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飘摇人生终有止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李兰有些头脑发昏，晕头转向，她除了照顾小长苦，就是在家里忙里忙外，很多地里的活就搁置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她同样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挺着这么坚持，全靠着那口劲，仿佛这口劲泄去，人可能就会随时倒下。
李兰想好了，必须让柱子回来，这个家没有他实在难以维持，因为自己出不去，便拖村里人带着信给小光，有空便到家里来一趟，她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托人说了好几次，小光就找各种理由推脱，一直说等一阵在过来，李兰这就犯了寻思，似乎有种不好的感觉，而且这段时间也是眼皮乱跳，心中不安。
小光看到了两棵大梨树，便再次踏上这条悠长的小路上，正如他上次来一般，一点没有欣赏沿途的风景的情趣，反而每次来都是心里充满了不安，上下乱跳，这次甚至比第一次过来还紧张万分。
其实前几次李兰托人捎信让他过来，他就已经猜到大概的意思了，他一直用其他事推脱，只是仍然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该怎么表达，他是真的没想好，但一直拖着也确实不是办法，但一直拖着也确实不是办法，他想以最委婉的方式，或许能减轻这孤儿寡母的一些悲伤。
“来，小光，吃菜啊，别介意啊，也没做什么好吃的，上次来就说要留你吃饭，这次多吃点。”
小光有些腼腆一般，低着头，看着李兰忙里忙外的做这一大桌子菜，她十分清楚自己带着孩子，还准备这些是多么的困难，他也帮着拿东西。
“小光啊，我家柱子不爱讲话，性格内向，多亏了你带他出去，他才有机会长见识，真是太感谢了。”
“表姨，都是自家人，说那般客气话干嘛。”
说完他就大口的吃起干粮，大口的往里嘴里塞菜，生怕李兰问点其他的事。
“小光啊，你看家里小红走了，留下这孤苦伶仃的孩子，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看这个家就散了，你还是给柱子个消息，让他抓紧从国外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准备一桌更丰盛的，让柱子好好陪你喝一顿。”
柱子心里一紧，李兰果然还是提出了这个，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孩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转移话题的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听话，一点也不哭呢。”
“是呢，是呢，这孩子非常非常听话懂事，仿佛知道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吃饱了就非常安静，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
“孩子有名字了吗，叫什么？”
“叫长苦，是小红临终前给取的，寓意是希望他不要受苦。”
小光故意岔开这个话题，随意找其他事闲聊了几句，便又开始大口的吃起饭来。
饭后小光就赶忙收拾碗筷，李兰一直客气的说不让他动手，但他还是坚持将碗筷都涮洗干净，之后又利索的开始扫地。洗了几个苹果，给小长苦喂了羊奶，便又继续说道：“小光，刚才我说的通知柱子早点回来，可得靠你帮忙了，柱子在国外，那么远的地方，也联系不上，我也不放心呢，早点......”
李兰的话还没说完，小光就那么直接半跪下了，深深的低着头，李兰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赶忙扶起小光。
“表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带小光出国，你打我吧，骂我吧。”
李兰一听这话，瞬间就慌了神，她颤抖着手紧紧抓着小光的手臂，大声的喊道：“小光，你可别逗表姨，你说，柱子他怎么了，柱子他怎么了？”
小光眼睛湿润，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和盘托出，他哽咽的说道：“柱子他，他回不来了。”
“柱子啊，我的柱子啊......”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冲击着李兰的脑袋，血压飙升，那一刻，她无法想象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整个人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朦胧之中，李兰见到了那两棵巨大的野梨树，开满了雪白色的花，随风摇曳，风吹散花，如片片白雪滑落，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其中，心旷神怡。
她见到了建国，身穿结婚时那件雪白色的衬衫，帅气逼人，他微笑着，微笑着，不曾说话，旁边是柱子，同样的穿着，那头显得无比精神的短发，也是一样的笑着，微笑着，建国手搭在柱子的肩膀，柱子的手拉着小红，她穿着那件绣着红花的衬衣，梳着两个紧凑的大辫子，同样是微笑着。
李兰见到这辈子对于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三个人，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同样是泪流满面，她满怀激动的大声喊着：“建国，柱子，小红，建国，柱子，小红......”
无论她如何呼喊，三个人站在大梨树下，就那么微微笑着，笑着，渐行渐远，她泪流满面，却无可奈何。
“兰子，兰子！”
几声呼喊将李兰从昏死中叫醒，她努力且艰难的睁开双眼，周边围了一大圈人，开始有些朦胧，慢慢清晰起来，都是村里的邻居，叫他的正是柱子他大爷。
“孩子，孩子呢？”
回过神来，李兰猛然一惊，首先想到了孩子，听到声音大家赶忙叫人从屋外叫人将孩子抱进来，小长苦刚喝完羊奶，也不眼生，也不哭闹，转动着墨黑色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李兰见到孩子没事，转而就松了口气，但是想到柱子没了的消息，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的柱子啊，柱子啊。”
亲生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少有的极度悲伤。
“兰子，不能再哭了，事已至此节哀啊。”
“是啊兰子，你这身体不好，可不敢再哭了，听话啊。”
“总会过去的，还有孩子呢，你要坚持下去。”
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周边的邻居都是眼睛发红，这老天也是真不公平，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本就疾苦的人身上，增加更多的疾苦。
柱子大爷坚持要找车送李兰去医院，但是李兰执意不肯，因为她现在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她真的感觉出来自己时日不多了，若不是还有孩子这一丝信念支撑着她，可能刚刚在见到建国、柱子和小红的时候，她就可能回不来了。
“他大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他大哥，你看这孩子？”
柱子大爷嘴里叼着一节已经灭火的烟屁股，眼睛也是布满血丝，即使眉头不皱起来，也难掩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兰子，不要瞎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孩子的事你放心，他是咱老李家的孩子，我们一定好好将他养大。”
李兰擦了擦早就枯干的眼泪，放心的点了点头。
邻居送来不少吃的，李兰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吃了好多好多，晚上也十分安详的睡去了，任谁也没想到，李兰这一睡，竟然在没有醒过来，她离开了，很突然的离开，并没有经历身体的痛苦，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人之将死，会有回光返照的说法。
那天晚上，两棵大梨树映着月光，迎风摇摆，像两盏明亮的灯一般，照亮整片天地。
李兰想好了，必须让柱子回来，这个家没有他实在难以维持，因为自己出不去，便拖村里人带着信给小光，有空便到家里来一趟，她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托人说了好几次，小光就找各种理由推脱，一直说等一阵在过来，李兰这就犯了寻思，似乎有种不好的感觉，而且这段时间也是眼皮乱跳，心中不安。
小光看到了两棵大梨树，便再次踏上这条悠长的小路上，正如他上次来一般，一点没有欣赏沿途的风景的情趣，反而每次来都是心里充满了不安，上下乱跳，这次甚至比第一次过来还紧张万分。
其实前几次李兰托人捎信让他过来，他就已经猜到大概的意思了，他一直用其他事推脱，只是仍然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将真相说出来，该怎么表达，他是真的没想好，但一直拖着也确实不是办法，但一直拖着也确实不是办法，他想以最委婉的方式，或许能减轻这孤儿寡母的一些悲伤。
“来，小光，吃菜啊，别介意啊，也没做什么好吃的，上次来就说要留你吃饭，这次多吃点。”
小光有些腼腆一般，低着头，看着李兰忙里忙外的做这一大桌子菜，她十分清楚自己带着孩子，还准备这些是多么的困难，他也帮着拿东西。
“小光啊，我家柱子不爱讲话，性格内向，多亏了你带他出去，他才有机会长见识，真是太感谢了。”
“表姨，都是自家人，说那般客气话干嘛。”
说完他就大口的吃起干粮，大口的往里嘴里塞菜，生怕李兰问点其他的事。
“小光啊，你看家里小红走了，留下这孤苦伶仃的孩子，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看这个家就散了，你还是给柱子个消息，让他抓紧从国外回来，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准备一桌更丰盛的，让柱子好好陪你喝一顿。”
柱子心里一紧，李兰果然还是提出了这个，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孩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转移话题的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听话，一点也不哭呢。”
“是呢，是呢，这孩子非常非常听话懂事，仿佛知道家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吃饱了就非常安静，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
“孩子有名字了吗，叫什么？”
“叫长苦，是小红临终前给取的，寓意是希望他不要受苦。”
小光故意岔开这个话题，随意找其他事闲聊了几句，便又开始大口的吃起饭来。
饭后小光就赶忙收拾碗筷，李兰一直客气的说不让他动手，但他还是坚持将碗筷都涮洗干净，之后又利索的开始扫地。洗了几个苹果，给小长苦喂了羊奶，便又继续说道：“小光，刚才我说的通知柱子早点回来，可得靠你帮忙了，柱子在国外，那么远的地方，也联系不上，我也不放心呢，早点......”
李兰的话还没说完，小光就那么直接半跪下了，深深的低着头，李兰被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跳，赶忙扶起小光。
“表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带小光出国，你打我吧，骂我吧。”
李兰一听这话，瞬间就慌了神，她颤抖着手紧紧抓着小光的手臂，大声的喊道：“小光，你可别逗表姨，你说，柱子他怎么了，柱子他怎么了？”
小光眼睛湿润，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和盘托出，他哽咽的说道：“柱子他，他回不来了。”
“柱子啊，我的柱子啊......”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冲击着李兰的脑袋，血压飙升，那一刻，她无法想象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整个人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朦胧之中，李兰见到了那两棵巨大的野梨树，开满了雪白色的花，随风摇曳，风吹散花，如片片白雪滑落，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其中，心旷神怡。
她见到了建国，身穿结婚时那件雪白色的衬衫，帅气逼人，他微笑着，微笑着，不曾说话，旁边是柱子，同样的穿着，那头显得无比精神的短发，也是一样的笑着，微笑着，建国手搭在柱子的肩膀，柱子的手拉着小红，她穿着那件绣着红花的衬衣，梳着两个紧凑的大辫子，同样是微笑着。
李兰见到这辈子对于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三个人，她有些不敢相信，但同样是泪流满面，她满怀激动的大声喊着：“建国，柱子，小红，建国，柱子，小红......”
无论她如何呼喊，三个人站在大梨树下，就那么微微笑着，笑着，渐行渐远，她泪流满面，却无可奈何。
“兰子，兰子！”
几声呼喊将李兰从昏死中叫醒，她努力且艰难的睁开双眼，周边围了一大圈人，开始有些朦胧，慢慢清晰起来，都是村里的邻居，叫他的正是柱子他大爷。
“孩子，孩子呢？”
回过神来，李兰猛然一惊，首先想到了孩子，听到声音大家赶忙叫人从屋外叫人将孩子抱进来，小长苦刚喝完羊奶，也不眼生，也不哭闹，转动着墨黑色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李兰见到孩子没事，转而就松了口气，但是想到柱子没了的消息，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的柱子啊，柱子啊。”
亲生骨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少有的极度悲伤。
“兰子，不能再哭了，事已至此节哀啊。”
“是啊兰子，你这身体不好，可不敢再哭了，听话啊。”
“总会过去的，还有孩子呢，你要坚持下去。”
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周边的邻居都是眼睛发红，这老天也是真不公平，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本就疾苦的人身上，增加更多的疾苦。
柱子大爷坚持要找车送李兰去医院，但是李兰执意不肯，因为她现在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她真的感觉出来自己时日不多了，若不是还有孩子这一丝信念支撑着她，可能刚刚在见到建国、柱子和小红的时候，她就可能回不来了。
“他大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他大哥，你看这孩子？”
柱子大爷嘴里叼着一节已经灭火的烟屁股，眼睛也是布满血丝，即使眉头不皱起来，也难掩盖额头上深深的皱纹，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兰子，不要瞎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孩子的事你放心，他是咱老李家的孩子，我们一定好好将他养大。”
李兰擦了擦早就枯干的眼泪，放心的点了点头。
邻居送来不少吃的，李兰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吃了好多好多，晚上也十分安详的睡去了，任谁也没想到，李兰这一睡，竟然在没有醒过来，她离开了，很突然的离开，并没有经历身体的痛苦，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人之将死，会有回光返照的说法。
那天晚上，两棵大梨树映着月光，迎风摇摆，像两盏明亮的灯一般，照亮整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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