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早有谋划
秘境内。
山谷中。
吸收了妖兽精血，一根根石柱异象显现，虚空中咆哮之声不绝于耳。
而四周山岭之上，无数道红芒鳞次亮起，地面上亦是波澜起伏，层层幽光栉比来开，相互交错纵横，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血色大网，将整个山谷都网罗其中。
谷中众人如惊弓之鸟，再次乱成一团。
到了此时，看到这有如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死期将至，大限临头。
没人敢心存侥幸，更不敢再犹豫观望，所有人都翻出小心收藏的玉符，握在手中用力捏碎，心中早已没了诸多想法，只求能够早一步逃离此地，彻底摆脱这可怖的牢笼。
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祭台，既然入了局，那就是笼中鸟网中鱼，屠夫面前的一扇肉，猎人手中的一块皮，再想要求得一线生机，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了。
否则伍向明这血手屠夫的变态面皮，岂不是要被扔到地上踩。
传送玉符纷纷碎裂，山谷之中依旧人影幢幢，没有一个人消失，没有半点变化。
“玉，玉，玉符，玉符没用了！”
很快，就有人凄厉哀嚎，发出变了调的绝望惨叫。
“不可能的，明明捏碎就可以离开的。”
“没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会死的，都会死在这里！”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似是意识到生路尽绝，山谷中众人都变得疯狂起来，有的绝望大叫，有的则不断地跃起出手，试图冲破头顶的血色罗网，还有的冲到一线天前，用尽全力，轰击着眼前的山壁，想要打通一条生命通道。
“白费力气。”
李石看着山谷下方的一片乱象，微微摇头。
他也是囚徒之一，但脸上却毫无惊慌之色，更没有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李石非常清楚，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只怕是叶四良被杀之前，这处空间就已然被伍向明封禁了。
也就是说，在这些人踏入山谷的那一刻，就已然被困死在了此处，注定要贡献出自己的精血生魂，来为这场血祭盛典加一把火添一把柴。
而眼前这血色罗网的出现，不过是一记算不得响亮的丧钟，敲醒了这些后知后觉的猪仔们，让他们意识到即将要成为祭品的这一残酷事实而已。
其他人无法感应，但在李石的视野中，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幽红光芒越盛，那些飘荡在山谷底部，无处不在且越加浓郁的青气，已然化为一道道无形的触手，结结实实地缠绕在那些猎物身上，纵观整个山谷，无一人能幸免。
即便是他的面前，也有数道青黑蜿蜒环绕，将他团团围住，虽然李石已竖起神识屏障，将其尽数隔绝在外，但每多看一眼，还是忍不住有想挥手驱散的冲动。
李石尽量收敛情绪，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受旁的细枝末节干扰，集中注意力，将神识大范围铺展开来，以上帝视角俯视着整个山谷。
只有先窥得这处大阵的全貌，他才能找到其中的节点或者漏洞，进而推演出破解之法，一举击溃伍向明的滔天阴谋，为谷中众人寻得一线生机。
如果只求一人安危，他大可以现在就直接离开，李石有不止一种手段，能够强行破开虚空逃遁。
只是他虽不是圣父，也没有那救万人于水火的志向，但眼见着百余人就此丧命，甚至血肉魂魄都要被吞噬殆尽，连转生之机都没有，实在是于心不忍。
尤其是在他尚有余力，完全可以伸手拉一把的情况下，若是真就扭头就走，任由这些人永世沉沦，那他又与伍向明之流何异。
所以眼下，李石不仅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力阻止这一场劫难。
当然，李石也不是没有一点压力，他深知时间有限，形势紧迫，机会稍纵即逝。
此次密境之举，伍向明谋划多时，必然是准备充分。
如果不能尽快找出破绽，在这大阵之上撕出一道口子，一旦被他抢得先机，抽取到足够的精血生魂，彻底激活阵法，那就万事皆休了。
到时候，那被镇压之物破封而出，只怕是大罗神仙出手，也要回天乏术了。
虽然仍不知道在这山谷的地底深处，埋藏的究竟是妖是魔。
但需要以数百修者精血生魂为祭的，绝对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即便不是万年魔头也是超级凶兽。
一旦逃脱升天，不仅这密境要毁于一旦，只怕整个万木城都会生灵涂炭。
正是因为深知其后恶果，李石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他全力以赴，搜寻着大阵上的结点之时，自然也无法注意到，在下方山谷的一片混乱之中，还有一小片净土，没有被攻破。
涌动的青气由于被阻隔在外，形成一个几乎凝成实质的气团，站立其中的，正是城主府一方的人马。
这次入密境的，是隶属于城主亲卫的一个精英小队，共有十六人，由一名偏将，十五名侍卫组成。
此时，这十五名侍卫个个神色肃然，严阵以待，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战意，毫无惧色。
为首的那名偏将，正仰着头眯着眼，默默注视着半空中的伍向明。
他面上虽无半点情绪，眼中却是精光闪动，带着毫无掩饰的杀意，和一抹隐然的跃跃欲试。
……
密境外。
城主府飞舟。
甲板之上。
此时的七位长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然彻底乱了阵脚，再也顾不得东遮西掩，作那小儿女的欲语还休之态。
七双眼睛十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端坐首位的吴大管事身上。
一张张老脸上，焦急之色几乎溢于言表，就差没有当场痛悔认错，哭求吴大管事仗义出手，救自家的弟子精英们于水火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大管事你，这，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回不等心直口快长老开口，七人之中颇有城府的李家长老，就急吼吼地道，脸上的忧心之色几乎形成实质，眼见着吴端再不说话，他就要虎目含泪，放声悲呼了。
没办法，谁让这次李家送进去的精英之中，有他一脉单传的嫡孙，那可是嫡嫡亲的大孙子，千顷地里唯一的一颗独苗啊。
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争气，如今他这一脉，就指望着这宝贝大孙子呢。
这要是真的折在里面，那相当于直接摘了他的心肝脾肺肾，是要彻底断了他的根啊，怎么能不让李家长老急得火上房。
见他这副样子，在座的其他六人，也没有一个出言嘲笑，反而皆露出一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其实他们哪一家又不是如此。
都以为是天大的机缘，都指望着让自家小辈得点好处，如今身在密境之中的，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心头肉掌中宝口中珠。
就是那些没有血缘的门人弟子，也无不是自己或者门派苦心栽培，资质优秀的未来希望。
这样的人，就是死上一两个都是巨大的损失，更何况这一下是被一勺烩，要是全军覆没，那对于整个门派或者家族的打击，都是无法估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即便再是老而成精，这样的铁证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急不慌不怕，惟恐恶梦成真，让他们不仅赔了夫人折了兵，还要彻底败光自家的底蕴。
毕竟那些前途无亮的精英子弟手上，还握着各家压箱底的法宝灵物，再加上收集妖兽精血的各种消耗，几乎是掏出了他们近八成的家底啊。
一旦真如吴端所说，这些东西全部化为乌有，那后果无疑是毁灭性的。
就是整个家族或者门派，因此一蹶不振，进而烟消云散，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稍一想想这种可能，几位长老就不由得肝胆皆颤。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恨不能立时冲进密境，亲手将自家弟子都一个个拎出来，再把那可恶的骗子抓起来，扒皮挖心挫骨扬灰，打入十八层鬼狱，让他永生永世都沉沦其中，受尽万般折磨，方才能稍减尽头之恨。
可惜此时，他们束手无策，甚至连想闯入密境拼命都做不到，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求助于眼前的吴大管事，希翼他能够伸出援手，力挽狂澜。
“此事，是我们做差了，真不该如此啊。”沉默半晌，心直口快长老长叹一声，颓然道。
“没错，是我们错了。”烈火门长老打起精神，对着吴端郑重道。
“大管事能明言此事，想必城主大人也愿给我等一个机会，我可代表门主立誓，待此间事了，烈火门定会到城主大人面前领受责罚，绝无他言。只是眼下，还要请大管事出手，救一救我烈火门弟子。”
“请大管事看在我家老祖的薄面之上，救我谢家血脉。”
“请大管事出手，我李家愿意领罪！”
“请大管事出手，我烈焰门……”
“请大管事出手，……”
“……”
有烈火门长老牵头，其他六人也抛开顾忌，痛快开口认错，言词语气皆诚恳至极，不求别的，只求吴端能看在三门四族对万木城做过的贡献上，念及他们也是万木城一份子，网开一面，不要袖手旁观才好。
“诸位。”吴端脸上厉色渐消，又恢复了往常一团和气的笑模样，一边抬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一边和声地道。
“诸位多虑了。”目光扫过众人，吴端声音宏亮。
“大家都是万木城的子民，只要真心敬重城主大人，支持我天凤皇朝正统，那就都是一家人，城主素来爱惜子民，又怎么会看着子民送命。”
“实则此次，城主大人派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一桩。”吴端收敛笑意，微微板起圆脸，冷然道，“这伙贼子胆大包天，暗中作乱，妄图扰乱万木城秩序，其心其行皆可诛，对于这种贼人，城主府绝对不会姑息，定要斩尽杀绝，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吴端语气略缓，显出智珠在握的样子，道，“在城主大人的指示下，城主府针对此事，已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次进入密境的，乃是城主近卫，百胜的勇士，此次行动，不仅要破坏他们的阴谋，更要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以扫除妖邪，还我万木城一片清明宙宇。”
紧接着，不等七位脸色尴尬的长老接话，吴端话峰又是一转，突然扯起了题外篇，说到近日城外接连发生的数十起劫杀商队之事。
“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城主府多次追踪，虽未能擒获贼凶，但蛛丝马迹，都显示这数十起血案背后，肯定是有组织有预谋，至于跟密境中的贼人有没有关联，还难以定论。三门四族人脉广博，若是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上报，稍后，城中出兵清剿之时，还望诸位能多多出力才是。”
“这自是我等份内之事，大管事还请放心。”烈火门和烈焰门两位长老异口同声道。
“是啊，到时只管招呼一声，我等必当尽心竭力。”心直口快长老跟着表态。
其他几人忙一起随声附和，表示一切全凭吴端差遣，定会唯城主府马首视瞻云云。
“如此甚好。”
吴端笑得一派详和，一甩袍袖，四平八稳地端坐于主位之上，笑眯眯地道：“密境中事，想必已然近了尾声，诸位不妨与我一同在此稍候，迎接勇士凯旋。”
七位长老齐声应和。
“承大管事吉言，我等静待佳音。”
……
此时的密境之中。
一道道青气，有如一条条毒蟒，将所有人牢牢地缚束其中。
伍向明在半空中，不断地催动阵法，众人身上的精血，被源源不绝地抽取出来，顺着那一道道青气，汇入脚下纵横交错的网络之中，传递到山岭上的石柱之上。
随着精血不断涌入，那些形态各异的凶兽虚影越加清晰，已然称得上是鳞角毕现，仿佛随时可能长啸一声，跃下石柱，冲入下方山谷大啖一番。
山岭之上某处，李石是脸色发白，额上隐隐见汗。
他已然大致摸清了这处阵法的规则，此时全神贯注，在脑海之中拆分着阵法，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推演出一个可行的破阵之法，根本无力他顾。
而下方的山谷之中，城主府的那位偏将，似乎也终于看够了。
就在伍向明打一道法诀，整个大阵再度亮了几分，地面也开始微微震颤之时，他猛地发出一声长啸，纵身而起，跃上半空。
山谷中。
吸收了妖兽精血，一根根石柱异象显现，虚空中咆哮之声不绝于耳。
而四周山岭之上，无数道红芒鳞次亮起，地面上亦是波澜起伏，层层幽光栉比来开，相互交错纵横，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血色大网，将整个山谷都网罗其中。
谷中众人如惊弓之鸟，再次乱成一团。
到了此时，看到这有如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了死期将至，大限临头。
没人敢心存侥幸，更不敢再犹豫观望，所有人都翻出小心收藏的玉符，握在手中用力捏碎，心中早已没了诸多想法，只求能够早一步逃离此地，彻底摆脱这可怖的牢笼。
只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这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祭台，既然入了局，那就是笼中鸟网中鱼，屠夫面前的一扇肉，猎人手中的一块皮，再想要求得一线生机，这辈子注定是没机会了。
否则伍向明这血手屠夫的变态面皮，岂不是要被扔到地上踩。
传送玉符纷纷碎裂，山谷之中依旧人影幢幢，没有一个人消失，没有半点变化。
“玉，玉，玉符，玉符没用了！”
很快，就有人凄厉哀嚎，发出变了调的绝望惨叫。
“不可能的，明明捏碎就可以离开的。”
“没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会死的，都会死在这里！”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似是意识到生路尽绝，山谷中众人都变得疯狂起来，有的绝望大叫，有的则不断地跃起出手，试图冲破头顶的血色罗网，还有的冲到一线天前，用尽全力，轰击着眼前的山壁，想要打通一条生命通道。
“白费力气。”
李石看着山谷下方的一片乱象，微微摇头。
他也是囚徒之一，但脸上却毫无惊慌之色，更没有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李石非常清楚，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只怕是叶四良被杀之前，这处空间就已然被伍向明封禁了。
也就是说，在这些人踏入山谷的那一刻，就已然被困死在了此处，注定要贡献出自己的精血生魂，来为这场血祭盛典加一把火添一把柴。
而眼前这血色罗网的出现，不过是一记算不得响亮的丧钟，敲醒了这些后知后觉的猪仔们，让他们意识到即将要成为祭品的这一残酷事实而已。
其他人无法感应，但在李石的视野中，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幽红光芒越盛，那些飘荡在山谷底部，无处不在且越加浓郁的青气，已然化为一道道无形的触手，结结实实地缠绕在那些猎物身上，纵观整个山谷，无一人能幸免。
即便是他的面前，也有数道青黑蜿蜒环绕，将他团团围住，虽然李石已竖起神识屏障，将其尽数隔绝在外，但每多看一眼，还是忍不住有想挥手驱散的冲动。
李石尽量收敛情绪，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受旁的细枝末节干扰，集中注意力，将神识大范围铺展开来，以上帝视角俯视着整个山谷。
只有先窥得这处大阵的全貌，他才能找到其中的节点或者漏洞，进而推演出破解之法，一举击溃伍向明的滔天阴谋，为谷中众人寻得一线生机。
如果只求一人安危，他大可以现在就直接离开，李石有不止一种手段，能够强行破开虚空逃遁。
只是他虽不是圣父，也没有那救万人于水火的志向，但眼见着百余人就此丧命，甚至血肉魂魄都要被吞噬殆尽，连转生之机都没有，实在是于心不忍。
尤其是在他尚有余力，完全可以伸手拉一把的情况下，若是真就扭头就走，任由这些人永世沉沦，那他又与伍向明之流何异。
所以眼下，李石不仅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尽力阻止这一场劫难。
当然，李石也不是没有一点压力，他深知时间有限，形势紧迫，机会稍纵即逝。
此次密境之举，伍向明谋划多时，必然是准备充分。
如果不能尽快找出破绽，在这大阵之上撕出一道口子，一旦被他抢得先机，抽取到足够的精血生魂，彻底激活阵法，那就万事皆休了。
到时候，那被镇压之物破封而出，只怕是大罗神仙出手，也要回天乏术了。
虽然仍不知道在这山谷的地底深处，埋藏的究竟是妖是魔。
但需要以数百修者精血生魂为祭的，绝对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即便不是万年魔头也是超级凶兽。
一旦逃脱升天，不仅这密境要毁于一旦，只怕整个万木城都会生灵涂炭。
正是因为深知其后恶果，李石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他全力以赴，搜寻着大阵上的结点之时，自然也无法注意到，在下方山谷的一片混乱之中，还有一小片净土，没有被攻破。
涌动的青气由于被阻隔在外，形成一个几乎凝成实质的气团，站立其中的，正是城主府一方的人马。
这次入密境的，是隶属于城主亲卫的一个精英小队，共有十六人，由一名偏将，十五名侍卫组成。
此时，这十五名侍卫个个神色肃然，严阵以待，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战意，毫无惧色。
为首的那名偏将，正仰着头眯着眼，默默注视着半空中的伍向明。
他面上虽无半点情绪，眼中却是精光闪动，带着毫无掩饰的杀意，和一抹隐然的跃跃欲试。
……
密境外。
城主府飞舟。
甲板之上。
此时的七位长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然彻底乱了阵脚，再也顾不得东遮西掩，作那小儿女的欲语还休之态。
七双眼睛十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端坐首位的吴大管事身上。
一张张老脸上，焦急之色几乎溢于言表，就差没有当场痛悔认错，哭求吴大管事仗义出手，救自家的弟子精英们于水火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大管事你，这，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回不等心直口快长老开口，七人之中颇有城府的李家长老，就急吼吼地道，脸上的忧心之色几乎形成实质，眼见着吴端再不说话，他就要虎目含泪，放声悲呼了。
没办法，谁让这次李家送进去的精英之中，有他一脉单传的嫡孙，那可是嫡嫡亲的大孙子，千顷地里唯一的一颗独苗啊。
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争气，如今他这一脉，就指望着这宝贝大孙子呢。
这要是真的折在里面，那相当于直接摘了他的心肝脾肺肾，是要彻底断了他的根啊，怎么能不让李家长老急得火上房。
见他这副样子，在座的其他六人，也没有一个出言嘲笑，反而皆露出一副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其实他们哪一家又不是如此。
都以为是天大的机缘，都指望着让自家小辈得点好处，如今身在密境之中的，每一个都算得上是心头肉掌中宝口中珠。
就是那些没有血缘的门人弟子，也无不是自己或者门派苦心栽培，资质优秀的未来希望。
这样的人，就是死上一两个都是巨大的损失，更何况这一下是被一勺烩，要是全军覆没，那对于整个门派或者家族的打击，都是无法估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即便再是老而成精，这样的铁证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们不急不慌不怕，惟恐恶梦成真，让他们不仅赔了夫人折了兵，还要彻底败光自家的底蕴。
毕竟那些前途无亮的精英子弟手上，还握着各家压箱底的法宝灵物，再加上收集妖兽精血的各种消耗，几乎是掏出了他们近八成的家底啊。
一旦真如吴端所说，这些东西全部化为乌有，那后果无疑是毁灭性的。
就是整个家族或者门派，因此一蹶不振，进而烟消云散，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稍一想想这种可能，几位长老就不由得肝胆皆颤。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恨不能立时冲进密境，亲手将自家弟子都一个个拎出来，再把那可恶的骗子抓起来，扒皮挖心挫骨扬灰，打入十八层鬼狱，让他永生永世都沉沦其中，受尽万般折磨，方才能稍减尽头之恨。
可惜此时，他们束手无策，甚至连想闯入密境拼命都做不到，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求助于眼前的吴大管事，希翼他能够伸出援手，力挽狂澜。
“此事，是我们做差了，真不该如此啊。”沉默半晌，心直口快长老长叹一声，颓然道。
“没错，是我们错了。”烈火门长老打起精神，对着吴端郑重道。
“大管事能明言此事，想必城主大人也愿给我等一个机会，我可代表门主立誓，待此间事了，烈火门定会到城主大人面前领受责罚，绝无他言。只是眼下，还要请大管事出手，救一救我烈火门弟子。”
“请大管事看在我家老祖的薄面之上，救我谢家血脉。”
“请大管事出手，我李家愿意领罪！”
“请大管事出手，我烈焰门……”
“请大管事出手，……”
“……”
有烈火门长老牵头，其他六人也抛开顾忌，痛快开口认错，言词语气皆诚恳至极，不求别的，只求吴端能看在三门四族对万木城做过的贡献上，念及他们也是万木城一份子，网开一面，不要袖手旁观才好。
“诸位。”吴端脸上厉色渐消，又恢复了往常一团和气的笑模样，一边抬手虚压，示意众人安静，一边和声地道。
“诸位多虑了。”目光扫过众人，吴端声音宏亮。
“大家都是万木城的子民，只要真心敬重城主大人，支持我天凤皇朝正统，那就都是一家人，城主素来爱惜子民，又怎么会看着子民送命。”
“实则此次，城主大人派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一桩。”吴端收敛笑意，微微板起圆脸，冷然道，“这伙贼子胆大包天，暗中作乱，妄图扰乱万木城秩序，其心其行皆可诛，对于这种贼人，城主府绝对不会姑息，定要斩尽杀绝，以儆效尤。”
说到这里，吴端语气略缓，显出智珠在握的样子，道，“在城主大人的指示下，城主府针对此事，已然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次进入密境的，乃是城主近卫，百胜的勇士，此次行动，不仅要破坏他们的阴谋，更要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以扫除妖邪，还我万木城一片清明宙宇。”
紧接着，不等七位脸色尴尬的长老接话，吴端话峰又是一转，突然扯起了题外篇，说到近日城外接连发生的数十起劫杀商队之事。
“此事性质极为恶劣，城主府多次追踪，虽未能擒获贼凶，但蛛丝马迹，都显示这数十起血案背后，肯定是有组织有预谋，至于跟密境中的贼人有没有关联，还难以定论。三门四族人脉广博，若是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时上报，稍后，城中出兵清剿之时，还望诸位能多多出力才是。”
“这自是我等份内之事，大管事还请放心。”烈火门和烈焰门两位长老异口同声道。
“是啊，到时只管招呼一声，我等必当尽心竭力。”心直口快长老跟着表态。
其他几人忙一起随声附和，表示一切全凭吴端差遣，定会唯城主府马首视瞻云云。
“如此甚好。”
吴端笑得一派详和，一甩袍袖，四平八稳地端坐于主位之上，笑眯眯地道：“密境中事，想必已然近了尾声，诸位不妨与我一同在此稍候，迎接勇士凯旋。”
七位长老齐声应和。
“承大管事吉言，我等静待佳音。”
……
此时的密境之中。
一道道青气，有如一条条毒蟒，将所有人牢牢地缚束其中。
伍向明在半空中，不断地催动阵法，众人身上的精血，被源源不绝地抽取出来，顺着那一道道青气，汇入脚下纵横交错的网络之中，传递到山岭上的石柱之上。
随着精血不断涌入，那些形态各异的凶兽虚影越加清晰，已然称得上是鳞角毕现，仿佛随时可能长啸一声，跃下石柱，冲入下方山谷大啖一番。
山岭之上某处，李石是脸色发白，额上隐隐见汗。
他已然大致摸清了这处阵法的规则，此时全神贯注，在脑海之中拆分着阵法，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推演出一个可行的破阵之法，根本无力他顾。
而下方的山谷之中，城主府的那位偏将，似乎也终于看够了。
就在伍向明打一道法诀，整个大阵再度亮了几分，地面也开始微微震颤之时，他猛地发出一声长啸，纵身而起，跃上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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