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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真是我活爹啊

    梅裕的一声嘀咕,场面顿时静了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未曾听过用“绿茶”两字,来形容一个女孩子,但是联想起周珣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却也不难猜出不是什么好词。

    赵静雯此刻也忘记了哭泣,只是定定的望着周珣发呆,实在是无法将眼前人和记忆中的周珣联系在一起,以前那个腼腆的男生,已经渐渐的在脑海里模糊不清了。

    “都闹腾什么呢?你们几个明天就要高中开学了吧,还当跟初中一样犯浑呢?”

    老张头见场面已经稳定下来,对着众人就是一顿训诫。

    又回头望了一眼周珣,毕竟是跟自己外孙女有点关系,闹的全校皆知的人物,老张头对周珣不免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情绪。

    “周珣,你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动手打了靖雯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你外孙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珣对老张头,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回怼了一句,望着已经走过去查看赵静雯伤势的老张头,静静的等待祖孙二人谈话。

    “靖雯,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姥爷....”

    赵静雯在自己外公面前,倒是没有再露出那种故作无辜的神态,但是说出的话,跟刚才对众人的解释并无二致。

    “也就是说,你先推搡了周珣,然后他回头准备打你,你自己摔倒的?他没有动手?”

    老张头听完外孙女的解释,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有,他虽然没动手,但是......”赵静雯老实了回答了外公的提问,看着外公不置可否的表情,还是又低声说了一句,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摔倒都是周珣造成的。

    “他巴掌举那么高,不是要打我是干嘛?”

    听完赵静雯的话,周珣再次扭转目光,望着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赵静雯,也懒得再跟这群人纠缠不休了。

    “事情已经清楚了,我没动手,她自己摔倒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周珣说完,就拿着没吃完的早餐,转身离去。

    “等等我,擦,一大早都TM的什么事啊?”梅裕见周珣已经穿过人群准备走了,扯着嗓子就追了上去。

    望着已经快要走出操场的两人,场上的众人自是表情不一。

    赵静雯是又急又气,周珣还没跟自己道歉呢。想让外公拦着两人,但是看到外公丝毫没有阻拦的动作,也只能咬着牙盯着周珣的背影,愤恨不平,拉着旁边的刘媛媛低声哭诉。

    王斌则不然,既有被落了面子后的羞恼,还有一股心事拆穿的尴尬,更多的则是,寻机找回场子的坚毅和阴狠。

    这个岁数的小伙子,是面子大如天,出了名的凶狠,却是全然忘记了,刚刚暴怒出手的周珣,那凶悍的眼神和动作。

    只有一旁的老张头,望着已经远去的周珣,低头不语:呵,小兔崽子,跟以前还真不太一样了,都敢嫌弃起自己的外孙女了。

    ......

    一场闹剧,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不提还留在二中的众人,梅裕跟着周珣,则是结伴走出了校园,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都是王斌那个小崽子,搅和的球都打不成了。”

    “刚才,你动手的样子还真TM酷啊,那狠劲,我不拦着,王斌这小崽子肯定要满脸开花了。”

    “就是没想到,赵静雯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是她先动手的,最后还恶人先告状了。瞎了眼啊,跟王斌混在一起了。”

    周珣早已忘了前世梅裕的性格,此刻才发现,私下里,这货竟然是个话痨。一路上就没停过嘴,一会骂几句王斌,一会夸夸自己,一会又惋惜起赵靖雯。

    “对了,啥是绿茶啊?”梅裕终于想起这个奇特的称呼,拉着周珣就想好好听听他的解释。

    “没什么,你以后会知道的。”周珣并不打算跟自己的好友解释清楚,就糊弄了一句。

    梅裕听完,本还想再问。但看看周珣有些不耐烦,也就没再深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想了想就开口提议道:“现在还早,才不到10点,咱去哪转转?要不,去刘老板那瞅一眼,看看新一期的杂志到货了没?”

    起初,周珣还没想明白刘老板所谓何人,听到杂志二字,才记起这个刘老板,就是哥俩学生时代,经常光顾的一家报刊亭的老板。

    听到要去报刊亭买杂志,周珣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征文启事,心中一动,也就答应了梅裕的提议,两人调转身形,就奔着报刊亭去了。

    2006年的楚西县,城区还未曾进行大规模的改造,依然保留着上世纪的基本风貌,绝大部分的建筑都十分低矮,城区最高的建筑,当属于县医院和电信大楼了,不过也仅仅是12层而已。

    沿着二中所在的东二街,穿过农行道子,便进入了主城区的楚西大道,不过10来分钟的路程,小县城的格局之小可见一斑。

    一路上,周珣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建筑,脑海中一遍遍的将后世的模样和眼前景象,做着对比。

    记忆中,应该是4年后的2010年,这个地处鄂西边陲的偏僻小县城,才终于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那一年,周珣刚考上省城的师范学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则迎来了一位特别的领导。

    这个十几年未曾改变的小县城,短短几年之内,通过一系列的招商引资,经济搭桥,文化唱戏,俨然成了鄂西北一道亮丽的风景。

    可惜好景不长,上一世周珣刚毕业参加工作,就从亲朋好友的嘴中,听到了那位下台的消息。

    一念及此,周珣不禁产生出一种迫切的渴望,自己这个重生回来的小蝴蝶,能不能煽动起翅膀,搅动这一潭十几年未曾变化过的死水?

    哥俩经常光顾的报刊亭,处于楚西大道中段的盐业公司旁边,两人晃晃悠悠,此刻也是到了门前。

    报刊亭里门可罗雀,只有一个中年人,斜躺在门口的摇摇椅上,高举着一份报纸,悠闲自得。

    “刘老板,最新一期的奇幻武侠到货了吗?”刚走到门口,望了一眼看报的中年人,梅裕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刘老板闻言,放下手上的报纸,望向站在面前的两个少年:原来是这两小子。

    “到了,我昨儿还在想,你俩该来了,这不,今儿一早,你俩就猴急的过来了。”

    “还是在老地方,你俩自己找去吧。”

    看到是老主顾,刘老板并未起身招呼,告诉了哥俩到货的消息,就自顾自的抓起报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周珣还在打量着这位前世十分熟悉的刘老板,梅裕就急吼吼的窜了进去,四处翻找起来。

    周珣紧随其后,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报纸杂志,也随意的翻动起来,希望能从其中找到一些启发。

    大部分都是一些当下喜闻乐见的杂志,除了《读者》、《知音》这类大众文学,也不乏《化学文摘》、《科学》这类科普杂志,当然也有一些《科幻小说》、《今古传奇》类型的小说杂志,数不胜数。

    周珣随意的翻阅起来,主要的目标放在了小说类别里,想看看后世哪些熟知的经典小说,是否都已经出版面世,不然自己当起文抄公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梅裕则不然,此刻已经捧着两本最新一期的《今古传奇》,靠在书架一角上,喜滋滋的前后翻页起来。

    “咦!”

    在看到杂志里,那几本喜欢的小说,都是如约的更新之后,梅裕也就放下手上的杂志,正准备拉着周珣去结账,突然视线停留在面前一本特殊杂志封面上,不由得惊喜的低呼了一句。

    紧接着,梅裕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到无人注意,就悄咪咪的凑到书架前仔细翻动起来。不一会就又找到一本类似的,赶忙将到手的好东西一把抓起,塞进了衣服里。

    随后,梅裕又觉得不甚保险,拿起旁边2本A4板面的大号杂志书,看都不看,急忙将刚藏在衣服里的杂志拿出来,塞进了大号的杂志里,接着狠狠的一卷,从外面丝毫看不出内有乾坤的样子,才放下心来,凑到周珣的面前去。

    梅裕的靠近,打断了周珣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梅裕已经选好了杂志,就是动作不太自然,眼神有些猥琐,但并未多想,就准备和梅裕一起去结账。

    这些年,周珣看的绝大部分杂志、小说,不是梅裕在自己老爹的办公室里打印出来的,就是他自己买后看完再拿给周珣的。

    毕竟周珣可没有多余的闲钱,来大量的购买这些课余读物,仅仅是偶尔买上两本,毕竟不能每次都让梅裕买单,周珣也是要面子的。

    梅裕压根没打算让周珣掏钱,这些年的相处,梅裕虽然从未说过,但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类的一些小钱,基本都是自己买单。

    走到门口,梅裕就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印着三张人头的灰绿色50元纸币,还不等刘老板算账找零,就拉着周珣冲了出去,边走边喊了一句。

    “刘老板,先不找了,我多拿了几本杂志,下次一起算!”

    刘老板闻言一愣,虽然是老主顾,但是今天这小子也太过奇怪了,钱咬手不成?也不让自己看看,到底拿了几本啥杂志,我这怎么算账啊。

    看到周珣两人走远,刘老板不急不忙的进店翻看起来,注意到放着两本特殊杂志的书架空荡荡的,才后知后觉的猜到了原因,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嘿,臭小子!

    周珣被梅裕拉着走出报刊亭,还没搞明白状况,迎头就在道子口撞见了梅裕的父亲:梅乐仁。

    梅裕的父亲梅乐仁,早些年在楚西县下辖的金水镇任职,后来因为表现卓越,调入县城,现在是楚西县某个单位的一名中层领导。

    “小裕,你怎么和小周在这里?”梅乐仁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见是儿子的同学好友,一个姓周的小伙子,就十分随和的问道。

    “早上吃饭遇到了,就一起去书店逛了逛。”梅裕刻意的忽略了早上在二中发生的冲突,直言是来买书。

    “梅叔叔好。”周珣因为跟梅裕的关系要好,还曾经在梅家食宿过几次,对这个梅叔叔也毫无隔阂的打了一声招呼。

    “小周你也好啊,没事就来家里玩,你孙阿姨今天休息,中午和小裕一起到家吃饭,让你孙阿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梅乐仁对于儿子的这个好友,颇有好感,就叮嘱了一句。

    正准备跟儿子再说两句之时,视线落在了他手上拿着的几本杂志上,一本封面写着《历史研究》的杂志吸引了梅乐仁的注意。

    “把你这本杂志拿给我先看看,爸爸就看完就还你。”梅乐仁平时就有读书看报的爱好,特别中意历史类的著作,见到儿子手上拿着的杂志,见猎心喜,指着那本《历史研究》杂志,就准备借了自己先看看,只是有点好奇,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历史类杂志感兴趣了。

    听到父亲的话,梅裕登时一阵紧张,竟然稀里糊涂的拿了一本历史类的杂志,这下好了,岂不是要完犊子了?

    问题是这本杂志里,可是内有乾坤的,如果让父亲看到杂志里的东西,那免不得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了。

    情急之下,梅裕只能拿自己兄弟垫背了:“爸,这是人家周珣买的书,人家还没看呢。”说完就将手上的杂志慌乱的递给了周珣。

    “哦,那算了,你们逛一会就早点回家,我等会给你妈打个电话,中午多做两道菜,中午就留小周在家吃饭哈。”梅父听到儿子的解释,看到已经在周珣手上的杂志,也就打消了借阅的心思,自己儿子的东西可以随便拿,儿子朋友的就不太合适了。

    周珣望着梅裕父子二人的神情,隐隐感觉不太对,好像梅裕格外关注自己手上的杂志,竟然对自己父亲撒了谎,准备等梅叔叔走了之后,再好好询问梅裕原因。

    “谢谢梅叔叔的好意,中午我就不去打搅了,我爸等会就下班了,我还得回家做饭。”

    听闻梅父的邀请,周珣也是急忙搬出回家做饭的理由,拒绝了梅父的邀请。

    “那好啊,以后有空就多来家里玩。”梅乐仁听完周珣的推辞,知道他确实有事,就不在勉强。

    但是一想到周珣的话,想想都是一般大小,自己儿子还每天饭来张口的,人家小小年纪就开始分担家务了,就对着梅裕说道。

    “小裕,你看看人家小周,你好好跟着学学,成天就知道玩玩玩。既然小周有事,你跟我到办公室来,给你准备的开学用品,你顺便拿回家去。”

    说完,梅乐仁就准备离去了,只是盯着儿子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这臭小子跟自己走。

    梅裕没办法躲了,只好凑到周珣的身边,压低声音道:“都是好东西,你先拿回家看,看完带给我哈,我先走了。”随即,就跟着梅乐仁一起离开了。

    周珣听完梅裕的交代,并未当一回事,还以为他嘴里的好东西是那两本《今古传奇》呢。

    跟梅裕分开之后,周珣就随意在路边买了一些青菜和面条,花了4块钱,准备回家做饭了。

    回家之后,眼看已经是邻近11点了,想着父亲周建军再过一会就下班回家了,周珣顺手就把杂志扔在桌子上,就进厨房忙活起了午饭。

    ......

    周建军今日伙计并不多,在用完制备好的水泥之后,就提前一步回家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儿子,要等自己回家做饭。

    回家进门之后,周建军听到厨房有动静,并未多想,知道是儿子周珣在里面,就准备喝口水,再去厨房。

    刚坐下就注意到桌子上的几本杂志,顺手就拿起来翻看一眼,见是什么《历史研究》、《新视野》之类的杂志,前一秒还在欣慰儿子看的都是些正经读物,下一秒,随着杂志中两本稍薄一些的杂志掉落下来,周建军的脸色先是腾的一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紧接着就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汹涌而来。

    抓起这两本小一些的杂志,站起身就向厨房走去。

    “砰!”

    突然,正在切菜的周珣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手指,扭头一看,就见案板上两本明晃晃的杂志映入眼帘,封面上赫然是几个闪瞎眼的图片(懂得都懂)。

    “混账东西,你平时看的就是这些书么?让你上学,就学到了这些东西?”

    周珣还在思索着面前杂志的来历,就听到耳边传来周建军的咆哮声。

    抬起头,对上周建军怒容满面的眼神,周珣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也想起了中午临走前,梅裕的那一句交代。

    “梅裕,你真是我的活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