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洋医院的牺牲品
棚户区渔村。
昨日在虹口桥下发生的事，让满三江第一次真实地见识到了快枪的厉害，想到自己一身的真功夫在子弹面前不堪一击，顿感失落，也是一夜未眠。
奈何自己手里没有枪，更没有子弹，又想不出办法救他父亲出狱，脑子里乱哄哄。
起床冷水洗脸后，脑子里立即浮现他父亲以前对他的谆谆教导，决意在没有得到枪支子弹前，自己苦练的一身功夫绝不能荒废。
于是在自家院落中，汗流浃背地一练就是两个多时辰，刚练完一趟虎鹤双行拳，渔老大就来到了他家，提来一条五斤重的红鸡鲤，以表示感谢满家两年来，没加过渔船的租金。
红鸡鲤可是江中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原本想趁鱼还活着，中午炖锅滋补鱼汤，给他瞎眼的母亲。
可是他母亲昨晚知道了有富贵人家的小孩，给了钱救了他父亲，说什么也要满三江把这鱼送到林府去。
满三江在家里收拾了一番，刚准备要出门时，郑喜妹来了，告诉老太太那个富贵人家的小孩身患重病，看似已经时日无多，这红鸡鲤正是补血的佳品，能让小孩多活几日也算是尽了一番情义。
老太太一听，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立即叫满三江别着急走，拉着郑喜妹就急匆匆去了棚户区的老中医家里。
老中医根据郑喜妹的描述，断定林若安不是贫血就是败血，并针对贫血与败血开出了两个药方，捡了两包草药。
随后，老中医还悉心教会了郑喜妹，怎样去识别贫血与败血，一再叮嘱确定了病症之后，再煎药治病。
老太太一身的病痛，全是这个老中医开出的药方缓解的。老太太听到老中医如此细心地为恩人小孩治病，自然是开心极了。
随即老太太就收起了笑容，用拐棍敲打着满三江的小腿，正色道：“洋医院里害死了那么多的人，都是些崇洋媚外的货，还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药方，才能真正地治病救人。知道他们家有钱，但是也不能拿自家小孩，成为洋医院摆弄的牺牲品吧。以后你要多去他们家，就算是他们家不待见你这个穷小子，你也要给我忍着，一直见到那孩子的病情有了起色，才算是尽了，我们的一点微末的感恩之情。”
老太太的这番话，让旁边的老中医也连连点头，满三江赶紧称是。
把老太太送回了家，满三江与郑喜妹两人提着鱼刚要出门。
坐在屋里瞎眼的老太太，像是眼睛复了明，用拐杖打着桌子腿，喊道：“那鱼要拴成弓形，不然到不了中午鱼就死了。你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还让我不省心。”
郑喜妹“呵呵”一笑，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根细麻绳，把红鸡鲤的尾巴拴了起来。
……
林东家让徐港开车先送蓝衫中年回虹口商业街茶楼，可是蓝衫中年下车后，徐港发现有一辆黑色福特一直跟在后面。
想到那个身上带枪的蓝衫中年，向来不敢随意张口说话的徐港，经过一番犹豫后，还是把自己似是而非的发现告诉了林东家。
林东家一听，立即就皱起了眉。
“一旦后面的车要超车或要撞车，想逼停我们，你切记别停下，发挥好你的车技，过了苏州河，你就冲向大马路的老捕房或是各国的领事馆。”
听到林东家说这番话，徐港冒出一身冷汗，看来那个蓝衫中年给林东家带来的危害不小。
徐港下意识地就加大了油门，把车速提快。
可是，后面的车也提高了车速，徐港的眼珠子立即瞪大，“咚咚”剧烈的心跳跳动，让他感到十分口渴。
行驶过几条街后，那车仅仅是远远地跟着，没有一丝要超车或冲过来撞车的迹象。
直到驶入公共租界，徐港才稍稍缓解了身上的紧张感。
“我们直接回大马路不用管它，以后你有这样的发现，早些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好。”
徐港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多年压抑的开车工作，在冷汗未干的情形下，如洪水决了堤，有许多话想说出口。
“东家，你这是有仇家了吗。”
徐港话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立即后悔起来，这句话语中明显暗藏着有加工资的意图，可是他心里并没有这样去想。
徐港真想扇自己的耳光，口不对心的话，最好别说，哪怕是对最亲密的人说出口，何况坐在后面的人是老板。
想再解释一句，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豆大汗珠子立即就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应该是有仇家了，上个月远洋公司五千吨货轮家兴号，下水的事情你也知道。”
“嗯。”
徐港回应着，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林东家一脸平静，这才稍稍稳定了心神，暗自求菩萨保佑，林东家没有去曲解话语中的其他意思。
他实在是不想，因为多嘴而丢掉了这一份工作。
“加上公司以前的两艘货轮，远洋公司已经跃居为上海航运业吨位第一，就打破了上海航运业的平衡。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嘛，很自然，不过不用去管他们，远洋公司全部的航运价格还是要降，公司全部员工的薪水一定要涨。”
徐港瞬间就感到自己跟了个好老板，这么细微的心思都被他察觉到，言语中还一点不让人难堪。
可车内后视镜里见到，林东家竟然在后座站起了身，转身掀开了后座椅子的底座，像是要在后座椅子下的铁匣子里要找什么东西。
原来铁匣子里装的是修车所用的工具，是林东家让徐港移到了车子后备箱里，现在铁匣子里装的都是林东家的物品，徐港从未去打开过。
“好哇，侬个小刺佬，这东西也敢拿。”
传来林东家一声怒喝，徐港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东家，怎么了。”
“没说你，是林若安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林东家说完，放下了椅子底座，重新坐了下来。
徐港清楚林家的二少爷林若安，仗着自己一身病，没有几日活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稀奇古怪事情都干得出来。
后面的黑色福特车还在远远地跟着，可是凯迪拉克马上就要开入大马路街道，徐港咧了咧嘴，判定后面的人绝没有胆子跟过来。
大马路是什么地方，大上海谁不知道，要在这条街闹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就算是公认了最胆小的印度巡警，也敢拿着警棍舍命冲过来。
后座的林东家一脸平淡，徐港也彻底平静下来，心里想着今晚回家卖哪一家美味的烤鹅，若是在弄堂里遇见了娄玉书，顺便再问问他，到底是老板的哪个女儿看上了他。
昨日在虹口桥下发生的事，让满三江第一次真实地见识到了快枪的厉害，想到自己一身的真功夫在子弹面前不堪一击，顿感失落，也是一夜未眠。
奈何自己手里没有枪，更没有子弹，又想不出办法救他父亲出狱，脑子里乱哄哄。
起床冷水洗脸后，脑子里立即浮现他父亲以前对他的谆谆教导，决意在没有得到枪支子弹前，自己苦练的一身功夫绝不能荒废。
于是在自家院落中，汗流浃背地一练就是两个多时辰，刚练完一趟虎鹤双行拳，渔老大就来到了他家，提来一条五斤重的红鸡鲤，以表示感谢满家两年来，没加过渔船的租金。
红鸡鲤可是江中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原本想趁鱼还活着，中午炖锅滋补鱼汤，给他瞎眼的母亲。
可是他母亲昨晚知道了有富贵人家的小孩，给了钱救了他父亲，说什么也要满三江把这鱼送到林府去。
满三江在家里收拾了一番，刚准备要出门时，郑喜妹来了，告诉老太太那个富贵人家的小孩身患重病，看似已经时日无多，这红鸡鲤正是补血的佳品，能让小孩多活几日也算是尽了一番情义。
老太太一听，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叫，立即叫满三江别着急走，拉着郑喜妹就急匆匆去了棚户区的老中医家里。
老中医根据郑喜妹的描述，断定林若安不是贫血就是败血，并针对贫血与败血开出了两个药方，捡了两包草药。
随后，老中医还悉心教会了郑喜妹，怎样去识别贫血与败血，一再叮嘱确定了病症之后，再煎药治病。
老太太一身的病痛，全是这个老中医开出的药方缓解的。老太太听到老中医如此细心地为恩人小孩治病，自然是开心极了。
随即老太太就收起了笑容，用拐棍敲打着满三江的小腿，正色道：“洋医院里害死了那么多的人，都是些崇洋媚外的货，还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药方，才能真正地治病救人。知道他们家有钱，但是也不能拿自家小孩，成为洋医院摆弄的牺牲品吧。以后你要多去他们家，就算是他们家不待见你这个穷小子，你也要给我忍着，一直见到那孩子的病情有了起色，才算是尽了，我们的一点微末的感恩之情。”
老太太的这番话，让旁边的老中医也连连点头，满三江赶紧称是。
把老太太送回了家，满三江与郑喜妹两人提着鱼刚要出门。
坐在屋里瞎眼的老太太，像是眼睛复了明，用拐杖打着桌子腿，喊道：“那鱼要拴成弓形，不然到不了中午鱼就死了。你三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还让我不省心。”
郑喜妹“呵呵”一笑，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根细麻绳，把红鸡鲤的尾巴拴了起来。
……
林东家让徐港开车先送蓝衫中年回虹口商业街茶楼，可是蓝衫中年下车后，徐港发现有一辆黑色福特一直跟在后面。
想到那个身上带枪的蓝衫中年，向来不敢随意张口说话的徐港，经过一番犹豫后，还是把自己似是而非的发现告诉了林东家。
林东家一听，立即就皱起了眉。
“一旦后面的车要超车或要撞车，想逼停我们，你切记别停下，发挥好你的车技，过了苏州河，你就冲向大马路的老捕房或是各国的领事馆。”
听到林东家说这番话，徐港冒出一身冷汗，看来那个蓝衫中年给林东家带来的危害不小。
徐港下意识地就加大了油门，把车速提快。
可是，后面的车也提高了车速，徐港的眼珠子立即瞪大，“咚咚”剧烈的心跳跳动，让他感到十分口渴。
行驶过几条街后，那车仅仅是远远地跟着，没有一丝要超车或冲过来撞车的迹象。
直到驶入公共租界，徐港才稍稍缓解了身上的紧张感。
“我们直接回大马路不用管它，以后你有这样的发现，早些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好。”
徐港微笑着答应了一声，多年压抑的开车工作，在冷汗未干的情形下，如洪水决了堤，有许多话想说出口。
“东家，你这是有仇家了吗。”
徐港话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立即后悔起来，这句话语中明显暗藏着有加工资的意图，可是他心里并没有这样去想。
徐港真想扇自己的耳光，口不对心的话，最好别说，哪怕是对最亲密的人说出口，何况坐在后面的人是老板。
想再解释一句，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豆大汗珠子立即就从额头上滴了下来。
“应该是有仇家了，上个月远洋公司五千吨货轮家兴号，下水的事情你也知道。”
“嗯。”
徐港回应着，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林东家一脸平静，这才稍稍稳定了心神，暗自求菩萨保佑，林东家没有去曲解话语中的其他意思。
他实在是不想，因为多嘴而丢掉了这一份工作。
“加上公司以前的两艘货轮，远洋公司已经跃居为上海航运业吨位第一，就打破了上海航运业的平衡。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嘛，很自然，不过不用去管他们，远洋公司全部的航运价格还是要降，公司全部员工的薪水一定要涨。”
徐港瞬间就感到自己跟了个好老板，这么细微的心思都被他察觉到，言语中还一点不让人难堪。
可车内后视镜里见到，林东家竟然在后座站起了身，转身掀开了后座椅子的底座，像是要在后座椅子下的铁匣子里要找什么东西。
原来铁匣子里装的是修车所用的工具，是林东家让徐港移到了车子后备箱里，现在铁匣子里装的都是林东家的物品，徐港从未去打开过。
“好哇，侬个小刺佬，这东西也敢拿。”
传来林东家一声怒喝，徐港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东家，怎么了。”
“没说你，是林若安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林东家说完，放下了椅子底座，重新坐了下来。
徐港清楚林家的二少爷林若安，仗着自己一身病，没有几日活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稀奇古怪事情都干得出来。
后面的黑色福特车还在远远地跟着，可是凯迪拉克马上就要开入大马路街道，徐港咧了咧嘴，判定后面的人绝没有胆子跟过来。
大马路是什么地方，大上海谁不知道，要在这条街闹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就算是公认了最胆小的印度巡警，也敢拿着警棍舍命冲过来。
后座的林东家一脸平淡，徐港也彻底平静下来，心里想着今晚回家卖哪一家美味的烤鹅，若是在弄堂里遇见了娄玉书，顺便再问问他，到底是老板的哪个女儿看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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