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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亡

    郑阳霄瘫坐在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也不擦,依着刚才的疯癫样现在又安静的让人害怕,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瞄他

    钟太傅得到皇帝允准深夜骑着快马“哒哒哒”的声音在又黑又空的街道回荡,行至大门前慌乱跑去,此时的他只是个软弱无助的父亲用手捶打着大门

    回来看着女儿的尸体泣不成声。郑阳霄一个人走回了房间,他如同往常一般吃饭写字但脸上难掩憔悴,两日没睡的他每夜里听着婴儿的哭声头疼欲裂。

    到了钟念桑的下葬之日所有人都在哭,只有郑阳霄、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想单独和钟念桑待在一起所以不一会就都走了

    郑阳霄倒下来,已经憔悴不堪抱着她的墓碑不发一言。坐了许久到夜晚,他不敢回府,不知道回去怎么面对钟太傅,也害怕听见阿窈的哭声,他太害怕钟念桑不在的日子度日如年

    终于抱着墓碑:“桑儿不然我们回到你织布我就在一边守着你的时候吧。这只是一个噩梦它想告诉我,我会给你带来不幸不要奢望与你在一起,所以我梦醒后我们就再也不见了吧...”忍不住眯了一会,梦里她叫他回家,他们的女儿还在等着他:“阿霄不要再难过了,她是我生命的延续如果你爱我,也请爱她”

    醒来后的郑阳霄依旧浑浑噩噩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得回家”却不慎从山崖跌落下去,醒来后就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终于他开始生病,神志不清恍惚着又走了很久到了一处山洞睡了很久

    醒来后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记忆中有个女子,她说她喜欢女儿。渐渐的,他开始疯魔分裂出了“善”与“恶”。

    但是,他终于可以不在头疼,因为“善”不记得任何事情了,只知道要好好生活。可是有一天,他体内的恶魔终于出来了,他的执念太深,他去抓女子回来“善”只要出来就把他们放掉

    “恶”见他这样就杀了她们,慢慢的“善”就不敢了

    这些女子十月怀胎,如果生下的是女孩儿就能活一段时间,如果是男孩儿就直接放任其死去。这些女子又是谁的女儿呀?她们只盼能多活一刻看见家人冲进来救出自己。可是,日复一日的没有了希望,有的女人麻木了顺从了换来的依旧是死亡,因为这个男人已经疯了,她们只盼着自己的女儿不和自己一样像个牲畜活在穴中。

    只后面生下的一个女儿,因为“恶”看着这个女儿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曾将她抱在怀里过,“善”也动了恻隐之心与他达成共识,好好抚育这个女儿取名“皎皎”

    随着皎皎慢慢长大,几乎隔一段时日就能看到爹爹杀人,所以心中毫无波澜,甚至看见生了男孩儿的姨娘连同弟弟被杀时还觉得是那些姨娘运气不好没生出妹妹,并不觉得是父亲的原因

    皎皎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她觉得,一个人就是分善与恶两个面。就好像凶凶爹爹会打骂姨娘而温柔爹爹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大家带点糖酥,山前的和尚们白天会念着“阿弥陀佛、众生平等”傍晚却会欺负那个扫地的小沙弥问他“你算什么东西”。那些姨姨们也会温柔小意的讨好爹爹希望他可以对自己好点,可临死还是会满口污脏诅咒

    所以,爹爹没有错。可是我今天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她长得好像爹爹画上的人呢,她什么也没做却轻而易举的惹得爹爹发疯甚至也要杀了我

    这时所有护卫都已撤下,郑阳霄被张阿乔牵制住,皎皎看着钟千迢与爹爹对视,钟千迢眸中说不出失落“你竟然是郑阳霄,你怎么!能是郑阳霄”

    郑阳霄记起所有事情,自然也不再疯癫面无表情,如千斤坠倒跪在地上道:“贱民认、罪”钟千迢转身往外走去。

    她放了还存活的女子又给了一笔不菲的偿金希望她们还能好好生活,将没有娘亲的孩子送到学堂自己养着,皎皎则被带在自己的身边教养

    仅仅过了两日,所有人都在热论,郑阳霄惨不忍睹枉为人的一切行为都能得到怎样的处罚

    一面是从没见过的生父重逢便要弑父,一面她是百姓的父母官,大家都在看着她若不严惩便会助长犯罪风气

    钟千迢又去了一趟那个山洞,黑暗的隧道中她一个人背着手沉重的走过,每走一步都是女人的哀嚎求救,两边狭小拥挤的洞穴看得让人难受。一步比一步难走终于也还是走到了内室,看着那副画,钟千迢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伸手摸着上面那人的衣袖

    到了刑房牢中——衙役摆了一张椅子在郑阳霄面前就出去了,钟千迢走过来坐下,很用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衙役拷打了你很久都不招供。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应该来审审你”

    郑阳霄满身是血坐在地上抬眼,看着面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也知道自己如果身份泄露会给她带来不便,所以他没有任何辩驳:“我有罪”

    “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郑阳霄表情清冷,好像最后的判决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似的:“我病了、疯了,控制不住自己,我对不起那些女子和孩子也、给大人添麻烦了”

    钟千迢本来已经做好打算硬心肠的去问他,结果还是没忍住在讲出话的一瞬间掉下眼泪“你要是死了该多好”这话其实是对以前的自己说的,只觉得当年那个盼着父亲回家的女孩儿,这样的父亲还不如当年掉下山崖死了

    然后气的拍了椅子的扶手走了

    最后在刑场,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当初如恶鬼一般的人,大家都恨透了他恨得牙痒痒,扔烂菜叶就算了还有人扔石头砸的他的头一块一块的红起来

    在判决的那一刻,钟千迢端坐在正上方:“犯人无名氏,前后十六年一共掳走一十二名少女,强迫与之发生关系孕育子嗣又残忍杀害,惨无人道不配为人!可又念其因为患了失魂症或有举不由衷之处,判决即刻斩首示众于长街前警示众人!”

    许多百姓大喊对判决的不满,觉得应该车裂、腰斩或凌迟。钟千迢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动了恻隐之心判决斩首又隐藏自己与他的关系,只盼能赶紧从如坐针毡的位置上下来,丢出竹简:“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