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春秋之圣徒 » 第二百三十七章·子见卫侯

第二百三十七章·子见卫侯

    鲁定公十五年,秋,八月十二,卫国卫宫。

    孔子被卫侯元召见,孔子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幸。

    反倒是子路、颜回等弟子为夫子感到高兴,前一回卫侯元未有重视夫子,这一回,夫子凭借着在平乱之中立下功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夫子受到礼遇、重有也是应该的。

    孔子按照礼节,开始准备面见国君的礼节,提前沐浴更衣,换上他的冠服。

    孔子在侍人的带领下,进入宫殿,脱履至殿外,孔子见了卫候元扶手而拜,卫侯元见孔子如此尊重自己,连忙正了衣冠。

    卫侯元也感慨万千,不由道:“世人皆说鲁国治礼严谨,深习周礼,如今寡君见之,果然如此!”

    孔丘微微长了一口气道:“卫君过誉了,丘一生习无所得,唯好礼。”

    卫候元在以前常听孔丘之名时,虽然没少听臣子们推崇过孔丘,但亲眼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由得对孔丘的为人、行政更加好奇,仔细询问了起来。

    “听闻孔子本是宋卿孔父嘉六世孙,孔氏从宋国流亡鲁国后渐渐繁衍,其父名为叔梁纥,乃是鲁国著名的勇士,与晋国的督戎、丕豹并称。在晋悼公时诸侯围攻逼阳一役中曾力举城门,被孟献子称赞为有力如虎。”

    “自叔梁纥早死,孔子年幼,故贫且贱,他孩童时做游戏,经常陈列陶制的俎豆等器器,演习礼仪动作,成年后年少而好礼著称,名声甚至传到了孟氏耳中。孔子三十岁时为季氏小吏,量入为出准确无误;又曾做过牧吏,使牧养的牲畜繁殖增多。此时渐渐名望响亮,曾做过孟氏嫡子和庶子的礼科夫子,带着南宫敬叔一同入周室拜访老子。”

    孔丘听闻卫候元提及自己的身世,和父亲不由一顿,面色稍微有些难看。

    “丘少时,不知世事,幸得母亲辛苦操劳,这才有有了丘今日,母亲不仅赐予了丘生命,更是含辛茹苦将丘养大,还未等丘好好奉养母亲,她老人家便离丘而逝了,这是丘的不孝啊!”

    卫候元见孔丘提及他的母亲,不由也是掩袖抹泪道:“孔子勿怪,寡君也是触景生情,自寡君生下以来,便没有见过寡君之母,先君也对寡君颇有不喜,好在孔成子大夫与史朝梦卫始祖康叔,向先君谏言,这才将寡君立为卫国国君,后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四家叛乱,杀吾兄絷,伤吾叔南楚,虽平定了下来,可寡君却在此次之乱中先后失去了兄长、叔父二人。

    如今世事又重演,寡君之宫殿,卫国历代先君开创的社稷差点都受了颠覆,寡君自认为祭祀神灵,也算虔诚,何故苍天降罪于我,让我儿子逃离卫国,孙子差点被挟持到齐国?”

    孔丘沉吟片刻,方才抚须道:“我鲁国曾有这么一件事,或许此中有国君想知道的原因。”

    “不知是何事?能解寡君之惑。”

    “惜庄公十年的春天,齐国军队攻打鲁国。我庄公将要迎战。曹刿大夫请求庄公接见自己。

    他的同乡讥讽说:“打仗的事当权者自会谋划,你又何必参与呢?”

    曹刿大夫说:“当权者目光短浅,不能深谋远虑。”

    于是入朝去见庄公。

    面见庄公时,曹刿大夫问:“您凭借什么作战?”

    庄公说:“衣食这一类安身立命的东西,不敢独自享有,一定把它分给别人。”

    曹刿大夫回答说:“这些小恩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听从您的。”

    庄公说:“祭祀神灵的牛、羊、玉帛之类的用品,我(从来)不敢虚报数目,一定按照承诺的去做。”

    曹刿大夫说:“这只是小信用,未能让神灵信服,神是不会保佑你的。”

    庄公又说:“大大小小的案件,即使不能件件都了解得清楚,但一定要处理得合情合理。”

    曹刿大夫回答说:“这才尽了本职一类的事,可以凭借这个条件打一仗。如果作战,请允许我跟随您一同去。

    此在我军果然在长勺,以一鼔大败三鼓而竭齐军。”

    孔丘说得这件事情,卫侯元是知道的,但孔丘当着他说出来,这是在委婉的批评他,说他没有尽到一个国君的义务。

    卫侯元在孔丘说完曹刿论战的事情后,卫侯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出于他现在有求于孔丘,他只能装作听不懂,继续问道:“孔子所言之事,寡君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此事与寡君何干?”

    孔丘也不管卫候元在语气的透露出来羞怒,继续劝谏卫侯元道:“惜我庄公也尽心祭祀,不敢擅自增加祭品,有衣食安身的物品,必分人,曹刿大夫都言不敌齐,唯有做好自己君主的事情,大小案件,虽不能明察秋毫,但也依照实情处置,如此才也勉强能与齐国一战。卫君问我,今日之祸,卫君尽到身为一国之君的职责了吗?”

    卫侯元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由白变红,左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右手强力将左手按下,继续聆听着孔丘劝谏。

    “在丘看来,卫国今日之祸,即在臣子生出了的野心,也在卫君没有尽到一国之君的责任,如此君不君,臣不臣,君臣职责不明,势必会导致臣子生出想窃取神器的野心。”

    “哈哈哈,孔丘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今日寡君身有不适,恕不能礼陪孔夫子了,来人,送孔丘出宫。”

    卫候元在也忍不了孔丘的劝谏了,孔丘的话语虽然有理,也是实情,但他的话也如一把冰冷的利剑,深深刺中了卫候元高傲的心,身为卫国国君,且统领卫国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过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

    凭什么?

    凭什么?

    卫人,卫臣都没有说,你孔丘不过是一个外人,且失去在鲁国立足的流浪的人,凭什么我合不合格要沦到你孔丘评议。

    孔丘的话太直,也太过冰冷,虽然他的初心包含了他对于贤君的渴望,可他从未考虑过,听这些话的人是否能是一位贤君,他们是否能够“则其善者而从之,则其不善者而改之”。

    孔丘的言语如剑,剑是有两面的,它的一面破开了卫侯元的伪装的甲衣,但同时也将另一面刺向了自己。

    卫候元此时就是一个老羞成怒的老人,他多么希望能从孔丘的口中听到一丝安慰的话语,可孔丘、国人们无不在刺痛他,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他姬元,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合格的父亲。

    而很快,南子用行动又再一次告诉他,他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