊搁在窗沿,下巴放在右掌上的少年,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张敬修的右手臂,阻止他再发言。

    这声音清澈悦耳,显然是少女的音色。

    半张面具未遮住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也未遮住她那双灵动的双眼。

    “好,好,好,大哥不说了。”

    张敬修闻言,一脸宠溺的说道。

    一旁的张嗣修听了,偷偷的朝旁边的人伸了个大拇指。

    那少女背着张敬修,对着她的二哥眨了眨带着笑意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也随之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