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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纸腹为婚

    燕丹生跟随师傅迅速来到刘疫生开的那间店铺,见是关门,又考虑城中百姓多在店铺屋后另作自己居住使用,故而去到后门叩门。

    “来啦,来啦,不要叩得那么急。”说话者语气虚弱,燕丹生听到来者走路声音虚浮,料想此人果真还在病中。燕赤霞只是闭着眼,等刘疫生开门,又浅说了自己来的原因是关于鬼魅之后,连忙让其回房细谈,不要伤了根本元气,他也略懂医术,不妨让他诊治。

    刘疫生知道眼前道士谦虚的医术其实是降魔卫道的玄门功夫,昏暗的眼珠来了精神,依着燕赤霞的话语回房细说。

    细细说了当日那遇事、见事、出事的经历,让燕丹生也是啧啧称奇。

    燕赤霞道长听着只是沉吟,有时发问当时天气,有时询问当时四下是否能看到别人,在得到刘疫生一切正常的回复之后,也不再多话,起身自个儿向老刘要了几张草纸、一杆笔墨。

    第一张纸上面只书薄荷二字;

    第二张纸则写明以枫荷桂、白芷、桂枝为主药,辅以羊耳菊、穿壁风、徐长卿、过岗龙等药材细细熬煮、并着墨写出此药外用,每日涂抹太阳穴用以通气养神;

    最后一张纸也简单写上羊骨汤三字。

    道人便收笔递纸,“您这发的病不严重!只是见到邪异,神魂有些魂不附体,单纯照着此方慢慢调养,不出七日想必身体就能自愈!”

    说着提醒蛋生,情报已经收集,不该多做叨扰了。

    刘疫生再三拜谢,燕赤霞也只是收下些莫干粮作为报酬。让一旁的燕丹生不禁高看了自己这便宜师傅几分。

    走出了街道,“师傅,没想到这刘伯伯只是受惊就弄得这般模样,您也居然真的开了方子,最后诊金也堪称大义,真是让徒儿我佩服佩服~”

    燕丹生还想再多打趣几句,却见燕赤霞皱眉虚引他看向小巷,看来是有事情要商议。

    燕赤霞进了巷子,也不再顾虑,“那是师父哄着他的!

    在你小子痴迷故事的时候,我以秘法请出明尚、玄英大神分别附于双眼之上,观察到这老刘气息浑浊,一侧肩头烛灯昏昏近灭,另一侧肩头更是烛盏都不见了踪影。

    想来有妖邪挟那纸人不仅将此人三魂惊吓,神魂不属,更是直接取走其中一魂,不知取去何用。

    刘疫生这般的病症根源就是在此,如果找不回魂魄,想必这人即使能够保住性命,也多半成了个傻汉疯子!”

    燕丹生听着也是暗暗心惊,想起来怀中天书有诸多奇异功能,甚至自己还透过师傅的天书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忙从怀中掏出来摆弄,巧合之下他透过天书只是往天上太阳一瞄,

    好像看到那太阳有一瞬间变成了一只竖眼,正盯着他们师徒二人……

    此时正是晌午,太阳就这么直愣愣地挂在头顶,俯视着城中每一个人,或像是操纵棋盘的棋手,或像是他们师徒二人,就站在不明生物脑袋正下方。

    燕丹生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再一晃神,太阳就恢复原貌了,无论后来再拿天书怎么比,怎么看也起不了效果。

    无奈,先对刘疫生的宅邸透过看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看出刘疫生的房屋上面冒着阵阵黑气,其中有一缕最是浓,紫黑色气的正朝着城中另一头汇集。

    把这个事情告诉燕赤霞后,燕赤霞也借过天书想要一探究竟。

    没有看到太阳有什么奇怪变化,但也看到不止刘疫生房屋上有黑气,还有好几间房屋也是如此。

    于是燕赤霞也有些放心不下小蛋生,生怕像疟疾鬼害人那次自己疏忽,就断送了他人年华。

    故而决定自己去探查有没有其他人也受了这般妖术夺魂。

    而燕丹生道行低微,还未正式进入门墙学习法术,又脚上有伤,先走去城北左近等待燕赤霞。

    大致是日头稍斜,燕丹生在城北宁府门口焦急等待,总算等到了师傅到来。

    师傅本就皱着的眉头此时扭更是深,对小蛋生点点头,“是了,其他几家也是有人被邪法夺取魂魄,此事危险,即使我都不一定能看清妖人阴谋,恐怕我们如今还只是棋子,万般线索指向宁府,就说不定魔头就是指望我们打上去,阴差阳错为他成了好事!”

    “但我们不得不去,对吧?”燕丹生一副交接重任的老领导似的绷着笑拍了拍师傅的肩膀。

    “哼,是勉为其难而去!你虽然已经见过,斗过一次鬼怪,但也主要是被其所害,应当深知鬼魅凶险。

    此时你身上又有伤,我如果放你在外恐怕以你微末道行又斗不过那魔头,我也只能又~勉~为~其~难~带上你。”

    燕赤霞瞪大他那对豹子环眼,平时收敛的半面胡须此时像狮子挺立的鬃毛,看着威严可怕,但燕丹生知道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就吓唬小孩了。

    接着转头领着燕丹生跟宁府门人说明情况,慢慢进了硕大的宁府。

    宁府很大,本应该如此钟鸣鼎食人家更应该多家奴,多嘈杂,却只能感觉阴风阵阵,四下寂寥,毫无人气声音。

    两师徒互相护持,慢慢踱步到了中堂,其正中一副棺木,墙上挂着奠字,一旁石砖地上还有不少白色纸花、烧剩纸钱。

    这对师徒只一进中堂门口,这些地上纸屑好像见了豪奢的饥民,忽一声洋洋洒洒地飞扬过来。

    燕赤霞急忙拔剑四下挥砍,好似那些纸片就是无数小鬼,都要被一一砍杀。

    燕丹生却闻到劈开的纸屑散发着浓烈的硝石腥味。“不好,是硫磺!赶紧跑开!”

    不知哪来的火烛被风卷着烧入纸片之中,嘭地迅速点燃,此时两人身上皆是沾有一些纸片。

    赶紧不顾一切往外跑去,直至跳入人工假池之中才内心有所安定。

    两人才松一口气,却见地上一位白衣女子趴伏在池边建筑角落,刚才一路上前,没有发现。

    先是扭干衣裤,再在池里盛水以防再有刚才意外。

    燕丹生上前摸了摸昏倒女子肩膀,是真实肉体的触觉,他松了口气,正要翻身照看她哪里有事,却听得“且慢!”一声,赤霄法剑飞出就着女子腰身一斩。

    燕丹生也下意识闭眼,却不见有预料中的温热湿润喷溅,只睁眼一瞧。

    呀!那被砍了两半的女人竟然是纸人,此时被砍得上下身体分离,头部正对着他,并不真实的笔画五官正笔直盯着他。

    下意识往后挪了几步,定了定神,燕丹生发现这纸人被破开的身体里面有一张红色帖子,上书“喜迎宁老太爷大婚宾宴请帖”。

    他递给燕赤霞,又仔细想了想,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女子很像最开始找我们看事的妇人?”

    一言却激起心中千层大浪,燕赤霞也不婆妈,硬是拉着小蛋生离开这处诡异之地,重新回到中堂。

    此时的中堂因为起过火灾,四周墙壁桌椅都有一些被火燎黑的地方,而中央本应躺着宁老太爷身躯的棺木此时却看到本应钉死的棺材板已经躺在地上,棺材门户大开。

    “莫不是尸变了?”燕赤霞咽了咽口水,拔出法剑慢慢戒备走到棺木之前,定睛一看:

    棺中只有一身男式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