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神影显
密境外。
城主府飞舟之上。
气氛略有些沉闷。
把话都说开后，七个长老如释重负之余，依旧是挂心着密境，围坐一处，也无心闲谈，一个个坤着脖子直着眼，盯着光幕笼罩下的天一门废址，颇有那么点望穿秋水的架势。
吴端安坐首位，胖胖的脸上一团和煦，举止神情皆是一派淡定，显然是成竹在胸，周身散发出的详和气息，也让在座的诸位心下稍定，虽忧心忡忡但并无急躁之色。
不过几人并不知道，此时吴端的一张胖脸虽然波澜不兴，但心里也忍不住在犯嘀咕，一个劲地念叨着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按照计划，早在他拿出玉简，借机敲打三门四族这些不安分的家伙之时，密境里就应该动上手了。
等到他彻底摊牌，说出城主府早有谋断，不仅可保各家后辈安危，还要将幕后凶徒一网打尽，以净万木城乾坤后，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他就应该接收到里面的信号，带领众人摆出阵势，等待密境开启，恭迎凯旋才对。
可是，可但是，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莫非是出事了，这不应该，也不能够啊。
吴端面上摆着一副笑脸，大肚皮里却是不断推演着，可能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
难道是中途出了意外？
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比如密境中出了某种异变，导致计划无法顺利进行。
毕竟这一次密境提前开启，谁也说不准究竟是为什么。
即便是天机阁那边，也是语焉不详，给出的回复，都是些似是而非的套话，听着好像机锋满满，含有无穷深意，实际上就没有一个字有用，全是他姨母的废话。
会算命的，都是些喜欢故弄玄虚的王八蛋。
吴端借机狠狠鄙视了一下天机阁，又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这次他们的计划十分周密，事前调查也极为充分，还做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预案，理论上来说，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但凡事都有意外。
若是将这些可预控因素都排除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敌人手段太多，或者实力太强，以致于将战线拖长，无法毕全功于一役，迟迟无法收官，所以才得不到回应。
想到这儿，吴端眼底浮现出一抹凌厉，又静下心复了一回盘，确认只有这一种可能之后，稍稍提起来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大肚皮里。
不用急，很快，好消息就会来的。
吴端微微舒展肩背，默默地吁出一口气，目光的焦点，再度落到了下方的天一门废址之上。
此时，若是他的目光能够穿透虚空，看到那山谷之中的景象。
估计这位素来淡定沉稳，自诩天堑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吴大管事，会立刻火烧屁股似的一跃而起，效仿那些一贯被他唾弃的，头脑简单的骁勇之辈，一马当先冲进密境。
……
同一时间。
密境内。
漫天血海之下，大胡子跟误食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中巨斧，将伍向明死死拖住。
初时，伍向明显然并无缠斗之意，只是一味防守，在不断闪避的间隙，保持着对驱兽元的时刻关注。
到了这个地步，阵法运转自如，驱兽元被彻底激活，已然不需要他再插手什么了，接下来，他惟一要做的，就是多一点点等待的耐心。
很快，地底深处的凶魂，就会被驱兽元唤醒，感应到那些修者生魂的存在，自己冲破最后一道束缚，脱封而出。
但无奈，大胡子发动的攻势，实在太过凶猛。
虽然李石说过，让他无论如何拖住伍向明。
可大胡子这个憨货，显然是抓错了重点，会错了意。
李石话里的关键，分明是拖住二字，让他缠住伍向明，以免这变态再做出什么加速局面崩盘的举动。
而就大胡子的表现来说，显然是用力过猛，而且猛过了头。
一柄巨斧上下翻飞，打得伍向明满天乱窜，最后更是被打出了真火，彻底杀性上头的伍向明，握着无尽青气幻化出的一杆长枪，转守为攻，跟大胡子你来我往，打得流光四射，火星飞溅。
一时之间，整座山谷，都变成了两人交手的战场。
整片天空，都充斥着灵气撞击的轰鸣声和爆炸声，血海翻涌，万兽齐啸，大地震颤，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李石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破坏一个个阵基，可说是身处暴风雨之中而不自知，根本没有丝毫余力，去关注整个山谷中的形势。
毕竟大阵正全速运转，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破坏其中的阵基，不仅要摧毁其中的道则，还必需切断阵法运行，被动承受阵法余波的巨大冲击。
即便是他神识足够强大，可以轻易冲碎道则，但面对大阵的反噬，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留神，不是神识受创，变成个傻子，就是筋脉俱断，变成个瘫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称得上下场悲催，晚景凄凉，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更不想面对。
好在李石基本功足够扎实，于阵法一道也算小成，又有强大的神识打底，所以破阵计划进行得也颇为顺利。
除了最开始刚一上手的时候，稍稍多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之后拆除三座阵基，都没有多废半点功夫，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座阵基，而一刻钟的时间，还剩下将尽三分之二，李石终于稍稍放松了下神经。
没办法，这种高强度的作业，他之前还从来没试过，消耗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不过是短短数十息，他感觉自己像是爬过了一座大雪山般，脖颈僵硬，手指发软，双腿犯酸，本还算结实的小体格，真就有那么点抗不住。
只是李石非常清楚，疑心生暗鬼，延迟出变数，所以半点不敢耽搁时间，稍稍喘了口气，就起身朝着最后一座阵基石柱冲去。
最后一座阵基位置比较特殊，比起其他四座要稍高一些，位于一侧山岭的顶端。
这就意味着，李石想到抵达此地，要花费比之前稍稍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而就是这一多点点的路程，终于让他听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李石在往上冲的间隙，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就险些让他一个脚滑，直接从山顶滚到山底，跌个七荤八素。
片刻前。
大胡子和伍向明之间的战斗，越打越激烈，几乎接近白热化。
两个人一个满头红发，一个满脸胡须，有如两头人形凶兽般，用尽全力对撞互砍，搅得整片血海动荡不已，那数万凶兽虚影，不时被巨大的冲击力打散又重聚，也根本得不到伍向明的半点关注。
不过随着李石将第四座阵基摧毁，整个大阵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最引人注目的，也是根本无法遮掩的，就是那无数血海凶兽。
在虚影被暴力冲散之后，重聚的速度明显减慢，甚至已然十不存一，就是说，消散十头凶兽虚影，只有一道虚影缓慢重聚。
一开始，由于血海之上的凶兽太多，密如繁星，这种微小的变化，有如沧海一粟，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战斗激烈程度地加剧，越来越多的凶兽虚影被打碎。
而血海因为受到阵基的影响，得到的精血迅速减少，慢慢变得稀薄暗淡，进而导致越来越多的凶兽虚影无法重聚。
很快原本血海之上，万兽齐啸的大场面，就变成了小兽两三千，稀稀落落的虚影散布其间，这边一片，那边一片，前后还一片。
一眼看去，活像是人到中年，头顶上那遮都遮不住的斑秃一般，透着一股子的无奈凄凉之感，即便是正打得热血上头的大胡子，都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更何况是他的对手，变态伍向明。
目睹此景，伍向明哪还能不知道是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刚好血海稀薄光芒黯淡，李石又为了破除最后第五座阵基，冲到了山岭之上，立于阵基之下，自然立刻就被伍向明一眼扫到。
此时的伍向明，目光迅速环顾山谷四周，已然发现了四处阵基被毁，再一看此间景象，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上当了，被那个看似莽汉的大胡子拖往了视线，给了假孙正成这个敌人可乘之机。
伍向明面目狰狞，杀气四溢。
眼下阵基大半被毁，只剩下一处勉强支撑，即便是他立时出手，杀掉假孙正成，也是于事无补。
想要驱兽元继续全速运转，光靠几乎废掉的阵法转换的精血能量，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那也需要一段极长的时间，才能通过驱兽元，唤醒地底凶兽。
而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这迟则生变的道理，伍向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况，事情演变到如今的局面，显然万木城一方早有准备，若是不能尽早引出那凶兽之魂，等到对方援兵赶到，只怕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一番苦心谋划，还有之后的诸般部属，也都要尽数付之东流了。
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眼前的败局。
种种念头飞速闪过，伍向明默默转头，冷冷地看着挥舞着巨斧，再度冲上来的大胡子，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你要战，我便战，我倒要看看，这普天之下，有谁能够阻我，拦我。”
伍向明无声冷笑，周身猛地爆起一道浓郁的耀眼青光。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山岭之上，李石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伍向明赤色长发飞扬，状若疯魔一般，周身裹挟着无比庞大的青色气团，整个人有如流星撞地球般，狠狠地对着迎面飞来的大胡子冲撞而去。
一声轰然巨响。
大胡子浑身泛起道道金光，好似陨星坠落，一路上火花带闪电的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击在远处的山壁之上。
又是一声更响亮的轰鸣之声。
地动山摇，山体碎裂，巨石崩落。
整座山谷仿佛都在剧烈震颤，谷底碎石翻滚，人影飞动，像是有什么巨物即将钻地而出一般。
而山谷之上，半空之中，伍向明周身青光没有半点消减，依旧有如波涛涌动。
在李石骇然的注视之下，就见伍向明举起右手，并指如刀，其上光芒吞吐若刀锋，无比利落无比狠绝地，反手在自己胸前划过，赤红鲜血顿时泉水般喷涌而出。
他的脸上满是疯狂之色，仿佛这一掌，划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某个无关的祭品，下一刻，伍向明举起手中一物，狂声大喝，声震四野。
“以我精血，伴我神魂，燃我寿元，敬请魔神赐我神力。”
随着他的话语，伍向明那满头红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干枯，转眼之间，化为一片苍白，有如败草一般随风乱舞，他青黑的脸上，出现了数道皱纹，脸颊也迅速干瘪，有如老叟，那双眼之中，却是精光四射，似是燃烧着诡异的光芒。
而被他托于掌中那物，则是绽放出一道道漆黑魔光。
光芒升腾之间，隐约有一抹漆黑的轮廓显现，那轮廓极为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何形状，却让人望之生畏，且凶威赫赫，仅止视线稍稍触及，就有如万针攒刺般双目剧痛，神魂受创，识海震荡。
即便是神魂强捍如李石，也不由得立刻闭上眼睛，隔绝那幢幢魔光，屏蔽自己的感观，只勉强用神识继续查看情况。
那模糊黑影一出现，整个天地都仿佛安静下来，连那威力全开的驱兽元，都像是惧于其威势，有如驯服的小兽，血光微微收敛，其上残存的数千凶兽，也皆尽垂目息声，屈膝俯首，显出温顺之态。
无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李石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下，彻底，崩盘了。
最糟糕的，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伍向明这疯子，到底是不愧于他的变态之名，眼见事不可为，居然毫不犹豫地用燃烧寿元，血祭魔神，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来强行将召唤凶物的计划进行到底。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变态神经病的执着狂疯啊。
只用人类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出其疯魔程度的一分一毫一线一丝。
他姐姐的个臭变态，大疯子，神经病。
我他姐夫的，今天，是彻底服了。
城主府飞舟之上。
气氛略有些沉闷。
把话都说开后，七个长老如释重负之余，依旧是挂心着密境，围坐一处，也无心闲谈，一个个坤着脖子直着眼，盯着光幕笼罩下的天一门废址，颇有那么点望穿秋水的架势。
吴端安坐首位，胖胖的脸上一团和煦，举止神情皆是一派淡定，显然是成竹在胸，周身散发出的详和气息，也让在座的诸位心下稍定，虽忧心忡忡但并无急躁之色。
不过几人并不知道，此时吴端的一张胖脸虽然波澜不兴，但心里也忍不住在犯嘀咕，一个劲地念叨着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按照计划，早在他拿出玉简，借机敲打三门四族这些不安分的家伙之时，密境里就应该动上手了。
等到他彻底摊牌，说出城主府早有谋断，不仅可保各家后辈安危，还要将幕后凶徒一网打尽，以净万木城乾坤后，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他就应该接收到里面的信号，带领众人摆出阵势，等待密境开启，恭迎凯旋才对。
可是，可但是，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莫非是出事了，这不应该，也不能够啊。
吴端面上摆着一副笑脸，大肚皮里却是不断推演着，可能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
难道是中途出了意外？
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
比如密境中出了某种异变，导致计划无法顺利进行。
毕竟这一次密境提前开启，谁也说不准究竟是为什么。
即便是天机阁那边，也是语焉不详，给出的回复，都是些似是而非的套话，听着好像机锋满满，含有无穷深意，实际上就没有一个字有用，全是他姨母的废话。
会算命的，都是些喜欢故弄玄虚的王八蛋。
吴端借机狠狠鄙视了一下天机阁，又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这次他们的计划十分周密，事前调查也极为充分，还做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预案，理论上来说，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情况。
但凡事都有意外。
若是将这些可预控因素都排除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敌人手段太多，或者实力太强，以致于将战线拖长，无法毕全功于一役，迟迟无法收官，所以才得不到回应。
想到这儿，吴端眼底浮现出一抹凌厉，又静下心复了一回盘，确认只有这一种可能之后，稍稍提起来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大肚皮里。
不用急，很快，好消息就会来的。
吴端微微舒展肩背，默默地吁出一口气，目光的焦点，再度落到了下方的天一门废址之上。
此时，若是他的目光能够穿透虚空，看到那山谷之中的景象。
估计这位素来淡定沉稳，自诩天堑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吴大管事，会立刻火烧屁股似的一跃而起，效仿那些一贯被他唾弃的，头脑简单的骁勇之辈，一马当先冲进密境。
……
同一时间。
密境内。
漫天血海之下，大胡子跟误食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中巨斧，将伍向明死死拖住。
初时，伍向明显然并无缠斗之意，只是一味防守，在不断闪避的间隙，保持着对驱兽元的时刻关注。
到了这个地步，阵法运转自如，驱兽元被彻底激活，已然不需要他再插手什么了，接下来，他惟一要做的，就是多一点点等待的耐心。
很快，地底深处的凶魂，就会被驱兽元唤醒，感应到那些修者生魂的存在，自己冲破最后一道束缚，脱封而出。
但无奈，大胡子发动的攻势，实在太过凶猛。
虽然李石说过，让他无论如何拖住伍向明。
可大胡子这个憨货，显然是抓错了重点，会错了意。
李石话里的关键，分明是拖住二字，让他缠住伍向明，以免这变态再做出什么加速局面崩盘的举动。
而就大胡子的表现来说，显然是用力过猛，而且猛过了头。
一柄巨斧上下翻飞，打得伍向明满天乱窜，最后更是被打出了真火，彻底杀性上头的伍向明，握着无尽青气幻化出的一杆长枪，转守为攻，跟大胡子你来我往，打得流光四射，火星飞溅。
一时之间，整座山谷，都变成了两人交手的战场。
整片天空，都充斥着灵气撞击的轰鸣声和爆炸声，血海翻涌，万兽齐啸，大地震颤，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而李石心无旁骛，全力以赴破坏一个个阵基，可说是身处暴风雨之中而不自知，根本没有丝毫余力，去关注整个山谷中的形势。
毕竟大阵正全速运转，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破坏其中的阵基，不仅要摧毁其中的道则，还必需切断阵法运行，被动承受阵法余波的巨大冲击。
即便是他神识足够强大，可以轻易冲碎道则，但面对大阵的反噬，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留神，不是神识受创，变成个傻子，就是筋脉俱断，变成个瘫子。
无论是哪一种，都称得上下场悲催，晚景凄凉，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更不想面对。
好在李石基本功足够扎实，于阵法一道也算小成，又有强大的神识打底，所以破阵计划进行得也颇为顺利。
除了最开始刚一上手的时候，稍稍多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之后拆除三座阵基，都没有多废半点功夫，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座阵基，而一刻钟的时间，还剩下将尽三分之二，李石终于稍稍放松了下神经。
没办法，这种高强度的作业，他之前还从来没试过，消耗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不过是短短数十息，他感觉自己像是爬过了一座大雪山般，脖颈僵硬，手指发软，双腿犯酸，本还算结实的小体格，真就有那么点抗不住。
只是李石非常清楚，疑心生暗鬼，延迟出变数，所以半点不敢耽搁时间，稍稍喘了口气，就起身朝着最后一座阵基石柱冲去。
最后一座阵基位置比较特殊，比起其他四座要稍高一些，位于一侧山岭的顶端。
这就意味着，李石想到抵达此地，要花费比之前稍稍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而就是这一多点点的路程，终于让他听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李石在往上冲的间隙，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结果就这一眼，就险些让他一个脚滑，直接从山顶滚到山底，跌个七荤八素。
片刻前。
大胡子和伍向明之间的战斗，越打越激烈，几乎接近白热化。
两个人一个满头红发，一个满脸胡须，有如两头人形凶兽般，用尽全力对撞互砍，搅得整片血海动荡不已，那数万凶兽虚影，不时被巨大的冲击力打散又重聚，也根本得不到伍向明的半点关注。
不过随着李石将第四座阵基摧毁，整个大阵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最引人注目的，也是根本无法遮掩的，就是那无数血海凶兽。
在虚影被暴力冲散之后，重聚的速度明显减慢，甚至已然十不存一，就是说，消散十头凶兽虚影，只有一道虚影缓慢重聚。
一开始，由于血海之上的凶兽太多，密如繁星，这种微小的变化，有如沧海一粟，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战斗激烈程度地加剧，越来越多的凶兽虚影被打碎。
而血海因为受到阵基的影响，得到的精血迅速减少，慢慢变得稀薄暗淡，进而导致越来越多的凶兽虚影无法重聚。
很快原本血海之上，万兽齐啸的大场面，就变成了小兽两三千，稀稀落落的虚影散布其间，这边一片，那边一片，前后还一片。
一眼看去，活像是人到中年，头顶上那遮都遮不住的斑秃一般，透着一股子的无奈凄凉之感，即便是正打得热血上头的大胡子，都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更何况是他的对手，变态伍向明。
目睹此景，伍向明哪还能不知道是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刚好血海稀薄光芒黯淡，李石又为了破除最后第五座阵基，冲到了山岭之上，立于阵基之下，自然立刻就被伍向明一眼扫到。
此时的伍向明，目光迅速环顾山谷四周，已然发现了四处阵基被毁，再一看此间景象，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上当了，被那个看似莽汉的大胡子拖往了视线，给了假孙正成这个敌人可乘之机。
伍向明面目狰狞，杀气四溢。
眼下阵基大半被毁，只剩下一处勉强支撑，即便是他立时出手，杀掉假孙正成，也是于事无补。
想要驱兽元继续全速运转，光靠几乎废掉的阵法转换的精血能量，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那也需要一段极长的时间，才能通过驱兽元，唤醒地底凶兽。
而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这迟则生变的道理，伍向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况，事情演变到如今的局面，显然万木城一方早有准备，若是不能尽早引出那凶兽之魂，等到对方援兵赶到，只怕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一番苦心谋划，还有之后的诸般部属，也都要尽数付之东流了。
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挽回眼前的败局。
种种念头飞速闪过，伍向明默默转头，冷冷地看着挥舞着巨斧，再度冲上来的大胡子，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你要战，我便战，我倒要看看，这普天之下，有谁能够阻我，拦我。”
伍向明无声冷笑，周身猛地爆起一道浓郁的耀眼青光。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山岭之上，李石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伍向明赤色长发飞扬，状若疯魔一般，周身裹挟着无比庞大的青色气团，整个人有如流星撞地球般，狠狠地对着迎面飞来的大胡子冲撞而去。
一声轰然巨响。
大胡子浑身泛起道道金光，好似陨星坠落，一路上火花带闪电的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击在远处的山壁之上。
又是一声更响亮的轰鸣之声。
地动山摇，山体碎裂，巨石崩落。
整座山谷仿佛都在剧烈震颤，谷底碎石翻滚，人影飞动，像是有什么巨物即将钻地而出一般。
而山谷之上，半空之中，伍向明周身青光没有半点消减，依旧有如波涛涌动。
在李石骇然的注视之下，就见伍向明举起右手，并指如刀，其上光芒吞吐若刀锋，无比利落无比狠绝地，反手在自己胸前划过，赤红鲜血顿时泉水般喷涌而出。
他的脸上满是疯狂之色，仿佛这一掌，划开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某个无关的祭品，下一刻，伍向明举起手中一物，狂声大喝，声震四野。
“以我精血，伴我神魂，燃我寿元，敬请魔神赐我神力。”
随着他的话语，伍向明那满头红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干枯，转眼之间，化为一片苍白，有如败草一般随风乱舞，他青黑的脸上，出现了数道皱纹，脸颊也迅速干瘪，有如老叟，那双眼之中，却是精光四射，似是燃烧着诡异的光芒。
而被他托于掌中那物，则是绽放出一道道漆黑魔光。
光芒升腾之间，隐约有一抹漆黑的轮廓显现，那轮廓极为模糊，根本看不清是何形状，却让人望之生畏，且凶威赫赫，仅止视线稍稍触及，就有如万针攒刺般双目剧痛，神魂受创，识海震荡。
即便是神魂强捍如李石，也不由得立刻闭上眼睛，隔绝那幢幢魔光，屏蔽自己的感观，只勉强用神识继续查看情况。
那模糊黑影一出现，整个天地都仿佛安静下来，连那威力全开的驱兽元，都像是惧于其威势，有如驯服的小兽，血光微微收敛，其上残存的数千凶兽，也皆尽垂目息声，屈膝俯首，显出温顺之态。
无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李石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下，彻底，崩盘了。
最糟糕的，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伍向明这疯子，到底是不愧于他的变态之名，眼见事不可为，居然毫不犹豫地用燃烧寿元，血祭魔神，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来强行将召唤凶物的计划进行到底。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变态神经病的执着狂疯啊。
只用人类的语言，根本无法形容出其疯魔程度的一分一毫一线一丝。
他姐姐的个臭变态，大疯子，神经病。
我他姐夫的，今天，是彻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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