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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位的道士

    万里天青,毒辣太阳照映在纪逢的脸上,使原本蜡黄的脸上更苍白了一些。

    连绵不绝的山脉下,原本肥沃的土地逐渐沙化,风沙轰鸣,夹带着黄沙,模糊了远处的群山,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名孩童,不过五六岁,坐在漆黑的岩石之后,凭此遮挡着风沙带来的侵蚀,穿着被风沙染黄的布衣,赤着脚卷缩在这里,孩童灵动的眼睛十分呆滞,看着狂风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你当真要拜我为师?”那坐在一旁的老道长虽惊诧,却也在意外之中,抖擞着挂在衣上的尘土,脸上稍显正色,不由正襟危坐,心中不断纠结,心想:“我独自赶回山门,或许只需半月功夫,可……带一个徒儿的话,沿途行走会拖沓很多。”。

    自己心中对回山十分忐忑,途中一直不断的为自己找借口出拖时间,欺瞒自己的本心,如今形成这种局面,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其面貌苍老,饥瘦如朽木,活似树皮沾在了人脸上,那银白的发中夹带着些许灰白,只用一根树枝束着,凌乱宛如杂草,青色的道袍如今穿的灰白,黄烟滚滚吹来,又为其染上了黄色,哪像个道人?却自称老道。

    纪逢点头,抬眼看他,二目相对,却似让老道长犯了难。

    默然的良久,只见他开口感叹道:“往日里确实是一件喜事,得了一块璞玉,怎么都是好的,可如今我要回山了。”

    怎又出了变数,一答应下来,老道长便改口了?

    “回山?”纪逢疑惑开口,“回山便不能收徒了吗?”

    那老道人轻抚着胡须,不情不愿的说:“年轻时做了错事,颇为有些欺师灭祖,如今百多年过去,身形枯朽,寿元将近,便常梦到儿时,随起了落叶归根的念头。”

    “你要跟我修道,回到山中,定然会受到委屈,你可能忍受?”

    “我有天生的宿慧,知晓人情冷暖,些许恶言恶事恶人,都能忍让几分。”纪逢答道,自己拥有前世的记忆与见解,虽然今生只有五六岁,可心性早已异于常人。

    老道长收敛起笑意,默默低头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把你领进门中,却做不了你多久的师父,而修行之事,唯持之以恒,方见结果,遂明日晨时起,便要与我一起打坐入定,我度你入道。”

    “你可能持之以恒?”

    “弟子……,能。”纪逢亦显正色,直直站定,目光灼灼,肯定点头,可六岁孩童如此模样,倒显得滑稽。

    “修行当中切记尊师重道,你……莫要学我,空留遗憾,多守些规矩,总是好的。”说道这里,老道长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纪逢侧耳去听,也模糊不堪,只看他自个嘴唇在动。

    纪逢没敢开口,只点了点头,便算应下了。

    那一只宛若树枝的手,摸了摸纪逢的头,是在宽慰他,使其安心。

    “夫阳,这是你的第一个道号,也是为师当年最意气风发时所用的道号,如今,便传给你了,从此之后,你要好好的待它,最起码不要污了它,可好?”

    纪逢郑重的对老道人磕了三个响头,言道:“好的,师父。”

    他帮纪逢拍了拍脸上挂着的黄沙,谈笑说道:“若他日你游历天下,说不定我的道友们会疑惑,怎么回事,又来了一个夫阳。”

    “不过,他们也差不多了,等你出去,又怎么会遇到他们呢?”他又开始说了,纪逢认真的听着,尽量从话语中了解这个荒漠之外的世界。

    夜幕渐渐的降临,沙漠戈壁的温差极大,不久之后,风会带走仅存的温暖,带来严寒,两人找了个更大的背风处,生起了火。

    生命总是顽强的,即使沙棘已是逐渐的枯死,它的根也牢牢抓住枝干,不被狂风吹走。

    纪逢坐在篝火旁发呆,静静的看着这荒野中唯一的光源,待到柴火不够时,就添些柴火。

    一些轻微的动静从侧边传来,老道长把一只沙兽抛在了篝火旁,看了一眼纪逢后,点了点头,便开始对它开膛破肚。

    这是一只一米多长的沙兽,正常成年大小的体形,平时喜欢趴在水雨果树下,以掉落的果子与花瓣为食,领地意识颇强,常常一动不动,任由黄沙掩埋自己,便会在树下形成一个大小不一的沙堆,若有猎物靠近,便会被他们群起分食。

    处理的过程倒是颇为麻烦,幸得道长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匕,能从厚厚的岩甲中把肉一块块分开,把骨头和内脏扔到远处后,用匕首给肉块扎出一个个小口,用树枝一块块串起来。

    说实话,纪逢从来没有吃过它们,他们总是群居且性情凶猛,比部族的所有人都团结。

    至少,它们不会遗弃幼子。

    在暗淡的眼神中,纪逢回想起巫祭下达的命令,把几年来环境的恶化归究于孩童身上,天降恶星,遗弃之,迁移部族,方可再次兴盛。

    纪逢看着油一滴滴的掉在火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丝丝的白气从肉串中冒出,油在肉上滋滋作响。

    看来快熟了,纪逢心里想到。

    道人又把肉串翻了翻,在上面撒了些许盐沫,在纪逢殷切的目光中,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师父。”纪逢早已迫不及待,可烤串上仍然跳动着热油,急的纪逢狂挠脑袋。

    不多时,纪逢用试着放入口中,用牙齿探了探温度,一口咬了下去,比想象中的软,也比想象中的更油腻,更带着一种腥骚味,外皮烤的略焦,纪逢心满意足的吃了两大串。

    吃饱后身体渐渐回暖,驱散了体内的严寒,使疲惫的身体犯起一阵阵睡意,还盯着肉串的眼睛逐渐朦胧,眼皮逐渐打架,脑袋也开始了摇晃。

    道人索性把他抱入了怀中,让其靠在身上渐渐的睡去,可怀中的孩子似乎睡的并不安稳,常常打了一个哆嗦后,会睁开惺忪的双眼,打量着四周,呆愣一会,才又睡去。

    道人确信,并不是因为寒冷,偶尔,道人也会用手擦去那瘦小脸庞上的泪花,约摸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那泪水总是止不住的流,无声无息便会滴落脸颊,打在了衣服上。

    直道一次道人的手再次拂过脸时被纪逢的手捉住了,那只犹如枯枝的手被强行拖入了怀中,孩童的呼吸终于逐渐稳定,沉沉的睡去。

    老道只能一叹,心中默道:“像这般可怜人,我又能再救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