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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司幽族君

    本是漆黑的夜,却因为那枚弯月挂着寒冷之气,天色也显得十分幽兰。阿月抬眼看去,甚至觉得温润得有些蛊惑人心。

    远处屹立着一位少年,他目光清澈,饱满着深情看着阿月,他在想若是蛮荒安定,他和她是不是能携手度过余生。

    阿月想着自己连续两日练功,都未曾突破,不由得心生烦闷,她垂帘看着自己的脚的影子,左右踩了几下,她在恨自己无能,所以踩着影子泄愤。

    倾戎慢慢走来,见她还有那小孩子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低磁:“趁着这月色,你教我写字如何?”

    阿月偏头看了他一眼,倾戎这才身后藏着的笔和纸拿了出来。

    他一身白衣除尘,加上他样貌本就俊朗,借着这月色看去,阿月倒是觉得他有几分仙风道骨,看着就有几分沉沦。

    倾戎觉得此刻的阿月,面色好像不是很好,他有些弱弱问道:“是不是我又打扰到你了?!”

    他着这么一怂,阿月立即醒悟过来,倾戎虽外表看起来比较聪明一类,可他一说话,他的举动就像个白痴,令她真生不出好感。

    阿月夺过他的笔,淡淡道:“并未!”只见阿月行云流水,落笔如同云烟一般意犹未尽,白纸便落笔倾戎两个大字!

    “这是你的名字,拿着去练习一百遍,我想你就会写字了。”

    阿月说着,宛然一笑。这一笑可是把倾戎看傻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平日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孩子,最多的就是冷着脸,而今一笑起来,竟然可以这么甜。

    倾戎低头看了看自己名字,他虽不认识几个字,但他觉得阿月的字十分好看,就像她人一样好看。

    他笑道:“你的名字呢?我也想写一百遍!”

    。。

    阿月先是语塞,后来直接变脸。看着倾戎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真瞧不出他正经,好说歹说他是圣赫族小世子,可为何说话就是没个轻重,每次都冒犯她,还不自知的模样,这令阿月十分心烦。

    还没搞清楚自己行径有多出格的倾戎,隔了半晌一脸纳闷道:“不可以吗?”

    阿月冷哼一声,脸上忽然阴沉不定。她转身看着倾戎,摆出了十分冷冽的态度道:“对,不可以!之前你救我,出于善良我知道,但来到天弓族,是我在报恩,你也知道。再怎么说,我是天弓族少主,未来继承天弓族主君之位,而你是圣赫族的世子,你也有自己的责任。你我之间,本无交集,若非这蛮荒之乱,我们根本不会认识,所以请你倾戎世子,好好学些本事,为圣赫一族报仇雪恨,哪怕你那时候能敌得过我,取我性命也无妨,因为我欠你!”

    阿月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倾戎愣在原地。他看着手中的字迹,发呆很久很久......

    一炷香之后。

    烛虹从这边经过,见望月亭中的白衣女子,她本着心以为是少主,没想到走近一看是倾戎。

    她欠身道:“倾戎世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此处干吗?”

    倾戎顿了顿,才道:“月色太美了,所以让人离不开视线!”他这话一语双关,烛虹一听便听出了端倪。倾戎世子那里说的是月色,不过是借着月色,比喻美人罢了!

    这倾戎世子对少主之心,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谁也不会去劝少主接纳他。毕竟倾戎世子在天弓族,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拖累,莫非是少主心善,自己揽上了责任,谁也不会高看倾戎一眼。

    他太无能了,无能到处处要少主维护和帮衬。但凡有一点责任之心,他自己族人的仇恨,也不会降罪到少主身上,让少主负债累累。在这莽荒之中,他族灭亡都是常事,要怪就怪能力不足造成的。

    “世子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你很难懂我们少主!若你真有心,不如快些强大起来,这样的话,兴许你和少主都能更好!”

    烛虹说着便退去了,又留下了倾戎一人。

    一连这几日,阿月都未曾见到倾戎,想着那晚自己说的话,定是有些伤着他了。不过也好,这样话她更能安心练功,早日突破的话,她便能早日踏破鬼方国。

    烛虹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迎来,却见阿月房门下,有一张折纸,她便放下盆取下那折纸。

    “少主我来伺候你梳洗!”烛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阿月走去,她本是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将那张折纸,递给了阿月。

    阿月在烛虹的“审视”下,打开了折纸。轻轻读出:“月戎”两字。

    那是倾戎写的,阿月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字体有几分像自己的,却更有他自己的风格;他行笔舒展,下笔却十分有力,如龙蛇竞走震怒有度,他结字造型十分自由,倒是能体现出他任情恣性的一面。

    若是他人也如其字,趋势避险那便真是恰到好处。只可惜他骨子里,都是散远敌长,终究沦为错付!

    阿月将那折纸放在一旁,对烛虹道:“若是我将一身本领交给他,他能成器吗?”阿月的话,出于问自己本心,也在问烛虹。

    烛虹不偏袒自己倾戎,但也不愿踩低他。

    “少主既能解梦,又何来困惑!烛虹只知,以他现在这副样子,定是不成器!若是少主肯教他,我想应该是另一个样子,我们不是生来就会一些事,而是后天努力攀爬学会的。他生在蛮荒,却真是蛮夷,于他而言本就起步太晚!”

    “何况他心系少主,这点少主也无法逃避。正如此,少主的话,对他来说可能是这世间最好的一味良药。”

    烛虹说着,便恭敬行礼道:“少主何不以一化百,得偿夙愿!”

    烛虹话中有话,阿月听得十分明白。却也茅塞顿开,那倾戎如今形同白纸,至于要将他变成什么人,那还得看如何去教诲他。

    他若真成为蛮王,以他仁爱之心定是蛮荒的福分。

    “嗯!我明白了!”

    翌日。

    倾戎早早动身,赶往招摇山。阿月醒来之时,见倾戎房门紧闭,想着他定是还没动身,她便在院子里待上了好一阵子,后来她抬眼见半山腰有一白衣少年,这才发现是自己小看他了。

    倾戎徒步到达山顶的时候,阿月已经在那恭候多时了,她手里捏着一串葡萄,正自顾自地吃着。

    倾戎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般,甚至有些不耐烦,他看向了身后的太阳,猜测如今应是辰时了,哪怕他是寅时动身,历经四个时辰爬山,竟然还是晚她来了一步,想到此处,他就有些难受。

    阿月将葡萄放在一旁,招手示意倾戎靠近些。倾戎带着几分疑惑走去,在距离半步的位置,阿月才叫他停下。

    “异族有内丹术和外丹术,看你这体质更适合内丹修行,所以我暂且教你内丹术吧!”

    阿月说着,便将双腿盘曲,将双手放在了与肩同宽的位置,才又道:“第一、调息气脉,等气息稳定之后,便能运气通畅。”

    听阿月这么说后,倾戎便席地而坐,学着阿月的样子,慢慢进入状态。

    两人一打坐,就是一个时辰,期间两人毫无对话,即使倾戎脑海中,有上百个冒号,也都忍下去了。

    阿月又一次不慌不忙道:“第二、以气化形,气凝结于丹田之内,气满则任督二脉自开。”

    这下倾戎没忍住,他反驳道:“我...我不能理解!”他说完还十分委屈。

    理解!这才刚刚开始,凭你的脑子能理解的话,那还需要我教你什么,你还着急了,难道我就不急!阿月怒视着他半晌,硬是没把自己逼出内伤。

    “修炼之本,需筑基百日,以你的悟性兴许要一年,练功本就苦闷乏味,莫非你以为是打闹着玩!”

    她语气很凶,倾戎本以为说真话,可以让阿月试着理解他,可是反倒被训斥一顿,他想来自己又惹她讨厌了,不由得垂目看着地上的草,一声不吭。

    阿月说归说,可心还是软了,她走到了倾戎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呆呆的模样,一时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个弟弟一样。

    “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便也是成功了,你写的字我看见了,悟性很高,希望练功你也可以。”阿月说着,便朝着倾戎正对而坐,她张开双手放在盘腿的膝盖上,“将手放上来!”忽而温柔,忽而又冷漠异常,说话还喜欢口是心非,倾戎看着阿月几分出神,他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她。

    倾戎将手搭在了阿月身上,那瞬间像是触电一般麻木,他手稍微收敛了,却被阿月反向抓住。

    “所谓修炼不过是修道,道之所含,天下之象。一见如故必欢喜,一见可惧必心乱,倾戎世子若不能控制七情六欲,那便放弃此道吧!”

    听阿月这些话,倾戎却没再泄气,他反而紧紧拽住了阿月的手,小声道:“一念之间便是永恒不变,少主尽管教我练功即可,其余的事,倾戎自有取舍!”

    他的话什么意思,阿月忽然觉得,倾戎的话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倾戎坐井观天,竟然真的有所领悟,他好似进入了一种十分特殊的状态,在一片浩瀚的星海里,他带着意识在里面行走自如。

    阿月见倾戎逐渐有了起色,这才慢慢引导道:“筑基有始之气,禅定运气通脉;心静则气通丹田,丹田满则可炼气!”

    “切莫心急,一步一步积累,等待充盈后,便可!”

    阿月说着说着,自己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倾戎只觉得浑身发热难耐,他突然睁开双眼,看着阿月娇美的模样,他浑然朝着她扑了过去。

    阿月突然吓得丢了半魂,她不怒自威盯着倾戎,只见倾戎眸子中似有烈火,阿月心中嘀咕,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吗?阿月举起手臂,朝着倾戎用力一击。

    倾戎神色渐渐淡了,他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阿月,他小心翼翼道:“刚才没伤着你吧!”

    阿月摇了摇头,惊魂未定。

    看她那模样,定是被自己吓坏了,倾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日起,还是你自己练功吧!至于功法的基本招式,我会命人给你送去,至于练功的地方,只要是天弓族内,都可以!”

    阿月说完便飞走了,一点留恋之意都没有。倾戎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见天色变暗,他也该下山去了。

    招摇山势险峻但不失灵秀,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灵性。

    倾戎本来打算沿着山路原路返回,转头却见到了远处天边的夕阳,璀璨的光色将云雾穿破,他伸开五指挡在面前,透过染红手指的红晕看去,他反手握成拳头,一刹那只觉得芸芸众生亦如蝼蚁。

    他一入神,凝神便看了许久。如今夕阳红已褪去,留下天边微弱的光色,倾戎极目看向招摇山下,一片黑暗,他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赶着下山。

    倾戎没走几步,便见不远处光华四照的迷榖树,他想起刚才此处的时候,听天弓族人说起,这迷榖树结的果实,能照亮来路,佩戴不会迷路,他便上前摘了几个果实,捧在手上,借着迷榖果实的光,将脚下的路照亮。他沿着小路往返,不知走了多久,发现眼前的路忽然变了,这与他之前上山前的路,相差甚远。

    他正要掉头返回,却见不远处有聚集的光,那光色就像是自己手中的迷榖果,只不过更加光亮一些,一时间能把周围点得通亮。

    倾戎停住了半刻,还是打算回走。没想到他一转身,那团聚集的光,就移动到了他跟前,他目光呆滞,扭头看向一旁,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要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口鼻。

    那团光忽然从里面传出声音,对着倾戎道:“不枉本君躲入这招摇山,竟然真给我等来个活宝!你小子听着,快入这屏障来!”

    那人话音刚落,火光就分散成了一块与倾戎身形象大的屏障,倾戎本就吓得够呛,一听到那里面有声音传出,更是吓得面容失色。

    他站立着身子,慢慢挪开小脚,一脚的小碎步还没来得及跟上,就被那屏障裹住了,那屏障像张网,将他吸入里面后,就消失不见了。

    倾戎连句叫喊声都没发出,抬眼只见周围围着许多架几案,里面呈放着许多倒立的卷轴。

    未等倾戎看个仔细,正前方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见着本君还这么心高气傲,莫非你这小子是个傻子!”

    听闻,倾戎这才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袍的青年男子倚在软榻上,他模样干净有几分威严,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许多处伤口,已经从破口的衣服中,渗出血迹来。

    倾戎见他样子,倒不是什么怪人,心中便放下了芥蒂。

    倾戎一张口,就是死亡三连问:“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何带我来这里?”

    那人一听细细看了一番倾戎,他十分疑惑,这蛮荒怕是见着他的人,都能知道他是谁吧!可这小子,为何露出那种“鄙夷”的神态,莫非他司幽族在蛮荒,还不够有名!

    这招摇山乃是天弓族所在之地,据傲勋所知,这天弓族大君领天弓骑兵为保族人,早已在八荒征战中死去,如今这天弓族怕是只剩了些虹蜺羽人,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男子。

    傲勋琢磨一番,还是有些好奇,倾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缓缓起身,朝着倾戎走来,快到他跟前才道:“你不是天弓骑兵,更不是羽人,那你是谁?”

    倾戎始终没有放下戒备,他提高了胸襟,似有要俯视傲勋的意思。

    倾戎倔着个脑袋,虎头虎脑的道:“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快放我出去!”

    傲勋见他憨厚的模样,忽然有些后悔,千挑万选,竟然寻了个这样的人继承自己衣钵,这可惜如今就算再怎么挑,也没得挑。

    “小子,遇到我是你的福分,别给我叽叽歪歪的,没用!”傲勋凑近了倾戎,又仔细瞧了几下。发现样貌倒是淑人君子,可一说话脑子就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一个劲地钻牛角尖,莫非是个不识字的蛮夷。

    傲勋虽疑惑,却还是十分肯定道:“你是圣赫族人?!”倾戎一听有些惶恐,之前因他过失,将外人引入了圣赫族,而今天弓族又来了个不速之客,他怕悲剧重演,更怕再一次失去她。

    这一次无论如何,哪怕抵上他的性命,也不泄露半个字。他紧闭着嘴唇,神态傲视不作答语。

    傲勋不知他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想来自己不过是想要摸清他的底细,怎么就搞得是在严刑逼供一般。

    傲勋一改常态,睨视着倾戎道:“身上既然带着圣启,不是圣赫族人,便是偷盗罪人!”

    这...倾戎什么都可忍,但若是污蔑他之事,他绝对不忍。他急着解释道:“我是圣赫族人,你别再胡言乱语了!”倾戎说着,还生怕别人惦记他的宝贝,他捂着自己胸口。

    消失了这么久的圣赫族,如今倒是肯露面了,不过为何在天弓族,莫非是要起义攻打鬼方国,想到这里,傲勋不经咧嘴一笑,连他都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竟然还有部落去寻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倾戎见傲勋不自然地笑了,总觉得有些害怕,他退后了几步道:“你笑什么!”

    傲勋眼见着是自己有些失态,令这个呆头呆脑的呆瓜又自顾自嘀咕。

    他转而问道:“可有习什么功法?”

    倾戎想着今日,倒是习了些功法,他张嘴就开始罗列道:“筑基、禅定、炼气、凝神,就这些了!”

    傲勋听他一边说,一边跟着他思绪走,修炼第一阶段“筑基”为百日筑基,第二阶段“禅定”为丹道入门,第三阶段“炼气”连气化神,第四阶段“凝神”抱神以静。

    不过才基础四阶段而已,怎么可能学会自己的秘境之术。但自己金丹已破,没有个百年怕是难以聚气成丹,若是这小子野心不大,倒是可以将法力先传授给他,然后再跟着他慢慢聚气炼丹。

    傲勋试探道:“小子,想不想一跃成神,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倾戎不知何为成神,但他知只有阿月可以欺负他,其余的人都不可以。想起阿月他就想起,今日他又惹她生气了,这回也不知她气消了没有。

    傲勋不知面前这个夯货又在想些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又变得死气沉沉。傲勋没想过求人,更没想过有一天来求这懦弱无为的圣赫族人,可眼下他没有别的办法,若是放走眼前这少年,恐怕他的秘境术真的就化为一棵迷榖树了。

    傲勋想来也是不易,司幽族因秘境之术,被鬼方国拿去当药引子,他们费尽心思夺取他的秘境之术,只可惜哪怕是换血,也是得不到他秘境之术。

    好不容易逃出来,竟然到了天弓族门下。若非他之前在鬼方国伤及了要害,也不至于摄取迷榖树之形,化为迷榖果之态,本以为真要化为迷榖树,修炼个上千年成树妖,眼下却等来一位相貌堂堂的少年,虽愚笨但也总比迷榖树好。

    正当傲勋下定决心,把一切打算交给倾戎时,倾戎竟然想要溜之大吉。

    傲勋这下有些生气了,他面相一跨,看着十分唬人。倾戎连忙道:“你就放了我吧!”

    若再晚些,那阿月一定担心死他了,所以倾戎极力摆脱。傲勋十分懊恼,又不敢大声吼他,转而情绪有些低沉,皮笑肉不笑道:“别人是求不得秘境术,而你是本君拱手相送,你还不乐意!老天爷赏你吃饭不好,非要逼着喂你是不是!”

    倾戎也不知他激动个什么劲,一想到阿月这么有耐心的人,都不想教他练功了,竟然还有人送上门来教他,既如此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将此人的耐心磨灭,到时候他不走此人也是要把他扔出去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