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眼球
“我？我在大学城里摆摊卖钵钵鸡。这生意倒很好，一天能赚个两三千。我白天在家收拾，下午去进货备料，晚上摆摊。”
“这么好赚，你也教教我。现在世道不好，指不定哪天，咱们组团摆摊，我在你隔壁卖臭豆腐。”
“凯怡你爱说笑，这哪里是什么好差事？我羡慕你守在这店里，不怕刮风下雨，又香又美，还都是女客。你不知道摆摊的苦，有时碰上耍赖吃霸王餐的，或是喝醉闹事的，最惨是城管，那是一天都白干了。”
“你说我在店里好，这不假。可我们这里日日对着的都是女客，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阿姨。不像你在大学城，满眼的鲜肉饽饽。有一年我回了趟大学，坐在草地上，真特么后悔当年怎么就净挂着跑去玩，没有埋进书里，坐等将来广撒网的好？”
“是，我也挺后悔这些年傻乎乎只供着他。你说当年要是我自己去读去考，哪里轮到他。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
周凯怡心头一动，才刚得了教训的她，又痒痒想献技：“刚看他对你挺狠的，以后你怎么打算？”
许小华一时噤了声，大半晌，周凯怡都清好毛孔敷上水膜，她才软软道：“还能怎样？十来年都这么过来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固定了，突然说分手......昨晚我们还在一起，要不是那女人找上门，他也不会这么决绝。”
周凯怡暗叹：“你知道那一脚正对着你脖颈，要不是钟儿撞开他，你恐怕性命不保。”
那时她被压着，哪里见得凶险。当下道：“不会的，你别吓我。”
周凯怡便笑了：“是，希望我们担心是多余的。事实上，家暴后复婚的概率一直都不低，更何况，你们也只是男女朋友。”
“凯怡，你会不会觉得我挺没用？”
“大家都是权衡利弊罢了。你肯定算过，和他在一起可以获得比你独自一人更大的效益，否则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不过，你想不想听听我‘一位朋友’的做法？”
“什么？”
“我那朋友和你差不多。跟她男朋友很多年，一开始，是对方追求她。她也被男人年少时的精神头所吸引，觉得是个上进的有为青年，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不笑便罢，笑起来精光闪闪，甚是动人。为此，明知他身边蜂蝶浪涌，我朋友总是原谅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不久前，她到男朋友的住所给他做饭，却发现门无论如何打不开，叫来开锁匠，见着了明晃晃的两条人，即时赌气离去。回去后好几天，男人没和她联系，也没有表示歉意。倒是我那朋友，反过来给他打了电话求原谅，保证不再这样莽撞，男人假模假样消了气，两人又和好如初。如此一段时间，男人突然头痛嗜睡，怎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直至有一日，男人醒来，发现自己看不见，眼皮凹陷，摸不着眼球......”
“啊！”许小华吓一跳：“凯怡，你别告诉我，你朋友会这么做？”
周凯怡不言语。
许小华小心翼翼问：“她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你说的哪一步？”
“自......自然是每一步。”
“你想学？”
“啐，胡说什么？我权当八卦。他对我狠，难道我连臆想一下也不行么？”
“我还怕你觉得我在教唆你。”
“唉！我人躺在你这里，一丝不挂的，难道还怕你害我？今日要不是你拉着我上来歇息说话，只怕这会儿我早在跨海桥上等着跳桥了。”
周凯怡便说下去：“我那朋友每日在男人食物中加入几个氯雷他定片，那几日，男人嗜睡头晕，无法集中精神，连班也上不了了。我朋友便暂到他家中小住，因做惯做熟家务，又体贴温柔，每日除出贴补家用，变换菜式，更识得Cosplay，把男人服侍得如皇帝一般。至某夜，两人嬉戏过后，那男人一杯牛奶喝下，酣睡之时......我那朋友人生得娇小软濡，别看年纪轻轻已经考得高级兽医师证，自己经营一家不小的宠物医院。什么病患没有见过，什么手术不会做？你说，人和狗有什么区别？”
“这确是很解气。”许小华哼道：“既是铁杵也能磨成针，怎料我学不成？”
“我朋友去年在韩国学习，韩国大学兽医科为研究课题，进行了摘除健康狗只的眼球安装3D打印假眼球的实验，也不知她是否受此启发。”周凯怡笑，“只是，她做得更离奇罢了。那男人昏睡了几日醒来，还晕头转向，她伺候他洗漱后，喂他吃好，方才劝他到医院看看。男人稀里糊涂去到急诊，才知自己眼球不见了。”
“虽说出轨不忠导致丢了眼球，是过分了些，但抵不住很过瘾啊！”
“若想想那些劝女友去堕胎也不愿负责的男人呢？不过是一对眼球而已，比不得那腹中新生命可贵。”
“也是。”
“医院报了警，警察一到，便拘了我朋友。可是，那眼球呢？证物都不在了，还如何判？”
许小华忽然张大嘴，想呕。“凯怡，你好恶心！”
周凯怡哈哈笑：“我朋友问她男友，早上的紫菜鱼丸好吃么？”
许小华呱呱大叫，从床上坐起来爆笑，懒理面膜跌落。“周凯怡，我发誓一个月绝不吃鱼丸！连肉丸都不吃！太恶心了！”
一时，朱钟儿从外敲门进来：“凯怡姐，怎么回事？”见她们笑作一团，知道烟云俱散，放心出去了。
下班时间到，周凯怡照常忙着接娃赶家务。好不容易待到九点半把孩子们轰上床，卸了半个妆，那头手机响起，却是莫丽婵嚎啕的哭声：“凯怡姐，你快来，我在街道派出所。呜呜呜，我不敢惊了王总，只好找你......”
王桂春应还在飞机上，这会儿黄酉启也未回，莫丽婵不知发生什么事。周凯怡不敢怠慢，扑到床沿和黄博涛道：“哥哥，你能陪妹妹睡不？妈妈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可以的。妈，你就去吧。我看着妹妹就行。”
却是妹妹哇哇闹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黄博涛搂住妹妹，哄道：“哥哥给你讲故事，咱们做影子游戏，好不好？妈妈从来不让我们玩，得她不在咱们才能玩。”
妹妹当即住了声：“好诶！哥哥，我要影子，我要影子！”
周凯怡松口气，道：“哥哥，钥匙留一把给你，我且把门锁了。你有事给我电话。”
黄博涛示意她赶紧走，周凯怡急急给黄酉启留了信息催他回家，赶到派出所。一冲进派出所大厅，还没站稳，就听见莫丽婵的哭腔：“凯怡姐！”那莫丽婵蜷在角落，身上披了件西装外套，掩不住被红油淋了一头一身的狼狈样，瑟瑟发抖。
周凯怡脑瓜子嗡嗡，顾不上自己也披头散发，上去把她先抱住：“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你是莫丽婵的什么人？”有女警过来。
周凯怡略镇定，抬起头望过去：“我是她同事。她在这无亲无故，父母都在吉安，有什么事，我可以给她做主。”
“这么好赚，你也教教我。现在世道不好，指不定哪天，咱们组团摆摊，我在你隔壁卖臭豆腐。”
“凯怡你爱说笑，这哪里是什么好差事？我羡慕你守在这店里，不怕刮风下雨，又香又美，还都是女客。你不知道摆摊的苦，有时碰上耍赖吃霸王餐的，或是喝醉闹事的，最惨是城管，那是一天都白干了。”
“你说我在店里好，这不假。可我们这里日日对着的都是女客，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阿姨。不像你在大学城，满眼的鲜肉饽饽。有一年我回了趟大学，坐在草地上，真特么后悔当年怎么就净挂着跑去玩，没有埋进书里，坐等将来广撒网的好？”
“是，我也挺后悔这些年傻乎乎只供着他。你说当年要是我自己去读去考，哪里轮到他。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
周凯怡心头一动，才刚得了教训的她，又痒痒想献技：“刚看他对你挺狠的，以后你怎么打算？”
许小华一时噤了声，大半晌，周凯怡都清好毛孔敷上水膜，她才软软道：“还能怎样？十来年都这么过来的，所有生活习惯都固定了，突然说分手......昨晚我们还在一起，要不是那女人找上门，他也不会这么决绝。”
周凯怡暗叹：“你知道那一脚正对着你脖颈，要不是钟儿撞开他，你恐怕性命不保。”
那时她被压着，哪里见得凶险。当下道：“不会的，你别吓我。”
周凯怡便笑了：“是，希望我们担心是多余的。事实上，家暴后复婚的概率一直都不低，更何况，你们也只是男女朋友。”
“凯怡，你会不会觉得我挺没用？”
“大家都是权衡利弊罢了。你肯定算过，和他在一起可以获得比你独自一人更大的效益，否则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不过，你想不想听听我‘一位朋友’的做法？”
“什么？”
“我那朋友和你差不多。跟她男朋友很多年，一开始，是对方追求她。她也被男人年少时的精神头所吸引，觉得是个上进的有为青年，尤其是他那双桃花眼，不笑便罢，笑起来精光闪闪，甚是动人。为此，明知他身边蜂蝶浪涌，我朋友总是原谅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不久前，她到男朋友的住所给他做饭，却发现门无论如何打不开，叫来开锁匠，见着了明晃晃的两条人，即时赌气离去。回去后好几天，男人没和她联系，也没有表示歉意。倒是我那朋友，反过来给他打了电话求原谅，保证不再这样莽撞，男人假模假样消了气，两人又和好如初。如此一段时间，男人突然头痛嗜睡，怎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直至有一日，男人醒来，发现自己看不见，眼皮凹陷，摸不着眼球......”
“啊！”许小华吓一跳：“凯怡，你别告诉我，你朋友会这么做？”
周凯怡不言语。
许小华小心翼翼问：“她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你说的哪一步？”
“自......自然是每一步。”
“你想学？”
“啐，胡说什么？我权当八卦。他对我狠，难道我连臆想一下也不行么？”
“我还怕你觉得我在教唆你。”
“唉！我人躺在你这里，一丝不挂的，难道还怕你害我？今日要不是你拉着我上来歇息说话，只怕这会儿我早在跨海桥上等着跳桥了。”
周凯怡便说下去：“我那朋友每日在男人食物中加入几个氯雷他定片，那几日，男人嗜睡头晕，无法集中精神，连班也上不了了。我朋友便暂到他家中小住，因做惯做熟家务，又体贴温柔，每日除出贴补家用，变换菜式，更识得Cosplay，把男人服侍得如皇帝一般。至某夜，两人嬉戏过后，那男人一杯牛奶喝下，酣睡之时......我那朋友人生得娇小软濡，别看年纪轻轻已经考得高级兽医师证，自己经营一家不小的宠物医院。什么病患没有见过，什么手术不会做？你说，人和狗有什么区别？”
“这确是很解气。”许小华哼道：“既是铁杵也能磨成针，怎料我学不成？”
“我朋友去年在韩国学习，韩国大学兽医科为研究课题，进行了摘除健康狗只的眼球安装3D打印假眼球的实验，也不知她是否受此启发。”周凯怡笑，“只是，她做得更离奇罢了。那男人昏睡了几日醒来，还晕头转向，她伺候他洗漱后，喂他吃好，方才劝他到医院看看。男人稀里糊涂去到急诊，才知自己眼球不见了。”
“虽说出轨不忠导致丢了眼球，是过分了些，但抵不住很过瘾啊！”
“若想想那些劝女友去堕胎也不愿负责的男人呢？不过是一对眼球而已，比不得那腹中新生命可贵。”
“也是。”
“医院报了警，警察一到，便拘了我朋友。可是，那眼球呢？证物都不在了，还如何判？”
许小华忽然张大嘴，想呕。“凯怡，你好恶心！”
周凯怡哈哈笑：“我朋友问她男友，早上的紫菜鱼丸好吃么？”
许小华呱呱大叫，从床上坐起来爆笑，懒理面膜跌落。“周凯怡，我发誓一个月绝不吃鱼丸！连肉丸都不吃！太恶心了！”
一时，朱钟儿从外敲门进来：“凯怡姐，怎么回事？”见她们笑作一团，知道烟云俱散，放心出去了。
下班时间到，周凯怡照常忙着接娃赶家务。好不容易待到九点半把孩子们轰上床，卸了半个妆，那头手机响起，却是莫丽婵嚎啕的哭声：“凯怡姐，你快来，我在街道派出所。呜呜呜，我不敢惊了王总，只好找你......”
王桂春应还在飞机上，这会儿黄酉启也未回，莫丽婵不知发生什么事。周凯怡不敢怠慢，扑到床沿和黄博涛道：“哥哥，你能陪妹妹睡不？妈妈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可以的。妈，你就去吧。我看着妹妹就行。”
却是妹妹哇哇闹起来：“妈妈，我要妈妈！”
黄博涛搂住妹妹，哄道：“哥哥给你讲故事，咱们做影子游戏，好不好？妈妈从来不让我们玩，得她不在咱们才能玩。”
妹妹当即住了声：“好诶！哥哥，我要影子，我要影子！”
周凯怡松口气，道：“哥哥，钥匙留一把给你，我且把门锁了。你有事给我电话。”
黄博涛示意她赶紧走，周凯怡急急给黄酉启留了信息催他回家，赶到派出所。一冲进派出所大厅，还没站稳，就听见莫丽婵的哭腔：“凯怡姐！”那莫丽婵蜷在角落，身上披了件西装外套，掩不住被红油淋了一头一身的狼狈样，瑟瑟发抖。
周凯怡脑瓜子嗡嗡，顾不上自己也披头散发，上去把她先抱住：“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样？”
“你是莫丽婵的什么人？”有女警过来。
周凯怡略镇定，抬起头望过去：“我是她同事。她在这无亲无故，父母都在吉安，有什么事，我可以给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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