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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黄土(六)

    穹顶在空中放出彩色的菊光波纹,赤红再到群青相渐交替于顶端,而负责承载它们的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灵气。

    明明经被困住却感到了莫名的亲近感觉。

    还有那幻影弥留之际,女人所顺着指引的方向,转过头去,正在行走的路线投影在江海新的眼前。

    寻着意识他追过长廊,靠着赶路的功夫不到半分钟就赶到了座破庙前。

    毫无生气,满地尘埃。

    好似块铺陈在老旧毡板上被虫蛀的腊肉。

    莫非是陷阱。想是如此,江海新却直接了当的推门而入,混浊的土气倾斜而下不曾粘身。

    释放出的灵气绕过歪斜的顶梁、高低不平的路面、昏七倒八的供桌以及那从未请过神像的石台,都未曾发现丁点人为的痕迹。

    比起这些,他更希望感受到的是一种无恙,而不是让紧张氛围影响理智。

    “呸。”

    听到了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可环视四周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难不成早就走了?

    江海新壮着胆:“喂,母老虎你人呢?”

    “你到底领了个什么玩意回来了?”男人一脚踢开刚用撬棍敲晕的向公许。他额头延至右臂上猛虎纹身的“脊柱”因为暴涨的青筋还未收敛怒气。

    依旧还沉寂在自己被忤逆的场景中。

    这废物倒地了嘴里还振振有词:别碰她。

    再看原本被自己调戏的那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满眼泪滴,又夹着种悲怒全盘让他失去了雅兴,直倒博齐推门而入才被同类的气息吸引。

    经验告诉自己,刚到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博齐眯着眼,没有乱说话而是像是本能地趋利避害般地很自然的退出了好几米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张云胧见门的第一眼就进入到了预备的状态,看倒暴力伤人的场面,她在瞬息间处就理完眼前的一切信息。

    八名歹徒仅靠利器就控制了六十来号人质,实际情况可不像场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以至于集体被恐惧的情绪所支配,不清楚发生了多少次的暴力冲突。

    不过要解决这些家伙,在她轻盈地落地时就已经用手刀将歹徒们尽数击倒。

    她看着被汗水泪水浸湿的女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眼中的惶恐依旧没有消退。再看周围的其他人,龟缩在原地被训话的连头都不敢抬起。

    张云胧难以想象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女孩应该就是他的追求对象吧?

    相公许额头上伤口外的血液已经凝结,呼吸浅短还不至于是致命伤。不过现在得赶快想办法,把大家都救出去。

    管筱筱脑中一片混乱,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刚刚倒地不起的只有微微印象却依旧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人。

    这种令人绝望的事情。

    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啊。

    恍惚间她好似又感到一丝温暖。

    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出来,那位宛如救世主的女孩正屈膝照看着自己与周围人的伤势情况,嘀咕的轻声细语能让人抓住生存下去的希望……

    可她身后那如梦魇一样的家伙又再次出现了,管筱筱的瞳孔一阵颤抖,可身体和喉咙几乎做不出一点反应。

    什么?张云胧捕捉到了这奇怪的反应。

    快速转过一个顺身,躲过了对方正劈下来的斧头,对方的脸上暴怒的表情,定睛一看正是她几秒前击晕的头目。

    整座庙里的局势也在不断变化,她将发生的事情归结于击晕掐点位置的不准确或是对方早有准备装晕。刚还打算故技重施,用极快的速度解决问题时对方尽在没有调动半点气息的情况下扭过手臂,接着横砍一刀。

    正套出招未过几秒,头目全身上下的素质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的样子。

    张云胧也是侥幸才退开袭击,突变的状况让她多使了套身法,可因为不够熟练所以还得凭借着背后的木柱子泄力。

    正是这间隙,本该同样倒地昏迷的歹徒却像早已埋伏好的似的将撬棍的锐口镶进了她的脑门。

    几秒的颤抖后,生命最末本能地发出了迟到的反击不过挥出的拳头却连对方的身体都触及不到,随着从脑门流下的鲜血像是凋零的花朵瘫坐下来,最后正正地敲向地面。

    不……管筱筱看着一幕幕。

    只感觉万番痛击在自己的脑袋上。

    最后她也失神倒地。

    其他低着头缩成一团的人质们,听到声音后蜷缩的更加厉害。

    “这妞挺难收拾的。”刚拿下张云胧的男人炫耀着自己的功劳,按照先前约定的那样他将得到更多的酬劳。

    “我对钱不感兴趣。”头领没有多瞧一眼,转手扔了袋钱给他。再次确认失去意识的男女,随后走到门前狠狠的锁死了门。

    而他在结果钱袋后,就开始掂量起重量,满脸都是迫不及待。刚打算拿出来清点就看到围上来的其他同伙,看到那些炙热的目光,还是乖乖的把袋子揣进口袋。

    “二季,拿出来看看啊,见者有份。”缺了只眼的金生,站在人群外面叫的最欢。

    “去去去,滚一边去,这小爷我靠自己本事挣来的。”二季甚至都没见过这家伙几面。

    “咱俩兄弟谁跟谁,跟他们不一样,来听话先给我看看。”王德贴着他最近,傻乎乎的哼着起哄。

    “对啊。”长得几乎没啥特色的兄弟刘来捧道。

    “不给,你谁啊,二季跟你很熟吗?”三胞胎兄弟中的老大,张一发了句牢骚说着就要把他往身边拉,不清楚的还以为要给俩弟弟找个义父。

    “真当自己有本事啊,要不是大哥在,你小子早死一百回咯。”孟平均眼看自己吉不进去,想发火可光是身材就输了气势,叉着腰仿佛将自己刚才做的事情都忘了般,用自己缝着线的下颌骨挑动嘴边那留着淤的旧伤在旁灼灼逼人道。

    当然从外人的视角看,这八人各个身怀绝技,能凑到一起属实不容易,现在各自诙谐地像个啥样,狠起来都是比狼人多一点。

    甚至要开始讨论尸体有没有凉透的事情。

    “活还没干完呢,别惹大哥不高兴。”他一听就情况不对。咋还聊起天了?十分抵触地推脱道。

    只不过起不到丁点效果,这几个都是脾气难对付的主,以往都是你不给我喝酒就是不给面子,我只能用破碎的酒瓶在你脸上画画的那种,哪里会理这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家伙。

    没有给他俩巴掌都已经是很礼貌了。

    到可能后面结束了或许还得喝酒,应付几局,都到这岁数了再不学的低调点那自己下半生很可能就不体面被淘汰了。

    况且二季说的话实在让人下不来台,至少因为所谓的江湖地位,有几位只能赖着不走,直到大哥冷冷的发了句:赶紧干活,他们懒散的回到原位上。

    用谁也不服气的姿势,重新端正好心态。

    好比没有人观赏的服装秀,将廉价的模特和廉价的会场被拼到了一起似的。

    按照原定计划,通过分好绳索将固定的人质用特定的绑法给扣了起来。

    期间他还木纳地跟其他同伙撞了碰头,别提有多狼狈,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大哥的精神状态,生怕自己怠慢了什么。

    起初赚这钱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对方使出的手段可不是常人能理解的,可他真的非常缺钱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还拉来了以往和自己下过海的兄弟王德。

    大哥财大气粗,不凑人头费说得过去?

    反正以往劝赌,劝烟从小到大他都干活,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就是给其他人最想要的。或许对比那些处在社会悬崖边缘的人身边的规划朋友,他的行为十分廉价。毕竟不需要付出,但换来的不负责任以及快乐却是最大的,义无反顾的支持就好,反正灾难都是别人或则在乎的人承担。

    自己只需要拉上当事人,一起没心没肺就好了。况且要是遇上王德这样能力还算靠得住的家伙,通常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反正自己从未正视过王德以及其他同伙。同时二季也很清楚今天这件事至始至终都可能是一场,买命钱。

    连大哥叫啥他都不敢问。

    旁边这群人真当人家是变戏法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是什么混世杀人魔,本来手上再粘了人命,应该血脉膨胀的不要不要的才对,可光是刚刚不经意瞅见大哥在那里抽烟的样子,整个人就硬的像个机械在那里默默干活。

    他也不清楚其他弟兄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刚刚可是死人了啊喂!

    人恐怕已经疯了。

    周围的人也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杀人了?

    不记得了,二季已经不记得了,好像在很早之前就有人死了,但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是谁了。

    为了钱也好为了其他东西也罢。

    低着头牵着绳索好像已经扯完到了末尾。

    手上的事情结束了?

    说起来。

    从刚才开始其他人干活怎么都没动静了。

    他看到一双拖鞋出现在自己面前。再抬头是大哥纹着身的手臂和单薄的无袖衫,这一刻,脖子像是僵住的样子,卑躬屈膝地站在原地,承受着耳朵,鼻子,眼睛给心中带来的无限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