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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门外那些跪拜的百姓们,却早已屏住了呼吸,隔着人墙呆呆的望着这个仿佛忽然间凭空冒出来的绝色美男。倘若是人,谁能俊美的这般张扬?倘若是人,谁能将妖娆演绎的这般孤绝?

    祁修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引起的反响。他走到客栈门口,冷眼望着那些百姓:“尔等可知罪?”他虽然绝美,但是别忘了,他是做过帝王的,虽然只做了不长一段时间,但是帝王的威严他还是有一些的。

    那些百姓还没有从被他的容貌惊艳住之中回过神来,骤然被他一喝,顿时都吃了一惊。

    祁修蹙眉道:“明知道娘娘在此,还敢在此喧哗,谁教你们的规矩?”

    那些百姓闻言,顿时惊惧起来,纷纷爬起,远远退走开来。

    阿柔见状,向着祁修道:“你这是做什么?”

    祁修转头:“无规矩不成方圆。”

    一旁的方秀娥点头:“正是这话。”

    祁修将目光撇向她。方秀娥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十分的多余。她忙忙道:“我去看着他们做事。”说完向外走去。薛文秀迎面进来,问道:“嫂嫂,你这样着急去做什么?”

    方秀娥伸手将他拉住:“若是没事,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为什么?”

    “因为你会打扰了夫人休息。”祁修接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目中的敌意。

    薛文秀甩开方秀娥的手,走了进来。将胸膛一挺,站在祁修面前:“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道。”

    “外人?”祁修轻笑一声,他本风流天成,倘若不端着架子,总是有种轻浮浪荡之感,此时一声轻笑,更是将那风流本色显露无遗。与此同时,他顺势便伸手缠住了阿柔的肩膀,难为他那样高高挑挑的男子,竟然能将身躯柔软到仿佛杨柳枝条一般缠在阿柔身上。他挑衅的望着薛文秀,目中尽是不屑:“只怕这里,能称作外人的是你吧?”

    阿柔知道,自己是推不开祁修的,索性也不管他,向着薛文秀道:“你用理他,他就是个疯子。”

    薛文秀要是真能做到不理这般那般作为的祁修,他便是圣人了。他的性格本就偏激,容易冲动,这些年虽然收敛了很多,那也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本性流露的事情罢了。

    如今祁修这般,是可忍孰不可忍。要知道,在三山镇,阿柔的身份可是薛家的长房夫人。任凭谁看着自己家的女子,被一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缠绕着,都会受不了。

    薛文秀几乎是想都没想,刷的一声就拔出了长剑,将剑鞘甩手掷向祁修的门面。

    祁修一把将阿柔压在了旁边桌子上,身形一矮,避开了那剑鞘。

    薛文秀更加怒火中烧,纵剑扑来。

    祁修也不是泛泛之辈,撒开阿柔弹身而起,再次避开。唤道:“剑来。”

    马良辰那侍卫闻言,拔出自己的佩剑扔向祁修:“君上,接剑。”

    祁修伸手将那佩剑抄在手中,足尖一点儿,纵身而下扑向薛文秀。叮当一阵兵刃相较之声,两人已然打过了数招。

    方秀娥急道:“别打了。”

    阿柔拉住她:“让他们打吧。打完了,也就好了。”

    方秀娥道:“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好?”

    “男人嘛?流血不流泪。总比把许多事情窝在心里要好。”

    “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小叔和人打起来了?”薛越大约是听说了这边的事,赶了过来。话音未落,陡然剑光一闪,薛文秀的臂间腾起一片血雾。竟是一不小心,被祁修的剑划伤了手臂。

    薛越二话没说,拽出宝剑就冲上去给薛文秀助阵去了。

    “越儿……”方秀娥差点儿没急哭了。

    “我也来。”喝的醉醺醺的马良辰见状,也腾身加入了战团。但他不是去帮祁修的,他更像是为自己而战。逮住谁跟谁打。

    祁修呼道:“你到底是哪边的?”

    马良辰醉醺醺道:“我是,马良辰……”

    他虽然说的是醉话,可阿柔听在耳中那一刻,却甚是欣慰。她在心中祈祷,但愿马良辰能够通过这一战,真的放下过往。

    薛越自然是帮着薛文秀的,但是薛文秀不让他帮。因为有他在,反而掣肘。马良辰谁都打,因此,祁修被他牵制,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四个人从客栈里打到客栈外头。薛越最先被踢出战圈。可是少年不服气啊,被打趴下之后,爬起来仍旧要去争强斗胜。此时,他已经不是完全出于给薛文秀助阵了,而是难得遇见祁修和马良辰这样的高手,激起少年争强好胜的心。

    但是,他对于那个战圈来说,实在过于稚嫩了。在被第无数次踢出之后,少年都快气哭了。

    方秀娥扯着他,说什么不让他再去掺和。方秀娥再不懂武功,这半天也看明白了。薛越根本不是那三人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他之所以被踢出来好几次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是因为那三个人都没想伤害他,只是嫌他碍手碍脚而已。

    可是,母亲越是阻止,薛越越是不服气。气的方秀娥眼泪都出来了:“左不过今日夫人在这里,轮不到我这个做小老婆的娘来管教你。我去死了算了。”

    薛越这才稍稍安静了些。

    阿柔望着方秀娥:“你这是做什么?怎能这样和孩子说话呢?母亲就是母亲,不管是做小老婆的,还是做大老婆的。对于孩子来说都是唯一的,最最亲近的人。你这样,伤了你自己,更伤了他,所谓何来?”

    方秀娥索性哭了出来:“我还不是为了他好。将军就这一根独苗,我这些年为了将他好好养大,不知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可他又知道几分?难道我做娘的,就不能委屈了么?”

    “母亲,孩儿错了。”薛越见方秀娥哭了,走上前来,跪倒在方秀娥的面前。

    方秀娥泪眼汪汪望着他:“你果真知错了么?”

    薛越垂下头去:“嗯。”

    其实,傻子都知道,少年人这般,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哭泣的母亲罢了。方秀娥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清楚的。但是,薛越认错的态度十分的好,令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无可奈何。她只能轻叹一声:“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

    薛越站在一旁,可心思明显还在外头那三个缠斗的人身上。

    阿柔看得明白,说道:“不要以为,你母亲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去阻止你。你是在太过年轻了,很多事看不明白。门外那些人并非单纯的为斗而斗。习武也并非为了好勇斗狠。”

    薛越侧目看向阿柔,少年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叛逆。

    阿柔当作没看见,转头去看门外缠斗的三人:“他们快要打完了。”

    少年显然不信,跟着转头望去。只见那三人的身影陡然一分,几乎同时落地,远远的站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不多不少,正正好形成一个三足鼎立之态。

    少年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阿柔:“你怎么知道他们快打完了?”

    阿柔道:“他们斗的并非别人,而是自己。打过了,自然也就停手了。”

    “斗自己?”

    “对啊。”阿柔转头望着少年:“人这一生,可能会遇见很多各种各样的对手,但是最难以战胜的那个,必然是自己。”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自然是听不明白阿柔的话的。他略蹙了蹙和薛文鼎颇为相似的眉头,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并不能够想明白,继而将那句话抛在了一旁。望着薛文秀唤了一声:“小叔。”

    薛文秀的手臂受了一点儿伤,不过显然并无大碍。但他的脸色仍旧十分的不好。听见薛越的呼唤,他转头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而后转身向着长街尽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薛越追出去:“小叔,你要去哪里啊?”

    薛文秀头也不回道:“巡城。”

    从方秀娥口中,阿柔已经知道,薛文秀之所以没有没长公主赶走,是因为他并没有成亲。回到三山镇之后,薛文秀便一直负责城中的防务。闲暇之时巡城已经是他的日常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相比较于以往,一言不合便玩消失的薛文秀,如今这个一战之后,继续巡街的薛文秀显然成熟了不知多少。

    但是,薛越并不懂这些。少年人也无暇去理会旁的。他自幼和薛文鼎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没有和薛文秀这个小叔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因此,他对薛文秀的感情,毫无半点儿做作。他看见薛文秀手臂上挂着伤还要去巡街,立刻担忧起来,追着薛文秀的脚步:“小叔,你的手臂还伤着呢……”

    话音未落,他已然跟在薛文秀身后跑远了。

    阿柔看着少年人的背影,无不羡慕:“年轻真好啊。”

    方秀娥却是满腹忧愁起来:“都十八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快愁死我了。”

    阿柔安慰他:“孩子吗,总会成长起来的。只怕到了那时,你又嫌他太过成熟,都和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亲近了。”

    方秀娥瘪嘴:“那个我倒是不担心的。反正这孩子也是和文秀亲近,胜过我这个亲娘的。”

    阿柔问道:“你说要给你儿子娶媳妇,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方秀娥摇头:“我要是有,就不会托人去给将军捎信儿了。”

    “哦……”阿柔道:“那越儿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他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又知道什么?”

    阿柔沉吟道:“这可有些难办了。这一时半会儿,又从哪里寻个合适的女孩儿出来呢?”

    方秀娥看着阿柔:“您见多识广,这件事还要拜托您啊。”

    阿柔道:“我想一想吧。倘若有了合适的,再和你商量。”

    方秀娥点头:“如此多谢夫人了。”

    话音未落,祁修的声音传来:“原来,你们连新娘子都还没有找好呢。”

    阿柔抬眼看向他:“你可有什么主意?”

    祁修在她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没有。我自己的家里得事情都不操心的,哪有心情管别人家的事情。不若咱们上京一趟,问一问齐献。薛家可是三朝元老,功勋盖世。齐献倘若不管,那才是笑话。”

    阿柔瞪了他一眼:“什么馊主意。”

    这世间,知道齐献身世的人,可能并不多,但阿柔恰恰是其中一个。齐献倘若真是齐家的血脉,说不得对长公主的后人还有一丝亲情在,还不会太想要赶尽杀绝。但偏偏,齐献不是。他是风家的后人。风家为了齐家的江山,满门男丁几乎战死殆尽,就连他这个当时唯一的男孙,都为了换出幼主的性命,而狠心舍弃了。

    要知道,当时的情景,齐献顶替风如晦的身份,那可是九死一生。

    虽然他如今登上了北国那最高的位置,但是他的身份之谜要是昭告天下,等待他的定然是一场天大的风波。说不定,他会被从那九五至尊的位子上赶下来,更说不定,从此被当成一个千古笑话,被钉在耻辱柱上。

    坎坷如齐献,隐忍如齐献。对于如今位子的渴望,才支撑他走到现在。倘若这一些成了笑话,那他存在的意义何在?所以,他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因此,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或者有可能知道那个迷的人的。

    想到这里,阿柔心头忽然一沉。暗道:长公主身体一向很好,心态也很好。应该是长寿之象,怎么会恰恰在北国大定之时,忽然生起病来?更巧合的是,她回三山镇的途中,以生病为由性情大变,零零散散赶走除了长子薛文鼎和幼子薛文秀之外的全部儿女,以及很多从三山镇跟着她到了北都,又从北都跟着她回三山镇的家下人等。

    最巧合的是,她回到三山镇的当天,便病逝了。紧跟着薛文鼎出家。三山阁只留下庄户人家的出身的妾室方秀娥,以及尚且年幼的庶出儿男薛越。

    唯一的成年男子薛文秀,为了避嫌几乎不回山庄,只是在镇中值守。

    这般巧合,更像是示弱。长公主拿自己的死来示弱。

    阿柔心头掠过一丝悲凉,轻叹了一声。

    祁修看着她:“你不敢么?”胭脂雀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胭脂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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