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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蝎毒发

    蔡典籍趴在床沿困得不能自持。

    高进之威胁他不准睡觉,要时刻关注谷满仓的伤势。

    推门声将蔡典籍惊醒,忙去瞧高进之,见高进之也是刚醒,这才放了心。

    “她娘,你这是怎么了?”

    高赵氏一身血污匆匆跑进屋里,她顾不上答话,走到蔡典籍旁边,怀着怨气道:“给!”

    那是遍体通红的血蝎子,正挥舞着两把大钳子。

    高赵氏怒道:“给你啊,你要的血蝎子!”

    蔡典籍见到书里记载的东西很是兴奋,他此时若能用血蝎子治好满仓的伤,哪怕治不好,只是因为此次长了见识,那他说不定,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如果能把关于血蝎子的用法写进自己的医书,说不定会和华佗一样名留千史!

    蔡典籍问道:“怎么这血蝎子没有尾巴吗?”

    “没有!”蔡典籍小心翼翼接过血蝎子,高赵氏继续道:“吴正风那孩子被狼咬了,你治了满仓的伤,就快点来庙里!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高赵氏顾不上和高进之说话,又返身出去了。

    蔡典籍完全沉浸在新抓的血蝎子中,他喃喃道:“这肯定是血蝎子了,和医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我这辈子能见一眼血蝎子,真是值得了,就是有些可惜。”

    高进之问他道:“什么可惜?”

    “蝎子贵在其毒,毒又多在蝎尾,蝎尾却没有了。”

    高进之懒得听他背医书典籍,他威胁道:“听着,要是你治不好满仓兄弟,你也别活着出去了。”

    蔡典籍听不见“活”、“死”什么的,他完全沉浸在了对知识的渴望中:“好好,这血蝎子可能是那孩子用命换回来的,我可不敢浪费,一定琢磨透。”

    高进之见蔡典籍在昏暗的家里头东瞅瞅西瞧瞧,便问他是要找什么。

    “磨药,药罐。”

    蔡典籍在灶台上找了个巴掌大的罐子,这是高家用来捣蒜用的,他又找到一根擀面杖,道:“就这么凑活用吧,不过你这个擀面杖以后可就不能用了,得扔掉了。”

    有了血蝎子,他的话多了,也不怕高进之了。

    他将血蝎子扔进罐子里,不待血蝎子逃出罐子,便举起擀面杖,“咚咚”几下,血蝎子的外壳一碎,蹦出其中红色的肉沫,又几下,血蝎子被捣了个稀碎,小罐子里马上变成了一摊红色的肉泥,散发着血腥气味。

    那两个钳子倒是很硬,捣不烂。

    蔡典籍将之捡出,放进怀里。

    血蝎子这种东西极为难得,蔡典籍想要名垂千史总得留下点凭证,这两个钳子就是明证。

    但面对这一罐子肉泥他却犯了难,《青囊经》里只说这东西能入药,怎么用却不知道。

    是内服,还是外敷?

    高进之催促道:“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施药!”

    蔡典籍把鼻子凑到罐子前闻了一闻,只觉得一股恶臭,还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熏得他几乎就要吐出来。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玩意儿不可能是内服,不然以这种臭味,当个催吐的药还行。

    蔡典籍自言自语道:“外敷,外敷。”

    他知道血蝎子有毒,不敢用手指头直接抹,于是寻了一根筷子,缠了一圈布条,用布条在罐子里转一圈,然后涂抹在满仓腰部的伤口上。

    涂完他就犯了疑:既然血蝎子有毒,涂在伤口上,不怕中毒吗?

    医术本就是尝试来尝试去一点点摸索的,要不然神农尝百草也不会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高进之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蔡典籍哪里知道接下来干什么?医书上只说这血蝎子能治烂疮,可怎么治,还得慢慢摸索。

    但他不能实话实说,以防高进之杀了他,便胡编乱造道:“血蝎子的毒性有腐蚀之效,烂疮以覆之,久则去疮,后用桑皮线缝合,四五日除痛,一月间康复。但这位小兄台伤得太重,延误了时机,血蝎子有没有效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就看他的造化了”,这话郎中是最爱说了,可以将自己的责任推脱出去。

    高进之沉默不语。

    这可怕的沉静让蔡典籍很不适应。一般的患者家属,此时会撕心裂肺地请求郎中务必救人一命,但高进之却没有,蔡典籍只能听见高进之粗重的呼吸。

    他抬头瞧了瞧高进之,黑暗之中,高进之的一双眼睛睥睨着他,那双眼睛之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你去庙里吧。”

    蔡典籍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脚底抹油,背起药箱,飞快地出了院子。

    庙里,篝火被高靖瑶烧得很旺,火上架着锅,锅里烧着热水。

    吴正风已经熟睡,高靖瑶还以为是他太累了。

    先前,高靖瑶早不顾男女之别,把吴正风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她第一次见男人的私处,可已经顾不得杂七杂八的情绪,她见到吴正风身上的伤,泪水就止不住流。

    高赵氏帮着将吴正风的伤口清理干净。

    蔡典籍来了,母女二人急切地看着他。

    蔡典籍问道:“他怎么样了?”

    高靖瑶又一下子又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由于哽咽,声音都是断断续续:“严……严……严重,好……好几处都被咬了。”

    蔡典籍问道:“咬了?”

    高靖瑶听成“肿了”,便回道:“嗯,肿了,还……还……肿了很高。”

    蔡典籍上前一步,掀开被子,首先看见了那条右臂。

    这右臂上肢有几处咬痕,肉往外翻着,鲜血还在往外头渗,蔡典籍打开药箱,给吴正风敷了金疮药。

    “哎,这是狼咬的,晋丹阳郡人葛洪有医书《肘后备急》有言:凡捌犬咬人,七日一发,过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耳。”

    高靖瑶问道:“什么意思?”

    蔡典籍道:“也就是说,被恶狼恶犬咬了之后,七日内有极大的几率会发作狼毒症,若二十一天之内尚未发作,则得病的几率将大为减小,一百天以后没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若想治此病,恐没有什么良方。”

    高赵氏用水将表面的血迹洗掉,此时胳膊上皮肤显难以描状的血红色,这种颜色是从内往外散发,不是本身血液的颜色。紧接着,整条胳膊从血红色,变成青紫色,又变成乌黑色,整条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

    蔡典籍大惊失色,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狼毒不该是这个样子啊?”

    很快,蔡典籍恍然大悟:“血蝎子!这是血蝎子毒啊!怪不得他会睡觉!不能让他睡,不然永远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