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争口气
疾风卡丁车俱乐部。
杨保嘴里嚼着一支牙签，向维修区机修厂房走去。这个酷老头走路很有气势，跨步很大，又快又稳，一双大号的马丁靴踩得水泥地坪砰砰响。
“哟，杨工，早上吃的煎牛排？身上黄油味可重！”蔡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和杨保笑着打招呼。
“要不怎么说你老蔡懂我，我就好这一口，哪一天牙掉光了，我就该惨喽！”杨保把咬着的牙签摘下来，对蔡师傅咧嘴笑了笑，“你这带小徒弟呢？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嘛！”
被提到的壮小伙子憨憨一笑。
“老家来的，出来学个手艺！”蔡师傅说，“这还要谢谢杨总帮忙。”
“谢他做什么？没有你们，他杨迁能撑得起场子？”杨保摇摇头，忽地瞥见几个小学员从远处的杂物间闹哄哄地跑出来。
见着杂物间小天窗透出的光亮，杨保疑惑问道，“谁在那里面？”
“哦，有两个小家伙组装卡丁车。”顺着杨保的目光望去，蔡师傅回答道，把路明凡的计划说了一遍。
杨保听了愣住：“没人照看着？”
蔡师傅刚回答说没有，就看见杨保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这不是瞎胡闹么，其它的不说，万一两个小孩子出了什么安全事故，他路明凡能担得起责任？！这毛孩子心真大，回头一定找他算账！”
杨保对蔡师傅摆摆手，不忘鼓励地拍了拍小学徒的肩膀，风急火燎地迈步朝杂物间赶去。
蔡明看着酷老头远去的背影不由道：“叔，杨工气势怪足嘞，和村里面的老人完全不一样。”
蔡师傅以一副钦佩口吻道：“那当然，杨工是杨总三叔，是他把杨总带大的，他在沪上车圈里也倍有面子。”
……
“坎布……安哥……什么意思？”
在米米指导下，王硕宇颇为费力地用扳手拧上左边的前轴主销，只听米米说出几个奇怪的词语，于是不明就里地问道。
“camberangle，外倾角……”米米摸向主销偏心垫圈，圆形垫圈边缘是一圈小孔，她用手比划着解释道，“指从前方或后方看，车轮的倾斜角度，外倾角可以通过这个多位垫圈来调整。”
王硕宇困惑道：“难道轮胎不是和地面……唔，正着的吗？”
“那叫垂直。”米米翻了个白眼，然后随手拿起一支小钳子拧了拧垫圈，主销连带转向轴跟着旋动起来，“外倾角为0，轮胎触地面积最大，抓地力最好。过弯的时候，轮胎会发生倾斜，所以可以通过设置外倾角来修正动态效果……但抓地力也不是越强越好，否则会使转向艰难……当调节camberangle，那么一般casterangle也要调整……”
王硕宇仔细听着，只见米米顿了顿，接着道：“casterangle，后倾角，从侧面看，主销的倾斜角度，通过主销下端的这个垫圈调节……后倾角主要影响转向输入……”
米米一边介绍，王硕宇一边组装右面的转向轴，有了刚才的经验，所以安装起来也得心应手。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引起两人的注意。
米米看清了来人，鼻子微皱道：“是你啊，杨老伯，请不要打扰我们。”
事实上杨保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他此刻本来想作出一副严肃神情，见了米米这般认真模样不禁失笑道：“这里可不是你们两个囡囡扮家家酒的地方……”
“如你所见，我们正组装一辆卡丁车……”米米反驳道，“我从来不玩扮家家酒这么幼稚的游戏！”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至于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他……”
米米盯着酷老头的眼睛，不服气地打断问道：“你认为我们会失败？”
杨保慈祥地眯起眼睛看着她，委婉说道：“尽管我的回答可能会伤到你的自尊心……当然，这不怪你们……或许这儿缺少某个零件、某个趁手的工具……”
“有这些就够了！”米米指了指地上的部件倔强道，“也不需要多么精密的仪器，我们只是让一辆卡丁车能动，而不是跑得快，这个过程比拼乐高简单得多！”
“你这囡囡，这是机械又不是乐高玩具！”
杨保吹胡子瞪眼道，那语气仿佛在责备一个不甚虔诚的教徒。
“不信的话那就来打个赌？”
“什么？”
“我们会在下午3点之前完成这辆车的组装，如果成功了，你就出一张沪上大奖赛的票，不是那种糊弄人的草地票。”
米米看了王硕宇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猎人亲见猎物踏入陷阱一样露出一个机敏的笑，道，“有人正好需要。”
“搁这等着我是吧！”杨保没好气道，“那你要是失败呢？”
观赛票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他自己就有，额外的托关系弄一张就是了。
米米噘起嘴，睁大水蓝的眼睛，装着可怜巴巴道：“失败本身就令人沮丧了，难道还要两个小朋友哭给你看么？”
“好个小狐狸！”杨保摇头笑了笑，“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要加个限定条件，你们的车要在2号场跑进52秒以内，这是场地50名开外的基准线，没问题吧？”
不能让小孩子轻易得到心仪之物，这会宠坏他们，杨保并不介意设置一个小小的障碍。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被将了一军的米米才不愿意露怯，于是调皮地扮了个鬼脸道：“成交！”
杨保摸着满是花白胡茬的下巴道：“另外我要全程监督，以防你们找外援作弊。”
米米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算是同意。
与其说是监督，倒不如说是监护，杨保不放心让两个孩子留在这里而没有人照看。至于打赌的事，实话讲，他并不看好他们。
以一个资深的技师的眼光看，卡丁车结构一眼望去固然是不怎么复杂，但里面讲究一个精细工夫，细节做得不到位，或许车子能跑起来但一定不会有好的圈速，尤其用杂物房里淘汰下来的零件来组装车子，速度更快不了哪去。
检查一番货架以确保安全，又对两个孩子嘱咐几句后，杨保找了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动手。
杂物房里，王硕宇低头小声地对米米道了句谢。
米米知道他是为门票的事，于是摇头说道：“不需要，这是我临时起意的，再说这算我们两个人和他的打赌，我不乐意人家小瞧我，所以为的是争一口气。如果你最后真能得一张门票，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杨保嘴里嚼着一支牙签，向维修区机修厂房走去。这个酷老头走路很有气势，跨步很大，又快又稳，一双大号的马丁靴踩得水泥地坪砰砰响。
“哟，杨工，早上吃的煎牛排？身上黄油味可重！”蔡师傅停下了手中的活，和杨保笑着打招呼。
“要不怎么说你老蔡懂我，我就好这一口，哪一天牙掉光了，我就该惨喽！”杨保把咬着的牙签摘下来，对蔡师傅咧嘴笑了笑，“你这带小徒弟呢？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嘛！”
被提到的壮小伙子憨憨一笑。
“老家来的，出来学个手艺！”蔡师傅说，“这还要谢谢杨总帮忙。”
“谢他做什么？没有你们，他杨迁能撑得起场子？”杨保摇摇头，忽地瞥见几个小学员从远处的杂物间闹哄哄地跑出来。
见着杂物间小天窗透出的光亮，杨保疑惑问道，“谁在那里面？”
“哦，有两个小家伙组装卡丁车。”顺着杨保的目光望去，蔡师傅回答道，把路明凡的计划说了一遍。
杨保听了愣住：“没人照看着？”
蔡师傅刚回答说没有，就看见杨保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这不是瞎胡闹么，其它的不说，万一两个小孩子出了什么安全事故，他路明凡能担得起责任？！这毛孩子心真大，回头一定找他算账！”
杨保对蔡师傅摆摆手，不忘鼓励地拍了拍小学徒的肩膀，风急火燎地迈步朝杂物间赶去。
蔡明看着酷老头远去的背影不由道：“叔，杨工气势怪足嘞，和村里面的老人完全不一样。”
蔡师傅以一副钦佩口吻道：“那当然，杨工是杨总三叔，是他把杨总带大的，他在沪上车圈里也倍有面子。”
……
“坎布……安哥……什么意思？”
在米米指导下，王硕宇颇为费力地用扳手拧上左边的前轴主销，只听米米说出几个奇怪的词语，于是不明就里地问道。
“camberangle，外倾角……”米米摸向主销偏心垫圈，圆形垫圈边缘是一圈小孔，她用手比划着解释道，“指从前方或后方看，车轮的倾斜角度，外倾角可以通过这个多位垫圈来调整。”
王硕宇困惑道：“难道轮胎不是和地面……唔，正着的吗？”
“那叫垂直。”米米翻了个白眼，然后随手拿起一支小钳子拧了拧垫圈，主销连带转向轴跟着旋动起来，“外倾角为0，轮胎触地面积最大，抓地力最好。过弯的时候，轮胎会发生倾斜，所以可以通过设置外倾角来修正动态效果……但抓地力也不是越强越好，否则会使转向艰难……当调节camberangle，那么一般casterangle也要调整……”
王硕宇仔细听着，只见米米顿了顿，接着道：“casterangle，后倾角，从侧面看，主销的倾斜角度，通过主销下端的这个垫圈调节……后倾角主要影响转向输入……”
米米一边介绍，王硕宇一边组装右面的转向轴，有了刚才的经验，所以安装起来也得心应手。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引起两人的注意。
米米看清了来人，鼻子微皱道：“是你啊，杨老伯，请不要打扰我们。”
事实上杨保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他此刻本来想作出一副严肃神情，见了米米这般认真模样不禁失笑道：“这里可不是你们两个囡囡扮家家酒的地方……”
“如你所见，我们正组装一辆卡丁车……”米米反驳道，“我从来不玩扮家家酒这么幼稚的游戏！”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至于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他……”
米米盯着酷老头的眼睛，不服气地打断问道：“你认为我们会失败？”
杨保慈祥地眯起眼睛看着她，委婉说道：“尽管我的回答可能会伤到你的自尊心……当然，这不怪你们……或许这儿缺少某个零件、某个趁手的工具……”
“有这些就够了！”米米指了指地上的部件倔强道，“也不需要多么精密的仪器，我们只是让一辆卡丁车能动，而不是跑得快，这个过程比拼乐高简单得多！”
“你这囡囡，这是机械又不是乐高玩具！”
杨保吹胡子瞪眼道，那语气仿佛在责备一个不甚虔诚的教徒。
“不信的话那就来打个赌？”
“什么？”
“我们会在下午3点之前完成这辆车的组装，如果成功了，你就出一张沪上大奖赛的票，不是那种糊弄人的草地票。”
米米看了王硕宇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猎人亲见猎物踏入陷阱一样露出一个机敏的笑，道，“有人正好需要。”
“搁这等着我是吧！”杨保没好气道，“那你要是失败呢？”
观赛票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他自己就有，额外的托关系弄一张就是了。
米米噘起嘴，睁大水蓝的眼睛，装着可怜巴巴道：“失败本身就令人沮丧了，难道还要两个小朋友哭给你看么？”
“好个小狐狸！”杨保摇头笑了笑，“就按你说的来，不过我要加个限定条件，你们的车要在2号场跑进52秒以内，这是场地50名开外的基准线，没问题吧？”
不能让小孩子轻易得到心仪之物，这会宠坏他们，杨保并不介意设置一个小小的障碍。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被将了一军的米米才不愿意露怯，于是调皮地扮了个鬼脸道：“成交！”
杨保摸着满是花白胡茬的下巴道：“另外我要全程监督，以防你们找外援作弊。”
米米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算是同意。
与其说是监督，倒不如说是监护，杨保不放心让两个孩子留在这里而没有人照看。至于打赌的事，实话讲，他并不看好他们。
以一个资深的技师的眼光看，卡丁车结构一眼望去固然是不怎么复杂，但里面讲究一个精细工夫，细节做得不到位，或许车子能跑起来但一定不会有好的圈速，尤其用杂物房里淘汰下来的零件来组装车子，速度更快不了哪去。
检查一番货架以确保安全，又对两个孩子嘱咐几句后，杨保找了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动手。
杂物房里，王硕宇低头小声地对米米道了句谢。
米米知道他是为门票的事，于是摇头说道：“不需要，这是我临时起意的，再说这算我们两个人和他的打赌，我不乐意人家小瞧我，所以为的是争一口气。如果你最后真能得一张门票，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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