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长期作战
“……”
挂断电话，刘永带着坚毅的眼神，重新朝着东波医院的方向迈去。
从乔怡口中，他得知秦辰在上一条线成功获救、侍者则死于爆炸等重要线索。
这意味着最可怕的侍者目前还不会盯上他。
同时，爆炸的源头也已经明了。
沈文康的C级“膨胀”十有八九可以延时触发。
作为一名保洁员，他可以提前踩点，以清扫的名义充分触碰那些病房的地板与墙壁，留下特殊能量，有备无患。
被侍者刺杀时，脸色之所以瞬间变得那么白，其实不完全是因为匕首上的毒。
这一点在昌平身上也可以比较出来，那个毒起效过程没那么快的。
换言之，早在沈文康濒死之际，住院楼内的“定时炸弹”就被触发了倒计时。
相当于亡语。
秦辰没被炸死，是因为他知道秦辰在那。
410-414之所以是成排区域无恙，则是因为他不清楚刘永会被送到哪间空房。
至于实验室，他本来就进不去，所以注定炸不到。
而“回溯”恰巧发生在爆炸之后，证明死者名单里绝对有时空行者在意的人。
这个人不是侍者，否则不会有第一次“回溯”。
第一次“回溯”来得比较晚，应该是时空行者想要弄清爆炸的由来。
第二次“回溯”，连环爆炸却提前发生，侍者也跟着噶了，这多少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由于游说家反水，各方存在巨大信息差，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认定那个时间段成为无解的死局。
于是，为了救下那个人，他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遂直接带着“强制药剂”最新研究成果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结合郭队之前说的巩自杰父亲人间蒸发的情报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巩自杰计划的全貌。
也就是说，目前有两个大方向可以查。
首先是《无火爆炸案》中先后两次死亡名单里重复出现的死者，那一定有跟时空行者关系匪浅的人。
其次是巩自杰的父亲。
巩自杰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表明他其实知道很多事情。
不愿透露给盟友，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害怕被BOSS知道。
一部分原因则是他的父亲跟BOSS多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他才会觉得给时空行者一个下马威，让世界回到更早的过去就行。
否则按正常人的逻辑，不彻底解决掉BOSS，怎么可能安心呢。
要知道，巩自杰为此甚至愿意给自己洗脑，不留任何后路。
想到这，刘永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东波医院二号住院楼203号房。
“小永？体检完啦？”
“怎么哭了？”
“……”
刘永才刚踏入病房，看到奶奶那许久未见的慈祥面容，没来由地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明明泪腺并不发达，也已经好多年没哭出过眼泪。
这回却直接在妈妈困惑的注视下不顾一切地扑到奶奶怀中。
“奶奶——”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心跳，小永才慢慢停止啜泣，思绪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好好好，奶奶没事，不哭了啊。”
“嗯……”
犹记得五年那年，奶奶为了保护他，已经摔过一次。
老年人最不经摔，往往摔一次就要住一次院。
何况还是在公园那种带凹槽的正六边形石砖地。
那时，他叛逆期来得比较早，对啥都表现得毫无兴趣，像是有什么大病。
平庸家庭哪见过这等怪事，吓得赶紧将他送往医院做检查。
嗯……他的童年好像一直是在医院度过的。
什么两岁念书、三岁吟诗、四岁闭关，说得好听，这在正常人看来就是自闭症。
不爱说话；
不合群；
不能正常的社交；
局限的兴趣；
刻板、重复的行为……
这些主要临床表现，他全沾。
起初，他倒是满不在意。
毕竟前世没试过这种开挂式的人生，可不得好好过把瘾。
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烦了。
无论心理医生、老师还是父母，都不乐意让他一个人呆着。
这令他颇为不解。
每当他想要了解电视上的时事新闻、了解爷爷的过去，父母都会脸色大变，不知所措。
只有奶奶，执着地认为小永是个正常小孩。
还偷偷给他讲起刘少秋和许佳英一度不愿重提的悲惨往事——
异元历30年，时值动荡年代，异能者的叛乱久未停歇。
他的爷爷刘晚春生前是一名保安。
一名不爱摸鱼的保安。
作风兴许更趋向于警察。
当时，哪怕只是村里的小小保安，偶尔也会遭遇一些无法处理的意外。
身为凡人，刘晚春的处境相当危险。
故而不幸被卷入一起异能者失控事件，英年早逝，没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出生。
奶奶认为爷爷在那起事件中以凡人之躯救下十余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谓死得其所。
但刘少秋不这么认为。
他无法接受其他保安都溜之大吉的时候，只有他爹挺身而出，去当一个替笨蛋挡刀的傻瓜。
是的，那十几个人，其实是抱着一腔热血干傻事的中二笨蛋。
明明什么能耐都没有，还要跑去作死。
听审判者说那个初醒异能者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那群小孩英雄戏看多了，觉得异能者都是异端、是“怪兽”，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把本就流浪在外的城市异端惹毛了。
完事后，为了不被追责，有几个别说道歉了，甚至连句谢谢都不会讲。
转眼就吓得尿裤，跟着父母躲到其他城市。
刘少秋认为，如此伪善之徒并不值得让他爹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
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在未来的某一天迟早还会干同样的傻事。
所以，他才不希望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听到这个故事。
尤其是在得知小永竟然跟他那个傻瓜老爹一样正义感爆棚之后，他怕了。
于是，许佳英也怕了。
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奶奶虽说表面很淡定，但在抱着孙子讲完这个故事以后，却顿然哭了起来。
印象中，那是近乎无声的哭泣。
可惜小永当时肢体力量差得要命，没法挣脱怀抱，替奶奶擦拭脸上泪痕。
“小永，这些对你而言尚且太早，听一听就好。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奶奶都会支持你、保护你的……”
嗯，奶奶确实说到做到。
小时候生活条件不算优，刘少秋背着一身房债还没还清，故认为孩子都这等天分了，没必要去读幼儿园浪费钱。
受够宝宝多动症的小永都快被说服了，奶奶却据理力争，认为正是因为具备天分，才更应该到学校去念书，顺便融入集体，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小永很感动。
摘掉滤镜，他也感觉自己这一世好像确实带点情感缺陷。
尽管他觉得集体不一定非得由“同龄人”组成，以他的心理年龄，与其去读幼儿园，不如直接去读大学。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适应吵闹的幼儿园。
在那段时间，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别吵啦”、“别哭啦”、“别尿啦”。
却没想到，小朋友们哭得更大声了。
雷鸣般的交响乐引来午睡中的老师。
老师很生气，只一眼便觉察出小永非人的表现，释放出变态的天性。
所幸小永很聪明，懂得忍耐，悄悄记下了全过程，用日记撕开了老师虚假的面纱。
然而，他虽然获得警方赞扬，但刘少秋又打算附赠他一套医院大礼包。
已经五岁的他誓死不从，死活不肯再去医院。
一方面是害怕社死；
一方面是觉得爸爸不信任他；
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一阵子。
结果刘少秋也上头了，拿着藤条追了他十八条街，势必要重新树立父亲的威严。
奶奶为阻止儿孙矛盾激化，提前在公园找到藏在树上的小永。
她老人家担心小永会从树下摔下来，便没有看路，一下摔断了腿骨，住了好久的医院，愈发憔悴。
直到最近，执着于护送孙子上下学的她一不小心又在赶路的时候摔了一跤。
医生说长期卧床无法行动，容易引发多种感染，奶奶对自己的病情恶化感到无比焦虑。
也就不难理解后来只是好了些许，便跟护士嚷嚷着要外出散步了……
“奶奶，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会常来看你的，不要着急复健哦~~~”
充分读档以了解奶奶需求后，刘永果断放下面子，撒起娇来。
许佳英：？？？
“好……”
奶奶真的很温柔，摸了摸刘永的头，答应道。
“拉钩！”
刘永还是不放心，起身抓过奶奶的手，勾住小拇指。
“嗯，拉钩……”
这下，许佳英终于没眼看了，吐槽道：“你小子什么情况，抽了哪根筋？是不是考前体检结果不尽如人意？”
“什么意思呢，我就不能关心奶奶吗？”
刘永这才发现病房里还坐着妈妈，盯着那美丽的面容，听着那熟悉的唠叨声，感慨万千，
“不过，你果然是我妈啊！”
说着，他绕了过去搂住正在削苹果的妈妈，又一次浮夸地哭了一遍。
“……什么话，我还能不是你妈吗？”
小老头突如其来的矫情可给许佳英整不会了，
“小永啊，听妈说，觉醒不觉醒的不重要，平平安安就是福，千万不要太在意。”
“嗯嗯，说得好。”
刘永抢过快要削完的苹果，打断道，“我爸人呢，该一起去吃饭了。”
“他今天要加班，我们自个儿去吃就好。”
“那走吧，我饿了，奶奶估计也饿了。”
刘永削掉最后一圈皮，将苹果递给了奶奶。
结果奶奶眼睛都睁不太开，只是轻轻接过，点点头，没有回话。
“你奶奶不是饿，是困，她今天听到一则关于人工觉醒的新闻，担心你一下午了，午觉都没睡。”
“人工觉醒？”
“对，东波医院刚才对外宣称重启‘人工觉醒’项目。”
许佳英一边拎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一边解释，“听说这个项目之前被官方叫停过一次，那回失败了，好多觉醒者变成失控的野兽。”
听到这，奶奶低声补充道：“小永，你不要去当小白鼠……”
“哦，是担心这个啊，我肯定不会去哇。”
刘永暗自长出口气，安抚起奶奶的情绪，“放心啦，奶奶，我三年后就会自然觉醒，不需要冒这样的风险。”
“那就好，走吧，吃饭去。吃完你赶紧回家复习，十几天后要考试了都，趁早收拾收拾心情。”
许佳英早已习惯刘永不着边际的突发自信，搂过他的胳膊就要将他带出病房。
刘永则心生不详的预感，受迫提了提书包肩带，眉头紧蹙。
人工觉醒？
这不是秦辰提过的高危项目麽？
怎么会突然重启？
任时空行者再有能耐，不怕被审判者彻查吗？
好像确实不怕诶……
根据乔怡提供的情报，TA跟东波医院很大概率是有紧密联系的。
毕竟能进实验室，那只能是医生或者相关科研人员。
当然，不排除借由“折射”或“易容”混进去的可能。
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TA这回居然敢这么高调？
这才“回溯”一个小时，就已经采取行动！
原以为这次时间线跨度三年，对方会选择长期作战，没想到恰恰相反。
嗯……转念一想，时空行者是带着“药剂师”三年后的研究成果回来的，故强制药剂其实可以提前升级为成品。
在大纲的底层设定中，成品比起半成品，副作用依然存在，但变得不那么明显，且成功率变高，容易蒙混过关。
所以，站在时空行者的视角，TA不知道还有两个知情者存在，的确可以考虑这样做。
不行！
得加速了！
想到这，刘永跟妈妈去附近的家常餐厅吃过饭后，赶紧回了家，跟乔怡探讨起新计划。
“……”
“你的意思是，你要装作抑郁症复发潜入敌方大本营？有意义吗，还是上不去实验室啊！”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刘永CPU都要炸了。
不得不说，10点智力还真是捉襟见肘。
数值不代表一切，但没有数值，处处碰壁。
“还能怎么办，忍一忍，按兵不动呗。
“TA不准备长期作战，不代表我们也要跟着TA的节奏。
“静静等待第一批自愿参与实验的小白鼠，我们就有途径深挖那些科研人员背后的关系网了。
“届时，才有顺藤摸瓜的可能，否则我们就得将暗面优势拱手相让了。”
“也是，那我们一明一暗不就好了？”
刘永还是不想等，他还是忘不掉他想象中的童话结局。
“你现在不能明啊，得让我来，但我要在明面也得先拿到‘审判者’这层身份。
“所以，还是那句话，别急好吗？
“现实不是童话，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总要伴随一定牺牲的。
“何况官方现在只支持极端的凡人自愿参与这个项目，那些人在参与之前也肯定要了解后果的，了解之后还敢参与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承担了。”
乔怡无奈道，“比起这个，你先告诉我这题怎么做，题目发你了。”
挂断电话，刘永带着坚毅的眼神，重新朝着东波医院的方向迈去。
从乔怡口中，他得知秦辰在上一条线成功获救、侍者则死于爆炸等重要线索。
这意味着最可怕的侍者目前还不会盯上他。
同时，爆炸的源头也已经明了。
沈文康的C级“膨胀”十有八九可以延时触发。
作为一名保洁员，他可以提前踩点，以清扫的名义充分触碰那些病房的地板与墙壁，留下特殊能量，有备无患。
被侍者刺杀时，脸色之所以瞬间变得那么白，其实不完全是因为匕首上的毒。
这一点在昌平身上也可以比较出来，那个毒起效过程没那么快的。
换言之，早在沈文康濒死之际，住院楼内的“定时炸弹”就被触发了倒计时。
相当于亡语。
秦辰没被炸死，是因为他知道秦辰在那。
410-414之所以是成排区域无恙，则是因为他不清楚刘永会被送到哪间空房。
至于实验室，他本来就进不去，所以注定炸不到。
而“回溯”恰巧发生在爆炸之后，证明死者名单里绝对有时空行者在意的人。
这个人不是侍者，否则不会有第一次“回溯”。
第一次“回溯”来得比较晚，应该是时空行者想要弄清爆炸的由来。
第二次“回溯”，连环爆炸却提前发生，侍者也跟着噶了，这多少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由于游说家反水，各方存在巨大信息差，他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认定那个时间段成为无解的死局。
于是，为了救下那个人，他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遂直接带着“强制药剂”最新研究成果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结合郭队之前说的巩自杰父亲人间蒸发的情报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巩自杰计划的全貌。
也就是说，目前有两个大方向可以查。
首先是《无火爆炸案》中先后两次死亡名单里重复出现的死者，那一定有跟时空行者关系匪浅的人。
其次是巩自杰的父亲。
巩自杰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表明他其实知道很多事情。
不愿透露给盟友，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害怕被BOSS知道。
一部分原因则是他的父亲跟BOSS多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他才会觉得给时空行者一个下马威，让世界回到更早的过去就行。
否则按正常人的逻辑，不彻底解决掉BOSS，怎么可能安心呢。
要知道，巩自杰为此甚至愿意给自己洗脑，不留任何后路。
想到这，刘永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东波医院二号住院楼203号房。
“小永？体检完啦？”
“怎么哭了？”
“……”
刘永才刚踏入病房，看到奶奶那许久未见的慈祥面容，没来由地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明明泪腺并不发达，也已经好多年没哭出过眼泪。
这回却直接在妈妈困惑的注视下不顾一切地扑到奶奶怀中。
“奶奶——”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心跳，小永才慢慢停止啜泣，思绪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好好好，奶奶没事，不哭了啊。”
“嗯……”
犹记得五年那年，奶奶为了保护他，已经摔过一次。
老年人最不经摔，往往摔一次就要住一次院。
何况还是在公园那种带凹槽的正六边形石砖地。
那时，他叛逆期来得比较早，对啥都表现得毫无兴趣，像是有什么大病。
平庸家庭哪见过这等怪事，吓得赶紧将他送往医院做检查。
嗯……他的童年好像一直是在医院度过的。
什么两岁念书、三岁吟诗、四岁闭关，说得好听，这在正常人看来就是自闭症。
不爱说话；
不合群；
不能正常的社交；
局限的兴趣；
刻板、重复的行为……
这些主要临床表现，他全沾。
起初，他倒是满不在意。
毕竟前世没试过这种开挂式的人生，可不得好好过把瘾。
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烦了。
无论心理医生、老师还是父母，都不乐意让他一个人呆着。
这令他颇为不解。
每当他想要了解电视上的时事新闻、了解爷爷的过去，父母都会脸色大变，不知所措。
只有奶奶，执着地认为小永是个正常小孩。
还偷偷给他讲起刘少秋和许佳英一度不愿重提的悲惨往事——
异元历30年，时值动荡年代，异能者的叛乱久未停歇。
他的爷爷刘晚春生前是一名保安。
一名不爱摸鱼的保安。
作风兴许更趋向于警察。
当时，哪怕只是村里的小小保安，偶尔也会遭遇一些无法处理的意外。
身为凡人，刘晚春的处境相当危险。
故而不幸被卷入一起异能者失控事件，英年早逝，没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出生。
奶奶认为爷爷在那起事件中以凡人之躯救下十余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谓死得其所。
但刘少秋不这么认为。
他无法接受其他保安都溜之大吉的时候，只有他爹挺身而出，去当一个替笨蛋挡刀的傻瓜。
是的，那十几个人，其实是抱着一腔热血干傻事的中二笨蛋。
明明什么能耐都没有，还要跑去作死。
听审判者说那个初醒异能者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那群小孩英雄戏看多了，觉得异能者都是异端、是“怪兽”，出言不逊，还动手动脚，把本就流浪在外的城市异端惹毛了。
完事后，为了不被追责，有几个别说道歉了，甚至连句谢谢都不会讲。
转眼就吓得尿裤，跟着父母躲到其他城市。
刘少秋认为，如此伪善之徒并不值得让他爹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
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在未来的某一天迟早还会干同样的傻事。
所以，他才不希望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听到这个故事。
尤其是在得知小永竟然跟他那个傻瓜老爹一样正义感爆棚之后，他怕了。
于是，许佳英也怕了。
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奶奶虽说表面很淡定，但在抱着孙子讲完这个故事以后，却顿然哭了起来。
印象中，那是近乎无声的哭泣。
可惜小永当时肢体力量差得要命，没法挣脱怀抱，替奶奶擦拭脸上泪痕。
“小永，这些对你而言尚且太早，听一听就好。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奶奶都会支持你、保护你的……”
嗯，奶奶确实说到做到。
小时候生活条件不算优，刘少秋背着一身房债还没还清，故认为孩子都这等天分了，没必要去读幼儿园浪费钱。
受够宝宝多动症的小永都快被说服了，奶奶却据理力争，认为正是因为具备天分，才更应该到学校去念书，顺便融入集体，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小永很感动。
摘掉滤镜，他也感觉自己这一世好像确实带点情感缺陷。
尽管他觉得集体不一定非得由“同龄人”组成，以他的心理年龄，与其去读幼儿园，不如直接去读大学。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适应吵闹的幼儿园。
在那段时间，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别吵啦”、“别哭啦”、“别尿啦”。
却没想到，小朋友们哭得更大声了。
雷鸣般的交响乐引来午睡中的老师。
老师很生气，只一眼便觉察出小永非人的表现，释放出变态的天性。
所幸小永很聪明，懂得忍耐，悄悄记下了全过程，用日记撕开了老师虚假的面纱。
然而，他虽然获得警方赞扬，但刘少秋又打算附赠他一套医院大礼包。
已经五岁的他誓死不从，死活不肯再去医院。
一方面是害怕社死；
一方面是觉得爸爸不信任他；
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一阵子。
结果刘少秋也上头了，拿着藤条追了他十八条街，势必要重新树立父亲的威严。
奶奶为阻止儿孙矛盾激化，提前在公园找到藏在树上的小永。
她老人家担心小永会从树下摔下来，便没有看路，一下摔断了腿骨，住了好久的医院，愈发憔悴。
直到最近，执着于护送孙子上下学的她一不小心又在赶路的时候摔了一跤。
医生说长期卧床无法行动，容易引发多种感染，奶奶对自己的病情恶化感到无比焦虑。
也就不难理解后来只是好了些许，便跟护士嚷嚷着要外出散步了……
“奶奶，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我会常来看你的，不要着急复健哦~~~”
充分读档以了解奶奶需求后，刘永果断放下面子，撒起娇来。
许佳英：？？？
“好……”
奶奶真的很温柔，摸了摸刘永的头，答应道。
“拉钩！”
刘永还是不放心，起身抓过奶奶的手，勾住小拇指。
“嗯，拉钩……”
这下，许佳英终于没眼看了，吐槽道：“你小子什么情况，抽了哪根筋？是不是考前体检结果不尽如人意？”
“什么意思呢，我就不能关心奶奶吗？”
刘永这才发现病房里还坐着妈妈，盯着那美丽的面容，听着那熟悉的唠叨声，感慨万千，
“不过，你果然是我妈啊！”
说着，他绕了过去搂住正在削苹果的妈妈，又一次浮夸地哭了一遍。
“……什么话，我还能不是你妈吗？”
小老头突如其来的矫情可给许佳英整不会了，
“小永啊，听妈说，觉醒不觉醒的不重要，平平安安就是福，千万不要太在意。”
“嗯嗯，说得好。”
刘永抢过快要削完的苹果，打断道，“我爸人呢，该一起去吃饭了。”
“他今天要加班，我们自个儿去吃就好。”
“那走吧，我饿了，奶奶估计也饿了。”
刘永削掉最后一圈皮，将苹果递给了奶奶。
结果奶奶眼睛都睁不太开，只是轻轻接过，点点头，没有回话。
“你奶奶不是饿，是困，她今天听到一则关于人工觉醒的新闻，担心你一下午了，午觉都没睡。”
“人工觉醒？”
“对，东波医院刚才对外宣称重启‘人工觉醒’项目。”
许佳英一边拎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一边解释，“听说这个项目之前被官方叫停过一次，那回失败了，好多觉醒者变成失控的野兽。”
听到这，奶奶低声补充道：“小永，你不要去当小白鼠……”
“哦，是担心这个啊，我肯定不会去哇。”
刘永暗自长出口气，安抚起奶奶的情绪，“放心啦，奶奶，我三年后就会自然觉醒，不需要冒这样的风险。”
“那就好，走吧，吃饭去。吃完你赶紧回家复习，十几天后要考试了都，趁早收拾收拾心情。”
许佳英早已习惯刘永不着边际的突发自信，搂过他的胳膊就要将他带出病房。
刘永则心生不详的预感，受迫提了提书包肩带，眉头紧蹙。
人工觉醒？
这不是秦辰提过的高危项目麽？
怎么会突然重启？
任时空行者再有能耐，不怕被审判者彻查吗？
好像确实不怕诶……
根据乔怡提供的情报，TA跟东波医院很大概率是有紧密联系的。
毕竟能进实验室，那只能是医生或者相关科研人员。
当然，不排除借由“折射”或“易容”混进去的可能。
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TA这回居然敢这么高调？
这才“回溯”一个小时，就已经采取行动！
原以为这次时间线跨度三年，对方会选择长期作战，没想到恰恰相反。
嗯……转念一想，时空行者是带着“药剂师”三年后的研究成果回来的，故强制药剂其实可以提前升级为成品。
在大纲的底层设定中，成品比起半成品，副作用依然存在，但变得不那么明显，且成功率变高，容易蒙混过关。
所以，站在时空行者的视角，TA不知道还有两个知情者存在，的确可以考虑这样做。
不行！
得加速了！
想到这，刘永跟妈妈去附近的家常餐厅吃过饭后，赶紧回了家，跟乔怡探讨起新计划。
“……”
“你的意思是，你要装作抑郁症复发潜入敌方大本营？有意义吗，还是上不去实验室啊！”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刘永CPU都要炸了。
不得不说，10点智力还真是捉襟见肘。
数值不代表一切，但没有数值，处处碰壁。
“还能怎么办，忍一忍，按兵不动呗。
“TA不准备长期作战，不代表我们也要跟着TA的节奏。
“静静等待第一批自愿参与实验的小白鼠，我们就有途径深挖那些科研人员背后的关系网了。
“届时，才有顺藤摸瓜的可能，否则我们就得将暗面优势拱手相让了。”
“也是，那我们一明一暗不就好了？”
刘永还是不想等，他还是忘不掉他想象中的童话结局。
“你现在不能明啊，得让我来，但我要在明面也得先拿到‘审判者’这层身份。
“所以，还是那句话，别急好吗？
“现实不是童话，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总要伴随一定牺牲的。
“何况官方现在只支持极端的凡人自愿参与这个项目，那些人在参与之前也肯定要了解后果的，了解之后还敢参与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承担了。”
乔怡无奈道，“比起这个，你先告诉我这题怎么做，题目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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