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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五章 望帝终迷剑外天

    千里之遥,日夜不休,一路风尘仆仆,十数日后,宋桢他们先在山城歇息一段时间。

    到了望帝城,韩少言南宫白昨日被荀卫道一番话说的心绪难平,躺下之后久久不能入睡,最后起来修炼,直到天光透亮。

    休息一段时间,宋桢等人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气神饱满的他整个人神采奕奕。

    他走到前院大厅,看到许多先生与师兄已经整装待发。

    众人各自用完早餐,也不多说,付完账,一行人默不作声极其默契的继续腾空而去。

    一行人,从山城到九嶷郡望帝城的时候,宋桢发现望帝城人满为患,城区里皆是修士,天空上不断有修士疾驰而来。

    宋桢发现望帝城和山城是完全两个城市,望帝城没有山城错落有致的建筑,和高低不平、不知穿梭何处的道路。

    望帝城位于九嶷郡三面环山、向东北开口的马蹄形盆地的南缘,而且境内地貌复杂,而且河道山川纵横交错。

    而且望帝城是多民族混杂聚居,路上就随处可见不同服装的人群,不同的习俗和文化相互融合、碰撞,产生出不同的风情,也催发出极其的不安定,所以望帝城的人多悍勇之辈,而修士更是强项至极。

    但望帝城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没有爆发出什么大的乱子,反而千百年来形成稳固的生态体系,这其中全靠杜阀一力镇压和维系,从其中可窥见杜阀能够一直名列建元十大门阀,而千百年来不坠落之外一角实力。

    然而宋桢的眼神还停留在各个名族形式各异的挑染花纹的服饰和明晃晃的银饰上面,还有那新奇不同的口音时,眼角余光瞥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他们围了过来。

    看围过来的这数十人各个步履稳定而有节奏,眼中精光闪烁,个个实力强横,竟隐隐散发出千军万马扑杀的威压,他皱眉猜测,能在望帝城如此明目张胆的人,能一下子出动数十位实力强横、修为境界不俗的修士,除了望帝城的杜阀,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杜阀他们这一行人,看起来好像是一直在此等待。

    他眼眸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身前的韩少言,想必天魂馆已经和杜阀取得了联系,毕竟杜阀作为望帝城的霸主,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几位可是天魂馆的先生?”

    迎面而来的数十人来到宋桢等人面前,其中一个越众而出。

    浓眉大眼国字脸,身形壮硕如山,一身短打依然遮挡不了奋起的肌肉,背后斜背一柄黑剑,剑身极宽,能够完全能够遮挡住一人侧身的身形,他的声音也如洪钟一般响亮。

    韩少言颔首点头,“正是。”

    壮汉闻言,喜道,“在下杜家杜达,家主接到刘苍先生的传讯,特意令我来迎接诸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先随我回府吧。”

    杜达道,“崇佛墓穴的位置已经有了消息,天魂馆的几位大儒都在那边老顾。

    几位先随我去府中安顿,若是想去崇佛墓穴那边看看,等下我再带着诸位过去。”

    韩少言淡淡道,“甚好。”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见两部分人马对峙起来以为有乐子可瞧,纷纷注目。

    杜达方正的脸上露出笑来,侧身摆手,“请!”

    身后的数十人哗的从中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杜达领着韩少言、宋桢等人前行几步,然后就见到一排马车安静整齐的停在路边,无声中彰显着门阀的气派。

    一行人三三两两各自上车,心中皆有心事,一路无话,直到杜阀。

    马车停顿之后,宋桢等人跟随韩少言身后下了马车,只见杜阀门前排场更是煊赫。

    一排排侍卫,怕有百十位,整齐排列,直通门前,扫了一眼,大略感应了一下,最低境界的竟然都有的观海境!

    只这一点,已经完全堪堪和天魂馆并肩了,更何况还有镇阀魂兽翼龙,在空中盘旋不休,高亢的声音回荡不止。

    看来杜阀也是召集了不少人手,为了防备崇佛墓穴的事情。

    毕竟因为此事,整个望帝城已经鱼龙混杂,波涛汹涌了。

    跟着韩少言,在一排排实力强横侍卫的注目下穿过他们,走向杜阀的大门,仿佛走进巨兽的口中。

    宋桢一行人跟随韩少言越过杜阀门前的玉石阶,和半尺高的门槛,走进姚阀,发现竟然还有侍卫分列两边相迎。

    越向里面走,两旁的侍卫的修为境界就越高,现在宋桢感应的侍卫魂力境界已然是观海的境界!

    让堂堂观海境的修士来作为侍卫来迎客,这即使是杜阀,也未免有些太过了。

    杜达扭头对韩少言解释了一句,“老祖宗在接待妖都的人,这些都是做的一些防备。”

    韩少言颔首,神色不变。

    闻言,宋桢心中微凛,好像事态有些不对。

    妖都和建元共同找出了崇佛墓穴,但现在好像有些分赃不均的意味。

    宋桢心思重重下,随众人连续穿过了三重院落,才见到此行的终点,杜阀的议事大厅。

    宋桢等人被杜达领进议事大厅,原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数十人默契的止步于门外。

    由此可见,能够带领他们进去议事大厅的杜达,身份也不简单!

    进入议事大厅,第一个感觉就是大。

    应面对着门的摆着雕工精致的靠背椅,一位身着深紫衣裙的老妇人稳稳坐在上首。

    老人虽然满头白丝,脸上皮肤松弛,软软的缀着,形成一条条沟壑,布满老人斑,但老妇人眼睛清澈如孩童,没有一点老人应有的浑浊,反而透出历经沧桑之后世事洞达。

    这位老妇人是杜阀的现任阀主——杜绮画,是上任阀主的女儿,在她早已经钦定下任阀主的弟弟去世之后,发誓不嫁人,一力撑起杜阀整个基业,使杜阀的家势不降反升!

    虽然是女流之身,但却没人敢小觑。

    她几乎可说是建元最长寿的人了,传闻将近两百三十多岁,也有说早已经三百岁的,反正传的是神乎其技。

    至于她的实力,从扑朔迷离的年纪中便可以管窥豹。

    在老妇人杜绮画下首左右两边,从老妇人出到门口,左右两边各放置十张椅子,而在这十张椅子后面又是五排。

    此时这一百张椅子上面满满登登的坐上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虽不同。

    但目光却出奇一致的注视着堂中的几人,那几人宋桢也认得,正是云浮影几人。

    杜阀这些人望着他们的眼神正是既有对帝穴的灼热,也有害怕空欢喜一场的忐忑,更多的是期待!

    杜阀百圣!

    宋桢以为杜阀对崇佛墓穴的态度已经在翼龙出现的时候已经完全表露出来,但当杜阀百圣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被再次加深!

    杜阀最傲人的一点,就是杜阀玉璞、仙人、飞升百位之多可达圣人的修士,在屡次和妖都的大战中也没有一次性的全部出动过,而今天,竟然齐刷刷的集聚一堂!

    在平常的时候,不失为一桩美谈,但此时,则是一种极大的威慑。

    “老祖宗,贵客到了。”

    一直刚硬如铁壮硕如山的杜达一丝不苟的向上首的杜绮画禀告,执礼甚恭。

    杜绮画呵呵笑了起来,眼睛眯起,眼角鱼尾纹密密匝匝。

    她顿了顿手中的墨玉通翠的手杖,“好孩子,知道你性格稳重才叫你办此事,果然没让老身失望。”

    “来来来,到我身边来。”她眼神慈爱的看着杜达,轻轻招手。

    即使杜达沉稳的性子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稳步走到杜绮画身边站定。

    杜绮画赞许的看着杜达,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看向下方的韩少言、宋桢等人,“老身久不出家门,对天下英才只听孩子们口中说过,却从没见过,所以不认得你们,还请见谅,体谅老身一个孤老婆子的不周之处。”

    宋清裕、宋惇等人没想到一见面就惊动杜绮画的大驾,见到她的时候早已经屏声静气,一副晚辈的姿态,现在众人连称不敢、无妨、折煞我等这样的话。

    旁边的金蛛婆婆、云浮影等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桢几人,意味深长。

    杜绮画如一个慈祥老人一般笑着,看着韩少言等人的晚辈姿态,皮肤枯皱的手抬起,一指韩少言,道,“不过这位我还是认得的。记得你曾陪你师父来过我杜阀做客,叫做韩少言,是不是?”

    韩少言被姚绮画点名之后,更被提出师父之后,也只能执晚辈礼,笑道,“杜前辈记的不错,三十年前我曾随师父来过杜阀,没想到这多年,前辈还能想起来,实在令韩某受宠若惊。”

    “哈哈,那是你本身资质出众,所以对你多加留意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杜绮画仿佛想起了往事,眼中掠过百年的光阴,唏嘘道,“尊师已经仙去,你也从一个英气风发的少年变中年,而我更是行将就木!往事不可追忆啊!”

    “是啊,白云苍狗,一眼百年。”

    韩少言心有所感,想到逝去的师父和如今的年迈,有点感伤,但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知道这都是杜绮画在为了帝穴营造出来的和气前奏,不得不小心应付。

    他转而笑道,“不过杜前辈风采如昔,不见年老反而更加健朗了,实在是让小子羡慕不已。”

    “唉,人哪有长生不死的呢,总会有那一天的。”

    杜绮画长长叹息一声,褶皱的眼皮垂下,这一瞬的沧桑和迟暮感才让人想起来她那几百岁的年纪。

    她枯皱的手轻轻摩挲大拇指的扳指,絮絮道,“我活了这么久,可以说是大陆最长寿的人了,福也享过,苦也吃得,膝下儿孙满堂,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早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万般皆已看透,但杜阀这个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我总是担忧会败坏在我手上。”

    “杜前辈何必妄自菲薄。”

    韩少言感觉到杜绮画正在一点一点揭开此次的真正话题,连忙打断,“杜阀在前辈手上,不仅没有一点的声威下坠,反而隐隐成为是大门阀之首,这都是杜前辈的功劳啊,众位,你们说是吧?”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端正坐着不发一言的杜阀百圣,问道。

    杜阀百圣被韩少言这样的问下来,即使再不想说话,也不得不出声附和韩少言,毕竟韩少言说的是事实,丝毫没有夸张。

    杜绮画看了一眼纷纷出声附和的儿孙辈们,又看了一眼沉稳的韩少言,心中不禁对三言两语夺得话语主动权的韩少言赞赏了一番。

    她呵呵笑了笑,摆手制止了儿孙辈们的恭维,“少言的话可谓折煞老身了。这百年来兢兢业业的操持,把家族维持下来,早已经疲累不堪,而现在我自觉身体越来越不中用。

    哎,我知道少言你要说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活了这么久早已经不在乎生死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她摇头叹息,几缕雪丝从珠钗缀满满头白发间垂落下来,随动作摆动,“我活着的时候,世人卖我的面子,对我姚阀多家护持。

    但我去后,这偌大的家业,又该何去何从,人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作为长辈的却难免杜犊情深,总是想为他们铺平道路。

    所以这次崇佛墓穴就当做对儿孙辈的一次历练,大浪淘沙,各自挣命了。”

    “是小辈们的罪过,让老祖宗受累了!”

    杜达跪下来,羞愧的说道。

    杜达这一动作,杜阀百圣纷纷跪下,一阵桌椅擦地声和衣服摩擦声,“是小辈们的罪过,让老祖宗受累了!”

    “都起来,我既然是家主,这自然是我应该做的。”

    杜绮画轻声慢语,却自有一股挥斥方遒的上位者气势散发。

    不待杜阀百圣重新做好,她右手握着手杖,身子微微前倾,左手搭在左膝上,食指轻轻摩挲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字一句道,“今日崇佛墓穴即将开启,你们便随几位妖都来的小友一起去往哪里,有无机缘,各凭本事。”

    一股无声的气势如暴雨将至前瞬间铺满天空的阴云,无可匹敌的压了下来,遮天盖地。

    韩少言等人勉强抗衡,云浮影、宋惇瞬间脸色苍白,身子退后半步。

    宋桢体内的剑气激荡,把无形的气势一扫而开!

    也让他整个人身体内的气息翻滚不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强者的真正定义。

    看着上首安静坐着如雄踞的王者,他犹如仰望一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