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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星之彩

    北地,一处荒无人烟的旷野,目光所及皆是晶莹的冰层和白茫茫雪花的冰原上。

    一位套着单薄黑袍的男子立于暴雪之中,凛冽的寒风将黑袍吹得紧贴他的身体,使人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以这种方式能间接看见他藏于衣物下的残破身躯,虽然不至于缺胳膊少腿,但浑身上下恐怕都没有一处称得上完好。

    这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张脸庞更是苍白的吓人。看上去更像是传说中的活尸而不是正常人类。

    他抬起头望向南方,用一种近乎于骨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说道:“图鲁的使徒”

    豁然间,一股无形的黑气从他的长袍下钻出,迅速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砰砰砰,一声声宛如尸体拍击棺材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哗啦,一根只剩下少量血肉的手掌从冰层之下伸了出来。

    有了带头者,一根根手掌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就像是传说里提到的骸骨森林一般。

    一只只食尸鬼从冰层之下钻了出来,男子站在食尸鬼群里,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毕竟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难有正常的表情了“这就是我‘蜕变’的机会。”

    ............

    看到那道难以用言语形容,不停变换着颜色的光芒,那怪物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欣喜。

    这是神灵的恩赐!这是他苦苦追寻了许久的东西!只要得到它自己就算是真正的成为了神眷者,成为那位存在行走于大地的使者!

    感受到那道光芒越来越近,怪物抬起双手,等待那神灵的恩赐降临在自己身上,等待着超脱凡物的机会。

    为此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哪怕自身在一次次仪式里长出了触手,失去了面孔,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甚至亲人朋友都成了祭台上的牺牲品,这样的自己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吧?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人类太过于弱小或者说...低级!自己正在朝着那位的方向进化,如同那些追随它的“星之眷族”一般。

    长久举行仪式而没有得到回应的它曾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路,或者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得到了神灵的厌恶。

    不过现在它觉得那些痛苦和迷茫都在此刻消散,一切都是值得的!它终于来了!

    可它没注意的是,自己身后那些信徒已经出现了异常。就像是之前被献祭的那些人一样,身体开始干枯发皱,就像一下子流失了大量的水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同样的“木乃伊”。

    也或许它注意到了,可没工夫管那些。接受“恩赐”才是最重要的,信徒没了可以重新发展,“恩赐”要是没了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一次。

    可那道光芒却没有选择它,那象征神灵恩赐的梦幻之光落在了那个被绑在石柱上的祭品身上,化作了一条精致但却看不出任何奇异之处的普通项链。

    而在克莱尔眼中,那团不断变化着的光芒从高空落下,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占据满了自己的所有视野。

    恍惚间,他在那难以描述的光芒中看见了一本书,一本有着鲜红色封皮的书“死灵之书”!

    怪物一时难以接受,只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背叛。自己举行了那么多次仪式,奉献了那么多的祭品,努力的传播它的信仰,付出了做为“人”的一切!

    可得到神灵青睐的却是一个祭品?!这何止是荒谬,简直就是荒唐!

    它只觉得大量的血液涌入了头部,无形的火焰灼烧自己的内心,它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

    它愤怒、它憎恶,它想要将那个夺走了神灵恩赐和青睐的家伙撕的粉碎!它冲了过去,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可就在这时,一本半虚幻、有着鲜红封面的书籍突兀的出现,漂浮在克莱尔的面前。

    在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里,克莱尔的眼神逐渐从惊慌、迷茫,变得冷漠,自有一股股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感觉。

    怪物顿感不妙,那本诡异冒出来的书籍让它感到不安,而让它更为不安的是眼神变得冷漠的克莱尔。

    从他身上,怪物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这让他回忆起了一些早已遗忘的记忆。那是自己还作为人,作为“沃尔夫”的时候。

    在一次梦境中,他梦见了蛮石堆砌而成的城市,看见了一根根参天的石柱以及布满其上的绿色粘液。

    在城市的中央有一座宫殿,带着历史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沃尔夫并未看清里面有什么,因为他在那道门打开之初就埋低了脑袋,沃尔夫的灵性阻止了他。

    生来就拥有高于常人的灵性,常常令沃尔夫感到困扰,让他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这让他经常会有一些旁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以至于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怪胎。

    但高灵性除了麻烦以外,也会给他带来一些好处:一种类似于危险预感的能力。

    这个能力曾经让沃尔夫避开了不少意外,现在他同样毫不迟疑的埋低了脑袋,不敢去看石门后究竟是什么。

    石门并没有完全敞开,只打开了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瞬间,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降临。

    他的双脚发软,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跪在了地上。但沃尔夫仅剩的理智依旧告诉他不能看,绝对不能!看了就会死!

    无形的注视落在了沃尔夫的身上,沃尔夫只感觉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甚至每一根毛发,都出现了不受他控制的蠕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的肌肉除了不停地蠕动还在有规律的膨胀和收缩。

    像是有什么难以描述的怪物出现在了自己体内,而它即将挣脱束缚,撕开禁锢它的血肉,血淋淋地降生。

    又像是沃尔夫的血肉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每一块血肉都想要挣脱他的身体,渴望外面的世界,奔向各自的自由。

    这样的体验无疑会带来极大的痛苦,扑通,他倒在了地上身体如虾般卷曲,希望借此能缓解一些痛苦。

    但那种疼痛明显已经超过了沃尔夫能忍受的极限,于是他就那样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被汗水打湿的床单,沃尔夫陷入了沉默。如果是梦,那自然不必担心,可梦里的疼痛怎么会那样的清晰?

    在经过长期的调查之后,沃尔夫来到了一个名为“宾格”的小镇。在表明来意后他见到了这个小镇所谓的“大祭司“

    一脸阴沉的大祭司告诉沃尔夫他是被选中的人,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在梦境中进入“拉莱耶”获得神的启示。

    之后的时光中,大祭司将有关沃尔夫梦中城市“拉莱耶”以及他们信仰的那位神灵“克苏鲁”详细讲解了一遍。当然,仅限于他知道的那些。

    沃尔夫则是从怀疑、凝重,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圣光”之外还有比他更古老更强大的神明!

    一位被称作“旧日支配者”、“拉莱耶之主”、“至高祭司”的伟大存在。

    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渺小,不过海边沙滩上的一粒细沙而已。而在那浩瀚星空,旧日支配者们掌控这一切。

    这让他的有些沮丧,似乎之前的大半人生都毫无意义,但又难以遏制激动,充满了探索未知的向往。

    当知道能向那位“克苏鲁”举行仪式,祈求力量改变生命形态的时候,沃尔夫更是忍不住双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