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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黄老之说与法家五蠹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鄙人公羊错,对这位陆兄台的观点并不认同。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个国家的君主就是这个国家的核心。

    鄙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没有稳定核心的国家能够长久的延续下去。

    如果国君都可以换来换去,那么这个国家不是很快就会四分五裂么?

    你这样子的所谓民主选举制度,怕不是自取灭亡制度吧。

    如果实施这样的制度,民心都不稳,还何谈治国安邦?”

    这公羊错看来是个儒生啊。陆云山上下打量着对方,而此时席间不少人都纷纷开口。

    “没错,公羊兄说的是理,这个民主选举制度太不靠谱了。”

    “公羊兄不愧是儒家高徒,真是一语中的。”

    “就是就是,哪有国君让民选的,皇权天授,伟大的帝王都能得到天地认可,赐予河洛。”

    眼见就要引发一场群起而攻之的严峻局面。

    而做为被众人群起攻之的对象,陆云山却是谈笑风生,甚至无意识的显露出了前世道长与人论道时的高人神态和气势。

    陆云山先是对着这位公羊错说道:“公羊兄,你说的有理,民主选举制度并不适用于当下的各诸侯国。我之所以提到有这样一种制度的假想,是因为姒仙子刚才问到是否有什么制度可以提升禅让制度。

    商汤我们不去谈,尧舜禹三帝都是民众选出来的,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这就证明了民众选举这件事,他是有先例的。

    这不是臆想,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现在不可行,但不代表未来就一定不可行。

    一项政治制度的确立,是要与普罗大众的认知相匹配的。

    如今大家相信皇权天授,那自然就适合帝王封建。

    存在不存在与实施不实施之间并不是非黑即白。

    就如我不善饮,并不代表酒不好喝,或许只是酒不适合我罢了。”

    啪啪啪,姒忘忧居然给陆云山鼓起掌来。

    “说的真好,如此说来,公子也认为禅让制度可以改进,但不适合当今诸国?公子抱歉,忘忧只听龙阳君叫你陆赵使,敢问公子大名?”

    姒忘忧这一阵鼓掌加问名,立即又让在场一半以上的男人心里酸了。

    他们很人来此数次了都没机会报上自己的大名,这小子第一次来就被仙子问名,太过分了。

    公羊错鸡贼,开口就先自报家门。

    懂的大家都懂。

    可是自报家门和被姒忘忧主动询问那是两回事。

    陆云山也是拱手笑道:“在下陆云山,赵国人,此次代表赵国出使魏国,这是我第一次来大梁。

    仙子刚才所言甚是,当今各国纷争不断,逐鹿中原。禅让这样的制度的确不适合激烈竞争的各国。”

    姒忘忧像是有些失落,陆云山也不知道她这样一个摘星楼传人,为何会在这种问题上失落。

    难道是因为她是越国公主?

    难道越国王室还想找机会复国?

    这种事陆云山可懒得去想,越国复不复国和他可没半铜钱关系。

    姒忘忧却像是意犹未尽般又问:“那忘忧再次请教公子,在公子看来,应该如何治国安邦?”

    如何治国安邦你问我一个闲云野鹤的道士?

    这个陆云山可真犯难了,民主制度嘛,刷过抖音的都能懂。

    可在战国时代如何治国安邦,这么难的问题你该问信陵君啊。

    不过看到姒忘忧满脸期待的目光,大男子作祟的陆云山下意识的搜刮肚肠,然后说了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姒忘忧神色恍然,说道:“原来公子信奉的是黄老之学。”

    陆云山肯定的点点头,道:“是的,为君者,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然君无为而臣有为,则可以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道之所符,自然之验。

    待农而食之,虞而出之,工而成之,商而通之,国自兴。”

    黄老之学,核心思想就是无为而治。

    陆云山的这个观点并不新奇,黄老之学的拥趸者也不少,尤其是齐国的强大就得益于黄老之学的辅助。

    然而一向看不上黄老的儒家公羊错表示他有话要说。

    只见公羊错愤而起身,指着陆云山喝道:“大错特错!你为君者却无为,那大家还要你这个君主干什么?

    君主首先应该是国人的垂范,要以仁为本,施政以德,克己复礼,有教无类。”

    陆云山嘲笑的对公羊错说:“黄老的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胡乱的干涉自然规律和大道之理。

    帝王无为,不用皇权去过分干涉事物的发展,遵循着发展本身的自然规律,与民休息,这样才能无为而无所不为,让国家的士农工商各个方面都发展繁荣起来。”

    公羊错一愣,无为而治是这个意思么?

    他是学儒家的,对黄老之道不了解啊,谁能给他证明一下?

    这时另一桌的一个青年嘲笑道:“果然是个酸儒,除了会鼓吹孔孟那一套礼乐诗书,其它狗屁不通。

    要是让你们儒家去教化天下,那教出来的学生人人都去吟诗作画吹拉弹唱,还有谁严明律法,还有谁带兵打仗?

    正所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

    闻听此言,姒忘忧眼睛又是一亮,目光立即转向了说话之人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韩国的韩非公子?”

    而公羊错则是脸都黑了,狗肏的法家!

    要不是姒仙子开口发问了,看老子不骂死你这孙贼。

    那青年拱手一礼道:“仙子,我名韩弟,是韩非的弟弟,我身边这位才是韩非。”

    被自家弟弟一指,韩非也不好意思坐着了,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在...在下,韩...韩非。”

    姒忘忧显然是对韩非非常的感兴趣,立即说道:“我最近拜读过你写的《五蠹》,写的实在是太精辟了!

    ‘五者,邦之蠹也。人主不除此五蠹之民,不养耿介之士,则海内虽有破亡之国,削灭之朝,亦勿怪矣。’

    说的太好了!

    我听闻法家主张以法治国,通过严格的法律来实现统治,保证政治的稳定和繁荣。再通过权力制衡来防止权力的滥用,保证政治的清明。

    这样治下的民众就能各司其职,恪守法律,国家也就稳定了。

    是不是这样呢?”

    韩非似乎一紧张就口吃的厉害,都有些不敢直视姒忘忧的脸,只是一个劲的说:“是...是...是的。”

    姒忘忧喜道:“拜读过公子的大作,忘忧佩服公子能发前人所未发之叹,不知韩非公子日后可否常来摘星楼交流心得?”

    姒忘忧此言一出,大堂众人哗然。

    谁都没想到开始一直出着风头的陆云山一转眼就被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韩非给抢了。

    这个看上去也就平平无奇嘛,甚至说话都说不利落,这韩非居然后来者居上。

    听姒忘忧之语,这韩非怕是也能拿到摘星楼的门牌,享受随时可以来拜访姒仙子的福利了。

    于是一时间全场嫉妒的焦点便从陆云山的身上移开,集中到了韩非这里。

    韩非表示我也很焦虑啊!我在哪?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