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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责任有大小,生命无贵贱。

    玄智在始明界转了两个月,终于又回到了东海岸。站在东海岸无名峰的石柱前,他思绪万前,驻立良久。

    两个月的时间,他基本上走遍了始明界的角角落落。人族、妖族、魔族的地盘都转了个七七八八。和娑婆界有所不同,这边等级观念太强了。

    现在始明界的俗世界还是封建皇朝的那一套,虽说是天下太平无战事,但底层民众的生活还是让人忧心。远不如娑婆界的民众过得好。

    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关系也不好,矛盾比较大。太平的日子过久了,人们已逐渐忘记了以前在强敌环伺时的君臣同心,文武协力。太久没有见到过鲜血,居安已不思危。

    很多人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些压力最后都会传导到百姓的头上。让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矛盾加剧。这可能会成为未来动荡的根源。

    而皇族为了把控住自己的权力,也乐见文武争斗。却没有想到,根部晃动一厘米,顶部可能就是几米的动荡。百姓承受不起。

    当顶部的动荡无法平息的时候,根基也就被动摇了。当内忧起的时候,外患也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猛虎病倒,凶狼环伺。

    站在无名峰顶,玄智喃喃自语:“有点麻烦了。”学坏容易,学好千难万难。这个王朝已经开始走偏,要用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他重新步入正轨?

    小九将来要在这边历练,这些是他避不开的问题。做为师兄,他肯定要操心的。人心的堕落并不是你武力高、实力强就可以解决的。那需要以文化之。

    “等级观念,害人不浅。”喃喃自语间,他又想起了萧真人的话。

    萧真人给几个弟子反反复复强调过一句话:“生命平等,不分高低。这是天道。”

    也曾对他们做过很多次严肃的警告:“可以去其它界游历,但不可恃强凌弱。对于你们自己来说,生命只有一次,极为珍贵。对于那个弱小的生命来说,生命同样只有一次。

    你活着有你活着的意义,他们活着有他们活着的意义。你们无权去断定这种意义的大小与是否合理。在爱你们的人心中,你们是最珍贵的。但同样的,在爱他们的人心中,他们也是最珍贵的。

    生命是有责任的。你们有你们的责任,他们有他们的责任。责任有大小,生命无贵贱。随意的伤害、掠夺其它的生命,导致他的责任无法完成,这笔帐要记在你们的头上。这会成为你们修行路上的阻碍,让你们无法前行。

    因为他存在的意义、他生命的责任是天道的需要,你们没有资格对天道说三道四,也没有资格判定天道的对错,也不可干扰天道的运行。因为你们就是顺天道而修行哪。从你们开天脉开始,你们每前进一步都是因为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讲到这里,萧真人从未有过的严肃。

    课后几个弟子讨论过,萧真人讲的道好象都是太极之理,而且还是比较浅显的那一部分。所以从那以后,弟子们对太极有了很大的热情。

    在以后的日子里,八个弟子在外出游历的过程中都谨记萧真人的教诲,从不轻易干涉他界,再弱小的生命他们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在游历的过程中,他们也去其它的宗门转过,也听过其它的高人讲课,但没发现有人象萧真人这样讲课。一边传功法,一边还要讲道理。所以他们朦胧的感觉到,他们实力增长这么快,是不是和萧真人经常对他们讲道理有关系?

    玄智站在无名峰,思绪翻飞,沉思良久。之后激活石柱,走入通道。在进入通道的那一刻,他恍惚记得好象还有什么事没做?但实在记不起来了。算了,想不起来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管他了。回家。兴冲冲的往回走。两个月不见玄怡了,他想她了。

    东海岸极深的海底,大龟心惊胆战的盯着上方:“又来了,又来了。大爷您行行好,快点走吧。快憋死我了。”大龟一动不敢动。好不容易威压消失了,大龟才放开自己的身心。“咚,咚,咚……”大龟的心又剧烈的跳动几下,身边的海族又是七荤八素。又过一日,大龟缓缓的伸出巨腿,向着大海而去,身后的海族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跟随在他的身后。但这大龟的身上还背着几座山,这山似乎长在了他的身上,他怎么也甩不下去……

    回到道观,玄智把情况向萧真人做了简单的说明。萧真人听完,微微点了下头:“无妨,到时候让老七老八一起过去,陪他几年。小九筑基的事你们也不要担心。等他一过去始明界就会自动完成筑基。他的实力不会有问题。平时没事多和他讲讲道理,对他未来的帮助会很大。”玄智点头称是。

    玄智在大殿转了一圈,没见到人。下了峰顶,在别墅外边看到了蹦蹦跳跳正在抓蝴蝶的萧九。问道:“小九,今天没上课?”萧九抬头看了他一眼:“灵哥哥和珠姐姐有事出去了,给我放假了。”

    玄智脸黑了,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又问:“他们没说去哪里吗?”萧九摇了摇头:“没说。他们走的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说。我只听到珠姐姐说什么:好象忘带孜然了。智哥哥,孜然是什么呀?”

    玄智愣住了:“他们往哪里走了?”萧九指了指峰顶。

    玄智心中暗道:坏了,他们可能是冲着始清界那只快要出生的凤凰去的。

    三年以前玄智和玄怡去始清界玩了一圈。在那边有一个凤族,是当地第一大族。当时族长产下了一枚神卵,生而带有九道道纹,流光溢彩,异香满室。此事惊动了老族长和族中的一些长老,他们一致认为此后辈是凤族重回神族的关键。无比重视。命人严加防守,并以族中存量不多的神火来孵化。三年过去了,现在应该是要出世了。

    玄智问过萧真人,为什么会有天生自带道纹的东西出世。萧真人说:“这是天生的道体,性、命不缺。修行起来比别人要快许多。但福祸相随,修行路上的磨难会千奇百怪。一旦把握不好,前路尽弃。要么成大器,要么成大祸。非常极端。除非是有外来的机缘加入进去,可以打破这种命运的桎梏。”萧真人还说过,这种道体可以自动补足身体缺陷,断手断足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儿,因为很快会自动长出来。估计他们就是奔着断人家的手足去的。

    玄智心中大急,那凤族很强的。老七老八的实力也就是和族长相当,真要把人家惹急了,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玄智对萧九说:“小九别乱跑,我去找你灵哥哥和珠姐姐回来。”萧九在屁股后面追着问道:“智哥哥,孜然是什么东西呀?”玄智心中发急,随口胡扯:“是对付妖兽的法宝。”

    “哦。”萧九紧追不舍:“智哥哥也带着我去玩呗。”

    玄智还没答话,萧真人的声音传来:“玄智,带小九出去走走吧。”萧九两只小手一拍:“好哇好哇。智哥哥你等等我,我去拿点东西。”说完,一溜烟的跑向了第四座别墅。咣咣当当一阵乱响,萧九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跑上峰顶,拉住玄智的手:“智哥哥,我们快走吧。”

    玄智没办法,拉着他走向大殿后面。一番捣鼓,启动通道。十几分钟后,到达了始清界。

    始清界的景色和始明界及娑婆界不同,这里的阳光更纯粹、更灿烂,仿佛内有神性。山也更加的奇峻秀丽。高高的山岭,直插天际,按理说这么高的山山顶应该是有白雪的,因为高空更加寒冷。但始清界不同,这里的山不管多高,都是一绿到顶。从山脚到山顶,各种珍奇植物,奇花异草,奇石仙瀑,层层叠叠,灵气逼人,美不胜收。这里的植被树木象是天地的宠儿,倍受青睐,分外翠绿,犹如柔软的碧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心荡神摇。来到这里,仿佛是走进了仙境一般。

    萧九看看对面山上那惊心动魄的美,再看看自己脚下这座山,问道:“智哥哥,为什么这座山不好看呢?”玄智说:“这是为了掩护传送柱。如果这山很美,就会吸引很多动物来这里生活,他们可能会毁了传送柱。虽说传送柱很结实,但也怕万一不是?”顿了顿,玄智说:“你不知道啊,为了让这山不那么漂亮,费了我不少力气呢。想让它丑也是很不容易呢。”萧九小脑瓜嗡嗡的,有点不够用:百般努力只为丑?

    玄智辨认了一下方向,抱着萧九向那座最高的山峰而去。那里是凤族的祖地。

    从远处看,此山山高万丈,大的不可思议。山体遍布绿色植被,奇花异草,层叠不穷。奇石仙瀑,错落有致。有灵禽拖着长长的身体在山中飞舞,乍隐乍现。似仙禽告瑞。绿色植被间,有灵兽在蹦来跳去。整座山生机勃勃,晶莹剔透,灵气弥漫,就象是一个巨大的宝器。

    片刻后,来到了山脚。一条宽大的鹅卵石铺就的路从山体外围伸到了山脚。尽头处是玉石铺就的台阶。在路的尽头,有两株高大的树木,树形奇特,枝杈分层。

    玄智站在台阶下,朗声说道:“归真观玄智前来拜访,敢问族长在否?”声音清越,直透天穹。

    “刷。”一旁高树上有人影掠下。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体态丰满,神态可亲。身着华丽的青色长裙,镶亮银丝边线。以暗金线绣出凤羽,环绕身前身后。腰间系着一根白色丝带,随风而动。

    此女落下地面,打量一番:“你是归真观的玄智师兄?”玄智点头:“青长老,你怎么跑来守大门了?”青长老妩媚一笑:“这两日我凤族神女出世,老族长担心有人捣乱,所以各个要塞都由长老担当。”

    玄智:“神女还未出世?”“没,不过快了。”玄智松了一口气。那两个傻孢子还没出手,这就放心了。他刚才那么大声音也是在向他二人示警:别乱搞,否则回家打屁股。

    玄智:“凤族做为本地第一大族,还有人敢心怀不轨?”

    青长老傲然一笑,道:“肯定没有,但以防万一。现在我凤族祖地固若金汤,不可能有人偷闯进去。”玄智心里撇撇嘴:我家那两个傻孢子早就进去了,不知道你们干什么吃的。

    玄智道:“神女出世可是大场面,可否让我及师弟观仰一二?”青长老高兴的说:“当然可以。说实话,你今天能来这里,老族长最开心。你的实力强过老族长,有你在这里,来什么样的强敌都不怕了。”

    玄智三年前曾在凤族做客,受到老族长的热情款待。这个世界也是看实力说话的,实力强别人就尊敬你。说实话玄智对这一点很反感,这和萧真人讲的道理截然相反。但他反感别人不反感,在老族长的带动下,凤族上下对玄智和玄怡敬若上宾。

    青长老笑着问道:“这是你师弟?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萧九稚声稚气的说:“姐姐好,我叫萧九。”

    听到“姐姐”两个字,青长老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她在族里实力强绝,地位颇高,别人见她都是尊尊敬敬的,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姐姐了。在外部环境的带动下,她都以为自己已经老了。萧九的一声姐姐,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很年轻,不禁心花怒放。

    青长老从手腕上摘下一串青色手珠,递给萧九:“九弟弟,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萧九看向玄智,玄智点了点头。萧九笑嘻嘻的接过青色手珠,放进自己的小书包。向青长老行礼:“谢谢姐姐!”

    青长老又是眉开眼笑。她很长时间没这么高兴过了。自从她升为长老,实力强了,地位也高了,也得到了族人的认可和尊敬。但是,不知不觉中,生活中似乎少了什么。偶尔独处时她也会有所思考。但从未深思。直到今天,萧九的一声姐姐,才让她忽然明白,原来自己少的是快乐。心花怒放的同时,不禁感慨万千。她隐约觉得,自己以前的道似乎是走偏了。

    玄智忽然说道:“青长老,你的手珠我不会还给你了。送你一句话:责任有大小,生命无贵贱。”

    青长老愣住了,忽然间泪流满面。郑重行礼:“谢玄智师兄点化之恩。”

    玄智郑重还礼:“恭喜师妹!”

    萧九的小书包中,那串青色的手珠忽然间晶莹剔透,鲜翠欲滴。萧九心有所感,打开小书包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智哥哥,手珠的能量变的纯净了。”玄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萧九欢喜的把青色手珠戴在手上。青色手珠瞬间缩小,与他的手腕贴合在一起。

    一旁的青长老,容貌比刚才似乎年轻了几岁,皮肤更加白皙,身段更加柔和。少了几分老成,多了几分灵动。

    她长出了一口气,欢喜的摸了摸萧九的头。萧九笑嘻嘻的顶了顶她的手。青长老心中更加欢喜,心静如水。

    她一抬头,看到族长站在面前,正笑吟吟的看着她,而后对她行礼:“恭喜师妹。”青长老郑重还礼。

    族长名紫美。比她更年轻一些,最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明明是一族之长,圆润的鹅蛋脸上却长着一双柳叶眉,桃花眼。鼻子秀挺,樱桃小口,红润而饱满。头上梳着漂亮的发髻,插着华丽的首饰。望之俏皮而可爱。从身上看不到一点一族之长的架子。

    紫美和她着装相似,不过为金色。这是走过浴火重生这一生死大关之后第一境界的标志。

    一行四人沿着台阶往山顶走去。此山极大,极高,站地极广。原来的名字早已无人知晓,现在一般都称为“祖山”,意为凤族祖地。

    族长和现任执事长老一般都住在半山腰的祖山前院。这是面向未来,积极拓取的一股力量,以培养弟子为目的。山腰以上则是老族长带领的由前任长老们建立的祖地长老院。他们的目的是继承、研究前人的绝学,开发新的绝学。并将这些绝学归类、整理后传到前山长老院。由长老院选择合适的弟子、继承人来学习。

    由于祖山历任族长均是德高望重之人,对其它的种族、妖兽也多有照顾,所以现在的祖山已不只是凤族一家了。在祖山中已形成了诸多各个种族的小部落。在祖山半山以下生存。平时无事各自修炼,但有事时就需要出资出力。不过由于祖山的强大,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发生过战事了。所以祖山上下一派安定繁荣的景象。

    但半山以上其它各族不得踏足。因为凤族要保持住自身传承的正统。

    萧九一路上蹦蹦跳跳,跑前跑后。他很少出来玩,所以显得很兴奋。向上爬到山高五分之一位置的时候,道路两边的密林中人声渐起。

    只听有童声说道:“哇!那个小哥哥好可爱呀!能请回家一起做客玩耍吗?”然后只听得的软糯而稚嫩的声音央求着:“好不好嘛,娘亲……”。

    然后又听一软糯柔和的声间响起:“琪儿乖,那是族长的客人,我们不能唐突人家。”“唉……”一声稚嫩悠长的叹息传来,让人心里痒痒的。

    又向上爬了五分之一,又有一个清脆而稚嫩的童声响起:“姐姐姐姐,你看那个小哥哥多可爱,好想娶回家做郎君呀!”“咯咯咯……。”一串银玲似的笑声响起来:“傻丫头,你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族长的客人耶,那身份铁定是尊贵的。想娶他?咱家哪出得起那个彩礼哦。”顿了顿,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来:“除非把你卖了,用这个钱把他娶回来。”另外那个声音愣了一下:“把我卖了……,那他嫁给谁呀?”姐姐笑着说:“当然是嫁给我了……。”一串银玲洒向远方。“死丫头别跑,看我不打死你……。”另一串银玲追逐而去……。

    一路上行,一路的叽叽喳喳、燕语莺声。把小萧九的脸羞得通红,再不敢乱跑了。

    紫美笑吟吟的看着青长老:“如何?”

    “甚好!”青长老笑吟吟的脸上有流光闪动,心中有念闪过:“原来这才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