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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酷暑时节

    近些年,时常不难听到街头巷尾对于“夏天不热,冬天不冷”的议论。而眼下这个夏天,气候之异却愈发出格了。直到七月都过了一多半,天底下这才凭空掉下一个大火炉,把人们搞得倾刻惊惶失措、大汗淋漓,咒骂、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我知道,这是酷暑。幸许是平日里懒散惯了,我居然没有半点要去心生抱怨的意思。如若真是“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了,天气怪异之极,那才会让人惶惶不可终日呢!故而象现在这么,热在当热之际,哪怕我紧闭室中,赤身裸背,项垂湿巾,心中的坦然也可想而之。

    近日里,我常透过嘈杂的人群,耳染事关“2012”的话题。虽然言者神情惴惴,不时还伴随着“及时行乐”的调侃,引得众人好一阵子嬉笑,但我却实难融入类似的唏嘘。幸许这世界太过浮躁,人们早已习惯了,而我却习惯于以宁静的心境透过这些浮躁,去找寻自己所需的答案。既便是这两天晚上,我睡在床上连番烙饼,大半夜里热得起来冲凉,心里却依是波澜不惊。

    “2012”是美国科幻电影《2012世界末日》的简称,时常也多是指这个年头。早就听说这部片子很轰动,包括在我所一直生活着的中国内陆。不过我却一不喜欢猎奇,二又太过闲散,故而终于拗不过了,这才慢腾腾地去网上搜索。这的确是一部好作品,不只因为它是一部名头响亮的美国大片。我不相信造就这部电影的那个玛雅预言,也没有兴趣去跻身类似的热议。我更关心世道的人文,包括人生的价值与生活的意义。不过我不得不说,改编成这部电影剧本的,一定是本好小说。

    我所说的“好”,是指其对人们情绪的感染以及所引起的轰动效应。任何一部文学的抑或是影视的作品,能够达到这地步,都是成功的。不过,我到底不是一个乐于崇拜与迷信的人,至少还不会轻易把一部作品弄假成真。现在的不少人,就喜欢听风就是雨,实难教人苟同。

    今天川中的天气依然热,热得人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我也乐得在这难得清闲的周末里,喝上几杯冰镇啤酒,然后倒去床上睡上一下午。黄昏终于黑尽了时,我就穿上T恤长裤估摸着出去走走。去最近的江边,需要跨过大街,穿过铁牛广场。若大的广场上,拥挤不堪,人声鼎沸。我没有兴趣在这样的喧闹中停留,而是径直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去到堤上宽阔的滨河广场,然后再绕去堤下的江边。

    江边是大块的长溜草地,消暑的人们正东一堆西一撮地,或坐或卧,轻声说笑。我去到草地的临江边缘,择一人少的堤坎随意坐下来,略带惊喜地一边暗自享受着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一边望着夜幕下饱盈的江水在城市华灯的朦胧中缓缓流淌,心事也渐自变得像青草般葱郁起来。

    这块草地,以前叫东河坝。在我上高中那会儿,就是一个铺满了砂砾的普通河坝而已。我坐的地方至上游百米处的跨江大桥一带,以前是个随时尘土飞扬的简易停车场,上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屁股后边挂着拖厢的大货车。如果用“破败不堪”来形容,我觉得一点都不过份。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停车场上那些随处流淌的污水和被人胡乱丢弃的垃圾。那时我常在停车场下班车,然后一路掩着口鼻走上江堤去。大概过了十年,改革开放了,停车场这才被改建成了名不符实的草坪,而堤上桥头的两侧也像模像样地建起了桥头公园。虽然地头不大,却也让这拥挤不堪的城里人,在炎热的夏夜里多了个纳凉的好去处。那时,我也常与朋友三四相邀,跑去桥头公园的茶园里聊天,时至深夜。至于我坐的地方至下游百米,当时便自然是砂砾的天地,虽然简陋之极,倒是我常常趁了课闲跑去偷懒晒太阳的好所在。自从后来沿堤建了狭长的滨河广场,这块现在的草地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它“东河坝”的老名字了,俨然被新时代里惯于喜新厌旧的人们忘却了一般。

    我不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也没有兴趣去事无巨细地刻意记住一些东西。虽然置身不无繁华的都市,但我所常去的地方,常走的街道,大多都是固定的。虽然我没有强烈的猎奇之心,却总是乐于在熟悉的环境中寻找自在。三十年如一日地,任由其中的某个小点,触发出牵扯起我对往昔岁月的无尽回味。

    我不在乎会有人说,喜欢回忆的只有老人。我的确善于怀旧,虽然这并不妨碍我面对未来的遐想。

    记得曾经我对朋友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文化公司,一半作书店,一半作茶座,另在二者的空档里设上一间办公室。我会在书店里设上两个专柜,一个用以代销和宣传本土作家的作品,另一个用以专销外地作家通过网络请我代销的书籍。另外,我还会与一些知名的出版社保持联系,以便为一些致力于文学的作家提供有力的帮助。而茶座,却是为那些意欲买书或是并不打算真正买书的读者所准备的,既可弘扬文化又能增长人气,既可实现经营又能以文会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愿望虽然不大,但我却不知能否在有生之年实现它。如果不能,那就选择在年老之际隐居吧!无所谓城市还是山村,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去更为充分的感受做一个朴实、诚善和纯碎的人应有的自在与乐趣。

    我在江边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夜里十点,这才收拾起思绪的行囊取道回家了。一关进房间里,莫名的热气就四面扑来。我不得不脱得只剩条短裤,然后再端上个大茶杯,坐到电脑前来写东西。我记不清途中去厕所冲了几次脚,反正写着写着屋子里就渐自凉快了起来。眼看就要写完了,结果一不小心看见电脑上的时间,才陡然发现原来已经到凌晨两点了。

    这时候,四周原本喧闹的楼群静悄悄的,想必那些经受不住酷暑折腾的人们早已睡熟了。他们安详的面容上,定然透着孩童般的天真,不但没有对2010年夏天的抱怨,也没有对“2012”传言的惶恐。或许他们早就知道,日子终究会好起来的。只要希望不灭,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