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报丧
松木的淡棕色泽很符合阿维亚人一贯的风格，低调，厚重。新上的黑漆还带着些炭味，在繁华的浮云之城会让人想起口味微苦却匠心独到的茶粉蛋糕，但在这里只能让人眼前浮现出阿维亚人那一张张谁欠了他们钱似的哭丧脸。
“事情怎会弄到这步田地？”
路德维希面色凝重地看着摆放在庭院中漆好的松木棺材，有口难开，只能暗自腹诽。
是，他是明里暗里怂恿过米哈伊尔去跟老蝎子摊牌，可他也没想到这个不孝子效率这么高，当夜回去就把他爹给气死了，这事儿不会被赖到自己头上吧？
好吧，的确得算是从犯，但……唉。
他叹口气，决定表达一下宽慰。米哈伊尔在整理丧服并未搭理他，他只能走上前去扶着棺材。棺盖还在一旁摆着，老蝎子躺在绒毛毯的衬底上，神态安详，面色红润得如同睡去。
“唉，老村长，您怎么就……这一身的武技可还没教我呢。”
路德维希眼前一阵恍惚。这让他不禁有些怔住，此刻竟然模模糊糊像是看到老蝎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真是的……没想到只这两天的相处，自己和这位既顽固又有些孩子气的老人倒是有些相见恨晚，惋惜到出现了幻觉。看，他不止在笑，还想扣一扣鼻子，甚至想什伸手抓我……
“卧槽！”
路德维希猛地跳开老远，大叫一声。
“老鱼皮！老鱼皮！驱散亡灵的法术往这儿招呼！”
“嘘——”
扶着棺壁坐起来的老蝎子做了个熄声的动作，米哈伊尔立刻把想闯进来的老鱼皮拦在了门外。
“你们父子俩搞什么鬼！？”路德维希没好气道，“我还以为……”
老蝎子整理着自己的遗容遗表，露出笑容。
“嚯，老头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气死，请团长来是让你帮个忙。”
路德维希皱起眉头听他下文，什么忙要躺在棺材里求？
看他那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老蝎子也不再跟他兜圈子，知道他的软肋。
“老头子活也活够了，死前有心愿未了，事成之后你想学什么，我绝不藏私。”
“当真？”路德维希摸摸下巴有些心动，老猎人的战斗经验丰富，那能调动他气息的呼吸法也让他很是在意。
“以蝎徽章起誓。”
老人说着从胸前摘下了一枚沉黑的金属徽章。
这还是路德维希头一次看到所谓徽章猎人所佩戴的荣誉象征，那粗粝而冷硬的风格倒是和贝恩家族的造物有些相仿，只是贝恩人倾向于铁质，蝎徽章则是类似于银马洛的形制。
“帮什么忙？”
老人从棺材里坐起身来，把那些捧在胸前的花往下撇，这一幕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老蝎子却毫不在意，拍着自己的棺材板示意他靠过去。
路德维西附耳过去，老猎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年轻人婆娑着下巴上微微冒头的胡茬思索一阵，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佣兵团长和米哈伊尔商谈几句便出了门，门外竟是久违的老灰耳。里面是老蝎子准备好的棺材和自己的葬礼，老驴像是能闻出死亡的味道一样早早守在门边。
路德维希去牵它的缰，顺带问：“怎么舍得露脸？”
“该办正事了。”老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这让路德维希心中发毛，好像什么都瞒不过这头古怪的老驴。
“那就走吧。”
“干嘛去？”跟班儿的烂头盔扶了扶头顶的破烂货云里雾里。
路德维希看了他一眼。
“报丧。”
马库斯手一滑，哆哆嗦嗦蹲下去捡那块兽皮，抓了两下却没捡起来，倒把腰臀也折进去，颓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蕾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蹙起眉头咳嗽两声。
“我们知道了，葬礼我们会准时参…马库斯！？咳咳咳…你…咳咳咳…”
路德维西安抚住激动的母亲，招呼老鱼皮发挥发挥巫医为数不多的作用这才回过头。小马库斯已经拿在地上抓过的手抹着眼泪跑出门去。
他起身跟出去，马库斯正从后院里抄起一把劈柴的斧子往外走，路德维西立刻从身后探手去抓他的手腕，没想到小少年反手就是一斧！
路德维西眉头微挑，倒是个生猛的。
不过终归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短柄斧似长柄斧一样抡，力道是够了，不稳也不快。
摘了他的斧头，佣兵团长看着少年红红的眼圈心中不禁暗骂了老蝎子几句。
“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他活得够久了。”
“可他是被孽兽杀死的，我要去报仇！”
马库斯说着眼泪又往下掉，咬着嘴唇声音哽咽。
路德维西骗小孩儿颇有心理负担，咂巴两下嘴只是说：“你还小……”
“我遇到孽兽跟它也这么说？”马库斯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上下打量他，“你看着也不大。”
“我……”路德维西想了想，终于把斧子扔开，一手托着马库斯的屁墩儿把他扛起来放到驴背上，“小屁孩儿哪儿来这么多事，老实跟着！”
“妈！阿妈！”
蕾娜从屋里追出来，眼看着马库斯像一打皮货搭在驴背上叫唤，那个来阿维亚没几天却住在村长家的佣兵在马库斯屁股上一拍就要带他走。
蕾娜有些犹豫着想要叫住众人，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想想胸口一闷又咳嗽起来。
老鱼皮把一包药膏交到女人手里顺便宽慰起来：“团长带马库斯去参加葬礼，你身体不好就算了。好好休息吧，晚上我送他回来。”
这时梅拉在门口招呼一声，蕾娜终于安下心来，小声道着谢把一枚珍藏的小皮袋塞进老鱼皮手中。
“马库斯很调皮，有吃的能安静些。”
老鱼皮接过来打开，囊袋里只有几块搀了麦粉的粗制糖果，还有一枚造型很粗糙的徽章。他点点头收好，快步跟上。
老鱼皮和阿维亚人没什么交情，听说老村长死了倒也不难过，只是碍于本村人在场才没什么表情。
倒是团长嘴里哼着小曲儿，老灰耳神情悠哉，那个叫梅拉的女人还有闲心往道旁的深草丛中踢两脚。
没心肝的。
老鱼皮腹诽着暗自摇头。一行人中除了马库斯闹过之后又抹起眼泪，走在路上甚是惬意，像郊游胜过奔丧。
“事情怎会弄到这步田地？”
路德维希面色凝重地看着摆放在庭院中漆好的松木棺材，有口难开，只能暗自腹诽。
是，他是明里暗里怂恿过米哈伊尔去跟老蝎子摊牌，可他也没想到这个不孝子效率这么高，当夜回去就把他爹给气死了，这事儿不会被赖到自己头上吧？
好吧，的确得算是从犯，但……唉。
他叹口气，决定表达一下宽慰。米哈伊尔在整理丧服并未搭理他，他只能走上前去扶着棺材。棺盖还在一旁摆着，老蝎子躺在绒毛毯的衬底上，神态安详，面色红润得如同睡去。
“唉，老村长，您怎么就……这一身的武技可还没教我呢。”
路德维希眼前一阵恍惚。这让他不禁有些怔住，此刻竟然模模糊糊像是看到老蝎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真是的……没想到只这两天的相处，自己和这位既顽固又有些孩子气的老人倒是有些相见恨晚，惋惜到出现了幻觉。看，他不止在笑，还想扣一扣鼻子，甚至想什伸手抓我……
“卧槽！”
路德维希猛地跳开老远，大叫一声。
“老鱼皮！老鱼皮！驱散亡灵的法术往这儿招呼！”
“嘘——”
扶着棺壁坐起来的老蝎子做了个熄声的动作，米哈伊尔立刻把想闯进来的老鱼皮拦在了门外。
“你们父子俩搞什么鬼！？”路德维希没好气道，“我还以为……”
老蝎子整理着自己的遗容遗表，露出笑容。
“嚯，老头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气死，请团长来是让你帮个忙。”
路德维希皱起眉头听他下文，什么忙要躺在棺材里求？
看他那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老蝎子也不再跟他兜圈子，知道他的软肋。
“老头子活也活够了，死前有心愿未了，事成之后你想学什么，我绝不藏私。”
“当真？”路德维希摸摸下巴有些心动，老猎人的战斗经验丰富，那能调动他气息的呼吸法也让他很是在意。
“以蝎徽章起誓。”
老人说着从胸前摘下了一枚沉黑的金属徽章。
这还是路德维希头一次看到所谓徽章猎人所佩戴的荣誉象征，那粗粝而冷硬的风格倒是和贝恩家族的造物有些相仿，只是贝恩人倾向于铁质，蝎徽章则是类似于银马洛的形制。
“帮什么忙？”
老人从棺材里坐起身来，把那些捧在胸前的花往下撇，这一幕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老蝎子却毫不在意，拍着自己的棺材板示意他靠过去。
路德维西附耳过去，老猎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年轻人婆娑着下巴上微微冒头的胡茬思索一阵，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佣兵团长和米哈伊尔商谈几句便出了门，门外竟是久违的老灰耳。里面是老蝎子准备好的棺材和自己的葬礼，老驴像是能闻出死亡的味道一样早早守在门边。
路德维希去牵它的缰，顺带问：“怎么舍得露脸？”
“该办正事了。”老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这让路德维希心中发毛，好像什么都瞒不过这头古怪的老驴。
“那就走吧。”
“干嘛去？”跟班儿的烂头盔扶了扶头顶的破烂货云里雾里。
路德维希看了他一眼。
“报丧。”
马库斯手一滑，哆哆嗦嗦蹲下去捡那块兽皮，抓了两下却没捡起来，倒把腰臀也折进去，颓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蕾娜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蹙起眉头咳嗽两声。
“我们知道了，葬礼我们会准时参…马库斯！？咳咳咳…你…咳咳咳…”
路德维西安抚住激动的母亲，招呼老鱼皮发挥发挥巫医为数不多的作用这才回过头。小马库斯已经拿在地上抓过的手抹着眼泪跑出门去。
他起身跟出去，马库斯正从后院里抄起一把劈柴的斧子往外走，路德维西立刻从身后探手去抓他的手腕，没想到小少年反手就是一斧！
路德维西眉头微挑，倒是个生猛的。
不过终归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短柄斧似长柄斧一样抡，力道是够了，不稳也不快。
摘了他的斧头，佣兵团长看着少年红红的眼圈心中不禁暗骂了老蝎子几句。
“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他活得够久了。”
“可他是被孽兽杀死的，我要去报仇！”
马库斯说着眼泪又往下掉，咬着嘴唇声音哽咽。
路德维西骗小孩儿颇有心理负担，咂巴两下嘴只是说：“你还小……”
“我遇到孽兽跟它也这么说？”马库斯甩开他的手，揉着手腕上下打量他，“你看着也不大。”
“我……”路德维西想了想，终于把斧子扔开，一手托着马库斯的屁墩儿把他扛起来放到驴背上，“小屁孩儿哪儿来这么多事，老实跟着！”
“妈！阿妈！”
蕾娜从屋里追出来，眼看着马库斯像一打皮货搭在驴背上叫唤，那个来阿维亚没几天却住在村长家的佣兵在马库斯屁股上一拍就要带他走。
蕾娜有些犹豫着想要叫住众人，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想想胸口一闷又咳嗽起来。
老鱼皮把一包药膏交到女人手里顺便宽慰起来：“团长带马库斯去参加葬礼，你身体不好就算了。好好休息吧，晚上我送他回来。”
这时梅拉在门口招呼一声，蕾娜终于安下心来，小声道着谢把一枚珍藏的小皮袋塞进老鱼皮手中。
“马库斯很调皮，有吃的能安静些。”
老鱼皮接过来打开，囊袋里只有几块搀了麦粉的粗制糖果，还有一枚造型很粗糙的徽章。他点点头收好，快步跟上。
老鱼皮和阿维亚人没什么交情，听说老村长死了倒也不难过，只是碍于本村人在场才没什么表情。
倒是团长嘴里哼着小曲儿，老灰耳神情悠哉，那个叫梅拉的女人还有闲心往道旁的深草丛中踢两脚。
没心肝的。
老鱼皮腹诽着暗自摇头。一行人中除了马库斯闹过之后又抹起眼泪，走在路上甚是惬意，像郊游胜过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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