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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分歧

    天彻底的亮了,虽然还是昏昏暗暗,但这就是常态,晴空万里似乎是不存在的事。

    不一会我听到了动静,女人从车窗跳了下来,她趴在地上看着我,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

    我吃力的往外爬,在她的搀扶下我离开了车底。可是我却无法站立,双脚传来了钻心的痛,低头一看,鲜血打湿了鞋,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如果没有这件厚重的上衣我估计情况会更糟糕。

    她扶我坐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托起我的脚,我试图缩回来,她并没有松手。

    “别动!我看看。”她极其认真的说。

    脚上的情况触目惊心!好几处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现在别说走了,连站都没法站,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是致命的。我心灰意冷,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得给女人活下去的希望,而且还不能拖累她,于是我决定就在这里和她分道扬镳。

    “你脚上有绷带,之前是怎么受伤的?”她问道。

    我没有吭声,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又道:“你等一下,我去找点东来。”

    我看着她钻进一辆辆汽车的后备箱,没一会就提出了一个又笨又重的行李箱,她上下看了看,就兴冲冲地向我跑了过来。她把里面的衣服都倒腾了出来,撕成了许多的布块和布条,接着就帮我包扎腿上的伤。

    我看着她,她很认真,很细致,就像一个充满爱心的天使,一双小剑眉显得格外的清新与脱俗,原来她很美,尤其是认真的时候。她突然瞄了我一眼,我赶紧岔开了目光,一瞬间竟然有种触电的感觉,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包扎接近收尾,我表示了感谢并说道:“你走吧,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她惊讶的看着我,我接着说,“现在地图丢掉了,也要想办法去到三土城,那里有着正常的世界。”

    她激动的说:“你在说什么?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尽管你有许多的事瞒着我,但我现在是信任你的,把你当作朋友,所以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也急了:“走?怎么走?现在我们迷失了方向,难道要满世界的瞎转悠?更何况我现在是寸步难行怎么走,”我缓了缓口气,“你别担心我,我有我的打算,死不了!”

    其实我真的有自己的小安排,因为我的身上还有药,我隐约了解了它的功效,服用之后它会让人昏迷好几天,在这些时间里人的身体会得到充分的康复,度过艰难的时刻,只是失忆的后遗症让我感到恐惧,我无法把握醒来之后的命运,但现在的我不得不这样做。

    她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我,转身找了一个小石子,在地上横七竖八的画了起来,我问她干什么,她也没有回答我,直到画完了最后一条线,捋了捋头发,说道:“这就是去往三土城的地图。”

    我惊的目瞪口呆:“你怎么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和去到三土城的路线的?”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你不是给我看过地图吗,”接着她指着一个小方块说,“这里就是我们的位置,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平平坦坦,空旷无比,只有对应地图上的’天山广场’,再说了,地图上只有这么一个大广场,”她的手指又指向一条笔直的线,“只要拐上五个弯,就能走上这条名叫‘河口’的高架桥,然后一直向前走,最后跨过一条江,就到达了三土城。”

    她讲解的很认真,而我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我窘迫地点了点头,的确,眼前的女人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为我们指出了方向,可我只能心向往之,身不能至,我不得不遗憾的说:“嗯,很好,祝你顺利!”

    她说道:“我说过带你一起走,只是要委屈你一下,”说着她指了旁边的行李箱,“你躺在这里面,它是有滑轮的,只要系上一根绳,这就是一辆“拉拉车”,这样拉着你就轻松多了。”

    我又一次被这个稀奇古怪的想法惊呆了,而且觉得很荒唐,这么远的路她能拉的下来吗?更何况我一个男人的颜面又往哪里放!

    我无奈的摇着头:“别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帮我进到大巴里。”

    因为大巴车的视野高,不容易被发现,在里面昏迷几天应该没问题。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你进大巴干什么?难道是想给自己留个全尸?”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全尸”也是我看口型猜测的。

    我刚要开口她就抢在前面说:“行,我帮你!”

    我正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就从后背把我抱了起来,我忍着剧痛踮着脚,刚要移步却被她拖进了行李箱!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她的将计就计,我有点恼火了,一边往外爬一边对她喊:“你又要干什么,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

    本来我只是想激怒她,让她一走而了之,谁知道她竟然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就这样看着她,几分钟之后她停止了哽咽,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你的想法我都懂,可是你并没有顾及我的感受,醒来的时候是你守着我,经历风险保护我,现在你受了伤,我却丢下你,那我不是狼心狗肺吗,”她用手背擦了擦泪水,“现在你不想拖累我,我又不想放弃你,总不能一直僵下去,这样吧,我们赌一把,一切看天意,我赢了你就听我的,我输了,走的也心甘,你看怎样?”

    我疑惑的问道:“赌一把?怎么赌?”

    “我的提法你同意吗?”

    “同意!”

    “那好,说话算数,愿赌服输你同意吗?”

    “同意!”

    她站起身来:“好,请你记住你的话!”

    她捡了许多的小石子,蹲到我的面前说:“把手伸出来。”

    我审视着她,果断的伸出了手,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玩。她把小石子一颗颗的落到我的手心里,落到第五颗的时候停止了,然后赶紧扒笼我的手,我也配合的握起了拳头,她胸有成竹地说:“现在我们就赌你手里有几个小石头,谁答对了算谁赢!”

    就这?我轻蔑的看着她,随口就说出了我的答案:“五颗!”

    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落子无悔,你确定吗?”

    我坚定的回道:“当然确定!”

    她也同样坚定的说:“六个!我猜你手里有六个小石头。”

    我:“你错了,我数过的。”

    她:“错没错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摊开手掌一颗颗的数给她看,数着数着傻眼了,真的有六颗小石子!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神闲气定的看着我:“你输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拍了拍手里的灰:“躺好了,我们出发了。”

    说着她站直了身,拿着绳子搭在肩膀上,前倾着身体向前走,滑轮转动了,我一个没坐稳踉跄了一下,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作弊了,可我又能说什么呢?她是一个善良的人,聪明的人!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像纤夫一样的受累,我心里百感交集,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于是我蜷缩了起来,如果她想放弃了,不再坚持了,我也会万分的感激她!

    滚轮摩擦地面的“隆隆”始终没有停,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了,这是因为她行走的速度变慢了,她的每一个步伐我都能感觉到。在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的环境里,全凭意志在坚持,她一定很艰辛,这是一定的!

    天渐渐的黑了,我们在路边的一辆房车里安顿了下来。她睡上铺我睡下铺,把收集来的衣服盖在身上,一股股发霉的气味直冲鼻腔。

    夜很黑也很静,她睡在上面一动也不动,我以为她睡着了,过了许久,她突然轻声地问:“蓝白,你睡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新名字,我多少有点不习惯,我迷迷糊糊的回道:“没有。”

    她说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一下清醒了不少:“什么?”

    “你说这里发生了大瘟疫,可是看起来不太像,我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的尸骨,他们身前似乎挺正常的,就像是一阵风突然吹走了他们的生命,你说这是为什么?”她问道。

    我知道这是一个漏洞,而且无法弥补,于是我说道:“到了三土城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这是一句搪塞的话,也是一句无能为力的话,很多的疑问我也不知道,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土城上了。

    过了一会她又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人是善还是恶?”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一个人应该有善也有恶,只是有的人善良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

    她似乎挺有兴趣的问:“你的意思是善恶是天生的?”

    我说道:“后天的环境可能也有影响,恶则恶,善则善!”

    她:“那我们现在的环境是善还是恶?”

    我:“当然是恶劣的。”

    她趴在床沿边,伸着头问:“那你说说帐篷里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原来重点在这里,看来这是她的心结,不给她一个解释是过不去了,可是真相我是不能说的,凭她的智商我又糊弄不了她,怎么办?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有坚持原来的说法,避开过程,澄清自己。

    她不依不饶:“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我也相信不是你杀的,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平静地说:“不知道。”

    过了几秒钟她略带忐忑的问:“那……那我是她们中的一员吗?”

    这还是在询问,她可能已经怀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如果我证实了她的提问,等于佐证了她的猜测。

    我仍然平静地说:“不是的。”

    她躺了回去,没有再说话,夜是漫长的,迟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