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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殿下,你看一下,这是我们拟的准备接任北平省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以及都指挥使司,三司官职的官员名单。这上面的这些人都是殿下您的人,全是信的过的。殿下看一下,选哪几个去北平合适?”吕本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翻开来上面满是一个个蝇头小楷写就的名字。

    太子朱标接过折子,仔细的从头看上去,不时的点点头。这上面这些都是已经向他表过忠心的可信之人,也是让他一直以来保住自己地位稳固的最大依仗者。不过看到最后面,他却皱了皱眉头,上面多了不少陌生的名字。其中临川侯胡美和他儿子女婿的名字本来也在上面,不过此时已经被墨水抹去,不过依然可以看出他们的模糊名字。

    “这些陌生人是谁?孤以前怎么没听过?”

    “哦,这个啊。”吕本指着上面的几个名字道:“这些都是我们新收的殿下门人,如今要与燕王斗,光靠朝中的公侯和大臣们可不够。地方上的官员,甚至连一些进士举人,乃至商人咱们也得接纳一些。真正办事的,还是需要这些人的。你看这两个,齐德与黄湜,这两个就是后起之秀,眼下俱是举人。今天我还特意把他们都带来让殿下亲自见见。”

    说着吕本起身走到殿外,冲着殿外的人堆中招了招手,两个三十许的白袍儒士打扮的年青人马上激动的小跑着过来。

    “殿下,这两位就是齐德与黄湜,俱是今科乡试中举的举人。齐德,字尚礼,今年乡试,应天乡试第一,应天解元,文采斐然,品德更佳,如今拜在国子监大儒金文徵的门下为学生。因久慕殿下仁厚之名,故愿为殿下门生,为殿下尽一份力。”

    齐德面色微黑,方脸浓眉,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么大的年纪才考中举人,说来算不得什么。不过,实际上,大明朝的科举此时已经停了十四年没有举办了。今年洪武十七年的这一科,其实只是大明朝开国以来的第三次科举。第一次是在洪武三年,第二次是洪武四年,然后就一直停了,直到今年洪武十七年才再开科举。因此可以说,齐德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子,只考了一次就考中了举人,而且还是解元,这已经十分了不得了。而且因为十三年没考,这期的考生素质也是十分的过硬的。因此齐德虽只是一个乡试解元,可在太子面前也还是有些底气。

    “生员齐德拜见太子殿下。”齐德心中虽然激动,但礼节还是十分的到位,躬身举手行了一礼。

    朱标上下打量了齐德几眼,听到介绍说是应天乡试解元,眼里有些惊讶之色。大明科举取士,向来是南方士子胜过北方士子,而南方的进士实际一般都出自江西、浙江、江苏三地。能成为应天乡试第一,这份才情确实了不得。

    一旁的另一个士子站在一旁,看见太子与吕本他们一直与齐德交谈,却把他丢在一旁,心下已经是有些不太自然了。等了一会后,见还没人理他,忙轻轻咳嗽了一声,见太子回头,忙上前拱手躬身行礼:“学生黄湜,字子行,江西分宜人。此次乡试也是解元,这次进京,得遇太常寺吕大人与吏部尚书余熂大人赏识,如今拜在两位大人门下,共同收为弟子。学生向来仰慕殿下一身仁义儒家正气,大明有殿下为皇储,此为大明幸甚,天下苍生幸甚,我等儒家弟子之幸甚矣。”

    太子朱标本来就是拜宋廉等大儒为师,从小学儒家孔孟经典,对于儒生本就爱乌极乌。此时又被黄湜一番马屁拍上去,当即心中十分高兴,对着黄湜也是高看了几分。

    “哈哈哈。”朱标上前,一手拉住齐德一手拉住黄子湜,笑道:“两位如此年轻,就能在天下千万士子中都拨的头筹,成为解员,这当真是才子之情掩盖不住,锥入囊中,锋芒必露啊。明春会试,你二人定能取得更好成绩,说不定明年会试的状元与探花就是你们两人啊。你们肯来东宫走动,孤十分高兴。两位的老师,金文徵与余熂也是儒学前辈,你们回去后,也顺代为孤向两位先生问好。”

    当下太子也不嫌弃两人此时只是个举人身份,拉着两人入了席位,还热情的为两人斟了一杯酒,把两个年青的解元激动的满面通红,差点连儒生常挂在嘴边的圣人教诲也忘记了。那热情,连躺在外面偷看的景天也觉得有些过份了。不过想到朱标本来也是一个儒家学生,学了多年的儒家经典,也许他也十分的想上考场一试身手。如今见到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儒生才子,一时热情过头,倒也能理解。

    几人又聊了一会,太子也完全没把他们当外人,甚至将北平省一众高官勾结朝廷户部官员贪污,吞资官粮,数目巨大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黄湜和齐德都是儒家学生,读了多年圣人经典,此时一听还有这样腐败的事情,哪还不一个个义愤填膺,就差拍桌子去告御状了。

    黄湜义愤激昂,拍着胸脯对太子道:“当今陛下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我等读圣人书,听圣人教诲,既然知道了此事,又怎能坐视不理。明年大比在即,京中聚集了大量赶考的士子。学生不才,愿意前去联络这些士子。”

    “还有国子监中的那些同学们,”齐德这个时候也站起来激动道,“晚辈愿意向老师求助,我老师是国子监助教,定能帮我们将真相告诉国子监的学生们。到时我们联络发动在京赶考的举子,还有国子监中的同学们,一起上街请愿,把此事告诉都察御史衙门的御史们,让陛下早日知道这事,严惩这些贪官污吏。”

    太子本就是一说,此时见这两人如此激愤,甚至已经起身马上要去联络此事,都不由的有些意外。

    吕本和蓝玉、常茂几人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两个冲动的学子,都为这两人这种浑身散发的正义感给有些惊的愣了下。还是吕本反应快,他一把拉住两人,“你们先别激动,有这种正义感是好的,但凡事需谋定而后动。国子监的监生虽多,但国子监的祭酒宋讷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宋讷主管国子监,完全就是不把生员当人对待。这几年来,每年都有不少监生死在宋讷的残酷管理之中。你们就这么去联络国子监的生员只怕不行。”

    齐德和黄湜两个愣头青一听国子监居然还有这种秘闻,当下更是感到肩头责任重大,一拍胸脯道:“士子生员乃是朝廷未来根本,宋讷怎么能如此草菅生员之命,这是在犯罪。我要马上回去将此事禀报老师,我老师是吏部尚书,此事正好在他管辖之内,我要请求老师罢免宋讷。”

    “罢免就不必了,这事倒可以让金助教向余尚书提议,让余尚书将宋讷提前致仕,反正宋讷也年纪不小了。只要宋讷一致仕离开国子监,你们要联络国子监生员之事,定再无阻碍。”蓝玉站在一旁,满脸堆笑的拍着两个完全被正义冲昏了头脑之中的年青解元。

    看着两个满身浩然正气,急匆匆离去的儒生,常茂手端着杯美酒,有些不解的问蓝玉:“你为何突然故意让他们去对付宋讷?”

    吕本在一旁笑了笑:“因为宋讷是魏国公徐达的亲家,宋讷嫡长子的嫡长女嫁的就是徐达的第二子徐允忠。既然这两个马前卒子这么有冲劲,咱们何不让他们去冲一冲呢。成功了,宋讷致仕,也就等于从侧面剪去了燕王和魏国公的一支助力。而如果失败,咱们又没什么损失,不过是两个马前卒而已,就算失败了,也能帮我们探个路先,你说呢。”

    “高,真是高。”常茂伸出大拇指赞道。

    “呸”,躲在暗处的景天轻轻吐了口吐沫,暗暗的鄙视了这些人一翻。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这些该死的文人就是坏,一个个全是头顶流脓,脚底长疮型的。他们使坏都玩阴的,把人坑了,却还让人兴高彩烈的帮他们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