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改良者的软弱
“相比之下，扬州的纺织工起义到真显得有些无组织无纪律了。”
“不能这么算，起义时间超过一个月的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碰上。以前大多数情况下，起义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朝廷就能反应过来接手，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家，和平谈判了。”
“......我觉得首先你把起义说的这么平淡就是个问题。”
卓后人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说到。
跟着李贶生做事有一点不好就是，虽然平时可以用和那些新文官还有商人交涉为借口吃顿好的，享受享受上流社会的娱乐，但在平时，李贶生这家伙是绝不允许搞什么仆从来服务自己的，也不让卓后人弄。
反正按照李贶生的说法就是，平时为了工作提高效率，配个警卫员和勤务员另说，但平时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没时间的情况下，还不自己动手干活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总之，李贶生现在暂住的，由一名新文官借给的府邸里，除了卓后人和李贶生，还有几名负责般资料的工作人员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卓后人只能空住着一眼就品味不俗的府邸，却只能每天早上自己出去吃早饭。
而后卓后人便提及了关于自己出去吃早饭时看见的事情。
相比起之前在扬州的混乱而言，现在的苏州简直可以说是井然有序了。
虽然有数千名劳工开始在街上叫嚷着对松江四县的县衙及官员进行清查，并且支持抑制土地溢价，但苏州市面并没有如同扬州一样快速的衰落。
如果不是卓后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背后压根就是有人串通好了组织起来的，说不定他还真以为这是苏州人比扬州人更有素质呢（笑）。
扬州的起义纺织工队伍有显著的一个缺点，就是他们从未有过长久的打算，或者说，没有战略视野。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短期的，而促成他们行动的基础目的更是只有一個——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因此，他们没有提出敌人是谁，没有提出目的是什么，没有提出达到目的的具体手段是什么，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试图向朝廷中，会帮他们说话的人传达他们受到了欺负的信息，然后期待着有人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
至于现在苏州的劳工运动......这么说吧。
为了对封建地主进行神圣的围剿，中原大地上的一切进步势力都团结起来了，新文官和商人、城市劳工和市民、异族的临时工和进城的佃农，都联合起来了。
这还真的挺神圣的。
劳工们的运动几乎没有干扰到市面上的任何正常商业活动，唯独有些钱庄和店铺被砸了。而这一行为被很快控制起来，完全没有波及周边的人员和建筑物。
议会宣称这是因为混乱导致的损害，而见过扬州那种起义纺织工拿着大炮和火枪跟正规军对轰场面的卓后人则只能说，这叫混乱？！
这根本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为！
负责运动的劳工群体是轮换着来的，他们原本的工作岗位空缺被工联和工会安排了临时工负责，保证了生产秩序。同时参与运动的劳工本身则得到了新文官支持下的援助，大批的物资向运动劳工集中，甚至因此让几个工坊得到了一笔大订单。
扬州劳工运动，现在生产都没恢复，扬州纺织业直接回到了十年前的水平，至少得一两年才恢复得过来。
苏州这边搞劳工运动，生产没被破坏不说，倒是让经济还提升了不少。
这找谁说理去。
“你们打算把这事做到什么地步？”
“看你觉得到什么地步能够逼那帮王八蛋把钱都吐出来为止，我顺便想要测试一下这边的劳工动员极限和组织程度，目前组织程度是测试了，但动员规模还没有到极限。”
“够多了吧，我看你们都至少发动上万人了。”
虽然每一轮运动只有数千人，但如果算上轮换的，负责后勤的，数量也得翻个几倍。
“当然不够，才上万人，对这座城市也许够了，但以后要打内战的话，我希望苏州至少能有五万人被动员，五万人被组织起来。”
在李贶生的想法里，整个环太湖地区作为天朝手工业最发达的地区，怎么也得在初期就动员二十万人，才能确保他们能够切实的掌握这片地区。
现在连同松江四县那边协助的劳工在内，只是组织了上万人而已，还远远没有到李贶生理想中的动员极限呢。
不过，作为领导者，他嘴巴上说几句倒是无所谓，但事实是，一场直接参与者达到上万，涉及者数万的运动，已经让很多工联和工会的成员光是为了维持秩序就筋疲力尽了，甚至不得不请求新文官那边调一批官吏在负责这上万人的后勤。
很显然，无论是工联还是工会，他们在这种级别的大场面上的经验都太少了。他们过去也就组织几千人的运动，有着管理上万人经验的成员还是太少。
李贶生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不是短时间里能够靠理论教育培养出来的。
可能只能之后靠着血的教训慢慢练了，运气不好在培养出来之前完蛋，运气好也许还能出几个‘内政天才’或者‘经济天才’呢。
不过，说到‘经济天才’的话......
“有些新文官在跟我打听你，希望你之后能够留下继续主动这边的金融事务。”
“居然有人愿意主动让出权利？”
“别把别人都当做傻子，他们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权利，你过去了给他们争取权利，他们当然乐意。至少这一点我可以担保，他们是认真的，现在的新文官还是有这种集体意识和进步意识的......虽然也不全是。”
李贶生说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了徐州煤铁那群为了稳定宁愿牺牲发展的傻逼，立刻改了口，缓了缓后继续说到：
“总之，从长远来看，如果他们能够争取到你，那么新文官就能够在金融方面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权利，得利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所以，你倒不用担心这只是为了利用你而撒的谎。”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说服我替他们干活似的？伱不是担心我被别的国家或者什么人利用，想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那是建立在这个国家的未来是我所期望的未来的前提下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等老头子见过你了再讨论你的问题吧。”
“明明表现得希望别人摆脱救世主思想的人是你，可我感觉救世主思想和个人崇拜最严重的也是你啊。”
李贶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卓后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个人，和李贶生接触久了之后，也许他能偶尔说一两句讽刺李贶生的话，呛一呛对方，但这对他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他大概也清楚李贶生想要表达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留个后手而已。
把事情做绝了，软禁他个几年，万一内战打输，又没来得及处理掉他，他被救出了的话，被新文官那边带走还好说，如果他被地主士绅们带走了，而他卓后人又真的加入了地主士绅，靠着自己的知识逆练李贶生学的那一套，这个国家说不定就真的完了。
而从骨子上来说，李贶生是个民族主义者，还是个相当极端的那种。所以这家伙甚至不能接受自家腐化的军队在外面打烂仗这种事情。
因为李贶生认为，哪怕是自家的王八蛋也是王八蛋，而他不允许自家出现王八蛋。其它大部分的民族主义者则普遍认为，哪怕是王八蛋也是自家的王八蛋。
这样一个民族主义者，不会接受自己的民族在一群封建落后的王八蛋的统治下变成堕落保守的民族，他更宁愿这一切都毁了还更好一点。
当然，如果能够有哪怕一点点的希望，这家伙倒也是愿意的。
比如安排个后手。
“不能这么算，起义时间超过一个月的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碰上。以前大多数情况下，起义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朝廷就能反应过来接手，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家，和平谈判了。”
“......我觉得首先你把起义说的这么平淡就是个问题。”
卓后人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说到。
跟着李贶生做事有一点不好就是，虽然平时可以用和那些新文官还有商人交涉为借口吃顿好的，享受享受上流社会的娱乐，但在平时，李贶生这家伙是绝不允许搞什么仆从来服务自己的，也不让卓后人弄。
反正按照李贶生的说法就是，平时为了工作提高效率，配个警卫员和勤务员另说，但平时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没时间的情况下，还不自己动手干活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总之，李贶生现在暂住的，由一名新文官借给的府邸里，除了卓后人和李贶生，还有几名负责般资料的工作人员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卓后人只能空住着一眼就品味不俗的府邸，却只能每天早上自己出去吃早饭。
而后卓后人便提及了关于自己出去吃早饭时看见的事情。
相比起之前在扬州的混乱而言，现在的苏州简直可以说是井然有序了。
虽然有数千名劳工开始在街上叫嚷着对松江四县的县衙及官员进行清查，并且支持抑制土地溢价，但苏州市面并没有如同扬州一样快速的衰落。
如果不是卓后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背后压根就是有人串通好了组织起来的，说不定他还真以为这是苏州人比扬州人更有素质呢（笑）。
扬州的起义纺织工队伍有显著的一个缺点，就是他们从未有过长久的打算，或者说，没有战略视野。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短期的，而促成他们行动的基础目的更是只有一個——朝廷不会不管我们的。
因此，他们没有提出敌人是谁，没有提出目的是什么，没有提出达到目的的具体手段是什么，只有一个抽象的概念，试图向朝廷中，会帮他们说话的人传达他们受到了欺负的信息，然后期待着有人来帮助他们脱离困境。
至于现在苏州的劳工运动......这么说吧。
为了对封建地主进行神圣的围剿，中原大地上的一切进步势力都团结起来了，新文官和商人、城市劳工和市民、异族的临时工和进城的佃农，都联合起来了。
这还真的挺神圣的。
劳工们的运动几乎没有干扰到市面上的任何正常商业活动，唯独有些钱庄和店铺被砸了。而这一行为被很快控制起来，完全没有波及周边的人员和建筑物。
议会宣称这是因为混乱导致的损害，而见过扬州那种起义纺织工拿着大炮和火枪跟正规军对轰场面的卓后人则只能说，这叫混乱？！
这根本就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行为！
负责运动的劳工群体是轮换着来的，他们原本的工作岗位空缺被工联和工会安排了临时工负责，保证了生产秩序。同时参与运动的劳工本身则得到了新文官支持下的援助，大批的物资向运动劳工集中，甚至因此让几个工坊得到了一笔大订单。
扬州劳工运动，现在生产都没恢复，扬州纺织业直接回到了十年前的水平，至少得一两年才恢复得过来。
苏州这边搞劳工运动，生产没被破坏不说，倒是让经济还提升了不少。
这找谁说理去。
“你们打算把这事做到什么地步？”
“看你觉得到什么地步能够逼那帮王八蛋把钱都吐出来为止，我顺便想要测试一下这边的劳工动员极限和组织程度，目前组织程度是测试了，但动员规模还没有到极限。”
“够多了吧，我看你们都至少发动上万人了。”
虽然每一轮运动只有数千人，但如果算上轮换的，负责后勤的，数量也得翻个几倍。
“当然不够，才上万人，对这座城市也许够了，但以后要打内战的话，我希望苏州至少能有五万人被动员，五万人被组织起来。”
在李贶生的想法里，整个环太湖地区作为天朝手工业最发达的地区，怎么也得在初期就动员二十万人，才能确保他们能够切实的掌握这片地区。
现在连同松江四县那边协助的劳工在内，只是组织了上万人而已，还远远没有到李贶生理想中的动员极限呢。
不过，作为领导者，他嘴巴上说几句倒是无所谓，但事实是，一场直接参与者达到上万，涉及者数万的运动，已经让很多工联和工会的成员光是为了维持秩序就筋疲力尽了，甚至不得不请求新文官那边调一批官吏在负责这上万人的后勤。
很显然，无论是工联还是工会，他们在这种级别的大场面上的经验都太少了。他们过去也就组织几千人的运动，有着管理上万人经验的成员还是太少。
李贶生想了想，觉得这应该不是短时间里能够靠理论教育培养出来的。
可能只能之后靠着血的教训慢慢练了，运气不好在培养出来之前完蛋，运气好也许还能出几个‘内政天才’或者‘经济天才’呢。
不过，说到‘经济天才’的话......
“有些新文官在跟我打听你，希望你之后能够留下继续主动这边的金融事务。”
“居然有人愿意主动让出权利？”
“别把别人都当做傻子，他们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权利，你过去了给他们争取权利，他们当然乐意。至少这一点我可以担保，他们是认真的，现在的新文官还是有这种集体意识和进步意识的......虽然也不全是。”
李贶生说到一半，突然又想到了徐州煤铁那群为了稳定宁愿牺牲发展的傻逼，立刻改了口，缓了缓后继续说到：
“总之，从长远来看，如果他们能够争取到你，那么新文官就能够在金融方面继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权利，得利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所以，你倒不用担心这只是为了利用你而撒的谎。”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说服我替他们干活似的？伱不是担心我被别的国家或者什么人利用，想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那是建立在这个国家的未来是我所期望的未来的前提下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等老头子见过你了再讨论你的问题吧。”
“明明表现得希望别人摆脱救世主思想的人是你，可我感觉救世主思想和个人崇拜最严重的也是你啊。”
李贶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卓后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个人，和李贶生接触久了之后，也许他能偶尔说一两句讽刺李贶生的话，呛一呛对方，但这对他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他大概也清楚李贶生想要表达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留个后手而已。
把事情做绝了，软禁他个几年，万一内战打输，又没来得及处理掉他，他被救出了的话，被新文官那边带走还好说，如果他被地主士绅们带走了，而他卓后人又真的加入了地主士绅，靠着自己的知识逆练李贶生学的那一套，这个国家说不定就真的完了。
而从骨子上来说，李贶生是个民族主义者，还是个相当极端的那种。所以这家伙甚至不能接受自家腐化的军队在外面打烂仗这种事情。
因为李贶生认为，哪怕是自家的王八蛋也是王八蛋，而他不允许自家出现王八蛋。其它大部分的民族主义者则普遍认为，哪怕是王八蛋也是自家的王八蛋。
这样一个民族主义者，不会接受自己的民族在一群封建落后的王八蛋的统治下变成堕落保守的民族，他更宁愿这一切都毁了还更好一点。
当然，如果能够有哪怕一点点的希望，这家伙倒也是愿意的。
比如安排个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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