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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母女平安

    袁梅又开始了等待的日子。不仅是袁玉涛没有了消息,就连宋挺及其他人也失去了联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孕育着小生命。她真想亲自去找一番。

    任溪看着袁梅的变化,只觉得这么一个开朗的女孩变得这么沉默了真是可惜,可是自己爱莫能助。他又要打理山庄,实在没办法亲自去外面一探究竟。而黄红梅也无法离开,不然山庄就等于是拱手让人。这是艰难的一仗,大家都必须挺过来!

    他明白,小姐不是人家所说的妖女,相反,她是如此重情重义。只要袁梅在,她绝对不会让玉剑山庄倒下。他也希望袁小姐能够明白这一点。

    黄红梅也没闲着,她除了平日的抚琴之外,还出入了袁玉涛的书房。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天下哪里的信息最齐全,莫过于袁玉涛的书房。所以,她得空便来。

    袁玉涛的书房平日没人进来,如今他本人不在,下人也不敢进来打扫,有些地方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黄红梅用手轻轻拂去,觉得人生真是应了“人走茶凉”这句话。这不,生死还没有定论,有些人就迫不及待了。或者说,死,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而自己,偏偏阻挡了人家的路。所以,自己是不是该死?黄红梅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袁玉涛当初如果知道是今天这个结局还会不会后悔。

    书房里的陈设及其简单,黄红梅翻阅的时候也非常谨慎。按照袁玉涛的习惯,说不定哪里就会有机关。而他本人又不在,若自己真不小心动了机关,怕也不好办。

    在这书房里,黄红梅了解了江湖的纷争,了解了玉剑山庄的历史,也对武林中的武功路数有了比之前更为系统的领悟。这里,简直就是另一种类型的“包打听”!

    这天,从书房出来,经过花园,黄红梅又看到了发呆的袁梅。她不是能说会道之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但自己又觉得最好的安慰莫过于帮她找到宋挺和袁玉涛,这才是最实际的。也是袁梅最迫切的需求。

    恰好袁梅也抬头看到了她。黄红梅觉得不走过去貌似有点说不过去。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同化了?若是以前,自己可能直接就这么走了,就当人家是空气。如今,自己却迈不开腿。

    “又在想宋挺了?”黄红梅真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只好补上一句,“我们会尽快的。”

    这句话袁梅已经不想再听了,尽快是什么时候?她从怀孕之初就在等,如今临产之日将近了,还在等。什么时候是尽头啊?袁梅不觉有点生气:“难道你就不想你的夫君吗?”

    黄红梅一时语塞。她确实不懂袁梅和宋挺之间的感情。袁玉涛在她心中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又怎么回答。黄红梅只能转身离开。她想,袁梅也不需要她陪伴,至少目前是如此。

    任溪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五味陈杂。庄主对小姐的感情他有所察觉,但是小姐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又怎能体会得了?如今,庄主生死未卜,只要小姐说离开,自己一定义无反顾,守护在她身旁。但任溪心里也明白,小姐在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再次来到袁玉涛的书房门口,黄红梅有点惊讶。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转身又回来了?也罢,反正偌大的山庄,自己走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么几个地方,还能去哪里呢?她竟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袁梅宁愿不要做山庄的大小姐也要和宋挺出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坐在椅子上继续沉思,袁梅的那句“难道你就不想你的夫君吗”再次在耳畔回想。该想吗?黄红梅问自己。她这一生都是为了报仇而活,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她一直觉得与自己无关。就算之前在这个书房发现了袁玉涛是利用枯弦功欺骗了自己,她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出现。因为她觉得他们的故事更像是生死之交,而无关风花雪月。她甚至可以肯定,只要袁玉涛出现在眼前,自己可以立马抛开一切,把这个山庄还给他,然后远走天涯。

    任溪的敲门声让黄红梅收回了沉思。

    “任溪,我好累。”弯弯绕绕的事情太多了,黄红梅疲倦不已。沈樱离开后,江湖也是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依旧窥视着玉剑山庄。

    “小姐,只要你吩咐,任溪必不推辞!这个山庄咱们没有义务非待着的。”任溪真的很心疼,现在的小姐,没有了以前的霸气,被那些本不该她处理的俗事折腾着,活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有了任溪的安慰,黄红梅稍稍振作了一些:“产婆之类的准备好了吗?”

    “都已经提前带进来了,也都调查过了。”

    黄红梅点了点头,在这个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一不留神就是两条命。自己已经欠了一条命,袁梅这边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大漠就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连自己都怀疑了,别说袁梅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任溪疑惑着。

    “是刘悠做的吗?”

    任溪点了点头。

    黄红梅百思不得其解,刘悠已经这样了,他还想怎么样?好好地活着不好吗?活着干脆光明正大搏一把?非要藏来藏去,弄的见不得人似的!人心,果然最难猜测;欲望,最是那无底的深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随着袁梅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江湖上的动静又大了起来。各大帮派竟又开始在门外徘徊,一副不怀好意之态。

    玉剑山庄上上下下皆忙碌着,一则保护自己的家园,二则守护袁梅母子平安。有些事,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这日,门外的吵嚷声惊动了休息的袁梅。袁梅不想管这些事,一来自己安胎为重,二来万事皆有黄红梅和任溪做主,外面的事无需自己操心。她就沿着花园小路慢慢晃悠,看着沿途景致,倒也颇为有趣,株株红梅,娇艳无比。

    这时,袁梅忽听得墙外有人在说话。“可怜袁庄主一世英名,竟被那妖女害成这样!尸骨无存不说,连偌大的家业,怕也是保不住了!”声音不大,飘到袁梅耳中却犹如惊天霹雳。想想也是,凭玉剑山庄的实力,哪有近一年都找不到人的。父亲和宋挺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忽又听得“谁让袁庄主人老心不老呢?中了美人计,没办法”,袁梅心潮起伏,直往大门而去。她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玉剑山庄的墙外嚼舌根!

    走至大门前,只听外面议论纷纷,什么评论都有,袁梅只觉天旋地转。

    这时,一双手过来扶住了她,是任溪。任溪看着袁梅清瘦的脸庞,不觉有点心疼。人家怀孕都是吃胖一些,这袁小姐倒好,反而憔悴不少,连眼神都不似先前灵动了。他多想告诉她,再忍忍。可是,连任溪自己都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说出来怕袁小姐也是不信。

    任溪扶着袁梅,把她往里面带。可是袁梅不愿意,她就是要看看外面的都是什么人,敢如此诋毁自己的父亲!当初父亲叱咤风云,江湖中人人推崇,甚至顶礼膜拜。如今,他却被世人所诟病。这是为何?她想不通。她要当面去问问他们,还记不记得当初父亲给予的那些恩惠?

    任溪多希望袁梅放弃去外面的打算。他怕小姐一出手,场面太血腥,对袁梅的生产有影响。人家都说这段时间应该保持心情愉悦,可她倒好,天天胡思乱想,就快忧思成疾了。

    守门的下人不敢开门,垂眼在边上侍立着。他既不敢得罪任溪,也不能不听小姐的话,十分为难。

    袁梅也不计较,自己动手打开了大门。

    袁梅鲜少路面。门外众人之间一孕妇打开了大门,个个都惊诧不已,没了响动。过一会儿,有人说:“只怕又是那妖女的诡计,让一个孕妇过来。”

    马上有人认出了是袁梅,道:“大家稍安勿躁,这是玉剑山庄的大小姐袁小姐!”

    于是众人纷纷面对袁梅,七嘴八舌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有说黄红梅诸多劣迹的,有说袁玉涛生死的,有说武林动荡的......袁梅只觉呼吸不畅,一个个人头在眼前攒动。任溪感觉不对,马上让人扶着袁梅进去。这在外面看来,无疑是挟持袁梅了。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这时,一道琴音响起,前面的两人忽被悬在了半空,随后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两人皆口吐鲜血而亡。众人惊惧不已。

    有人惊慌地喊道:“妖女!何必畏首畏尾,有本事出来!”话是这么说,人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并不自觉地向左右察看,防止下一个就是自己。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袁梅又是身体不适,任溪忙把袁梅带进去。岂知袁梅受此一惊,已经动了胎气。万分惊险之际,产婆过来道“胎儿早产也未可知”,忙把袁梅送回屋。

    躺在床上的袁梅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若自己就这么死了,怎么都不甘心。

    产婆稳住她道:“小姐不用紧张,虽说有早产迹象,但请相信老奴,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这句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多多少少让袁梅及忙碌的侍女平静了些。

    任溪来到黄红梅处,本想把袁梅的事告诉她,但是见她正全力抚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边上静静地守着。

    黄红梅发现了一边的任溪,看他脸色,想是情况不好。但也没有多言语,黄红梅继续抚琴,她不能分心。外面的人交给她,剩下的,交给任溪和老天爷吧!不!不可以交给老天爷,相信自己可以的!

    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外面的人一致认定是黄红梅挟持了袁梅。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说不定一庄也是不容二梅呢?正在大家犹豫着要不要强攻的时候,沈樱来了。

    沈樱的关切和言之凿凿让大家决定:强攻。实在不行,火烧玉剑山庄也要把黄红梅逼出来。诛杀妖女,刻不容缓!

    在此内忧外患之际,玉剑山庄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无比忧心,既要防止抢地进攻,又要保证袁梅顺利生产。任溪恨不得有分身之术,但他不适合去袁梅那,黄红梅那也不需要他。他只能把心思放在外面的那伙人上面。

    外面动静不断,里面琴音亦不断,已经又有几个为首的死在黄红梅的琴下了。

    傍晚时分,天色已然暗了很多。山庄外点起了众多的火把。所有人相信,妖女终有精力不济之时。这个时候,就是攻进玉剑山庄的绝佳时机。

    他们的心思黄红梅岂能不知。为了所谓的利益,颠倒黑白,不顾礼义廉耻,这不就是这些所谓正派的一贯伎俩吗?自己的父母当初不也是这么被害的吗?可笑!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样子,怎么不自己往前冲,非要怂恿他人送死!

    黄红梅越想越是悲愤,琴音不觉激进了很多。增加杀戮的同时,亦对袁梅造成了严重影响。

    袁梅只觉得腹痛难耐,想生却又生不下来,一堆人在房间束手无策。产婆急忙暗中派人将此事告诉任溪。

    任溪收到消息后,也是心急如焚。小姐一旦收手,外面的势力就是增强。可是如果不收手,袁小姐恐怕会是一尸两命,这也绝非小姐愿意看到的。外面的人又是在打着持久战的主意。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去告诉黄红梅。若是因为这个连累了袁小姐,恐怕小姐一辈子都不安心。

    “何事?”黄红梅听到任溪的脚步踟蹰,感觉有异。

    “袁小姐......不好。”

    此话一出,琴音顿然弱了很多。若是袁梅真因此丧命,恐怕自己也无法苟活于世,只能出门面对面了!

    “保住袁梅!”话一出,却见外面通红的一片。他们忍不住了!黄红梅看了任溪一眼,转身离去。这一眼,是信任,也是珍重,亦是嘱托。

    任溪多想随她前行,却不得不前往袁梅处。

    任溪在袁梅门外,只见里面烛光闪烁,人影来来去去移动。听着那嘈杂的声音,任溪忍不住想道:怎么就偏偏赶在一起了?后来一想就是不赶在一起人家也是会挑这一天的,便也释然了。可不是吗!平静了这么多天,等的不就是今天吗?他们的算盘打得怪精的!就是辛苦小姐了!虽说小姐早就说过她的命是捡来的,可任溪还是心疼。

    玉剑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看到了盼望已久的黄红梅。虽说一直嚷着要见她,真见到了本人,还是不免有些发怵。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黄红梅,你终于肯出来了!”沈樱的话唤醒了发懵的众人。马上有人附和道:“妖女,拿命来!”

    为了不对袁梅造成伤害,黄红梅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以武力解决。这本不是她的强项,却也无计可施。好在她内力深厚,一时也不见得会败下阵来。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的体力终是有限的,哪抵得过这么多人的车轮战!黄红梅终于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了。沈樱觉出了异样,从后面慢慢上前。

    这一天终于来了!沈樱冷笑了一下。她等这一天多久了?为了这一天,她不惜与刘悠联手,不惜背叛她最爱的人。可这是他们应得的!她忍了多少个咬着牙度过的日子!以后胸口再也不会憋闷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玉剑山庄,没有袁玉涛,没有黄红梅,只有她沈樱!也许她不是峰巅上的人,但绝对是一个足以让人闻风丧胆的人!

    不,不可以倒下去!黄红梅强迫自己清醒些。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这是新的生命的诞生!这也代表着她可以用自己的强项来对付众人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忙着应付火攻那批人的任溪也听到了。他赶紧把准备好的琴抱起,一瘸一拐向小姐奔去。

    却不防沈樱趁着黄红梅分神之际,来了猛力一击。

    黄红梅本就精疲力尽,受此一击,一下子岔了气,就连脚步也有些踉跄了。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袁玉涛。不,这一定是幻觉!她告诉自己。可却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

    或许,自己本就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到原点了吧!袁梅,若是自己死了,想必他们也不会过于为难你,毕竟,你对他们没有威胁,只需要做自由自在的自己就好。真好,可以只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