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噬血剑
“你说这谁能胜？我怎么没看懂？”
“谁胜还用得着问吗？自然是澹台公子！澹台家剑痴之名，在这白云城也是响当当的，澹台公子又岂会被同辈打败？还何况只是一柄锈剑。澹台家听说与白云帝国兵部侍郎座下一名掌兵使关系匪浅！而这剑痴之名，也是得自于他酷爱收藏宝剑名剑，每每不惜重金收购。在用剑一道，澹台更是有绝对的底气！那小子凭什么能胜了澹台？”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浓浓不屑。
“正因为如此，能被那剑痴随身携带的剑，必定不一般。他手中之剑，看气息波动已是子级兵器，而此刻却是被对方软剑所缠，未能挣开……那软剑也许真有些古怪。”那人反驳道。
而这时，一个自信无比的声音传出，“不必大惊小怪的，那软剑是有些年头的，也许材料特殊些，但也仅此而已。以前的锻造技艺又岂能与如今相比？加上澹台青云已是养气八重，虽说是试剑，却也要看是谁在用剑。这个陈墨顶多也就养气初期，又如何能胜？”这个声音透露着一股指点江山之意，众人听了也是纷纷侧目。
“原来是段公子！难怪眼力卓绝！”有人看到是方才那段公子，连忙奉承起来。
段公子微笑点头，很是受用。
“什么屁话！”吴过却是没忍住顶了一句：“材料不重要什么重要？试剑依靠人力，算什么试剑？要如此说，那登仙之高人，任你什么宝剑铠甲，摘花飞叶便可取你性命，你要说一花一叶比刀剑更强？荒天下之大谬！”
段公子似乎早就知道吴过要反驳自己，此刻依旧笑容满面，说道：“吴少主何必动怒，你我两家本就理念不合，你们死板地追求兵器本身的极致，却不理解兵器的真意，最终是为人所用。
你们总说我们奇技淫巧，歪门邪道，若是最终兵器未陨人先亡，又当如何？我们段家之兵，千变万化，更是开创了后天灵器的炼制之法。为的正是让兵器可以根据人的需求去改变，彻底为人所用。
就像澹台青云手中之剑，便是我段家的炼器之技法，剑锋两侧，都镌刻了符咒加持，增其锋锐，这才有了如此凌厉的剑气。不出意外，十息之内，胜负自见分晓。”
吴过也懒得和他口舌之争，冷冷回了一句：“你看着吧。”便不再多言，看向陈墨那边。
陈墨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事，微微瞥了一眼吴过，嘴角似乎若隐若现地扬起，下一刻，只见陈墨冷哼一声，原本前伸的手猛然往后一撤……
“唰”，两柄剑瞬间分开，陈墨动作行云流水，顺势就将软剑缠回腰间，抱拳道：“澹台兄，承让了。”
“咦？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也没看懂……”周遭议论纷纷，人群中央的澹台青云依旧站在原地，长剑维持着向前刺出的姿势……
片刻后，一声叹息从澹台青云嘴里传出，“唉……”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叹息声还未落下……只见澹台青云握剑的右手一松，手中的三尺长剑木木然落下，随着清脆的落地声，众人无一不露出了惊骇之色，那方才还凌厉锋锐的长剑，在落地的瞬间竟断成了三截……
“哗……”大堂之内炸开了锅……
“怎么会……？”
“不可能！”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凡级软剑斩断了子级长剑？！”
除了陈墨和澹台青云两位当事人之外，包括吴过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感觉有些不真实，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站在那段公子身旁的人，都侧目望着他，希望他说点什么。
而这时的段公子，就像没看到一样，一言不发，双眼之中流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几人也不敢在此时触霉头，自然不会主动说什么，只是看向场中，静静观望。
哪知，那澹台青云突然转头，冷冽的眼神盯着段公子。“这就是你们段家铸造之剑？”澹台青云不愧是剑痴，一身剑气，手中无剑依旧不怒自威。那边的段公子，修为不高，与澹台年纪相差无几，修为却只有养气二重，他连现在的吴过都不如。在澹台青云的注视下，说话声音都虚了不少。
“这……澹台公子，我方才只说这剑有我段家的技法影子，可这炼器手法却过于粗糙，符文刻画也十分滞涩，定是庸工所铸，不堪重用！如今竟然让澹台兄蒙受其后果，实在是抱歉。”段公子也知道澹台家族势大，自己修为又远不如他，语气也就十分和善、克制。
他这么说，也是有着给澹台找个台阶的意思，毕竟作为剑痴，自己手中的剑被别人斩断，确实是奇耻大辱，而如果归咎于兵器本身品质的问题，多少还能挽回一些面子。
哪知，澹台根本不稀罕，冷冷道：“你是说我澹台青云眼光不够，收藏了无用之剑？”
“我……并无此意……”段公子忍不住腹诽，你不说出来，谁会这么想……
“哼，我澹台青云为人如剑，直来直往，不屑尔等这般文过饰非。我承认，确实看走了眼，那柄软剑，绝非凡物，但你们又何尝不是？尤其是你段家公子！你也不用掩饰，我那柄剑就是得自你段家商铺，见其锋锐凌厉，便买来做试剑之用。虽不是什么宝剑，却也是子级下品，在符咒加持下也堪比中品了。我的修为高于陈墨兄弟，仍输在了那软剑之下，所以那软剑之威，无可否认，我心服口服！”
澹台青云正义凛然，说罢还不忘对着陈墨抱拳行礼。“就如先前约定，这一万金币，算我的。”
陈墨已回到吴过身边，正在听他介绍着澹台青云此人，对其为人也大概有些了解了。嗜剑如命，剑术超凡，养气八重，已领悟剑意。为人直率，所以也容易得罪人，但其天赋卓绝，是澹台家百年未遇之天才。所以家族对其十分宠爱，虽说惹出不少事端，也皆是被其家族摆平。
陈墨此刻也是看向对方，抱拳笑道：“澹台兄客气了，本就是玩笑之语，不必当真。何况我已付过金币了……”
“不可！我澹台青云说一不二，一万金币于我而言，无关紧要，若言而无信，便于我道心有损了！”
陈墨闻言，只好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澹台兄真乃妙人！”
“哈哈哈哈，墨兄弟也是第一位让我服输之人，尤其是在这剑道之上！若是能与墨兄弟交个朋友，别说一万金币，十万百万又何足惜？！不知墨兄弟，是否认我这个朋友？”
“怎么？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日后闲时，欢迎到澹台家一聚，我也好和墨兄弟再探讨剑道！”言罢，又看向吴过：“吴家少主……以后说不定需要多多叨扰了！”澹台青云撇了一眼段家公子，淡淡道，“看来，古剑还是强于今剑。”
那段公子一听，脸色顿时涨红，强行忍住怒火，不敢对澹台青云说什么，倒是对陈墨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也想与你试剑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聪慧如陈墨，哪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当即答道：“不必了。”对这段公子，包括这什么沈姑娘，陈墨没有一点好感。
段公子顿时哑火，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对方一定不敢拒绝……转念一想，又说道，“我愿出三万金币作为赌注。”
陈墨嘴角一撇，转身拉着吴过就往外走。
“五万！你若输了，也不需付出什么，断剑留下即可。”
陈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段公子，冷冷道：“十万。”
段公子恨得直咬牙，“你这也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找麻烦吧，段公子？我们要上楼，你就连同你的老相好在这做戏，包括那个守卫，也是你们的人吧？”陈墨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姑娘，继续道：“现在，我买剑，又与你何干？我为何要与你试剑？就因为你自己看走了眼，就必须要毁掉我的剑？这样就能证明你们段家的炼器技艺冠绝古今了吗？若非要如此，请拿出一柄凡级的剑来比试。”
“没错！”
“陈公子所言在理！”
“就是，以等级取胜算什么本事。”
围观的众人在见到软剑之威后，不经意间已经有一部分人对陈墨产生了好感，如今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当然，若是陈墨答应再次以弱敌强，他们肯定也喜闻乐见。
“你……”段公子没想到陈墨如此难缠，甚至直接拆穿了自己与沈姑娘那点事，但此时已经无暇他顾了，箭在弦上，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把那软剑斩断，这样才能挽回段家的声誉，否则，就今天这事，自己在段家的地位肯定要下落不少。
“好！”段公子一咬牙，答应下来。“但你也别说凡级，你这软剑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它不可能只是凡级。我以子级长剑相试，如何？”
陈墨玩味一笑，“有十万金币，举手之劳罢了，为何不拿？”
陈墨此言一出，周遭顿时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段公子气急，恶狠狠道：“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墨不再多言，抽出软剑，笑脸相迎。
段公子手中多出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剑身闪着浓浓血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戮之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诞生的一般，阴森冷厉。
“噬血剑！”吴过低声惊呼，“卑鄙！”
而那段公子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陈墨不解，虽然他也感觉到了这柄血色长剑的邪异，却明显还有着他不知道的情况。吴过连忙解释道：“这柄剑名噬血，也是他们段家的手笔。
那是以多种凶兽的血液浸泡剑胚，以养其弑杀之性。剑成之日，又要以鲜血为其开锋，不知斩杀了多少妖兽。”吴过不屑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愤怒，“这种炼器之法，也不知道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想出来的。”陈墨凛然，问道：“此剑有何特殊之处？”
吴过冷哼一声：“哼，难怪他愿与你约定子级。不像寻常兵器，材料的品质、炼器的手法等直接决定了兵器的品质等级。这噬血材料特殊，剑成之日，只是凡级下品。此剑靠杀戮为养，凭鲜血为食，杀戮越多，血色越浓。兵器本身更是能靠吞噬精血不断晋级。”
“但他还是子级……”
“不可等闲视之，观其色泽，已濒临晋级，虽然每次晋级需回炉重造，但此刻的噬血剑，恐怕已不弱于下品的伯级了。”
陈墨闻言，微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太在意，就凭自己的感知，噬血剑的能量波动虽然不可小觑，但要和方才那阵龙威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陈墨微笑而立，好整以暇。段公子又道：“不知陈墨少侠修为几何？”
“养气五重。”
段公子有些惊讶，本以为这年纪养气二三重已经难得，没想到眼前这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有些深藏不漏，但他段公子毕竟出身不凡，倒不至于太过吃惊。
段公子笑道：“既然吴兄认为试剑不应借人力，在下以炼器为主，对修为并不太上心，因此不如陈兄，便交与一位前些日子刚突破至养气六重的随从与陈兄相试吧。”
陈墨目前只有养气五重境，当然不是养气二重的他能看透的。吴过刚想开口，陈墨将他拉住，低声道：“无所谓，六重又如何，还能强过那女鬼？”陈墨丝毫不介意，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对面，一个随从恭敬地接过段公子手中的噬血剑，面无表情，对陈墨淡淡道：“请！”
话音刚落，一点猩红闪着血光，便冲着陈墨的面门袭来。血红诡异的长剑所过之处，凶煞之气喷薄而出，将虚空震荡出刺耳的破空声，这气势之强，令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这怎么不像是试剑，倒像是血海深仇，剑欲封喉？
后方的段公子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个阴险的笑容。“小子，能死在血剑侍的手里，你也不算冤枉了。噬血剑成，人血开锋，献血之人，以身成侍。血剑侍以身饲剑，得剑之灵，以六重之境，可拥八重之力。同时也能继续以精血养剑，助剑晋级……嘿嘿，既然你和吴家站在一起，那便去死吧……”
就在他将噬血剑交给随从的瞬间，他以微弱如蚊的声音下达了命令：“杀了他。”
以陈墨的感知，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但陈墨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真气贯注软剑内，不知是因为感受到陈墨的气息，还是因为对面噬血剑的挑衅，陈墨感觉剑身微微震动起来，隐约散发出白金色光芒，陈墨举剑相迎，丝毫不惧。眼看两剑就要交锋，对面的噬血剑突然倾斜向上，由下而上直取陈墨喉间天突穴。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更是令得在场所有人都瞠目咋舌，大家都不禁生出一丝感觉，这是要杀人？吴过更是瞬间暴怒：“王八蛋，你敢！”就要冲将上去……
而此刻的陈墨依旧从容，似乎早有预料，手腕轻转，那柔软的剑身瞬间换了个方向，朝着噬血剑缠了上去。千钧一发，陈墨竟然连躲都没躲，就在噬血剑距离陈墨颈间只剩半寸之际，软剑已经死死地缠住了噬血剑，令其不得再动分毫。
“呼……”在场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而那段公子，眉头一皱，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听陈墨从容不迫，悠悠道：“本来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既然你动了杀心……那我就没有负担了……”
下一刻，一道威严的龙吟骤然响起，陈墨手中软剑气势变了，不再内敛，不再朴实无华，只有一股龙威，震慑天地。而那被缠住的噬血剑，此刻已声势不再，气息微弱，似乎……还在战栗，犹如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俯首称臣……
“你们快看！”有人惊呼，大家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双剑交锋处，那猩红的噬血剑，颤栗的幅度越来越大，更诡异的是，那剑身浓郁的血红色，竟化作一股气息朝着软剑传递过去，而噬血剑自身，明显地在逐渐淡化，几息之间，就变成了淡红色，俄顷，就连最后的一点淡红色都彻底褪祛。
反观陈墨手中的软剑，此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剑身仍然锈迹斑斑，但仿佛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白金光芒，气质变了，变得……更有生机了。
此时，龙吟与战栗都已消失，软剑似有些兴味索然，随着陈墨手腕一抖，软剑松开，随即缠回陈墨腰间。而噬血剑已经彻底褪去腥红之色，沦为一柄不起眼的长剑，有些颓然。
“噗……”那随从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众人看着奇怪，这是受了内伤？方才的过程大家也都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受伤……当然，段公子是知道的……噬血剑不知为何受到了重创，而身为这柄剑的血剑侍，他自然会受到反噬。
他虚弱到了极致，可仍然凭着最后一点毅力，死死握住噬血剑，不让它掉落，拖着重伤之身，回到段公子跟前。
“滚下去。”段公子接过噬血剑，恶狠狠道，随从颓然退下。噬血剑虽然奇特，也是段家年轻子弟的标志，但准确地说，是血剑侍用以护卫主子的手段。如今噬血剑被破，血剑侍重伤，段公子虽不至于多心疼，但面子确实丢大了，传到长辈耳朵里，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什么处罚。
段公子冷冷地看向陈墨，阴沉道：“阁下这是决定要和段家为敌了吗？”
陈墨轻蔑道：“堂堂段家就会玩这种把戏？刚才逼着我试剑的是谁？”
“你……”段公子无言以对，看了一眼吴过，继续道，“吴家已是日薄西山，和吴家走太近没有好处。若是和我段家作对，更是自寻死路，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而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十万精金币若是没带在身上，日后我亲自到段家府上取。”
段公子刚迈出去的脚步一滞……头也不回，挥挥手，一人快步朝陈墨走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张万通钱庄的银票。
“谁胜还用得着问吗？自然是澹台公子！澹台家剑痴之名，在这白云城也是响当当的，澹台公子又岂会被同辈打败？还何况只是一柄锈剑。澹台家听说与白云帝国兵部侍郎座下一名掌兵使关系匪浅！而这剑痴之名，也是得自于他酷爱收藏宝剑名剑，每每不惜重金收购。在用剑一道，澹台更是有绝对的底气！那小子凭什么能胜了澹台？”说话之人语气中带着浓浓不屑。
“正因为如此，能被那剑痴随身携带的剑，必定不一般。他手中之剑，看气息波动已是子级兵器，而此刻却是被对方软剑所缠，未能挣开……那软剑也许真有些古怪。”那人反驳道。
而这时，一个自信无比的声音传出，“不必大惊小怪的，那软剑是有些年头的，也许材料特殊些，但也仅此而已。以前的锻造技艺又岂能与如今相比？加上澹台青云已是养气八重，虽说是试剑，却也要看是谁在用剑。这个陈墨顶多也就养气初期，又如何能胜？”这个声音透露着一股指点江山之意，众人听了也是纷纷侧目。
“原来是段公子！难怪眼力卓绝！”有人看到是方才那段公子，连忙奉承起来。
段公子微笑点头，很是受用。
“什么屁话！”吴过却是没忍住顶了一句：“材料不重要什么重要？试剑依靠人力，算什么试剑？要如此说，那登仙之高人，任你什么宝剑铠甲，摘花飞叶便可取你性命，你要说一花一叶比刀剑更强？荒天下之大谬！”
段公子似乎早就知道吴过要反驳自己，此刻依旧笑容满面，说道：“吴少主何必动怒，你我两家本就理念不合，你们死板地追求兵器本身的极致，却不理解兵器的真意，最终是为人所用。
你们总说我们奇技淫巧，歪门邪道，若是最终兵器未陨人先亡，又当如何？我们段家之兵，千变万化，更是开创了后天灵器的炼制之法。为的正是让兵器可以根据人的需求去改变，彻底为人所用。
就像澹台青云手中之剑，便是我段家的炼器之技法，剑锋两侧，都镌刻了符咒加持，增其锋锐，这才有了如此凌厉的剑气。不出意外，十息之内，胜负自见分晓。”
吴过也懒得和他口舌之争，冷冷回了一句：“你看着吧。”便不再多言，看向陈墨那边。
陈墨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事，微微瞥了一眼吴过，嘴角似乎若隐若现地扬起，下一刻，只见陈墨冷哼一声，原本前伸的手猛然往后一撤……
“唰”，两柄剑瞬间分开，陈墨动作行云流水，顺势就将软剑缠回腰间，抱拳道：“澹台兄，承让了。”
“咦？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也没看懂……”周遭议论纷纷，人群中央的澹台青云依旧站在原地，长剑维持着向前刺出的姿势……
片刻后，一声叹息从澹台青云嘴里传出，“唉……”
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叹息声还未落下……只见澹台青云握剑的右手一松，手中的三尺长剑木木然落下，随着清脆的落地声，众人无一不露出了惊骇之色，那方才还凌厉锋锐的长剑，在落地的瞬间竟断成了三截……
“哗……”大堂之内炸开了锅……
“怎么会……？”
“不可能！”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凡级软剑斩断了子级长剑？！”
除了陈墨和澹台青云两位当事人之外，包括吴过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感觉有些不真实，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站在那段公子身旁的人，都侧目望着他，希望他说点什么。
而这时的段公子，就像没看到一样，一言不发，双眼之中流露出浓浓的震惊之色，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几人也不敢在此时触霉头，自然不会主动说什么，只是看向场中，静静观望。
哪知，那澹台青云突然转头，冷冽的眼神盯着段公子。“这就是你们段家铸造之剑？”澹台青云不愧是剑痴，一身剑气，手中无剑依旧不怒自威。那边的段公子，修为不高，与澹台年纪相差无几，修为却只有养气二重，他连现在的吴过都不如。在澹台青云的注视下，说话声音都虚了不少。
“这……澹台公子，我方才只说这剑有我段家的技法影子，可这炼器手法却过于粗糙，符文刻画也十分滞涩，定是庸工所铸，不堪重用！如今竟然让澹台兄蒙受其后果，实在是抱歉。”段公子也知道澹台家族势大，自己修为又远不如他，语气也就十分和善、克制。
他这么说，也是有着给澹台找个台阶的意思，毕竟作为剑痴，自己手中的剑被别人斩断，确实是奇耻大辱，而如果归咎于兵器本身品质的问题，多少还能挽回一些面子。
哪知，澹台根本不稀罕，冷冷道：“你是说我澹台青云眼光不够，收藏了无用之剑？”
“我……并无此意……”段公子忍不住腹诽，你不说出来，谁会这么想……
“哼，我澹台青云为人如剑，直来直往，不屑尔等这般文过饰非。我承认，确实看走了眼，那柄软剑，绝非凡物，但你们又何尝不是？尤其是你段家公子！你也不用掩饰，我那柄剑就是得自你段家商铺，见其锋锐凌厉，便买来做试剑之用。虽不是什么宝剑，却也是子级下品，在符咒加持下也堪比中品了。我的修为高于陈墨兄弟，仍输在了那软剑之下，所以那软剑之威，无可否认，我心服口服！”
澹台青云正义凛然，说罢还不忘对着陈墨抱拳行礼。“就如先前约定，这一万金币，算我的。”
陈墨已回到吴过身边，正在听他介绍着澹台青云此人，对其为人也大概有些了解了。嗜剑如命，剑术超凡，养气八重，已领悟剑意。为人直率，所以也容易得罪人，但其天赋卓绝，是澹台家百年未遇之天才。所以家族对其十分宠爱，虽说惹出不少事端，也皆是被其家族摆平。
陈墨此刻也是看向对方，抱拳笑道：“澹台兄客气了，本就是玩笑之语，不必当真。何况我已付过金币了……”
“不可！我澹台青云说一不二，一万金币于我而言，无关紧要，若言而无信，便于我道心有损了！”
陈墨闻言，只好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澹台兄真乃妙人！”
“哈哈哈哈，墨兄弟也是第一位让我服输之人，尤其是在这剑道之上！若是能与墨兄弟交个朋友，别说一万金币，十万百万又何足惜？！不知墨兄弟，是否认我这个朋友？”
“怎么？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日后闲时，欢迎到澹台家一聚，我也好和墨兄弟再探讨剑道！”言罢，又看向吴过：“吴家少主……以后说不定需要多多叨扰了！”澹台青云撇了一眼段家公子，淡淡道，“看来，古剑还是强于今剑。”
那段公子一听，脸色顿时涨红，强行忍住怒火，不敢对澹台青云说什么，倒是对陈墨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也想与你试剑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聪慧如陈墨，哪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当即答道：“不必了。”对这段公子，包括这什么沈姑娘，陈墨没有一点好感。
段公子顿时哑火，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对方一定不敢拒绝……转念一想，又说道，“我愿出三万金币作为赌注。”
陈墨嘴角一撇，转身拉着吴过就往外走。
“五万！你若输了，也不需付出什么，断剑留下即可。”
陈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段公子，冷冷道：“十万。”
段公子恨得直咬牙，“你这也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找麻烦吧，段公子？我们要上楼，你就连同你的老相好在这做戏，包括那个守卫，也是你们的人吧？”陈墨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姑娘，继续道：“现在，我买剑，又与你何干？我为何要与你试剑？就因为你自己看走了眼，就必须要毁掉我的剑？这样就能证明你们段家的炼器技艺冠绝古今了吗？若非要如此，请拿出一柄凡级的剑来比试。”
“没错！”
“陈公子所言在理！”
“就是，以等级取胜算什么本事。”
围观的众人在见到软剑之威后，不经意间已经有一部分人对陈墨产生了好感，如今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当然，若是陈墨答应再次以弱敌强，他们肯定也喜闻乐见。
“你……”段公子没想到陈墨如此难缠，甚至直接拆穿了自己与沈姑娘那点事，但此时已经无暇他顾了，箭在弦上，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把那软剑斩断，这样才能挽回段家的声誉，否则，就今天这事，自己在段家的地位肯定要下落不少。
“好！”段公子一咬牙，答应下来。“但你也别说凡级，你这软剑所有人都看走了眼，它不可能只是凡级。我以子级长剑相试，如何？”
陈墨玩味一笑，“有十万金币，举手之劳罢了，为何不拿？”
陈墨此言一出，周遭顿时有几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段公子气急，恶狠狠道：“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墨不再多言，抽出软剑，笑脸相迎。
段公子手中多出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剑身闪着浓浓血光，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戮之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诞生的一般，阴森冷厉。
“噬血剑！”吴过低声惊呼，“卑鄙！”
而那段公子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陈墨不解，虽然他也感觉到了这柄血色长剑的邪异，却明显还有着他不知道的情况。吴过连忙解释道：“这柄剑名噬血，也是他们段家的手笔。
那是以多种凶兽的血液浸泡剑胚，以养其弑杀之性。剑成之日，又要以鲜血为其开锋，不知斩杀了多少妖兽。”吴过不屑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愤怒，“这种炼器之法，也不知道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想出来的。”陈墨凛然，问道：“此剑有何特殊之处？”
吴过冷哼一声：“哼，难怪他愿与你约定子级。不像寻常兵器，材料的品质、炼器的手法等直接决定了兵器的品质等级。这噬血材料特殊，剑成之日，只是凡级下品。此剑靠杀戮为养，凭鲜血为食，杀戮越多，血色越浓。兵器本身更是能靠吞噬精血不断晋级。”
“但他还是子级……”
“不可等闲视之，观其色泽，已濒临晋级，虽然每次晋级需回炉重造，但此刻的噬血剑，恐怕已不弱于下品的伯级了。”
陈墨闻言，微微有些惊讶，倒也没太在意，就凭自己的感知，噬血剑的能量波动虽然不可小觑，但要和方才那阵龙威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陈墨微笑而立，好整以暇。段公子又道：“不知陈墨少侠修为几何？”
“养气五重。”
段公子有些惊讶，本以为这年纪养气二三重已经难得，没想到眼前这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有些深藏不漏，但他段公子毕竟出身不凡，倒不至于太过吃惊。
段公子笑道：“既然吴兄认为试剑不应借人力，在下以炼器为主，对修为并不太上心，因此不如陈兄，便交与一位前些日子刚突破至养气六重的随从与陈兄相试吧。”
陈墨目前只有养气五重境，当然不是养气二重的他能看透的。吴过刚想开口，陈墨将他拉住，低声道：“无所谓，六重又如何，还能强过那女鬼？”陈墨丝毫不介意，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对面，一个随从恭敬地接过段公子手中的噬血剑，面无表情，对陈墨淡淡道：“请！”
话音刚落，一点猩红闪着血光，便冲着陈墨的面门袭来。血红诡异的长剑所过之处，凶煞之气喷薄而出，将虚空震荡出刺耳的破空声，这气势之强，令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这怎么不像是试剑，倒像是血海深仇，剑欲封喉？
后方的段公子低着头，嘴角扬起一个阴险的笑容。“小子，能死在血剑侍的手里，你也不算冤枉了。噬血剑成，人血开锋，献血之人，以身成侍。血剑侍以身饲剑，得剑之灵，以六重之境，可拥八重之力。同时也能继续以精血养剑，助剑晋级……嘿嘿，既然你和吴家站在一起，那便去死吧……”
就在他将噬血剑交给随从的瞬间，他以微弱如蚊的声音下达了命令：“杀了他。”
以陈墨的感知，这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但陈墨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真气贯注软剑内，不知是因为感受到陈墨的气息，还是因为对面噬血剑的挑衅，陈墨感觉剑身微微震动起来，隐约散发出白金色光芒，陈墨举剑相迎，丝毫不惧。眼看两剑就要交锋，对面的噬血剑突然倾斜向上，由下而上直取陈墨喉间天突穴。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更是令得在场所有人都瞠目咋舌，大家都不禁生出一丝感觉，这是要杀人？吴过更是瞬间暴怒：“王八蛋，你敢！”就要冲将上去……
而此刻的陈墨依旧从容，似乎早有预料，手腕轻转，那柔软的剑身瞬间换了个方向，朝着噬血剑缠了上去。千钧一发，陈墨竟然连躲都没躲，就在噬血剑距离陈墨颈间只剩半寸之际，软剑已经死死地缠住了噬血剑，令其不得再动分毫。
“呼……”在场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而那段公子，眉头一皱，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听陈墨从容不迫，悠悠道：“本来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既然你动了杀心……那我就没有负担了……”
下一刻，一道威严的龙吟骤然响起，陈墨手中软剑气势变了，不再内敛，不再朴实无华，只有一股龙威，震慑天地。而那被缠住的噬血剑，此刻已声势不再，气息微弱，似乎……还在战栗，犹如下位者对上位者的俯首称臣……
“你们快看！”有人惊呼，大家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双剑交锋处，那猩红的噬血剑，颤栗的幅度越来越大，更诡异的是，那剑身浓郁的血红色，竟化作一股气息朝着软剑传递过去，而噬血剑自身，明显地在逐渐淡化，几息之间，就变成了淡红色，俄顷，就连最后的一点淡红色都彻底褪祛。
反观陈墨手中的软剑，此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剑身仍然锈迹斑斑，但仿佛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白金光芒，气质变了，变得……更有生机了。
此时，龙吟与战栗都已消失，软剑似有些兴味索然，随着陈墨手腕一抖，软剑松开，随即缠回陈墨腰间。而噬血剑已经彻底褪去腥红之色，沦为一柄不起眼的长剑，有些颓然。
“噗……”那随从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众人看着奇怪，这是受了内伤？方才的过程大家也都看着，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受伤……当然，段公子是知道的……噬血剑不知为何受到了重创，而身为这柄剑的血剑侍，他自然会受到反噬。
他虚弱到了极致，可仍然凭着最后一点毅力，死死握住噬血剑，不让它掉落，拖着重伤之身，回到段公子跟前。
“滚下去。”段公子接过噬血剑，恶狠狠道，随从颓然退下。噬血剑虽然奇特，也是段家年轻子弟的标志，但准确地说，是血剑侍用以护卫主子的手段。如今噬血剑被破，血剑侍重伤，段公子虽不至于多心疼，但面子确实丢大了，传到长辈耳朵里，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什么处罚。
段公子冷冷地看向陈墨，阴沉道：“阁下这是决定要和段家为敌了吗？”
陈墨轻蔑道：“堂堂段家就会玩这种把戏？刚才逼着我试剑的是谁？”
“你……”段公子无言以对，看了一眼吴过，继续道，“吴家已是日薄西山，和吴家走太近没有好处。若是和我段家作对，更是自寻死路，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
而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十万精金币若是没带在身上，日后我亲自到段家府上取。”
段公子刚迈出去的脚步一滞……头也不回，挥挥手，一人快步朝陈墨走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张万通钱庄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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