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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细胞你老实点

    这天,风和日丽,臭味较淡。

    小细胞,你给我老实点。

    段莫非坐下来,双手平放腿上,闭上眼睛,一呼一吸,排空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待心情稳定,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这粒不安分的细胞上。

    这套冥想的方法,是自己为了解除失眠而习得。

    要想学习好,首先要有个好睡眠。

    起初细胞跑得太快,路线完全没有章法,注意力根本追不上。

    一分钟过去后,逐渐有了点感觉。

    并不强迫细胞改变移动的速度与方向,而是顺着它,由着它的性子,任它游走,逐渐靠近。

    然后就可以慢慢尾随,它走到哪,注意力跟到哪。

    很快就神影不离。

    等和它同步良好,再试着赶到它前面,领先一步,让它跟着你走。

    如此反复。

    十分钟过去了,细胞基本被征服。

    让它往东,它不敢往西,让它指九点,它不敢指九点一分。

    不愧是学霸,小小一粒细胞轻松搞定。

    出去和彭爷爷闲聊几句,也没忘记带领着细胞在体内运动,别有一番趣味。

    很快,越来越熟练,就像键盘打字一样,你说那个字,细胞在体内飞快闪动,跑出那个字的路径。

    当然都是连笔字,一笔成字。

    就像同声传译,分毫不差。

    偶尔后背痒痒,手臂难及,就派这粒细胞奔赴痒处救灾。

    止不止痒先不说,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就如电脑屏幕上落了一只苍蝇,不急着赶走,而是调出一张壁虎的图片显示在电脑上。

    苍蝇怕不怕不知道,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看来真是闲得,突然没了高考的压力,生活安逸了很多。

    但段莫非是好学生,不能让闲暇占据了心性。

    不能没了约束,纵容自己。

    学无止境,分秒不待。

    没有书本,复习题,那就找点事,让自己投入进去。

    这件事没有比这粒细胞更合适的了。

    让小粒细胞来到左手食指尖儿。

    尽可能地往外钻,应该到了表皮细胞层,但还是看不见。

    摸了摸并没有什么不同感觉。

    当然了,细胞那么小,眼怎么能看到,手怎么能摸到。

    向彭爷爷要了根针,右手拿着针逐渐向食指尖儿靠近。

    彭定山静静地看着,面带微笑。

    “哥哥,你要自杀?”

    彭丫不淡定了。

    段莫非抬起头,皱着眉头,心想,你这丫头见过用针自杀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能说出自杀这个词,一定有过什么经历。

    一般大人是不会教小孩说这种话的。

    静下心来,让细胞也静下来。

    不要慌,也不要颤,定住!

    瞄准了,轻轻扎过去。

    针尖碰到皮肤,但似乎遇到什么阻隔,进不去了。

    稍微加大一点力气,还是一样。

    又加了五分力气,依旧。

    干脆站起来,将左手平摊,撅起右胳膊,将整个胳膊用力压向针尖儿。

    彭定山惊讶地张开嘴巴,原以为他只是用针挑去一根肉刺,却没想到这般自虐。

    伸手要去拦。

    “彭爷爷,你来!”

    一本正经地把针递给彭定山。

    “还要扎?”

    “还要扎!”

    “不怕疼?”

    “不怕疼!”

    “当真?”

    “当真,您看都没流血,来,再扎!”

    彭丫吓得双手捂住了眼睛,撇开一个小缝,眼珠盯着外面滴溜溜转。

    彭定山没敢用力,试着轻轻扎过去。

    也同样感觉被什么硬东西挡住,又用力,最后也站起来,两手使劲。

    用力过大有点气喘,可指尖儿依然岿然不破。

    “换个地方,再扎!”

    又换个地方,依然如故。

    “快一些,换地方,再扎!”

    彭定山不断变换着地方,段莫非控制着细胞飞速低档,可就好似穿了盔甲,刀枪不入。

    微观世界,针尖对细胞,你扎我挡,你跑我追,一场刀光剑影正在上映。

    扎了一会儿,彭爷爷累了。

    “不扎了,不扎了,你是铁做的!”

    段莫非接过针,扭头看看彭丫。

    “彭丫,哥哥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不好,扎哥哥不好玩!”

    彭丫倒机灵,猜出了段莫非的心思。

    “这不是扎哥哥,哥哥身上有虫子爬,你帮哥哥用针赶跑好不好?”

    彭丫没做声。

    “你闭上眼睛,就不怕了。”

    虽说让小女孩扎不太合适,可眼下也没别人,段莫非太想搞清楚这个细胞了。

    彭丫闭着眼走过来。

    小心把针递给她,放到手里。

    “扎吧!”

    彭丫嘴里一顿嚷嚷,胡乱在段莫非身上一阵瞎点。

    飞快地调动细胞,纵横穿梭,一一抵挡。

    “哎呀!”

    一针扎到后背,生疼生疼。

    吓得彭丫扔掉针,跑了。

    后背自己看不见,无法准确抵挡。

    扎完后,又找来一把小铁锤,锤头指甲盖大小。

    以为也不会有事,用力稍大,向胳膊砸去。

    “啊——”

    疼得段莫非跳起来,不断揉搓胳膊。

    红了一大片。

    彭爷爷也看不下去了,走了。

    看来细胞太小,无法有效抵挡面攻。

    那就限定细胞的活动范围,在指甲盖范围内以更高的速度无规则运动。

    轻轻敲下,没有痛觉,又加大力度,还是一样。

    于是段莫非就拿着小锤,疯狂在胸前一通乱敲。

    既要控制细胞在小范围内高速运动,又要以指甲盖的面积整体快速移动。

    这比单单控制细胞划线难了不少,要心分二处。

    彭丫抱着爷爷的腿,捂着耳朵,不敢去听。两人陪着槐树,静静站在门外。

    一阵风吹过,假山上小花掉下一片花瓣,缓缓落到不远的一处水洼。

    只听见屋内哼啊乱叫,像医生给病人捏骨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稍许,没了声音,走紧门口,侧耳,还是没有声音。

    爷俩儿快步走进屋里。

    段莫非斜靠在墙上,身上一块青一块紫,气喘吁吁,眯着眼笑嘻嘻。

    累的确累,但还不是特别累;主要是饿,就像一天没吃饭一样。

    “爷爷,成功了!”

    想要站起来,眼前一黑,赶紧又坐下,血糖低,看来的确是饿得够呛。

    身前,不论针扎还是捶打,都应对自如。

    只是后脑勺、背后、屁股、腿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还是不行,只能猜个大概,但大部分还是失手。

    盲区还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