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0院主

    却没死。

    反而好好睡在张锦床上。

    床对面坐着个人，黑衣黑袍，不见面目。

    正是杀院院主。

    十四伸手摸剑，却听院主道：“放心，隙月还在。”

    一如往常阴沉。

    十四知道身份暴露，握了剑，却不敢动。

    面前这个人，她是绝对不能动也不能背叛的。

    这是十七年来在杀院养成的惯性，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她见过太多妄想挑战这种惯性最后却身首异处、碎尸被拿去喂狗的家伙。那种胆寒，是超越本能的。毕竟在杀院，本能亦可战胜，唯有院主，绝对不容冒犯。

    “你杀了官员？”

    院主的声音自带盐鞭，鞭打十四的灵魂。

    她立刻下床，伏跪答道：“是。”

    “为了一个妓女的孩子？”

    十四头叩在地上，再次答道：“是。”

    “你好仗义啊！”

    院主声音突然高亢，充满讽刺。

    十四五体投地，一动不敢动。

    “十四啊，”片刻之后，院主声音恢复低沉，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为了那么个孩子，你知道你杀的是谁？”

    十四硬着头皮道：“奴杀了右相和新科状元。”

    “右相和新科状元？”暴风雨终于来了！

    “不，你杀了朝廷的脸面！不然何以满朝皆惊，举国震动？十四啊十四，你可知道圣人已经亲自下旨，一旦归案，要将你凌迟？凌迟啊十四，因为太过残忍开国之初便被高祖皇帝下诏废除的刑罚，如今就要用在你身上了！十四，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十四颤声道：“奴，见过。”

    “你见过？哦对了，你是见过。你不光见过，还学过呢！那你更该知道，凌迟可不只是百姓口中的‘千刀万剐’，而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最后一刀才准你死！”

    十四眼前出现曾经那人的死状，肝胆几裂。

    “你害怕了？”

    “是。”

    “后悔吗？”

    面前浮现起豆儿的脸，那么楚楚可怜。

    “奴不后悔。”

    “被凌迟也不后悔？”

    十四没说话了。她永远不后悔救豆儿，可凌迟——她还是想死得痛快些。

    院主说：“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救你。”

    十四不敢质疑院主的能力，可是回答：“奴不敢。”

    “为何不敢？”

    “奴，没有拿到《毒方》。”

    “没拿到？”

    “是，奴已将唐家掘地三尺，确无此书。”

    伏跪在地上的十四听到院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这口气。

    “所以你就背叛我，穿上女装，想做回丁葵？”

    “奴想报仇。”

    “报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奴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也想等豆儿的事情解决再动手……”

    “妇人之仁！”

    十四不敢作声。

    “不如我帮你报仇……”

    “我想自己报！”

    这是十四第一次打断院主，于是不只院主，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十四跪在地上，等待一场比凌迟更骇人的惩罚。

    不想院主却没生气，反而继续道：“那就把《毒方》交出来，我现在就放你走。”

    十四再次陷入绝境：“奴确实没找到《毒方》。”

    “没找到……”

    十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来人！”

    院主朗声一吼，音色与平常截然不同！而随着声音变化，黑袍被猛然扯下，露出里面的金冠锦袍，外加一副冠玉容貌，通身天潢贵胄气派！

    就连被他叫来的下人也是一身华服，进门便拜：“是，太子殿下。”

    十四瞠目结舌。

    只听院主吩咐来人：“将她丢进地牢，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