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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迟来的清白(第一卷完结)

    原来,雪崩发生后,众人先是向南跑。但当南侧雪山也发生雪崩后,又分成两队,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逃。可惜的是,营地附近五里内都发生了雪崩,即使是轻功最好的颜卿也无法像鸟一样飞在空中,所以大多数人被埋在了雪中。

    当时,于力、潘秀玲、颜卿、钱保山、袁义和李玉婷六人向东跑。眼看着无处可逃时,他们看见距离营地东南五百步远的南侧雪山脚下有人像他们招手,并做出各种手势。

    于力高兴的说:“那是王翰林,他的意思是向他那边跑,他身后的枯草丛中有一个山洞。我们快过去。”

    钱保山道:“于力,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意思?再说,你不怕他害我们吗?他可是被我们赶出营地的。”

    于力边拉着潘秀玲跑边道:“你看他的手势。我不怕他害我,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于力拉着潘秀玲拼命向王翰林所在的地方跑去。颜卿首先跟了上去,接着李玉婷也跟了上去,然后是袁义,钱保山最后也跟了上去。

    于力跑到王翰林身边后,果然看见了一个四尺高、三尺宽的山洞。他向王翰林道了谢后,首先钻了进去,潘秀玲也跟着钻了进去,然后是颜卿和袁义。

    袁义钻进山洞后,地面剧烈震动,大量积雪从南侧雪山落下。见状,钱保山从王翰林身边冲了过去,钻进了山洞。最后,只剩下李玉婷站在山洞外。

    王翰林焦急地说道:“李姑娘,你赶紧进去,时间紧迫。”

    李玉婷仍然没动。王翰林转向山洞道:“袁公子,请你劝劝姑娘吧。”

    袁义将头探出山洞朝李玉婷道:“玉婷,快进来,要我出去拉你吗?”

    李玉婷这才走向山洞,袁义拉了她一把,王翰林推了一下,她进了山洞。最后,王翰林也钻进了山洞。

    于力对王翰林说:“王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翰林回答道:“不客气。我离开营地后,为了寻找食物追赶一只野兔,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山洞。我打算在这里暂住,靠捕捉老鼠、野兔、草根和草芽为生。预计半个月后,雪域的大部分地区积雪会融化,那时我可能会遇到其他商队,然后跟随他们回到中原,或者去附近的雪域城镇。”

    颜卿说:“王翰林,感谢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们。”

    王翰林刚要说话,地面再次震动,山洞中不断有碎石落下。王翰林突然一把将李玉婷推倒,自己趴在她身上。

    此时,一块枕头大小的碎石砸在王翰林的后背上,他喷出一口鲜血,对身下的李玉婷道:“师妹,我去见师傅、李良大哥、郭大锤和张贵儿了,你要好好活……。”

    王翰林还没说完话,头就歪到一边,没有了气息。四人将砸在王翰林背上的碎石抬到山洞口,再加了一些碎石堵住了山洞口,防止积雪挤进来。然后,他们看向李玉婷。

    此时李玉婷坐在王翰林尸体旁边,两眼无神,眼泪不断从眼眶流出,顺着脸颊落在胸口,但没有哭声,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一样。袁义喊李玉婷的名字,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颜卿看向钱保山,发现他心神不宁,不敢看王翰林的尸体,眼神中带着愧疚和迷茫。

    颜卿突然抓住钱保山的双肩,厉声问道:“钱保山,你为什么要诬陷王翰林?难道你是杀宋梦兰的凶手?”

    由于劫后余生,钱保山此刻的心理防线变得脆弱。王翰林又救了他,他对此心存愧疚,被颜卿突然厉声一吓,顿时慌了神。

    他匆忙回答道:“我没陷害王翰林,是李……我是被逼的。”说着,他的眼睛先看向李玉婷,然后低头躲开了颜卿的目光。

    袁义突然看向李玉婷,问道:“玉婷,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梦兰,她是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杀她?”

    无声哭泣的李玉婷突然转头对袁义道:“因为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结果你把我一直当你的侍女。不管武功和长相,还是经营管理、琴棋书画、女红,我哪点不如宋梦兰了?”

    袁义道:“梦兰除了长相和你差不多,其他方面都不如你,很多时候更显得很笨,但和她在一起让我感觉轻松。”

    李玉婷惨笑道:“哈哈,果然男人都一样。”

    她又转头看向王翰林的尸体道:“师兄,我对你太苛刻了,按照当时的情况,你就算留下来,也救不了哥和郭大锤,只会和他们一起被哪些恶霸杀了。半年前义父死了,现在你也为救我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真心对我好的人了,呜呜……。”

    袁义气汹汹地左手抓住李玉婷的胸口,右手握拳抬起后又放下,然后转头对颜卿道:“颜神捕,你是捕快,她你来处理吧。”

    颜卿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看李玉婷,而是问钱保山:“钱保山,整个商队近百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了,你和李玉婷的罪名我就不追究了。但我必须还王翰林一个公道,不能让他背着冤屈死去。你说说事情经过。”

    钱保山犹豫了一下后,道:“我半年前和一个朋友喝酒时,醉后说出我们白鹤镖局去雪域押运的明镖中藏有有暗镖,暗镖是一万两黄金,并说了走镖路线,结果少镖头宋梦竹被秃鹫雪盗团杀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来我去找哪个朋友,结果他好像消失了。昨晚我发现他在雪狼雪盗团中。我去追杀他时,和他的对话被李小姐听到了,她知道了因为我醉酒泄露信息,少镖头才被杀的。

    昨晚李小姐杀了师妹后被我发现,她就利用这件事来威胁我,让我帮她把杀害师妹的罪名嫁祸给王翰林。

    李小姐在雪狼雪盗团来袭时,捡到了王翰林丢失的匕首,加上她也会碎骨爪,王翰林杀师妹的罪名就坐实了。

    现在看来,她早就认出王翰林是他师兄,因此杀师妹之前她就想好嫁祸给王翰林了,因此才在用碎骨爪掐断师妹咽喉后,还用王翰林的匕首刺了梦兰一刀。

    王翰林之前应该没认出李小姐,在你断案时,他才发现李小姐是他师妹,因此主动承认他杀了梦兰。”

    王翰林说完后,颜卿道:“钱保山,宋梦竹的死虽然与你有关,但并非你的本意。如果让宋镖头知道,他可能会将你逐出白鹤镖局,但并不会杀你。你帮助李玉婷嫁祸王翰林,一方面是怕李玉婷说出了你泄露信息造成宋梦竹之死,另一方面也想成为下一任白鹤镖局总镖头吧?”

    “据我所知,宋镖头并无兄弟姐妹。宋梦竹和宋梦兰去世后,白鹤镖局的继承人可能会落到你这个宋镖头唯一的徒弟身上。但要成为真正的白鹤镖局继承人,你必须完成几件让宋镖头满意的事。如果有李玉婷帮忙,这些事情会更容易完成。”

    王翰林立即反驳:“我没有。”

    颜卿道:“王翰林,你包庇罪犯、图谋他人钱财,本该判刑。但如我刚才所言,只要你改过自新,与李玉婷的罪名将不予追究。否则,你将罪加一等。若再犯,我会亲手杀了你。”

    王翰林赶忙道谢,几乎要跪下磕头。此时,颜卿、于力、袁义三人突然听到一声痛叫,回头发现李玉婷右手掐住自己脖子,翻起白眼,倒在了地上。

    袁义赶忙跑过去喊道:“玉婷,玉婷……”,但无论他怎么呼唤,李玉婷再无回应,已经没有了气息。

    雪崩结束后,于力四人爬出山洞,用碎石堵住洞口,并将李玉婷和王翰林的尸体埋在洞口。

    于力看着山谷白茫茫的积雪,想到可能已掉入地下裂痕的薛正,心情既伤心又迷茫。他回头问颜卿、袁义、钱保山和潘秀玲:“我没想到李玉婷会自杀!你们还去雪域吗?”

    颜卿答道:“李玉婷的性格太极端,因吃醋就杀情敌。如今事情暴露,她也没脸面对袁义,无法再在袁家商会待下去。王翰林的死又让她受到打击,情绪突然失控,就做出了自杀的事。”

    “我和龙兄真正目的是寻找镇魔宫失窃的血魔甲,而查淮水郭家灭门案只是顺带。我会留在这里,寻找血魔甲,然后将它带回镇魔宫。”

    袁义说:“袁家商会现在只剩下我了。我们携带的五车上好丝绸已经全部被我用来烧夏哈甫了,三车极品瓷器也都碎了。已经没有去雪域的必要了。我等会儿就回中原,希望路上能遇到之前逃跑的马。”

    钱保山道:“袁兄,我们一起吧。”

    “师妹的尸体和师傅都掉进了地下裂痕,其他兄弟的尸体随雪崩天葬了。我们白鹤镖局此行押运的一尊佛像、两箱金银珠宝、一车上等瓷器和一车欧阳大师锻造的刀剑也掉到裂痕中了,两车谷物和油盐也用来烧夏哈甫了。我也没必要去西域了。”

    潘秀玲最后道:“于力,我之前说过,你去哪我就去哪。”

    潘秀玲说完,面带红晕,捏手低头。颜卿、袁义和钱保山都看向于力和潘秀玲。

    于力疑惑的问道:“你们看我干啥?颜神捕你能说一下血魔甲吗?”

    颜卿道:“血魔甲是三千年前出现的,无人知晓其由谁打造及材质,大多数人认为它来自天外。穿上血魔甲的人会失去理智,力量大增,刀枪不入,并产生吸食人血的冲动,失去人性,变成一个嗜血野兽。

    三千年前至两千年前,它出现过十几次,但之后彻底消失了。人们曾以为它只是一个传说,然而二十年前,一个三流武者在中原岳山湖湖底发现了一个古墓,从中找到了血魔甲。穿戴上血魔甲后,他失去理智,开始到处杀人吸血。据统计,他前后杀害了一千多人。最终,他被中原十大高手联手击杀,血魔甲被带到京城,存放在镇魔宫。

    在那场战斗中,中原十大高手有六个当场战死,劈云手高钺和钻心指郭开受重伤,回到高家和淮水郭家后不久去世。刀痴薛罡和锁骨手王太一的下落不明。现在看来,王太一前辈就是李玉婷和王翰林的师傅,他十五年前去世了。刚才薛罡前辈也随血魔甲一起掉进地底裂痕了。

    尽管镇魔宫只有三十多个道士,但他们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一个月前,因要协助新皇登基,大部分人去了皇宫,血魔甲才被杨晨趁机盗走。现在看来,巴图尔和杨晨为此准备了很久。”

    颜卿说完后,于力道:“血魔甲不能留在世上,我们必须设法将其毁掉。”

    颜卿叹息道:“如果能毁掉它,二十年前就毁掉了。它不怕砸砍、火烧或毒浸,没任何办法毁掉它。”

    五人又聊了几句后,袁义和钱保山踩着积雪向梅朵谷东侧而去,颜卿、于力和潘秀玲暂时留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颜卿、于力和潘秀玲三人站在营地遗址上。周围的积雪已经被三人清理,营地遗址外的积雪也在太阳照耀下大部分融化。周围的尸体也被三人掩埋。

    营地下方昨天裂开的长五百步、宽十步的裂痕因为后面的震动闭合大半,又被泥土、碎石和积雪填满。泥土、碎石和积雪又因为昨晚的低温成了冻土。

    颜卿看着地面道:“薛罡前辈、占堆大师、龙兄、宋镖头、巴图尔、王二钱、齐豫和王洋的尸体都没找到,应该随血魔甲一起掉到地下了。这个裂痕现在已经闭合,还不知道到底多深,靠我们三个肯定没办法挖出来。”

    于力道:“二十年前师傅因为血魔甲受伤和退出江湖,现在又和血魔甲葬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

    “颜神捕,我要和潘姑娘去雪域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颜卿道:“血魔甲埋在地下比放在镇魔宫中好,我们现在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于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颜神捕,我和潘姑娘保证会保守血魔甲的秘密。袁公子很聪明,他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大概率会保守血魔甲的秘密。

    不过,钱保山见识到夏哈甫变成怪物后,肯定不敢自己去动血魔甲,但以他的性格,就怕会将血魔甲的秘密卖给其他人,或者酒后无意间说出去。”

    颜卿道:“你无需担忧此事。袁义会主动处理钱保山,以保守血魔甲的秘密。为表诚意,他甚至可能会将钱保山杀害,以此作为投名状。另外,你可能有所不知,袁义的外婆是宋镖头的丈母娘,而袁家商会是白鹤镖局最大的生意伙伴。若钱保山死了,袁义便有机会掌控白鹤镖局。”

    于力没有再说什么,向颜卿行了一个离别礼后,带着潘秀玲向梅朵谷西侧而去。颜卿盯着于力和潘秀玲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施展轻功向梅朵谷东侧跑去。初夏的梅朵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