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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席恩

    咔嚓——

    很轻微的声响,巴巴托斯低头一看,看到那陷下去的石头地板。

    他觉得好像似乎可能或许有些不太妙。

    事实也确实如此。

    巴巴托斯并没有见过人类世界的机关,显然对于怎么应付这种情况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其实就算是人类,领略过机关陷阱的也是少数,而且这少数中的大多数也都非死即残。

    他只听到四面八方传来轻微的咔嚓咔嚓声,那个声音好像莱克斯将军手里的那块机械表,每转过一下就好像死亡倒计时正在来临。

    林蒙和艾丽莎迅速卧倒,之前他们两个在隧道里的时候就遭遇了各种机关,刀枪火箭统统见识了一遍。

    现在该轮到巴巴托斯见识一下人类世界的险恶了。

    以他踩到的那块石板为原点,四个方向外从墙壁上弹出机关,从弹出机关到射出冷箭一切都在短的时间内完成。

    嗖嗖嗖——

    机关有一字排开的八个箭筒,总计三十六个,从中以极快的速度射出。

    巴巴托斯体型太大,动作不够灵活且反应慢了一拍,大部分的箭矢叮叮当当打在他周围的防护罩上。

    不过这些攻击并不能击穿,只是又消耗了一次能量罢了。

    林蒙也没有料到对方一个三阶的地狱炼魔身上会有这种高级物品,而且这个机关已经是最好触发的了。

    通过一出场背后的传送门就能看出,对方此行的目的恐怕并不简单,他猜测对方大概率是魔王军的一员,说不定就是为了入侵翡翠岛。

    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要想活必须把对方杀了。

    林蒙不知道那个项链的存储魔力量,不过他看着那愈发暗淡的光芒,估计对方应该撑不了几次了。

    而巴巴托斯也是没有预料到此地竟会有机关,他本来的传送地点是翡翠岛的某个山坡上,但不知是那群巫妖法师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被弄到了这处鬼地方。

    而且眼前的那个男人似乎还很熟悉这里,不仅利用地形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而且还有威力强大的魔法飞弹卷轴。

    巴巴托斯知道,如果自己挨上一发就算不死,也得留下点什么部件。

    恶魔扭头看向艾丽莎所在的位置。

    比起那个男人的灵活老练,金发女孩的走位则显得稚嫩很多,甚至还有些许慌乱。

    巴巴托斯当机立断,并没有管地上的机关和背后的卷轴,直接朝女孩发动攻击。

    血红色的翅膀全部展开,腐烂和混沌的气息从口中弥漫,火焰从周身涌现,是不洁与邪恶的烈焰。

    巴巴托斯发出一声巨吼,冲击波卷走灰尘和碎石,还震慑住了躲藏在石棺后面的艾丽莎。

    女孩的身形不由一窒。

    恶魔的肉翅挥动扑闪,大步流星朝着艾丽莎袭去。

    巴巴托斯在等,等那个男人露出破绽。

    “Fess。”

    清脆的咒语声突然在墓室中响起,并被恶魔早就竖起的耳朵捕捉到了。

    像是狗狗听到口哨,恶魔的大脚趾用力蹬地,一个飞扑朝自己的左边翻滚。

    但滚了好几圈,站起身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犹如放了一连串空屁,而自己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你搁着耍老子是吧!”

    林蒙只是起身念了一句咒语,甚至连卷轴都没拿出来,就是为了诈一下对方。

    吼——

    汹涌的魔力疯狂从体内涌现,巴巴托斯射出蕴含恐怖能量的火球。

    他承认,他破防了。

    林蒙肯定不会傻站着挨打,又是一套丝滑小连招朝旁边翻滚。

    而爆炎火球则轰在了石头棺材上,也就是席恩本人的棺材。

    ......

    席恩记不清时间过去多久了。

    一年还是十年、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或许是更远?记不清了.....

    他现在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好像刚才还躺在母亲的怀里,嘴角残留着一丝乳香,头上有那温软的触感,耳边的轻语没有完全散去。

    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世界,美好到如同真实。

    梦到了曾经居住了近十多年的小山村,风车磨坊是巨大的怪兽,小溪里的河蚌有一天变成仙女,村子最东边扎着麻花辫的讨厌姑娘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的人都称他为“魔法天才”。

    天才这个词对于年幼的席恩来说很陌生,但从迪亚瓦拉的小山村到波恩斯的真理殿堂,短短几十天的路程却能说明一切。

    他曾坐过教室里的最后一排,但也站在凡多姆海恩大堂的主讲台上。从最年轻的学院教授,到魔法评议会的一席。甚至最后成为贤者的亲传弟子,也才度过仅仅九年。

    那段时光是席恩最轻松的岁月。

    他又梦见了凡多姆海恩大堂桌子上刻着的那句话:人不同于动物,与生俱来的高贵便是去探索未知和解答疑惑,哪怕失去生命......

    席恩记不清自己在哪一年成为了贤者,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灵魂魔法作为研究方向。

    但他记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很重要的实验,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自己愿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记得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并一点点抵达梦的终点,要抵达那虚幻而又真实的边界,是......

    是什么来着?自己要抵达什么地方?自己究竟有没有抵达?

    席恩只觉得头好痛,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感觉脑袋好像被撕成了两半。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席恩真的记不清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块,缺了那最重要的一块。

    他躺在棺材里,摸着自己左边的胸口,摸着那空洞洞已经没有生机的黑死肌肉。

    将手一点点伸进那扭动的肉里,碰到了蔷薇花的饰品,摸索着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

    他一边摸一边想,实验到底成没成功啊?要不回去问问瓦伦蒂娜吧,她说不定知道。

    瓦伦蒂娜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瓦伦蒂娜是谁?

    我怎么记不清她的容貌,记不清她的声音,也记不清......

    头好痛!

    还有,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头好疼!母亲快来救救您的孩子吧!

    母亲你在哪里?母亲!

    席恩贪婪地嗅着空气里残留的气息,舌头抿着干涸的嘴角,竖起仅存的一只耳朵努力聆听母亲那缥缈的声音。

    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到母亲的身边。

    “呼~”

    席恩长长吐出一口气,浑浊的灰雾缭绕着脸颊,并从棺材缝隙里渗出来。

    他在燃烧。

    腐烂的手掌烈火中伸出,死灰的指头扒着棺材的残破边沿。

    挺起空洞洞的身子,探出缺了剩了一半的脑袋,通过眼球打量着周围一切。

    他那嘶哑的声音像是通过骨头摩擦出来的一样,这位风残烛年的老人一边爬着,黑色的血一边从身体各处流出来。

    席恩问道:

    “你们知道母亲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