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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恰到好处

    天蒙蒙亮时,我从睡梦中醒来,迷茫地揉了揉沉重的眼睛。四周静寂无人,我扭头四处寻找,李橙橙熟悉的长发并没有摊洒在上面。

    一看手机,微信转账显示“等待对方接收”,心中的焦躁像蔓草一样急速蔓延。我慌乱地从椅子上爬起,拖着有些酸痛的身体,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就在我急得快要掉下心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李橙橙手里端着两个蒸汽腾腾的塑料饭盒,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挂着温暖的笑容,朝我缓缓走来。

    我深深呼吸,试图驱散胸腔里的那股慌张,这时李橙橙温柔地放下手中的早餐,望着我说,“爸他一大早就离开了,他说要去各处奔波,动用所有能联系到的关系,寻找能匹配姐姐骨髓的人。”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却又强自镇定地补充道,“还说有你在,他就可以更放心地去寻找一线希望。”她目光中流露出对父亲的感激和对我这个认真予以关注的好朋友的依赖。

    我刚夹起一块馄饨准备送入嘴里,手机便震动发出铃声,吓了我一跳,我伸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赶紧抓起手机一看,顾澜传来了关心的声音。她轻柔地提醒道:“我知道你一早的票,我打电话提醒你一下,小懒猫别睡过去了。”我喉咙里涌出一丝苦涩,硬生生吞下了嘴里的食物,电话里我却假装一切正常、声音轻松地回应她,“放心吧,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她似乎笑了笑,又嘱咐我说,“土特产别忘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钞票,一边点头,一边心虚地回答着,顾澜似乎没察觉到什么,随即又问道:“你几点到我去接你?”电话那头的我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小丑,无力地说出:“11点左右吧。”电话那头的顾澜沉默片刻,终是简单地回了声:“我去接你。”

    那份尴尬如同塞进了胸腔的石头,沉重又让人喘不过气,我不敢直视李橙橙的眼睛,忙里偷闲地换了个话题,尽管发严肃的声调:“你快收下这钱,我身上还有些,不够的……剩下的我会找办法的。”李橙橙对着手机“嗯”了一声,仿佛是对我无力的承诺的回应。

    紧接着手机的震动传来,大概是通知她收钱成功了。我本以为她会多说些什么,却不想她只是淡淡地告诉我:“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这里我自己能应付。”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我心里头慌乱极了,张口结舌,那份歉意和不安让我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突如其来谎言,唯一能做的就是深深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我知道撒谎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但现在已经无法收回,只能继续演下去。

    我的心潮起伏,却不得不继续隐藏这个秘密,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心中萦绕着慌张与焦虑,感觉每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压在胸口,我深知这些谎言如同一张蜘蛛网,一环扣一环地禁锢着我,让我陷入绝境,唯一能做的就是深吸一口气,试图在不可预知的未来中找到一丝撕开虚假外衣的勇气。

    我轻微地点了点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情绪稳定,“放心,我在那边也会尽量找找匹配的骨髓,而且,我自己的适配信息我也会检查。”说着,我眼神中尽是坚定与关切,缓缓伸手接过李橙橙摸索着从皮质手提包中掏出、带着些许皱褶的那张纸张,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随后我匆忙地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只动了几口,踉跄着迈出脚步往外走去,衬衣的下摆在身后随风飘拂。

    她眼中的希冀与不安让我的心如同被钳子扭紧,每一步都像踩在锋利的刀锋上。我感到李橙橙的目光如影随形,轻轻地落在我脊背上,像是隐形的手,温柔而缠绵,拖着我的身影。

    我深知转身可能是一种宽慰,但懦弱的心背离了决心,手臂僵硬如铁,但我却不敢有丝毫停顿,我怕她能从我的眼神中读懂我的挣扎与不安,怕她看到我眼中的哀求,那份对自己软弱的厌恶。步伐越来越快,几乎要跑,只为远离那份让人窒息的情愫和不舍。一颗颗沉重的脚步声,在这个孤独的早晨里,响得异常清晰。

    我招手拦下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车窗摇下,我探头进去,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向司机师傅询问:“这附近哪儿能买到徐州的特产?”

    师傅一脸笑容,两眼一眯,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回答道:“你也是徐州的吗?咱们老乡啊!知道啊,不过得开差不多四十分钟的车,你要是有时间,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我抬手按了按腕上的手表,确认了时间,正是8点整。时间上确实宽裕,便对着师傅笃定地点了点头,用我们徐州人特有的腔调回应:“那行,麻烦您了,老乡。”

    司机将车稳稳地停在一排熙熙攘攘的摊贩旁,我打开车门,被街边浓郁的地方小吃香气勾引着一步步走了下去。

    他指着那条充满了徐州风味的街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骄傲,“这儿的小吃什么的最正宗了,挑着买吧!”我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喜悦的笑容,肩扛提袋,踱步穿梭在每一家店铺间,小心地挑选着那些能够让顾澜眼睛为之一亮的特产。

    我累计所购,从酱肉到咸鸭蛋,从莲子到瓜子,籍籍累累,心底却是一片温馨。我不时掏出钱包,仔细算计,确保还留有足够的钱跑车费和车票,最终,使得提袋中多了几分份量,而钱包里仅剩下一张纸币的轮廓。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带着几乎见底的钱包,夹杂着不安,走进了人来人往的高铁站。我手心出汗,胸口悸动着花了我所剩无几的钱——40块,买下了一张返回苏州的车票,时刻正是9点40分。窥探着那最后的六块钱,我的心中涌起一丝苦笑,一切真是计划得令人难以相信的恰到好处,仿佛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只是结局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