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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说药铺中那个家奴打扮的男子,此刻已站在冯夫人的书房中。冯夫人边听消息边挥墨作画,她故作镇定,试图用风景舒缓心情,可听着报信人字字带针的消息,她的心不由的被隐隐刺痛。

    只见冯夫人原本清新秀丽的山水画突然留下浓重的一笔划痕,随后便被撕毁。玉儿立刻上前安慰道:“殿下,事情也许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大人注意那女子或许是受他人所托,又或者那女子是大人老家的某个亲戚。”冯夫人听后激动道:“不可能,驸马的亲戚有多少本宫都是知道的,还有他的为人本宫最了解,本宫的直觉不会错!”说完不禁咳了起来。玉儿继续安慰着:“殿下先冷静,此事我们知晓的还太少,许是此女先缠上了大人。”冯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不要说了,那女子相貌如何?”报信人谨慎地回到:“回殿下,不算什么美女,没那么漂亮。”冯夫人对玉儿肃然道:“带他去找画师,本宫要那女子的画像。派人日后盯住这个女子。你们都退下吧。”玉儿回应后,同报信人离开了。

    冯夫人独坐书桌前,单手支着额头,微微闭目,陷入万千思绪。恰在这时,冯秋生走了进来,看到状态欠佳的冯夫人,他思索片刻,本想转身走开,又犹豫片刻后唤道:“殿下。”

    冯夫人睁开湿润的双眼,看到是冯秋生,不由地立刻侧过脸,速将泪水用衣袖拭去,起身强颜一笑,说道:“驸马来了,快坐,来人,上茶。”冯秋生关问道:“殿下可有心事?”

    冯夫人如常随和地说:“没事,只是想起妃母,担心她身子,驸马可已确定何时陪本宫进宫看望妃母?”冯秋生说道:“我正为此事来告知殿下,三日后有来访官员,我想派人先做接待,所有公事待我陪夫人进京看望妃母后,尽快赶回再做处理。”

    冯夫人思踱片刻说道:“驸马的安排未免显得有些匆忙,驸马还是安心忙公事吧,这次本宫先回宫,妃母身子应无大碍,若有事本宫会派人相告的。”冯秋生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听殿下的,我知道因为公事,已经欠了殿下很多应有的陪伴了,尤其这次有关妃母的事,难得殿下如此体谅我......”话未说完,冯夫人便立刻轻触了冯秋生的嘴唇,柔和地回道:“驸马莫要这样说,本宫能与驸马做一对长久夫妻便已知足。眼下,本宫倒有一事请驸马答应。”冯秋生露出一丝微笑道:“殿下尽管说。”冯夫人说道:“近日本宫听说有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专医女子之症,本宫想为驸马早日实现延后之愿。”冯秋生听到这,不由感到一丝意外,又沉着回应道:“殿下身子是最重要的,我不曾看重此事,请殿下不要多有忧虑。”

    冯夫人继续说道:“驸马,此事对本宫一直是件难以释然的心事,若此生未如愿,终会有遗憾,加上这次妃母信中关问了此事,让本宫意识到,此事不仅关系到你我,也关系到本宫是否可以让妃母安心,以尽圆满孝心。”冯秋生随和回应道:“好,殿下所找的郎中医术可已证实?是否用我派人帮殿下再做打探?”冯夫人说道:“本宫已派人打探明白,医术真实不虚。本宫出门前这两日,望驸马忙完公事早些回来。”冯秋生喝了一口茶,起身道:“好,我知道了,殿下请安心,我还有公事要办,先走了。”冯夫人点了点头,看着冯秋生出门后,收回了笑容,立刻唤来了玉儿吩咐道:“快去东安大街,找个医术高的郎中,给本宫开方子。”玉儿问道:“殿下,您的药还没吃完呢!”冯夫人说道:“本宫要当下便可得子的方子。”玉儿一惊劝诫道:“殿下,此事不可轻易行事啊,这事需要请郎中来为您看脉向,对症下方子,您的身子不比常人,盲目吃药容易出事。”冯夫人想了片刻,说道:“少废话,一个时辰内,务必选来一个医术高的郎中,今日本宫必须要吃上这方子,快去!”玉儿立刻回应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玉儿走后,冯夫人不禁落下了有苦难言的泪,片刻后,她来到了梳妆镜前,擦去泪水,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的同时,眼神中多了份信念,随后拿起眉笔,开始对镜梳妆......

    街边的迎春楼里,人气格外旺盛,只见二楼的老鸨赵妈妈正在训导几个新来的姑娘,她坐在桌前,边磕着瓜子边老练地说道:“老娘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只要你们多做事,多给老娘挣来银子,老娘我便不会亏了你们。今儿个可是你们都头场,都给老娘提起状态来,你们呢,也算是幸运的,恰赶上过几日有些官员过来,所以呢,今儿个表现好的,明儿个老娘我一准儿给她机会!命运要靠自己去争取,这道理还用老娘多讲嘛,好了,都去准备忙起来吧,老娘我祝你们今儿个个能有开门红!”她说完先举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在场的姑娘们端起面前的酒杯齐声回敬道:“感恩妈妈用心良苦,我等定加倍孝顺妈妈!”随后,赵老鸨示意姑娘们散去:“好,都忙去吧!”

    这时有人来报:“妈妈,楼下有个客人点名要黎双伺候,但她给拒了,说是今儿来了月信不舒服。”赵妈妈掐指一算:“半个月前她就有了一次,这臭丫头,搞什么名堂。老娘看她是该看郎中了。”说完,她便起身,走到黎双房门处,示意身边的人撞开了门,只见黎双正在屋里看书,被眼前的赵妈妈吓了一跳。赵妈妈走了进去阴阳怪气道:“哎呦,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坐在老娘这迎春楼里看上书了,真稀奇啊,怎么,要在老娘这考了女状元不成?”黎双立刻起身恭敬道:“妈妈,我身子坏了事,一时感到不适,稍作休息一会儿就去干活。”她边说边将书藏在了身后。赵老鸨上前厉声道:“把书拿出来给老娘看看!”

    黎双急忙认错道:“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再看了,这书不能给您,请您原谅。”赵老鸨执意道:“少废话,快拿给老娘!”她说完便上前夺过黎双手里的书,她端量着书名:念道:“《诗经》。”她翻开书看了看,笑了笑,又打量了一番黎双讥讽道:“不错嘛,真够有学问的,老娘看你是呆错地方了,老娘这水潜,养不了王八,尤其是像你这样有学问的王八!”她说完,将书往地上一扔,继续厉声道:“今儿个,你不当着老娘的面把这书给我撕了,然后乖乖地下楼去给老娘接客人,就立刻从这滚蛋!”黎双立刻跪下捡起书,紧紧拥在怀里,哭着说道:“妈妈,求您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您消消气,我这就去接待客人。”赵老鸨不依不饶,抢过书边撕边说道:“老娘可没那功夫放过那么多人,放过你们了,老娘就得喝西北风,老娘这是青楼,不是学堂,老娘看你是诚心想让老娘关门大吉啊!你不撕,老娘来撕,这书不撕,老娘就得被客人撕了!”黎双大哭制止道:“妈妈,这是冯大人的书,撕不得!”

    赵老鸨听后,停住了手,顿时一怔,眼睛一眨,大声道:“哎呦,老娘的个老天啊,你怎么不早说,你这招祸的臭丫头,竟给老娘找麻烦,等冯大人来了,让老娘如何解释啊!”黎双立刻说道:“妈妈莫恼,这书是因我而撕的,跟您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赵老鸨作了个深呼吸又好奇地追问道:“冯大人的书怎么给了你?还有,你近来除了冯大人,几乎找各种理由不接客,没事偷着在这看冯大人的书,快说,你和冯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黎双擦了擦眼泪,小心地回答道:“妈妈,是我向冯大人讨教学问的,这书是他借给我看的,我和冯大人并没有什么。”

    她说完后稍显羞涩的地下了头。赵老鸨笑了笑,走上前仔细端量着黎双,凭着她独有的直觉讥讽道:“你不会是喜欢上冯大人了吧?呵呵,真是可笑,太荒唐了,今儿个真让老娘看到大笑话了。”她边说边大笑了起来,且继续说道:“哎呦,老娘越想越觉得太可笑了,不行了,哈哈哈,老娘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黎双立刻敏感地辩解道:“妈妈,我没有,真的没有,您没有依据不要随意这么说。”赵老鸨眼皮一翻,一拍桌子,坚定地说道:“呵呵,没有?你个贱命的丫头,竟然动了心思要和冯大人讨学问?”

    这时有人来报:“妈妈,不好了,楼下那个点了黎双的客人摔杯子了。”赵老鸨将黎双朝门口一推,厉声道:“你看看,好好的客人被你搞砸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量,照照镜子,别把冯大人吓坏了!老娘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没资格打冯大人的主意,你只有资格给老娘伺候好客人,敢想其他的就给老娘滚蛋!快去,给老娘把客人哄好了,否则你就别回来了!”黎双听后,忍着羞辱,擦了擦不受控制的眼泪回应道:“是,妈妈,我知道错了,这就伺候客人去。”

    赵老鸨突然喊道:“等等,看你脸花的,这么出去,还不得把客人吓跑了,快,先去把脸蛋给老娘画美了,一会儿客人要是还不满意,你就给老娘从哪来滚回哪去!”她说完,便摔门而去。黎双独自来到梳妆台前,含着泪化着妆,她拼命地掩饰着悲伤,但还是没能克制住情绪,对着镜子泪如雨下......

    制造局书房内,冯秋生正边看报表边对等候的办事人说道:“这些数据再做详细统计呈上来。”这时有人来报:“冯大人,您手下陆白求见。”冯秋生回应道:“让他进来吧。”随后他便示意办事人退下,放下手中的纸笔,刚要起身,陆白走了进来说道:“大人,您让门卫告知小的来这找您,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冯秋生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突发事情,这两天回去恐怕要多陪夫人,有的事就在这说吧。笙歌的事,打探的怎样了?”

    陆白回应道:“大人,那姑娘和那个段举人并无婚约,她们相处的不太如意,具体原因小的还需要继续观察。还有,就是那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听她家附近邻居说,她从小跟她爹学琴,平时就喜欢弹琴,还教过领居家的孩子。”

    冯秋生点了点,思踱片刻头说道:“你尽快找个店面,我要置办个琴坊。”陆白不由怔住片刻,冯秋生说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陆白回过神道:“大人,小的没有不明白的,只是觉得您对这姑娘很用心,她可真是幸运。”冯秋生又略显踌躇说道:“那个段举人,他要进京赶考?”陆白回到道:“是的,大人,据小的所知,段烨家里对他期盼较高,不知这是否是他和笙歌产生矛盾的根源,具体还需小的继续打探。”冯秋生点了点头,端起一杯茶边饮边说道:“既然他们有矛盾,那你就机灵点吧。法子不可太拙劣,不可刻意对那个段举人造成伤害,也不要影响他的赶考。”陆白不禁一笑道:“大人,听这话的顾虑,您对这段举人也很用心啊。”

    他的话令正在喝茶的冯秋生被茶水呛到,并溅湿了衣服,陆白立刻上前,一时慌了神,不禁用手触了一下冯秋生胸前衣服的茶渍并解释道:“对不起大人,是小的不该说玩笑话。”冯秋生把陆白的手推开,稍显无奈地说道:“这个不用你伺候,没事,我换身衣服的事。”陆白带着歉意说着:“大人,这身衣服不如让小的来洗吧!”冯秋生说道:“你洗不干净!”陆白回道:“小的会洗衣服,大人。”冯秋生说道:“不用你洗。”陆白回道:“大人,应该由小的洗。”冯秋生稍加肃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罢了,你洗就你洗,洗不干净扣你月奉!”陆白恭敬道:“是,大人。”冯秋生继续说道:“好了,你先回去,我还有公事处理。”陆白说道:“大人,您的衣服,是否需要小的等您换下再走?”冯秋生回道:“不用,这个不妨事,你退下吧。”陆白回应道:“是,大人,小的告退。”

    陆白退下后,冯秋生的情绪一时不由被心事笼罩,冯夫人的话是他当下最大的困扰,他想了片刻,突然说道:“来人,把近两个月的数据报表呈上来。另外,安排一下之前被延迟约见的张大人和刘大人,问他们今日是否可觐见。”门外进入下属回到:“是,大人!”冯秋生继续吩咐道:“若他二人来不了,就安排其他人。”

    家中的冯夫人,正在接受请来的郎中切脉。冯夫人表面泰然自若,但心中甚感紧张不安,她凝视着郎中的表情,稍显焦急,一旁的玉儿也聚精会神地望着郎中,不一会儿,郎中开口问道:“殿下的月事是否是如期而至?”冯夫人回到道:“月事经常会推迟。”郎中问道:“每次月事有多久?”冯夫人想了片刻答道:“大多只有两日。”

    郎中开始边提笔写方子边说道:“殿下气血虚弱,情志不畅且脾胃运化不佳,肾有阴虚,肝火旺而有肝淤之象,草民开的方将殿下全身调理后,可使身体精力提升以便受孕。若坐胎后必再找草民开方保胎。殿下切记平衡好情绪,因殿下气虚体质较明显,若生气焦虑耗神过多必然影响受孕。”

    冯夫人听后给了玉儿一个满意的眼神说道:“玉儿,照方子抓药,送郎中。”这时,彩莲拿着画像走上前说道:“殿下,您要的画像画好了。”玉儿接过画像递给了冯夫人,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画像,端详片刻后眉头一紧,眼神中多了份不安,随后将画像扔到了地上说道:“给本宫盯紧她,若发现驸马和她有任何接触,速来报本宫。”玉儿捡起画像回道:“是,殿下。”她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安慰道:“殿下,就她这模样,奴婢看来只是一个相貌平淡无奇的普通女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冯夫人肃然道:“相貌是普通,也许命运并不普通,驸马若真看上她,也不仅只是看上她的相貌。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安静一会二。”玉儿和彩莲回应后一同退下,冯夫人失魂落魄般地坐了下来,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有所思着......

    迎春楼里,送走客人的黎双带着疲惫向茅房走去,不料,她的身影被三双眼睛盯住,当她走到无人之处,身后的三个姑娘快步上前,将其拖到一处角落,先是按住了她,用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再由一人扇打其耳光并辱骂道:“你这贱人,竟然敢打冯大人的主意,让你不要脸勾引冯大人!”话音落下另外两人应和道:“是啊,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打她!”

    黎双拼命地边挣扎边哭喊着:“你们太过分了,快放了我,打我,你们迟早会后悔的!”一个声音立刻尖锐地说道:“哎呦,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怎么,还盼着冯大人给你撑腰不成?今儿个我非打花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看看冯大人还要不要多看你一眼。”此人说完,加大了扇打耳光的力度,黎双不禁大声喊了出来:“放开我!”其中一人立刻从怀里掏出手绢塞入黎双口中。三人又将黎双推到在地,继续对其拳打脚踢,可怜无助的黎双渐渐的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制造局的书房内,有人来报:“大人,黎双出事了。”冯秋生放下手中的笔,斟酌片刻问道:“怎么回事?”来人回道:“被三个姑娘出手打了。”冯秋生眉间一紧说道:“名字?”

    来人回:“望春、善喜、锦桃。”冯秋生起身踱着步子,想了想说道:“护住黎双,查这三人。”来人回:“是,大人。”这时又有人来报,有官员来访,冯秋生暂时收起思虑投入到眼下的公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