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启程
在与此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原本闲适工作的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却再也坐不住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不可能！”不知是谁先大喊出声，犹如落入水中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而后纷杂的声音开始响起，所有人推搡着从一个门中涌出，手忙脚乱地穿起保护服，经过一层又一层地消毒后满怀着激动，惊讶，不解等各种情绪打开了这间纯白的房间，但中间的舱室里却空空如也，特种的强化玻璃碎裂一地，这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大家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如此仓促的来到这个房间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你们是谁，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突如其来的人生三问让不少人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一个完美容貌的青年站在他们队伍后方，用着类似陕西口音垂首呐呐自语，“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没事的，以后你会知道自己是谁，”发言者声音温和，看起来不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像是装出来的严肃，轻轻拨开人群走到他的面前，“欢迎来到新时代。”
“新时代？你是谁？”
“是的，距你的那个年代有三千年了吧。至于我？我是这个研究所的所长。”
“我的那个年代，我是谁？”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我们是受雇于星环集团在南极进行科考任务，并在突如其来的冰裂中发现了你，那时在你身上只有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额，类似于戒指的东西，信的内容我们不能告诉你，这是信上的指示，戒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实话，我们用了很多精密的仪器检测，它只是普通的青铜材质而已。”
说着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了面前的青年。
青年接过，神色毫无变化，看了一眼继续道：“那信中有没有说我该怎么找回过去？”
所长盯着他，笑着说：“逝者长已矣，此世寻新生，这是信中原话。说实话，我们其实从来不相信信上说的你能醒过来，因为你完全没有生命体征，唯一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你的身体不会腐败，就好像时光在你身上静止了，也因此给予了我们渺茫的希望，我们等了三年，这个研究所也是为你开了三年，好在付出没有白费。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送你去这个时代的学校学习，以便于你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要么你自己离开，不过……”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向侧面的墙壁，沉默着待到目光悠远，像是能透过厚实的白墙看到那即将爆发的战火，那即将改变的世界，道：“这个时代正在发生剧变，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把一本木质封面上缀满星辰小册子交到他的手上，册子正中雕刻着星河二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一下！”
“所长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安顿你的任务交由我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我会回答你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疑问。”
这之后的一年里他都在研究所里度过，除了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更多的是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桥墩下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研究所只允许允许他留在这里一年，一年之后要么去学校，要么滚蛋，看起来对他这个来自于过去的人毫不关心。
可他却关心这个世界，即使这是一个末日。
除了几百年前核战争的爆发给这个星球带来的伤害，更多的恐怕是物种的大量灭绝和资源的耗尽，这个星球上的生态即将崩溃。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人类的科技却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夜晚抬头望向月亮，你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仅仅比月亮小一点的圆形光圈，那是人类建造的太空港，用以对金，水和火星的开发，人类已经真正能够在其他星球上生活了，然而讽刺的是，自己的母星却已残破不堪。
如此想来，人类真的是地球孕育出的生命吗?耗尽了一个星球的资源，几乎摧毁了一个星球的生态，然后扬长而去，像个寄生虫一样更换着宿主。
他看着自己的这副皮囊，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与他头顶的这片深邃与璀璨相比，自己渺小的就像个寄生虫。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人类至今走不出太阳系，这样或许能教会他们珍惜眼前的世界。
今晚是他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最后一晚，他又独自一人坐在研究所前面的桥墩下。
在很多年前，这里也曾车水马龙，多少怀揣着梦想、希望或是悲伤、麻木的灵魂在这里走向幸福或死亡，而如今只剩下破败。
人类建造的东西就是这样，只能维系其寿命尺度的时间，而后终究分崩离析，再不可挽回。
妄想成为造物主的人类，以为创造了摩天的大楼，创造了在星际遨游的飞船，创造了足以毁灭星球的武器，就自诩高等，自比神明，其实它们都不过一介死物而已，在时间的某处节点，都将消亡，唯有这几乎无限延续的生命，才真的美得惊心动魄。就如这眼前的花儿一样。
他静静的看着这脆弱的生命，从它身上他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孤独，只不过他是因为三千年流浪时光至今对人和世界无所适从的孤独，而它的孤独恐怕是举世皆寂唯独一人存——它是在死物中生长的生命啊。
它都能顽强生长，他又凭什么不去寻找自己的未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本册子，那是星河大学的学生证，过几天他将正式入学。
据说它是自核战争后，世界格局两极分化，为改善交流科研成果，中夏和联邦共同建立起的大学。
现如今，它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学府，没有之一，至于为何用强大这个词，是因为它被授权拥有自己的军队，而今因各种原因近乎于独立。
按照所长邓艾仁的要求，明天他将乘坐水动力火箭发动机的飞船绕过有核辐射的尘埃云前往位于阿非利加南部的学府本部报到，全程三个小时。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飞船的飞行高度太高，污染的云层又太厚，以至于他并不能欣赏到新时代的景色，虽然也没什么好欣赏的，只剩下破败而已。
“原来这里还有一朵凌霄花啊，真是稀奇，难怪看你每天都坐在这里，不过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它生存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和皮鞋踩在混凝土上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极为考究的纯黑皮鞋和恰好不露出袜子的西服裤腿，一尘不染得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着。
“嘿，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会想念吗?毕竟洛灵小姐可是亲手为你做了一年的饭菜。”邓艾仁熟稔的盘腿坐在他的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仿若亲密无间。
“也许吧，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那封信的内容，我一无所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哎呀，放心啦，不要妄自菲薄嘛，我对你的了解程度可能在你之上啊！”说着便伸手摘下了那朵凌霄花。
“你干嘛?”他本想阻止却发现根本来不及，盛放的凌霄已经躺在了邓艾仁的手心。
他皱紧眉头，紧盯着邓艾仁的瞳孔，想要看穿他的内在。
邓艾仁却一脸无辜的表情，举起双手说道:“哎呀，你早说嘛，我准备给你制成标本带走呢?现在没办法了呀，只能做成标本了。你看你就算不把它做成标本，这个环境下它也活不下去，不如把它永久的留在自己身边，洛灵，给我用研究所最好的技术让它保存的越久越好。”
“好的，先生。”两人身后的阴影中传出了清脆的回应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渐渐浮现，伸出双手捧过花朵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你们在我走之后会去哪里?”他轻声发问。
他这一年已经看出来了，这一整座研究所就是为他而存在的，虽然这里没有亲情没有自由，只有灰黑色的高墙，看不见星星的天空，和时不时的身体检查，检查的结果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但这毕竟是他全部的记忆了。
冷冰冰的灵姐对谁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唯独对他稍显柔和，这究竟是怜悯还是老板的要求他不得而知。就算是老板的要求又如何，如果没有她偶尔陪着他聊天向他介绍这个世界的样貌，没有她在他实在孤独难耐时教他陪他打虚拟游戏，没有她为了满足他的口味亲自去培育蔬菜瓜果，这缥缈的时光究竟如何度过，没有过去的人究竟该怎样生存，他是真得把她当成了姐姐，哪怕这些行为都是出自于让他了解适应这个社会的任务。
至于所长，他每天都会过来例行看望，偶尔开几句玩笑或是驳斥哪本书中的观点，批评哪个人物，上头时甚至争论的面红耳赤，出口成脏，没有一点穿着那身严肃西装的人应有的样子，像是以前的书中介绍的那种经常穿着大背心坐在街边摇着蒲扇翘着二郎腿谈天说地满嘴大话的大叔。除此之外，恐怕也只有经常向他推荐几本书，并检查他读的怎么样。
“我和洛灵都会离开这个地方，你知道的，在你走之后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怎么?舍不得我们?放心吧，这个世界再怎么难以生存，还是会为我们留有一席之地的，至于你，嘿，别到时候活不下去哭着求我们救你哦，哈哈哈。”
“……”
“对了，你看过自己的学生证了吧，给你随便弄了个名字，李四，以后出门就叫这个吧，叫了你一年‘嘿’，差点忘记给你取个名字。”
“……”
“你不说话不会嫌弃难听吧，不会不会吧，我取名字最好听了，不信你问洛灵，她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没，很好，我只是觉得，觉得……，算了，我去睡觉了。”说罢双手握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早记得早起哈，飞船只能在六点前起飞。”
……
“你说，他能活下去吗?艾森家族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真就按信上说的这么做?”
“我相信您的决定，主人。”阴影中的洛灵俯首低声回应。
“别叫我主人，别那么拘谨，说过多少遍了，当初救你的时候，可是说好给我打工的，天天叫主人算个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封建奴隶主呢，不过我看你对他很不一般啊，诶，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都抵不上在那小子旁边一年吗，心寒喽！”
“主人，我不是，我只是尊敬您，我……”
“好了，好了，没怪你，我还不知道你吗?”说着便站起了身体挺起了胸膛，像是一只酣睡的雄狮缓缓苏醒。
邓艾仁抬头看向了天空，锐利的目光刺透了平流层和对流层来到了卫星和太空港所在的轨道，那里的人们用极璀璨的灯火歌颂着星球的无私奉献，无穷尽的奢靡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狂欢。他看到了，看到了文明最后的余晖。
“这不可能！”不知是谁先大喊出声，犹如落入水中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而后纷杂的声音开始响起，所有人推搡着从一个门中涌出，手忙脚乱地穿起保护服，经过一层又一层地消毒后满怀着激动，惊讶，不解等各种情绪打开了这间纯白的房间，但中间的舱室里却空空如也，特种的强化玻璃碎裂一地，这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大家面面相觑，突然觉得如此仓促的来到这个房间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你们是谁，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突如其来的人生三问让不少人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源头——一个完美容貌的青年站在他们队伍后方，用着类似陕西口音垂首呐呐自语，“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没事的，以后你会知道自己是谁，”发言者声音温和，看起来不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像是装出来的严肃，轻轻拨开人群走到他的面前，“欢迎来到新时代。”
“新时代？你是谁？”
“是的，距你的那个年代有三千年了吧。至于我？我是这个研究所的所长。”
“我的那个年代，我是谁？”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我们是受雇于星环集团在南极进行科考任务，并在突如其来的冰裂中发现了你，那时在你身上只有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额，类似于戒指的东西，信的内容我们不能告诉你，这是信上的指示，戒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实话，我们用了很多精密的仪器检测，它只是普通的青铜材质而已。”
说着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了面前的青年。
青年接过，神色毫无变化，看了一眼继续道：“那信中有没有说我该怎么找回过去？”
所长盯着他，笑着说：“逝者长已矣，此世寻新生，这是信中原话。说实话，我们其实从来不相信信上说的你能醒过来，因为你完全没有生命体征，唯一让我们感到惊讶的是你的身体不会腐败，就好像时光在你身上静止了，也因此给予了我们渺茫的希望，我们等了三年，这个研究所也是为你开了三年，好在付出没有白费。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接下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送你去这个时代的学校学习，以便于你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要么你自己离开，不过……”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向侧面的墙壁，沉默着待到目光悠远，像是能透过厚实的白墙看到那即将爆发的战火，那即将改变的世界，道：“这个时代正在发生剧变，你，好自为之。”说完便把一本木质封面上缀满星辰小册子交到他的手上，册子正中雕刻着星河二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一下！”
“所长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安顿你的任务交由我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我会回答你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疑问。”
这之后的一年里他都在研究所里度过，除了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更多的是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桥墩下发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研究所只允许允许他留在这里一年，一年之后要么去学校，要么滚蛋，看起来对他这个来自于过去的人毫不关心。
可他却关心这个世界，即使这是一个末日。
除了几百年前核战争的爆发给这个星球带来的伤害，更多的恐怕是物种的大量灭绝和资源的耗尽，这个星球上的生态即将崩溃。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人类的科技却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夜晚抬头望向月亮，你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仅仅比月亮小一点的圆形光圈，那是人类建造的太空港，用以对金，水和火星的开发，人类已经真正能够在其他星球上生活了，然而讽刺的是，自己的母星却已残破不堪。
如此想来，人类真的是地球孕育出的生命吗?耗尽了一个星球的资源，几乎摧毁了一个星球的生态，然后扬长而去，像个寄生虫一样更换着宿主。
他看着自己的这副皮囊，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与他头顶的这片深邃与璀璨相比，自己渺小的就像个寄生虫。不过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人类至今走不出太阳系，这样或许能教会他们珍惜眼前的世界。
今晚是他能够在这里停留的最后一晚，他又独自一人坐在研究所前面的桥墩下。
在很多年前，这里也曾车水马龙，多少怀揣着梦想、希望或是悲伤、麻木的灵魂在这里走向幸福或死亡，而如今只剩下破败。
人类建造的东西就是这样，只能维系其寿命尺度的时间，而后终究分崩离析，再不可挽回。
妄想成为造物主的人类，以为创造了摩天的大楼，创造了在星际遨游的飞船，创造了足以毁灭星球的武器，就自诩高等，自比神明，其实它们都不过一介死物而已，在时间的某处节点，都将消亡，唯有这几乎无限延续的生命，才真的美得惊心动魄。就如这眼前的花儿一样。
他静静的看着这脆弱的生命，从它身上他感受到了和他一样的孤独，只不过他是因为三千年流浪时光至今对人和世界无所适从的孤独，而它的孤独恐怕是举世皆寂唯独一人存——它是在死物中生长的生命啊。
它都能顽强生长，他又凭什么不去寻找自己的未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本册子，那是星河大学的学生证，过几天他将正式入学。
据说它是自核战争后，世界格局两极分化，为改善交流科研成果，中夏和联邦共同建立起的大学。
现如今，它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学府，没有之一，至于为何用强大这个词，是因为它被授权拥有自己的军队，而今因各种原因近乎于独立。
按照所长邓艾仁的要求，明天他将乘坐水动力火箭发动机的飞船绕过有核辐射的尘埃云前往位于阿非利加南部的学府本部报到，全程三个小时。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飞船的飞行高度太高，污染的云层又太厚，以至于他并不能欣赏到新时代的景色，虽然也没什么好欣赏的，只剩下破败而已。
“原来这里还有一朵凌霄花啊，真是稀奇，难怪看你每天都坐在这里，不过这个世界已经不适合它生存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和皮鞋踩在混凝土上的哒哒声由远及近，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极为考究的纯黑皮鞋和恰好不露出袜子的西服裤腿，一尘不染得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着。
“嘿，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会想念吗?毕竟洛灵小姐可是亲手为你做了一年的饭菜。”邓艾仁熟稔的盘腿坐在他的旁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仿若亲密无间。
“也许吧，但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那封信的内容，我一无所有，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哎呀，放心啦，不要妄自菲薄嘛，我对你的了解程度可能在你之上啊！”说着便伸手摘下了那朵凌霄花。
“你干嘛?”他本想阻止却发现根本来不及，盛放的凌霄已经躺在了邓艾仁的手心。
他皱紧眉头，紧盯着邓艾仁的瞳孔，想要看穿他的内在。
邓艾仁却一脸无辜的表情，举起双手说道:“哎呀，你早说嘛，我准备给你制成标本带走呢?现在没办法了呀，只能做成标本了。你看你就算不把它做成标本，这个环境下它也活不下去，不如把它永久的留在自己身边，洛灵，给我用研究所最好的技术让它保存的越久越好。”
“好的，先生。”两人身后的阴影中传出了清脆的回应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渐渐浮现，伸出双手捧过花朵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你们在我走之后会去哪里?”他轻声发问。
他这一年已经看出来了，这一整座研究所就是为他而存在的，虽然这里没有亲情没有自由，只有灰黑色的高墙，看不见星星的天空，和时不时的身体检查，检查的结果他也从来都不知道，但这毕竟是他全部的记忆了。
冷冰冰的灵姐对谁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唯独对他稍显柔和，这究竟是怜悯还是老板的要求他不得而知。就算是老板的要求又如何，如果没有她偶尔陪着他聊天向他介绍这个世界的样貌，没有她在他实在孤独难耐时教他陪他打虚拟游戏，没有她为了满足他的口味亲自去培育蔬菜瓜果，这缥缈的时光究竟如何度过，没有过去的人究竟该怎样生存，他是真得把她当成了姐姐，哪怕这些行为都是出自于让他了解适应这个社会的任务。
至于所长，他每天都会过来例行看望，偶尔开几句玩笑或是驳斥哪本书中的观点，批评哪个人物，上头时甚至争论的面红耳赤，出口成脏，没有一点穿着那身严肃西装的人应有的样子，像是以前的书中介绍的那种经常穿着大背心坐在街边摇着蒲扇翘着二郎腿谈天说地满嘴大话的大叔。除此之外，恐怕也只有经常向他推荐几本书，并检查他读的怎么样。
“我和洛灵都会离开这个地方，你知道的，在你走之后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怎么?舍不得我们?放心吧，这个世界再怎么难以生存，还是会为我们留有一席之地的，至于你，嘿，别到时候活不下去哭着求我们救你哦，哈哈哈。”
“……”
“对了，你看过自己的学生证了吧，给你随便弄了个名字，李四，以后出门就叫这个吧，叫了你一年‘嘿’，差点忘记给你取个名字。”
“……”
“你不说话不会嫌弃难听吧，不会不会吧，我取名字最好听了，不信你问洛灵，她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没，很好，我只是觉得，觉得……，算了，我去睡觉了。”说罢双手握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明早记得早起哈，飞船只能在六点前起飞。”
……
“你说，他能活下去吗?艾森家族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真就按信上说的这么做?”
“我相信您的决定，主人。”阴影中的洛灵俯首低声回应。
“别叫我主人，别那么拘谨，说过多少遍了，当初救你的时候，可是说好给我打工的，天天叫主人算个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封建奴隶主呢，不过我看你对他很不一般啊，诶，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都抵不上在那小子旁边一年吗，心寒喽！”
“主人，我不是，我只是尊敬您，我……”
“好了，好了，没怪你，我还不知道你吗?”说着便站起了身体挺起了胸膛，像是一只酣睡的雄狮缓缓苏醒。
邓艾仁抬头看向了天空，锐利的目光刺透了平流层和对流层来到了卫星和太空港所在的轨道，那里的人们用极璀璨的灯火歌颂着星球的无私奉献，无穷尽的奢靡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狂欢。他看到了，看到了文明最后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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