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十四）
任务已然完成，但宁封笑并没有即刻退出副本的打算，任由那120秒的倒计时缓缓流逝，他转过身子来面对着米利安：
“坦白说，米歇尔对你的评价我大部分是认可的。你我都清楚，既然选择了凌驾于秩序之上的方式执行正义，那就应当承担同等的破坏秩序的罪责，这是秩序的真理；可你呢，米利安，逃避、沉沦，把自己关在亲手铸就的牢笼里祈求着救赎；来，你告诉我，除了虚度的光阴与女儿的担忧外你还得到了什么？”
“……”宁封笑的指控让米利安无言以对。
“够了！”安妮塔尖着嗓子吼道，“父亲有他的苦衷，你……”
“有你什么事儿！”她话还没说完，宁封笑就暴喝打断。
“洛尔让你带的东西已经带到了，真以为我看不出这‘思维迷宫’的本质吗？把你从幕后揪出来是我认为你属于可以交谈的对象，你最好不要让我单方面否决这一认可，否则我不介意采取一些稍微激烈一点的手段。”
宁封笑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个‘儒雅随和’的人，顶多垃圾话连篇；但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对秩序的推崇就是其中之一，眼下主线任务已完成，以宁封笑的性格，自然要开始追逐玩游戏最本真的乐趣了。
而关于‘思维迷宫’的本质，其实也不难推理，已知安妮塔师承洛尔，那宁封笑就很容易得出对方掌握了一定水平侵神能力的推测；又已知宁封笑遭遇过身为安妮塔师傅的洛尔释放的‘思维入侵’，而且他也没忘了偷学两手侵神的实际应用手法；那么经过简单地对比，宁封笑很快就洞悉了安妮塔的能力实际上就是一种将恶意与共情压制到最低层次的‘思维入侵’，并将其命名为‘思维迷宫’。
而思维入侵嘛，宁封笑虽说接触得不多，但就他的经历来看，这是一种能够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的能力。
但米利安自身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自我认知的崩坏，这直接导致了那五个人格随便一人的认知都有可能成为他将来的‘世界观’，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米利安父女直到现在才相见，以及揭露了‘循环’的本质。
其一，安妮塔的‘思维迷宫’可以说几乎没有‘共情’的功能，所以直接与父亲进行心灵感应是绝无可能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附身于米利安精神世界的某个不那么明晰的记忆中；
其二，安妮塔不敢轻举妄动，但凡一个不好让其他四个人格之一占据了主导地位，那米利安将不再是安妮塔所认识的那个父亲，因此为了防止父亲的意识死亡消散，她在这个精神世界的外围设定了‘循环’的规则作为保险。
看到这里，相信各位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副本的背后，是一个年迈老父亲与深爱着他的女儿二人不离不弃互相救赎的感人故事，而且不出意外很快就要HE了。
但，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那很显然屑神（zuo）明（zhe）不想看见二人之间的‘Happyending’，于是它给这个本该一潭死水的‘思维迷宫’中加了一点屎……额，我是说变量，设法将‘Happyending’转变为‘Humorousending’。
宁封笑，堂堂登场！
……
回到正题来，把安妮塔吼得哑了火，宁封笑才施施然冲着有些发愣的米利安开口：
“所以，米利安，你最好做出一个体面的选择，否则我不介意帮你体面。”
这话，相当于最后通牒了，刺得米利安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迅速扭曲了起来，他大脑开始激烈地斗争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自己的主宰，你就能见到心爱的女儿，你还在犹豫什么？”
无数的低语在米利安耳边徘徊，有中年男子油腻的呢喃，有桀骜青年狂躁的催促，更有阴狠老人恶毒的劝诱。
“啊啊啊啊————”
米利安痛苦地跪伏在了地上，这一刻，原本阳光明媚的海滩突然阴云密布，连带着风平浪静的海面霎时间波涛汹涌，在这如末日般的景象中，米利安抬起来头颅。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邃的瞳孔里，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无情，仿佛能够穿透虚伪的躯壳，直刺目标的灵魂。
宁封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且不说这会儿副本已经通关了，就算没通关，他也不惧任何精神层面的博弈，有一句话他没对米利安撒谎，‘镜湖’对他来说，真的跟回家了一样。
二者目光撞在一起，仿佛在空中激起了一道灿烈的火花，米利安，动了。
滑步前冲，简单的动作，高效的位移，米利安的身影在脚掌触地的那刻起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右手一摊，一把手枪浮现其上；双手快速完成上膛，米利安的脚下也没停歇，几乎在手上动作完成的那一刻，他就完成了对宁封笑的近身，举枪瞄准一气呵成。
危急之刻，只见宁封笑……
……宁封笑丝毫未动，看着面前抵在眉心的手枪，他甚至打了个呵欠。
“不——！！”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终于搞明白状况的安妮塔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父亲，不能杀他！这里不是那个由您记忆构筑的精神世界，这里是心海，作为您意识体的一部分，杀了他您也会遭受重创的，求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
安妮塔的劝告还没说完，就被两道豪放和奸猾的笑声打断了，饶是以她的智慧，这会儿脑子里也只剩下了一团浆糊。
迎上安妮塔问询的目光，米利安耸耸肩，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作出了解释。
……
十几秒前，就在米利安快要被耳边的低语逼疯之际，
“老头子，你也不过如此嘛~”
一道略带点戏谑的青年人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说什么自己盯上的目标从未逃脱过，结果嘞，一个小小的‘亚当俱乐部’就把你变成关在笼子里的小鸡了？呵呵呵呵呵——，弱诶~”
“……里奇？……”
“不，我不是里奇，我是你埋藏起来的良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过话了。”
“……Yousonofabitch！……”米利安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他现在确定了，这就是里奇·布鲁诺的声音。
“Woah——Woah——，积点德吧，老东西，我说，你不会在对我的死愧疚吧？”
“……”米利安这回没接话，因为对方说对了，让他无法面对现实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女儿的失踪，其二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葬送掉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生命，他无法说服自己里奇的死是因公殉职。
“瞧瞧——，瞧瞧——，我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天天把正义挂在嘴边，还手把手想把我培养成接班人的‘黑鹫’哪去了？再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不识大体，爱抱怨的人吗？”
“难道不是？”
“呃，好吧我是，但你呢，米利安·拉普，你是吗？你是现在这副优柔寡断的废物模样吗？”
“……”
“用我新学会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矫情，你个老东西就是在矫情，你在跟自己斗气。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的失踪，同事的死，都可以排在后面，真正让你逃离现实的，是自己对贯彻了一生的正义产生了否定……”
“……”此话一出，米利安内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同一时刻，他的心海中开始呈现出那副末日般的景象。
“省省吧，米利安，我救下你是为了让你替我报仇的，可你居然丧尽天良地带着这份仇恨转头当起了沙漠中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啥也看不见，你个孬种！”
米利安对责骂充耳不闻，他此刻距离崩溃仅仅一线之差，不自觉地喃喃道：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简单，滚回去给我报仇！把你那该死的，对正义的偏执丢得有多远就多远！”
“……可是我……”
“别可是了，艹，呼~。作为你意识的一部分我还真感到丢人啊。”
“……呵……菜鸟……”
“如果你真的迷茫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这回那道声音倒是没有呛米利安。
米利安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自己的眼前就多了一道从身形上看起来十分年轻虚影，Emmm——，他正对着自己竖着中指。
米利安强提精神，准备开口骂回去，就见眼前的身影收起了中指，恢复正经的模样。
那道虚影伸出食指，指了指他那张虚幻的脸，又对自己轻声问了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
“我是谁？”
“……里奇·布鲁诺……”米利安试探性的回应。
“错！我是米利安·拉普！是你的五个人格之一！Youasshole！”
米利安瞳孔微缩，眼前那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他的脸，也悄然浮现，赫然与米利安同出一辙。
接着，那道身影抬起手臂，指向了不远处的宁封笑，
“那他呢，他是谁？”
似懂非懂的米利安开口：
“……不笑……”
“错！他是里奇·布鲁诺！Youmotherfucker！”
“坦白说，米歇尔对你的评价我大部分是认可的。你我都清楚，既然选择了凌驾于秩序之上的方式执行正义，那就应当承担同等的破坏秩序的罪责，这是秩序的真理；可你呢，米利安，逃避、沉沦，把自己关在亲手铸就的牢笼里祈求着救赎；来，你告诉我，除了虚度的光阴与女儿的担忧外你还得到了什么？”
“……”宁封笑的指控让米利安无言以对。
“够了！”安妮塔尖着嗓子吼道，“父亲有他的苦衷，你……”
“有你什么事儿！”她话还没说完，宁封笑就暴喝打断。
“洛尔让你带的东西已经带到了，真以为我看不出这‘思维迷宫’的本质吗？把你从幕后揪出来是我认为你属于可以交谈的对象，你最好不要让我单方面否决这一认可，否则我不介意采取一些稍微激烈一点的手段。”
宁封笑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个‘儒雅随和’的人，顶多垃圾话连篇；但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对秩序的推崇就是其中之一，眼下主线任务已完成，以宁封笑的性格，自然要开始追逐玩游戏最本真的乐趣了。
而关于‘思维迷宫’的本质，其实也不难推理，已知安妮塔师承洛尔，那宁封笑就很容易得出对方掌握了一定水平侵神能力的推测；又已知宁封笑遭遇过身为安妮塔师傅的洛尔释放的‘思维入侵’，而且他也没忘了偷学两手侵神的实际应用手法；那么经过简单地对比，宁封笑很快就洞悉了安妮塔的能力实际上就是一种将恶意与共情压制到最低层次的‘思维入侵’，并将其命名为‘思维迷宫’。
而思维入侵嘛，宁封笑虽说接触得不多，但就他的经历来看，这是一种能够直接作用于认知层面的能力。
但米利安自身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自我认知的崩坏，这直接导致了那五个人格随便一人的认知都有可能成为他将来的‘世界观’，这也就解释了为何米利安父女直到现在才相见，以及揭露了‘循环’的本质。
其一，安妮塔的‘思维迷宫’可以说几乎没有‘共情’的功能，所以直接与父亲进行心灵感应是绝无可能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附身于米利安精神世界的某个不那么明晰的记忆中；
其二，安妮塔不敢轻举妄动，但凡一个不好让其他四个人格之一占据了主导地位，那米利安将不再是安妮塔所认识的那个父亲，因此为了防止父亲的意识死亡消散，她在这个精神世界的外围设定了‘循环’的规则作为保险。
看到这里，相信各位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副本的背后，是一个年迈老父亲与深爱着他的女儿二人不离不弃互相救赎的感人故事，而且不出意外很快就要HE了。
但，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那很显然屑神（zuo）明（zhe）不想看见二人之间的‘Happyending’，于是它给这个本该一潭死水的‘思维迷宫’中加了一点屎……额，我是说变量，设法将‘Happyending’转变为‘Humorousending’。
宁封笑，堂堂登场！
……
回到正题来，把安妮塔吼得哑了火，宁封笑才施施然冲着有些发愣的米利安开口：
“所以，米利安，你最好做出一个体面的选择，否则我不介意帮你体面。”
这话，相当于最后通牒了，刺得米利安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迅速扭曲了起来，他大脑开始激烈地斗争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你就是自己的主宰，你就能见到心爱的女儿，你还在犹豫什么？”
无数的低语在米利安耳边徘徊，有中年男子油腻的呢喃，有桀骜青年狂躁的催促，更有阴狠老人恶毒的劝诱。
“啊啊啊啊————”
米利安痛苦地跪伏在了地上，这一刻，原本阳光明媚的海滩突然阴云密布，连带着风平浪静的海面霎时间波涛汹涌，在这如末日般的景象中，米利安抬起来头颅。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邃的瞳孔里，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无情，仿佛能够穿透虚伪的躯壳，直刺目标的灵魂。
宁封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且不说这会儿副本已经通关了，就算没通关，他也不惧任何精神层面的博弈，有一句话他没对米利安撒谎，‘镜湖’对他来说，真的跟回家了一样。
二者目光撞在一起，仿佛在空中激起了一道灿烈的火花，米利安，动了。
滑步前冲，简单的动作，高效的位移，米利安的身影在脚掌触地的那刻起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右手一摊，一把手枪浮现其上；双手快速完成上膛，米利安的脚下也没停歇，几乎在手上动作完成的那一刻，他就完成了对宁封笑的近身，举枪瞄准一气呵成。
危急之刻，只见宁封笑……
……宁封笑丝毫未动，看着面前抵在眉心的手枪，他甚至打了个呵欠。
“不——！！”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终于搞明白状况的安妮塔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父亲，不能杀他！这里不是那个由您记忆构筑的精神世界，这里是心海，作为您意识体的一部分，杀了他您也会遭受重创的，求您……”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
安妮塔的劝告还没说完，就被两道豪放和奸猾的笑声打断了，饶是以她的智慧，这会儿脑子里也只剩下了一团浆糊。
迎上安妮塔问询的目光，米利安耸耸肩，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作出了解释。
……
十几秒前，就在米利安快要被耳边的低语逼疯之际，
“老头子，你也不过如此嘛~”
一道略带点戏谑的青年人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说什么自己盯上的目标从未逃脱过，结果嘞，一个小小的‘亚当俱乐部’就把你变成关在笼子里的小鸡了？呵呵呵呵呵——，弱诶~”
“……里奇？……”
“不，我不是里奇，我是你埋藏起来的良心，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过话了。”
“……Yousonofabitch！……”米利安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他现在确定了，这就是里奇·布鲁诺的声音。
“Woah——Woah——，积点德吧，老东西，我说，你不会在对我的死愧疚吧？”
“……”米利安这回没接话，因为对方说对了，让他无法面对现实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女儿的失踪，其二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葬送掉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的生命，他无法说服自己里奇的死是因公殉职。
“瞧瞧——，瞧瞧——，我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天天把正义挂在嘴边，还手把手想把我培养成接班人的‘黑鹫’哪去了？再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不识大体，爱抱怨的人吗？”
“难道不是？”
“呃，好吧我是，但你呢，米利安·拉普，你是吗？你是现在这副优柔寡断的废物模样吗？”
“……”
“用我新学会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矫情，你个老东西就是在矫情，你在跟自己斗气。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的失踪，同事的死，都可以排在后面，真正让你逃离现实的，是自己对贯彻了一生的正义产生了否定……”
“……”此话一出，米利安内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同一时刻，他的心海中开始呈现出那副末日般的景象。
“省省吧，米利安，我救下你是为了让你替我报仇的，可你居然丧尽天良地带着这份仇恨转头当起了沙漠中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啥也看不见，你个孬种！”
米利安对责骂充耳不闻，他此刻距离崩溃仅仅一线之差，不自觉地喃喃道：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简单，滚回去给我报仇！把你那该死的，对正义的偏执丢得有多远就多远！”
“……可是我……”
“别可是了，艹，呼~。作为你意识的一部分我还真感到丢人啊。”
“……呵……菜鸟……”
“如果你真的迷茫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吧。”这回那道声音倒是没有呛米利安。
米利安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自己的眼前就多了一道从身形上看起来十分年轻虚影，Emmm——，他正对着自己竖着中指。
米利安强提精神，准备开口骂回去，就见眼前的身影收起了中指，恢复正经的模样。
那道虚影伸出食指，指了指他那张虚幻的脸，又对自己轻声问了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味的问题：
“我是谁？”
“……里奇·布鲁诺……”米利安试探性的回应。
“错！我是米利安·拉普！是你的五个人格之一！Youasshole！”
米利安瞳孔微缩，眼前那道虚幻的身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他的脸，也悄然浮现，赫然与米利安同出一辙。
接着，那道身影抬起手臂，指向了不远处的宁封笑，
“那他呢，他是谁？”
似懂非懂的米利安开口：
“……不笑……”
“错！他是里奇·布鲁诺！Youmotherfu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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