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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月同眠

    剑玄甩门离去。

    何铁手坐在床榻上脸色阴沉得可怕,彻底抹去了平日里的笑颜,而在一旁站着的秋鸣则是不停地摇头苦叹。

    这哪里是想收他为徒,说是被绑匪劫持还差不多。

    秋鸣还真没见到过行事如此乖张霸道的人,哪怕是当初在临安城上殿面见的那位,也不会这般不讲道理。

    不过一码归一码,眼前这位五毒教的小娘子,秋鸣是的确放心不下。

    云南大理山林多毒虫,若是真将她放跑了,后患当真是无穷无尽。

    “歇了吧,”眼见何铁手俏颜上又绽放出笑容,秋鸣哪里会猜不到对方想说些什么,“明天不知道还要受什么苦,养足精神对你我都有好处。”

    被他拿话哽住,何铁手当即没了好脸色,“怎么,你还当真要睡在这里?”

    “不敢。”抬眼扫了一下何铁手的袖口,秋鸣调头走出了房间,可还没等她稍微松口气,就见秋鸣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一套被褥。

    “你到底什么意思?!怪不得那老混账想收你作徒弟,老的、小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眼见着秋鸣越走越近,何铁手彻底慌了神,她此时内力被禁锢,全身酸软无力,身上的暗器、毒虫早已不知去向,方才全凭着五毒教的名号撑着,若是这人起了什么邪恶心思,那她还真没有一点办法。

    秋鸣歪头瞥见她张牙舞爪的架势,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将手中的锦被直接扔到了何铁手身上,直接将她砸翻在床榻上,“瞧你紧张的样子,我对小姑娘没那兴致,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可当他低头看到何铁手娇弱无骨地瘫倒在床榻上时,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年代的女子都发育的这么早么?记得当初在峨嵋山上,周芷若似乎也是小小年纪就长得有模有样了。

    恍惚间瞥见一道幽怨的眼神,秋鸣赶忙转过身去,举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你且放心,刚才只是玩笑罢了。”

    何铁手下意识就想张口调笑戏弄一番,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扭头哼了一声。

    房间内沉寂了一阵儿,秋鸣终于是将荡漾的心境重新平复下来,转头故意冷着一张脸,快速将拿来的被褥铺到地上,复又走到墙边拉过来一道屏风,将床榻与他休息的位置隔开,这才松了口气,“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等了一会儿,见屏风里面没有回应,秋鸣不由觉得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便也不再说话,合衣躺了下来,一边琢磨着自己到底是顺从剑玄做个便宜徒弟,还是找个理由婉拒,继续前往无量剑山,一边合上了双眼。

    正当秋鸣处于似睡非睡时,屏风后面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刷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等到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身上早就又多了一层冷汗。

    侧身穿过屏风来到床榻前,看着何铁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秋鸣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还不睡?”

    听他这么说,何铁手似乎更觉气苦,眼泪顺着脸颊不间断地流淌,不多时就染湿了一片床褥,“我……我动弹不得,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你方才不还自己坐起来了么?”秋鸣疑惑道。

    “我哪晓得那老头到底使了什么点穴功夫,越是着紧,力气散得越快!”说完,何铁手挣扎着晃了两下,头才稍稍抬起一些就又颓然倒了下去。

    心下暗叫麻烦,秋鸣张口对着何铁手道了一声得罪,随即手脚飞快地将她正过身形,拉起被褥盖好,怕有冷风灌进去,便又将被角掖了掖。

    等到全部都弄好,他这才注意到何铁手正怔怔望着自己,见他看了过来,立刻扭过头去不让他瞧。

    可她露在外面细腻雪白的脖颈已经红成了一片,秋鸣哪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他印象里,姑娘家的脸皮儿都薄得很,也就没再傻乎乎地张口去提,吹灭了放在旁边的烛火,回去躺下了继续睡。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喘气声,何铁手这才小心地回转过头,望着屏风痴痴发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俏脸顿时又是火红一片,皎洁的月光透窗照过来,显得娇艳异常。

    而也就是在这时,何铁手疑惑发现自己又有了力气。

    第二天一早,三人来到客栈一楼大堂用餐。

    剑玄刚坐下就用狐疑的眼神来回不停地扫视何铁手和秋鸣。

    等到他瞧得两人要将脑袋埋进桌子底下时,忽地开口对着秋鸣疑惑问道:“你小子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啥?”秋鸣有些懵,随后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儿,“恩公,莫要瞎说!”

    “嘿,我说错了?”剑玄撇嘴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女娃子被我用特殊手法点了穴道,越是想要反抗,力气散得越快,如若顺从心甘,反倒没了效果,这一整晚过去,她竟然啥事情都没有,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的话错在了哪儿?都和你说了她现在是你的侍女,怎么还这么老实?”

    听了解释,何铁手原本羞红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好看的眸子里充满了怨气,不过当她瞥见旁边的人儿,眼底却又多了一层别的东西。

    秋鸣则是指着剑玄浑身发颤,“恩公!”

    “叫师父,”剑玄轻喝一声,“恩公,恩公的,难听得要死。”

    “……”秋鸣深吸几口气,并没有依着剑玄的意思,“前辈,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若是传到别人的耳中,岂不是毁了何姑娘的清誉!”

    “呦嚯!”剑玄抬眼刺了一下秋鸣,“昨天你扛也扛了,碰也碰了,还和她同睡在一间房里,怎么现在才跟我谈她的清誉?”

    秋鸣张了张口,气得是脸红脖子粗,面对剑玄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只好一屁股坐回去,低着头不说话。

    “不服就揍我,”剑玄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瞪向自己的何铁手,转而又面向秋鸣,“好徒弟,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在这个年代,实力、地位、权势,这几样才是真家伙,那些规矩束缚只是弱者才会遵从的东西。”

    见秋鸣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剑玄嘿嘿笑着续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些道理是没错,可也得分情况,若是太平盛世,明君在位,那便是好的,可要是乱世凶年,民不聊生,昏君当政,谁要还是遵从这些,那就真是活拧巴了,礼崩乐坏,规矩不过是上位强者的工具罢了,高官纨绔欺辱良妇,官衙可曾管?买卖打杀婢女仆从,又有何人指说?更不要提那些妾仕连人都算不上,说送就送,说卖就卖,主婆大妇若是善妒,更是可以不由分说地当街打死,事后也不过是草席一卷,扔到山里给野兽填食,你见过哪家男人会为了这事儿和自己正妻争闹?”

    “谬论!”秋鸣嗤笑一声,“不过是作恶的借口而已。”

    “行,随你,”剑玄拿过碗筷准备进食,“等你能打过我,或者我两腿儿一蹬,都可随你意思,现在嘛……”

    剑玄没在说下去,不过意思很明确,秋鸣也没再反怼,因为没有任何用处,这老家伙是铁了心要绑他。

    停了争吵,三人便吃起早膳,秋鸣就算再气,也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何铁手同样如此,只是如今味同嚼蜡,没了该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