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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北大禁区

    (没写完,占坑。)

    苏亦看过《西安半坡》这本发掘报告。

    也了解过当年那一段的发掘的相关历史。

    因为国内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遗址博物馆就是在半坡建成的,他之前在河宕遗址实习,为了推动河宕遗址建立广东瓷都博物馆,可没少查半坡遗址博物馆的资料。

    当年,高铭先生他们这一届学生是北大考古专业的学生第一次去西安实习。上面的前几届,都是在洛阳,比如著名的洛阳烧沟汉墓发掘就有不少北大学生的身影。

    当时,北大的学生到西安以后,是入住中科院西北分院当中,因为,当年西安考古所还没成立,只有西北分院。

    其实,当年中科院西安分院也没正式成立,只有中科院西北分院筹委会西安办事处。

    之所以只剩办事处,那是因为1956年4月西北分院筹委会迁往兰州,西北分院筹委会搬迁兰州的同时,在西安建国路仁爱巷7号设立了中科院西北分院筹委会西安办事处,编制20人,实际人数13人,规格为地师级,负责人为梁得柱。

    这些都是中科院西安分院的历史。

    之所以介绍这些,那是因为后来的西安考古所就是在西安分院的下属机构。

    仁爱巷是一个好地方,邻近张学良公馆。

    1956年九月,北大考古专业的一帮学生就从北京出发前往西安。

    那年九月份,昔年阴雨连绵,工地无法开工。

    石兴邦先生带着一帮北大的学生在西安到处参观。

    西安城内的历史古迹,几乎都逛了一个遍。

    钟楼、鼓楼、碑林、城外的大雁塔、小雁塔、阿房宫以及秦始皇陵和华清池,这些西安的名胜古迹,当年高铭先生他们都逛了遍。

    因为是九月份下旬到的西安,很快就撞到国庆节了。

    石兴邦先生便安排同学们在新城广场以东的马路边看热闹。

    这段经历,让苏亦极为羡慕。就算是他也没机会把西安这些地方都逛完。

    当年,北大学生住在西北分院还发生一件让大家印象深刻的大事。

    因为当年正在上演老舍先生的剧作《西望长安》,描写的是五十年代的一个真骗子,骗身份,骗荣誉,骗飞机票,骗生活补助费,欺骗组织,欺骗群众,骗了三年,最后,终于被抓起来了。

    这么说,有点太多干巴巴。

    其实这部话剧,葛大爷也曾经演过。

    他饰演的一瘸一拐的栗晚成,自称曾经当过团参谋长,并亲自参加淮海战役,与敌人打白刃战,导致左腿受伤、脖子里还残留一颗子弹,被誉以“英雄”称号,担任安康民政科科员,随后被派入西北干训班学习农业技术。

    曾在安康担任民政科科员的栗晚成,混进西北干训班一个多月后,就用抗美援朝英雄的谎言,让其他成员对他佩服不已并为他举行热烈欢送会。

    一崇拜者还特意为他制作一根上好的桃木棍,方便他行走。

    事实上,栗晚成并未参加抗美援朝,而是想以此获得“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中南农林部所有人都知道栗晚成与两位美国兵打白刃战的英雄事迹,尤其是玉晴。漂亮的玉晴从小崇拜英雄,并立志要嫁给英雄,因此对栗晚成的经历崇拜不已,并心生爱慕。

    她相信栗晚成说的每一句话,并相信他还会做更伟大的英雄。

    栗晚成以看望旧识农林所杨主任为名,从兰州转往西安,殊不知公安处已经开始怀疑并调查他的底细。

    经过农林处林处长、曾经的干训班成员、北京小护士等人的指证,以及档案资料的调查,公安处唐处长引蛇出洞,将栗晚成的骗局在众人面前曝光,让栗晚成乖乖承认“冒充英雄”的罪名。

    葛大爷版本的《西望长安》完全就是一部荒诞喜剧。

    那么好端端的,高铭先生为什么会提及这部话剧。

    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就曾经多次骗取西北分院的办公室梁得柱的信任,可谓是屡屡受骗,还不自知。

    这部话剧,让梁主任在西安极为出名。

    在北大一众学生的记忆之中,也极为深刻。

    国庆以后,天气开始晴朗。

    同学们才逐渐转移到半坡,分散住在当地一个叫堡子村的村民家中。

    明明是半坡遗址,北大的学生们为住在堡子村而不是半坡村之中,那是因为整个半坡遗址紧邻堡子村,相反距离半坡村稍微有点远。

    可为什么最终这个遗址会被命名为半坡遗址,而非堡子遗址。

    这就是石兴邦先生的选择了。

    估计是石先生觉得“半坡”两个字较为典雅,苏亦才命名为“半坡遗址”。

    那么堡子遗址就很土吗?

    也不见得。

    但这些命名就是在于发掘者的一念之差。

    对于苏亦他们这些后辈来说,肯定是觉得半坡遗址亲切,也会觉得半坡这个名字很好听,很典雅。

    因为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从接触到半坡遗址,就以半坡命名,就好比仰韶遗址,听了那么多年,你要是改成另外一个名字,就非常不习惯,而且极为别捏的事情。

    半坡遗址的发掘,不仅仅是命名方式,由石兴邦命名,半坡遗址的发掘方式也充满时代特色。

    因为半坡遗址发掘是大面积的揭露的,就是探方连成一大片的发掘,也是中国第一次连成片的大面积揭露。

    在次之前,殷墟的发掘还是用用探沟式的,而且当年殷墟发掘的时候,也并没有怼一次遗址进行全面揭露,都是从遗址做局部揭露。

    那么半坡遗址为啥弄一个大面积揭露?

    主要跟时代有关系。

    因为当时完全就是借鉴苏联的发掘经验来进行遗址发掘的,当年,石先生主持遗址发掘的时候,案头还曾经放着苏联女考古学帕谢克发掘特黎波里遗址的报告,好多地方都模仿特黎波里的发掘的经验。

    新闻还报道,半坡遗址的发掘就是学习苏联的先进经验,第一次进行全面揭露。

    发掘都模仿苏联经验,是不是说明石兴邦的田野技术不行?

    并非如此,能够独立主持这样一个大型遗址的发掘,石先生的田野技术自然没话说。

    他考古所培养的中青代代表人物。

    当年,辉县发掘,石先生跟安先生,还有王仲殊以及王伯洪四位年轻人,在编写报告的时候,梁思永指导安志敏,夏鼐指导王仲殊,郭宝钧指导王伯洪,苏秉琦指导石兴邦。

    这四人之中,王伯洪是商周考古专家,并于1955年担任考古所丰镐考古队首任队长,负责西周都邑丰镐遗址的发掘工作;安志敏是著名的史前考古和商周考古专家,先后主持或参加了郑州二里岗、陕县庙底沟和洛阳中州路等著名遗址的发掘工作;王仲殊则成长为汉代考古权威,并继夏鼐先生之后担任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

    而石兴邦后来回到陕西,主持发掘了著名的半坡遗址,并长期担任陕西考古研究所所长,主导了陕西的考古工作。

    甚至,有种说法,当时辉县的发掘就是为锻炼这四位年轻人的田野发掘技术的,这种考古所重要培养的中青代,田野技术怎么可能差。

    要在西安考古系统混,都离不开石先生的印象。

    前世,苏亦曾经看过石兴邦先生口述著作《石兴邦:叩访远古的村庄》这是石兴邦先生唯一的口述著作。

    这本书几乎记录了石先生关于考古事业一生的重要事件,想要了解石先生,这本书就是最好的选择。

    半坡遗址的发掘在中国考古发掘的历史,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不仅如此,半坡遗址还弄出了国内第一个遗址博物馆。

    之所以那么轰动,那就是因为北大的学生参与发掘的时候,一位叫王世民的学生曾经提议在发掘工地上举办一次成果展览。

    这次,展览可谓是轰动一时。

    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到了后面陈总跟胡总都亲自到半坡视察。1956年,陈总视察发掘工作并批示拨款30万元建立博物馆,名为“陕西博物馆半坡村分馆”。

    这个博物馆,可以说开创了中国遗址博物馆的先河。

    半坡遗址的发掘过程之中开创了太多的第一次了。

    然而,要说半坡有什么不足,就是撞上这个年代了。到了后半部分,发掘队的负责人已经不是石兴邦先生了,石先生的话语权被剥夺了。

    弄到后面,都跟大*进扯上关系。考古遗址发掘,跟时代特色扯上关系,还弄出一个中国特色发掘方式,探方还要越大越好,到了后面变成外行来主导发掘。

    领导人换了好几拨。

    发掘的时间跨度太久。

    导致半坡遗址的发掘报告质量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太好,那么好的遗址,发掘过程之中,状况百出,发掘报告编写过程之中不少出土物跟资料都遗失,造成极大的遗憾。

    这也是为什么高铭先生不想太过深入聊半坡遗址实习的细节。

    高铭先生关于半坡实习的故事,并没有说完,他只是说了曾经在半坡过春节,其中,经理过什么细节,高先生并没有深入。

    但,整个过程高铭先生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有的。

    俞先生还特意跟他们分享当年在半坡遗址上关于高铭先生的故事。

    半坡遗址发掘时候,其中一个炊事员就是考古所发掘队长期雇佣的一个大师傅,他的厨艺非常高,早年曾经在安阳袁家花园和史语所发掘团掌勺,解放后考古所辉县等发掘期间也都讲他请过来掌勺。

    为什么特意强调这位厉害的王师傅呢?

    因为发掘队还有另外一个厨艺极差的师傅。平时他都不掌勺,只是负责打下手,恰好元旦聚餐,厨艺高的大师傅已经回家了。

    结果,大家都不让另外一位师傅做饭,而是让高铭先生亲自掌勺。

    然后高铭先生亲自做了两三桌极为丰盛的晚餐。

    也因为这事,大家的师生都直到高铭先生厨艺很好。

    因此这一次,苏亦他们仨登门拜访的时候,做饭的并没有高铭先生的妻子,而是高铭先生亲自下厨。

    难怪吕遵锷先生在楼道口跟高铭先生打招呼的时候,还曾经调侃说,等会回来要过来蹭饭吃,敢情高铭先生的厨艺在北大考古专业的老师群体已经广受好评。

    半坡遗址的故事,很精彩。

    发掘成果也丰富。

    在社会上也获得极高的关注度。

    但,跟苏亦的关系,已经不大了。

    因为未来几十年内,半坡遗址基本上不需要在发掘了。

    一般遗址的发掘,都是配合国家的基础建设的,除非被偷盗严重的墓葬,不然,很少会去主动去发掘。

    比如之前苏亦去实习的河宕遗址,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农业学大寨的缘故。

    而半坡遗址,也是因为1953年,在西安灞桥发电厂的选址过程中被发现的。

    除了五十年代的这几次的发掘以外,直到2002年-2005年,配合半坡遗址保护大厅改造工程建设的随工清理中,发现了祭祀等重要遗迹和石砚等重要遗物。

    此外,半坡遗址已经发掘完毕。

    这种情况之下,苏亦他们基本上不可能去半坡遗址实习了。

    不能去半坡遗址实习,有些遗憾,但遗憾也不大,因为半坡遗址博物馆就在那里,有机会去西安,再次走访西北分院所在的仁爱巷,重走当年高铭先生他们走过的路,应该也是一种向师长们的致敬。

    毕竟,五十年代,同样是北大的学子们,曾经在西安这所城市之中留下他们极为重要的足迹。

    跟定陵一样,苏亦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跟半坡遗址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

    他在河宕遗址举办的成果展,就是借鉴半坡遗址现场展览的经验,他推动的河宕遗址广东瓷都博物馆,也是借鉴了半坡遗址博物馆的思路。

    心想着,寒假有机会的话,可以跑一趟西安,去一趟半坡看看。

    返回北大的路上,苏亦骑车单车,载着许婉韵跟在马世昌的后面。

    突然就想唱歌了。

    歌词是这样写的。

    好巧,这首歌唱的就是西安。

    一座苏亦很喜欢的城市。

    或者说,很多这是一座考古人都喜欢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