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软剑根源
“天成之物？”陈墨闻言也是微微有些震惊，直觉告诉他，得到这个葫芦，算是赚大了，然而爷爷当时没看出来？看来……回去见到爷爷可以嘲笑一番。
吴崇古解释道：“此葫芦，我将它称为青玉仙葫，它本是我在五蕴城郊栖凤林内所得。我昔年与吴过的父亲入林中寻觅炼器之材，偶然进入一峡谷之中，遇到一株仙藤，长于巨大的青玉山岩之上，上结有数只葫芦。
我见此藤神韵不凡，便取了其中一只，再以炼器手段，融合空明晶、空青母石、寒水玉等材料，将其炼成储物法器。彼时，吴过母亲初怀身孕，这件法器本就是打算作为吴过的庆生之礼，只是吴过当时年岁尚幼，我代为保管，便等到了十二岁生辰之时才赠予他……
没成想，这小子转手就把它送人了，哈哈哈哈……虽然只是一个储物法器，但它的玄妙远非寻常法器可比。”
吴崇古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小友助我获得那天大的机缘，甚至成为挽救吴家当今局势的关键，一个侯级法器作为回报，不足挂齿。”
“爹，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天大的机缘？”一旁的吴白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哪知吴崇古神情漠然地撇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吴白藏顿时语塞，连忙道：“爹，我一年前得到了几块稀有矿石，今日特来给父亲过目。”话落，一个木箱出现在地上，箱内静静地躺着几块通体漆黑，表面带有数道赤金色纹路。
“炼神金矿？！”
还没等吴白藏开口，吴崇古脱口而出，语气略带惊讶。
“爹，您认识？！”下一刻，惊讶的却是那吴白藏。吴崇古双眼微眯，给了吴白藏一个不屑的眼神，“这东西虽然稀少，但你爹这炼器一生，炼神金矿还是见过几次的。退一万步，哪怕没见过，难不成连典籍也没读过吗？如果宝物摆在眼前一年都不识，还谈什么炼器？”
“我……”
吴白藏有些哑口无言。
“如今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如何将矿石中的炼神金冶炼出来。炼神金珍贵无比，因此也对纯度的要求极高。若稍有杂质，其价值将大打折扣……”
吴过道：“爷爷，若是以吴家宗祠的地火淬炼……”
“做不到的。”吴崇古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或者说，现在做不到。宗祠地火之威，确实能在材料的淬炼上发挥奇效，使得淬炼纯度提高，但唯独这炼神金做不到……”
“这是何故？”
“你有所不知，纯粹的炼神金在常温下呈液态，莫说地火，便是猛烈一些的凡火，也能将之蒸腾化气，无法收集……”
吴过不解：“若是无法收集，市面上出售的炼神金从何而来？”
吴崇古轻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一般情况下，炼神金涉及到了谪仙之后的力量，不止离你们太远，就连爷爷我，都还没有资格使用炼神金。”
吴过瞪大双眼，露出一副“不会吧”的神情。“不用惊讶，事实便是如此，我虽蕴神巅峰，元神灵体大成，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没有开辟元神海，元神之力就没有真正蜕变，就还是凡境，凡境与谪仙境，那是质的区别，凡境那孱弱的元神，无法承受炼神金炼制的神魂器。
炼神金的珍贵程度，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么说吧，哪怕只是侯级兵器，若是融入炼神金，可斩元神，其价值就可媲美公级。”
“爷爷，您还是没解释炼神金要如何冶炼呢……”
吴崇古笑骂一声，“急什么！简单地理解，那炼神金不是凡境之物，因此，没有突破至超凡境界的炼器师，从能力上做不到冶炼炼神金矿，更别提以炼神金打造神魂器了。
超凡境界是一个门槛……超越蕴神境界，元神力发生蜕变之后，才能与炼神金有所感应，才能引导、控制气化之后的炼神金，才有了冶炼的资格。”满面沧桑的老人淡淡苦笑，自嘲道：“所以说啊，我虽已能铸造公级下品兵器，但晋级不了超凡，连冶炼炼神金矿都没有资格……”
吴崇古忽然看向陈墨：“话说回来，还真得感谢小友出手相助，也算是给了老夫一个机会，一点希望……”
“前辈言重了，晚辈也没做什么。何况，最初吴兄也是付了报酬的。如今您也并未收回葫芦，算是互不相欠，故不敢再居功。我为它取名留香，甚是喜爱……前辈，关于炼神金矿的冶炼，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即便有……也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
“或许……我有办法……”
“无妨，此事也并非什么急……”吴崇古话语突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墨……“小友……有办法？”这位经验丰富，老成持重的炼器宗师都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陈墨故作神秘道：“严格地说，是吴兄有办法！”
吴崇古听了，惊讶的神色消失不见，嗤笑一声：“我这孙儿，用于炼器的心思不及修行的十分之一，他有几斤几两，我太清楚了……小友莫要与老夫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前辈可曾听说过灵明石猴？”
“嗯？”吴崇古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灵明石猴，炼器界倒是有这么一个传说……于是喃喃道：“天地之大，玄奇奥妙之物层出不穷，造化孕育出四大灵猴，其中的灵明石猴就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能力，与炼器师可谓天作之合。
灵明石猴，以天为基，以地为楯，秉土气而生于灵石，传言能依靠吸收土属物质而成长。若是以矿石喂养，灵明石猴在吸收了矿石之后，会将其中金属之物排出来……其结果是，这排泄而出的……将会无比纯净，因为一丝一毫的土性都将被石猴吸收……”
吴崇古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记载，却没有注意到吴过的眼神越来越亮，正盯着陈墨……
只听吴崇古继续道：“但毕竟这种天赋能力过于不合常理，虽说是灵明石猴得天独厚，却也需要灵明血脉极其纯净，才有这样的能力。灵明石猴一族，本就罕见，更别说这种不世出的族人了……退一万步讲，作为四大灵猴之一，本就是兽族王者，又岂会为人族所……”
吴崇古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吴过，肩头蹲着一只金色的小猴，修长的手臂搭在吴过的脑袋上，小脑袋不停地摆动，灵巧的手指在吴过头发上飞舞，聚精会神地，似在给吴过抓跳蚤。
吴崇古感觉有些恍惚…方才陈墨说，吴过有办法，又问起灵明石猴……眼下又突然出现了一只猴族……吴家老家主自然不是蠢人，到此刻又怎会还看不明白，只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向自己的孙儿，问道：“吴过，这……莫非就是……”
“是的，爷爷……这便是灵明石猴……而且，血脉肯定不差，他体内……”吴过突然将声音压低，语气神秘万分，“还有一枚诺罗舍利……”
“嘶……”即便是吴家老家主这样的人物，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气……他虽不是佛门中人，却也是阅历丰富的老人了，岂能不知舍利子意味着什么？何况，那灵明石猴的先祖，据说更是修得佛果，这一族，本就和佛门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
吴崇古定了定心神，看着眼前一人一猴的亲密模样，问道：“它……能听你的？”
“吱吱！！”小小发出了嘹亮的叫声，陈墨一怔，下一刻，笑容灿烂地对吴过说：“看来，袁老所言无误，小小跟在你身边，对它的确益处良多。”
吴过傻笑一声：“哈哈，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佛门正统，独具慧根！”吴过知道陈墨所指何事，小小受舍利影响天生孱弱不堪，这么久以来，从未吱声，如今却是已能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说明它已经在逐步好转了。
然而，吴过不知道的是，陈墨之所以有些兴奋，更因为他听出了小小情绪，它在回应吴崇古的疑问。也就是说，它的灵智也在增长！一般情况下，只有到了妖兽层次，开灵之后，才能有与人族有情绪上的交流。
如今小小才在吴过身边待了不久，便有如此进步，甚至在成为妖兽之前就能理解吴崇古的意思，并做出回应，这甚至已经超越了其他兽族了，看来小小自身资质本就非同凡响，只是被舍利拖累了几年。
吴过这才回答道：“爷爷放心，应该不成问题！”
“小小！”吴过侧脸看向肩头的小金猴，伸手指着箱子里的矿石，问道：“你喜欢吃那个吗？”小猴似乎没听懂，歪头歪脑看着吴过。“那边，有好吃的！”吴过对着地上的木箱，又指了指。小金猴这才顺着手指看过去……
“吱吱吱吱……”小金猴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双脚就着吴过肩头一蹬，瘦小的身躯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眨眼间落在一块矿石上。小小从这块矿石跳到那块，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吱吱”直叫，好像是不知如何下嘴，因为每一块矿石都比小小的身型大了数倍，看着实在有些滑稽。
吴过健壮，连忙走过去，拿起一块漆黑的矿石，摸上去手感还有些冰冷。吴过运足真气，高举右手，朝着矿石一掌拍出，如金铁交鸣一般的声音传出……然而，想象中的，矿石碎裂的场景并未出现，那炼神金矿纹丝不动，吴过有些尴尬，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吴崇古的笑声传来，“没用的，炼神金矿超出了凡境的范畴，没这么容易打碎……”
“吱吱吱！”小小有些气急败坏，小小的爪子抱住一块矿石，整只猴贴了上去，张大嘴，对着幽黑的矿石就是一口……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吴白藏更是忍不住道：“这小猴子，可真勇……”
而令几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坚硬得无法破碎的矿石，在小小嘴里却并非那么坚不可摧，在小小的牙齿咀嚼下，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接连不断地从猴嘴里穿出……吴过更是欣慰地在一旁抚摸着卖力吃矿石的小小的脑袋。
毕竟猴小矿石大，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小才把一块矿石吃完，肚皮都明显鼓了起来。“嗝……”小小打了个饱嗝，小爪子拍拍肚子，转过身来，顺着吴过的腿，一溜烟爬了上去，骑在吴过肩头，脑袋往后靠在吴过的脖子上，双眼微眯，嘴角扬起，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一只爪子还在不停地揉肚子……让人忍俊不禁。
几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吴白藏首先开口了：“这就……结束了？”
“爹……？小过……？”看没人说话，吴白藏又看向两人……
吴过有点尴尬，摸着脑袋道：“我……也不太清楚……爷爷，然后应该是怎样？
吴崇古好像没听见……
吴白藏有些着急，这毕竟是他的矿石。“按你们之前说的……是不是这猴……血脉不纯？”
“吱吱吱！！”小小闻言猛然站起身来，在吴过肩头，对着吴白藏张牙舞爪……
“嘿……这小东西脾气还不小！看我教训教训它，吃了爷爷的矿石还这么嚣张？”说着便作势要抓小小，小小被吓了一跳，浑身毫毛炸起，连忙抱住吴过脖颈，躲在他背后，嘴里疯狂发出“吱吱”声。
吴过笑道：“白藏叔，您可想好了，小小的长辈是化形兽仙，活了不是几何岁月的老前辈……”
吴白藏脚步顿时停住……脸上颜色变幻，表情有些许尴尬……小小似是能听懂吴过的话，顿时有恃无恐，从一旁漏出头来，对着吴白藏一阵鬼脸……
此刻，吴崇古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向陈墨。陈墨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目光相触，陈墨自然也明白老前辈的意思，当即开口道：“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小小还比较弱小。正好，吴老前辈，趁此间隙，小子有件事想向您请教请教。”
吴崇古微笑道：“但说无妨…”
“晚辈此前在百炼坊一层，淘得一柄软剑……不知能否请吴老前辈鉴定一番？”说着便从留香之中取出软剑，双手捧剑，剑尖对着自己，恭敬地递给吴崇古。
吴崇古将这一细节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赞赏。他伸手接过这柄软剑，细心触摸着剑柄的纹路，感受着剑身的气息。此时，一旁的吴白藏也是看到了这柄通体锈迹的软剑，对陈墨笑道：“小友这柄剑，有些走极端啊……
剑身锈斑满布…若非品质极差之凡铁锻造，短时间内是不至于生锈的。若是伯侯公王之品阶，则可历百年千年而不朽。若不是前者，小友这剑极有可能是上古…乃至远古之物，哈哈……”
吴白藏语气一转，“若是此剑出自百炼阁顶层，想必早就被人买走，还将引起不小的风波！但是在这底层出现，无人问津也是常事，只是不知小友为何要买下此剑？可是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吴白藏看着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在炼器一道，所学精深而庞杂，也是不可小觑的。他这一问，也算是切中要害。
陈墨还没来得及开口，吴过抢着说道：“还不是因为段家二公子段祺！我本带着墨兄到百炼阁去寻件趁手的兵器，哪知那段祺同百炼坊的人百般阻挠，不让上楼，说要收取费用……墨兄为了帮我出头……”
随即，吴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道来，当听到陈墨用此剑胜了剑痴澹台，击败了段祺手下的养气六重血剑侍，更破了噬血剑……吴白藏大声赞道：“哈哈哈哈，小友果然天才少年！”
而后又神情严肃道：“如此说来，此剑定是上古遗留之物无疑。以弱胜强虽也值得称道，但在炼器师看来，要炼制出能越级而战的兵器不算太难，但他若能破了噬血剑……恐怕，此剑还具有灵性……”
“不错！”那边本在闭目凝神探查软剑的吴崇古，猛然间睁开双眼，深邃锐利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神采。“就是灵性！”吴崇古将软剑递给陈墨，“此剑的炼制之法，乃上古齐物之道，是今人所不及也。”
“齐物之道？”不仅是陈墨，就连吴过也是一副不曾听闻的模样。但是吴白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谓齐物之论，本是庄周神尊推崇的道义，后因炼器一道欧冶子先师自诩半个道家弟子，欧师座下弟子的这一脉，借用了齐物论的道义，开创了所谓的齐物炼器之道。实际上与道家的齐物论关系并不大。”
“这一脉与寻常炼器之法有何不同……？若是不便明言……”
“不碍事，也不是什么隐秘，毕竟其真正的传承也已遗失……简而言之，核心在‘随形’二字。这一脉的炼制之法，不拘于形，往往取材于自然，或植物，或兽族，因此打造出来的兵器，往往明显带有原材料的特征…这也是“随形”之意，如你这软剑，便是以龙鳞打造。”
几人皆是一惊，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龙……那是兽族的几大霸主之一，其先祖更是传说中的四圣灵之一，谁能以龙的遗蜕打造兵器？那又是何等的大神通？就连吴白藏也是有些失神，他这吴家中年一辈的佼佼者，却也从未见过以龙族为材料炼制之物。
见几人皆是如此神态，老家主爽朗一笑：“也用不着如此惊讶，上古时代，人族是天地宠儿，龙、凤、鲲鹏等如今的神兽族群，皆比人族弱上一筹，有许多神兽甚至是人族的下属，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跟随人族先祖东伐西讨，南征北战。若是其中有不幸身死者，遗蜕炼做神兵继续征讨，也并不稀奇。”
吴白藏连忙问道：“老爷子，如此说来，此剑当真上古之物？”
“错不了！你们看这剑身波浪般的纹路，并非锈迹，这是龙鳞！以龙鳞之缘为刃，龙血为媒，剑成浑然一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上古手段。想必更经历了无数时光的杀伐，无尽的杀戮残留在其中，最终形成这印迹……”
老人感叹一声，“说它是神兵也好，毕竟龙是神兽，但就这无尽的杀戮，说它是一柄凶兵…也未尝不可……”
陈墨并没有接话，这个问题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下，他早就想得很透彻了，善恶皆在人心，非兵之过，杀人的同时，也是在救人，若是保家卫国之时，为人族而战之时，斩尽来犯者又如何？
陈墨恭敬地接过龙鳞软剑，终于明白为何当时从卖剑老人手中接过软剑之时，会感受到那股杀伐之气和尖锐龙吟之音了。
“剑名……龙鳞……”陈墨自语道，看来，是真的捡到重宝了，以后便称你为龙鳞剑吧……陈墨不禁喜上眉梢，他竟然只花了一万金币！不，花的还是别人的金币，感觉挺好！是谁来着？对了，澹台青云，嗯，这是个好人！
吴崇古解释道：“此葫芦，我将它称为青玉仙葫，它本是我在五蕴城郊栖凤林内所得。我昔年与吴过的父亲入林中寻觅炼器之材，偶然进入一峡谷之中，遇到一株仙藤，长于巨大的青玉山岩之上，上结有数只葫芦。
我见此藤神韵不凡，便取了其中一只，再以炼器手段，融合空明晶、空青母石、寒水玉等材料，将其炼成储物法器。彼时，吴过母亲初怀身孕，这件法器本就是打算作为吴过的庆生之礼，只是吴过当时年岁尚幼，我代为保管，便等到了十二岁生辰之时才赠予他……
没成想，这小子转手就把它送人了，哈哈哈哈……虽然只是一个储物法器，但它的玄妙远非寻常法器可比。”
吴崇古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小友助我获得那天大的机缘，甚至成为挽救吴家当今局势的关键，一个侯级法器作为回报，不足挂齿。”
“爹，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天大的机缘？”一旁的吴白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哪知吴崇古神情漠然地撇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吴白藏顿时语塞，连忙道：“爹，我一年前得到了几块稀有矿石，今日特来给父亲过目。”话落，一个木箱出现在地上，箱内静静地躺着几块通体漆黑，表面带有数道赤金色纹路。
“炼神金矿？！”
还没等吴白藏开口，吴崇古脱口而出，语气略带惊讶。
“爹，您认识？！”下一刻，惊讶的却是那吴白藏。吴崇古双眼微眯，给了吴白藏一个不屑的眼神，“这东西虽然稀少，但你爹这炼器一生，炼神金矿还是见过几次的。退一万步，哪怕没见过，难不成连典籍也没读过吗？如果宝物摆在眼前一年都不识，还谈什么炼器？”
“我……”
吴白藏有些哑口无言。
“如今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如何将矿石中的炼神金冶炼出来。炼神金珍贵无比，因此也对纯度的要求极高。若稍有杂质，其价值将大打折扣……”
吴过道：“爷爷，若是以吴家宗祠的地火淬炼……”
“做不到的。”吴崇古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或者说，现在做不到。宗祠地火之威，确实能在材料的淬炼上发挥奇效，使得淬炼纯度提高，但唯独这炼神金做不到……”
“这是何故？”
“你有所不知，纯粹的炼神金在常温下呈液态，莫说地火，便是猛烈一些的凡火，也能将之蒸腾化气，无法收集……”
吴过不解：“若是无法收集，市面上出售的炼神金从何而来？”
吴崇古轻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一般情况下，炼神金涉及到了谪仙之后的力量，不止离你们太远，就连爷爷我，都还没有资格使用炼神金。”
吴过瞪大双眼，露出一副“不会吧”的神情。“不用惊讶，事实便是如此，我虽蕴神巅峰，元神灵体大成，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没有开辟元神海，元神之力就没有真正蜕变，就还是凡境，凡境与谪仙境，那是质的区别，凡境那孱弱的元神，无法承受炼神金炼制的神魂器。
炼神金的珍贵程度，超乎你们的想象，这么说吧，哪怕只是侯级兵器，若是融入炼神金，可斩元神，其价值就可媲美公级。”
“爷爷，您还是没解释炼神金要如何冶炼呢……”
吴崇古笑骂一声，“急什么！简单地理解，那炼神金不是凡境之物，因此，没有突破至超凡境界的炼器师，从能力上做不到冶炼炼神金矿，更别提以炼神金打造神魂器了。
超凡境界是一个门槛……超越蕴神境界，元神力发生蜕变之后，才能与炼神金有所感应，才能引导、控制气化之后的炼神金，才有了冶炼的资格。”满面沧桑的老人淡淡苦笑，自嘲道：“所以说啊，我虽已能铸造公级下品兵器，但晋级不了超凡，连冶炼炼神金矿都没有资格……”
吴崇古忽然看向陈墨：“话说回来，还真得感谢小友出手相助，也算是给了老夫一个机会，一点希望……”
“前辈言重了，晚辈也没做什么。何况，最初吴兄也是付了报酬的。如今您也并未收回葫芦，算是互不相欠，故不敢再居功。我为它取名留香，甚是喜爱……前辈，关于炼神金矿的冶炼，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即便有……也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
“或许……我有办法……”
“无妨，此事也并非什么急……”吴崇古话语突然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墨……“小友……有办法？”这位经验丰富，老成持重的炼器宗师都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陈墨故作神秘道：“严格地说，是吴兄有办法！”
吴崇古听了，惊讶的神色消失不见，嗤笑一声：“我这孙儿，用于炼器的心思不及修行的十分之一，他有几斤几两，我太清楚了……小友莫要与老夫开玩笑了，哈哈哈哈……”
“前辈可曾听说过灵明石猴？”
“嗯？”吴崇古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灵明石猴，炼器界倒是有这么一个传说……于是喃喃道：“天地之大，玄奇奥妙之物层出不穷，造化孕育出四大灵猴，其中的灵明石猴就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能力，与炼器师可谓天作之合。
灵明石猴，以天为基，以地为楯，秉土气而生于灵石，传言能依靠吸收土属物质而成长。若是以矿石喂养，灵明石猴在吸收了矿石之后，会将其中金属之物排出来……其结果是，这排泄而出的……将会无比纯净，因为一丝一毫的土性都将被石猴吸收……”
吴崇古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记载，却没有注意到吴过的眼神越来越亮，正盯着陈墨……
只听吴崇古继续道：“但毕竟这种天赋能力过于不合常理，虽说是灵明石猴得天独厚，却也需要灵明血脉极其纯净，才有这样的能力。灵明石猴一族，本就罕见，更别说这种不世出的族人了……退一万步讲，作为四大灵猴之一，本就是兽族王者，又岂会为人族所……”
吴崇古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吴过，肩头蹲着一只金色的小猴，修长的手臂搭在吴过的脑袋上，小脑袋不停地摆动，灵巧的手指在吴过头发上飞舞，聚精会神地，似在给吴过抓跳蚤。
吴崇古感觉有些恍惚…方才陈墨说，吴过有办法，又问起灵明石猴……眼下又突然出现了一只猴族……吴家老家主自然不是蠢人，到此刻又怎会还看不明白，只是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向自己的孙儿，问道：“吴过，这……莫非就是……”
“是的，爷爷……这便是灵明石猴……而且，血脉肯定不差，他体内……”吴过突然将声音压低，语气神秘万分，“还有一枚诺罗舍利……”
“嘶……”即便是吴家老家主这样的人物，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气……他虽不是佛门中人，却也是阅历丰富的老人了，岂能不知舍利子意味着什么？何况，那灵明石猴的先祖，据说更是修得佛果，这一族，本就和佛门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
吴崇古定了定心神，看着眼前一人一猴的亲密模样，问道：“它……能听你的？”
“吱吱！！”小小发出了嘹亮的叫声，陈墨一怔，下一刻，笑容灿烂地对吴过说：“看来，袁老所言无误，小小跟在你身边，对它的确益处良多。”
吴过傻笑一声：“哈哈，那是自然，我好歹也是佛门正统，独具慧根！”吴过知道陈墨所指何事，小小受舍利影响天生孱弱不堪，这么久以来，从未吱声，如今却是已能发出如此响亮的声音，说明它已经在逐步好转了。
然而，吴过不知道的是，陈墨之所以有些兴奋，更因为他听出了小小情绪，它在回应吴崇古的疑问。也就是说，它的灵智也在增长！一般情况下，只有到了妖兽层次，开灵之后，才能有与人族有情绪上的交流。
如今小小才在吴过身边待了不久，便有如此进步，甚至在成为妖兽之前就能理解吴崇古的意思，并做出回应，这甚至已经超越了其他兽族了，看来小小自身资质本就非同凡响，只是被舍利拖累了几年。
吴过这才回答道：“爷爷放心，应该不成问题！”
“小小！”吴过侧脸看向肩头的小金猴，伸手指着箱子里的矿石，问道：“你喜欢吃那个吗？”小猴似乎没听懂，歪头歪脑看着吴过。“那边，有好吃的！”吴过对着地上的木箱，又指了指。小金猴这才顺着手指看过去……
“吱吱吱吱……”小金猴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双脚就着吴过肩头一蹬，瘦小的身躯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眨眼间落在一块矿石上。小小从这块矿石跳到那块，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吱吱”直叫，好像是不知如何下嘴，因为每一块矿石都比小小的身型大了数倍，看着实在有些滑稽。
吴过健壮，连忙走过去，拿起一块漆黑的矿石，摸上去手感还有些冰冷。吴过运足真气，高举右手，朝着矿石一掌拍出，如金铁交鸣一般的声音传出……然而，想象中的，矿石碎裂的场景并未出现，那炼神金矿纹丝不动，吴过有些尴尬，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吴崇古的笑声传来，“没用的，炼神金矿超出了凡境的范畴，没这么容易打碎……”
“吱吱吱！”小小有些气急败坏，小小的爪子抱住一块矿石，整只猴贴了上去，张大嘴，对着幽黑的矿石就是一口……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吴白藏更是忍不住道：“这小猴子，可真勇……”
而令几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坚硬得无法破碎的矿石，在小小嘴里却并非那么坚不可摧，在小小的牙齿咀嚼下，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接连不断地从猴嘴里穿出……吴过更是欣慰地在一旁抚摸着卖力吃矿石的小小的脑袋。
毕竟猴小矿石大，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小才把一块矿石吃完，肚皮都明显鼓了起来。“嗝……”小小打了个饱嗝，小爪子拍拍肚子，转过身来，顺着吴过的腿，一溜烟爬了上去，骑在吴过肩头，脑袋往后靠在吴过的脖子上，双眼微眯，嘴角扬起，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一只爪子还在不停地揉肚子……让人忍俊不禁。
几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吴白藏首先开口了：“这就……结束了？”
“爹……？小过……？”看没人说话，吴白藏又看向两人……
吴过有点尴尬，摸着脑袋道：“我……也不太清楚……爷爷，然后应该是怎样？
吴崇古好像没听见……
吴白藏有些着急，这毕竟是他的矿石。“按你们之前说的……是不是这猴……血脉不纯？”
“吱吱吱！！”小小闻言猛然站起身来，在吴过肩头，对着吴白藏张牙舞爪……
“嘿……这小东西脾气还不小！看我教训教训它，吃了爷爷的矿石还这么嚣张？”说着便作势要抓小小，小小被吓了一跳，浑身毫毛炸起，连忙抱住吴过脖颈，躲在他背后，嘴里疯狂发出“吱吱”声。
吴过笑道：“白藏叔，您可想好了，小小的长辈是化形兽仙，活了不是几何岁月的老前辈……”
吴白藏脚步顿时停住……脸上颜色变幻，表情有些许尴尬……小小似是能听懂吴过的话，顿时有恃无恐，从一旁漏出头来，对着吴白藏一阵鬼脸……
此刻，吴崇古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向陈墨。陈墨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目光相触，陈墨自然也明白老前辈的意思，当即开口道：“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小小还比较弱小。正好，吴老前辈，趁此间隙，小子有件事想向您请教请教。”
吴崇古微笑道：“但说无妨…”
“晚辈此前在百炼坊一层，淘得一柄软剑……不知能否请吴老前辈鉴定一番？”说着便从留香之中取出软剑，双手捧剑，剑尖对着自己，恭敬地递给吴崇古。
吴崇古将这一细节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赞赏。他伸手接过这柄软剑，细心触摸着剑柄的纹路，感受着剑身的气息。此时，一旁的吴白藏也是看到了这柄通体锈迹的软剑，对陈墨笑道：“小友这柄剑，有些走极端啊……
剑身锈斑满布…若非品质极差之凡铁锻造，短时间内是不至于生锈的。若是伯侯公王之品阶，则可历百年千年而不朽。若不是前者，小友这剑极有可能是上古…乃至远古之物，哈哈……”
吴白藏语气一转，“若是此剑出自百炼阁顶层，想必早就被人买走，还将引起不小的风波！但是在这底层出现，无人问津也是常事，只是不知小友为何要买下此剑？可是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吴白藏看着虽然有些大大咧咧，在炼器一道，所学精深而庞杂，也是不可小觑的。他这一问，也算是切中要害。
陈墨还没来得及开口，吴过抢着说道：“还不是因为段家二公子段祺！我本带着墨兄到百炼阁去寻件趁手的兵器，哪知那段祺同百炼坊的人百般阻挠，不让上楼，说要收取费用……墨兄为了帮我出头……”
随即，吴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道来，当听到陈墨用此剑胜了剑痴澹台，击败了段祺手下的养气六重血剑侍，更破了噬血剑……吴白藏大声赞道：“哈哈哈哈，小友果然天才少年！”
而后又神情严肃道：“如此说来，此剑定是上古遗留之物无疑。以弱胜强虽也值得称道，但在炼器师看来，要炼制出能越级而战的兵器不算太难，但他若能破了噬血剑……恐怕，此剑还具有灵性……”
“不错！”那边本在闭目凝神探查软剑的吴崇古，猛然间睁开双眼，深邃锐利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神采。“就是灵性！”吴崇古将软剑递给陈墨，“此剑的炼制之法，乃上古齐物之道，是今人所不及也。”
“齐物之道？”不仅是陈墨，就连吴过也是一副不曾听闻的模样。但是吴白藏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谓齐物之论，本是庄周神尊推崇的道义，后因炼器一道欧冶子先师自诩半个道家弟子，欧师座下弟子的这一脉，借用了齐物论的道义，开创了所谓的齐物炼器之道。实际上与道家的齐物论关系并不大。”
“这一脉与寻常炼器之法有何不同……？若是不便明言……”
“不碍事，也不是什么隐秘，毕竟其真正的传承也已遗失……简而言之，核心在‘随形’二字。这一脉的炼制之法，不拘于形，往往取材于自然，或植物，或兽族，因此打造出来的兵器，往往明显带有原材料的特征…这也是“随形”之意，如你这软剑，便是以龙鳞打造。”
几人皆是一惊，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龙……那是兽族的几大霸主之一，其先祖更是传说中的四圣灵之一，谁能以龙的遗蜕打造兵器？那又是何等的大神通？就连吴白藏也是有些失神，他这吴家中年一辈的佼佼者，却也从未见过以龙族为材料炼制之物。
见几人皆是如此神态，老家主爽朗一笑：“也用不着如此惊讶，上古时代，人族是天地宠儿，龙、凤、鲲鹏等如今的神兽族群，皆比人族弱上一筹，有许多神兽甚至是人族的下属，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跟随人族先祖东伐西讨，南征北战。若是其中有不幸身死者，遗蜕炼做神兵继续征讨，也并不稀奇。”
吴白藏连忙问道：“老爷子，如此说来，此剑当真上古之物？”
“错不了！你们看这剑身波浪般的纹路，并非锈迹，这是龙鳞！以龙鳞之缘为刃，龙血为媒，剑成浑然一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上古手段。想必更经历了无数时光的杀伐，无尽的杀戮残留在其中，最终形成这印迹……”
老人感叹一声，“说它是神兵也好，毕竟龙是神兽，但就这无尽的杀戮，说它是一柄凶兵…也未尝不可……”
陈墨并没有接话，这个问题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下，他早就想得很透彻了，善恶皆在人心，非兵之过，杀人的同时，也是在救人，若是保家卫国之时，为人族而战之时，斩尽来犯者又如何？
陈墨恭敬地接过龙鳞软剑，终于明白为何当时从卖剑老人手中接过软剑之时，会感受到那股杀伐之气和尖锐龙吟之音了。
“剑名……龙鳞……”陈墨自语道，看来，是真的捡到重宝了，以后便称你为龙鳞剑吧……陈墨不禁喜上眉梢，他竟然只花了一万金币！不，花的还是别人的金币，感觉挺好！是谁来着？对了，澹台青云，嗯，这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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