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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仁慈

    申小菱将云鹤金簪扎进杀手的大腿根部,杀手顿时叫喊着疼醒了。

    她又将金簪从杀手的大腿上拔了出来,血立刻汩汩地冒出来。

    扎得真准!

    屋内醒着的人,无论是站着的默娘与知雨,或是坐着的薛石隐和萧伯鸾,又或是趴在梁上的十六,都被申小菱肃穆的神情和精准的手法震慑住了。她不是不会武吗?

    她似乎有细微的改变。萧伯鸾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就觉得这一扎出乎意料。兴许是过分担忧薛石隐的缘故,现在找着一个机会下黑手报仇?

    薛石隐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如果之前还是猜测,扎金簪的动作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起来,他完全肯定眼前的申小菱就是老四。

    只见申小菱又挑了头领模样的杀手,如法炮制再扎了一簪,头领也被扎醒了。

    杀手毕竟是上过场的兵,不过是流几两血,怕什么。碗大的疤也扛得住。虽被扎得疼醒了,但很快镇定下来。两个杀手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珠子在几人身上来回扫着。

    申小菱撕下两根布条,递给默娘:“遮住眼睛。”

    为什么扎醒之前不遮住?都看见众人的脸了,还有必要遮上吗?

    默娘满腹疑惑,还是照做了。

    两人遮住眼睛也不怕,反正几人的模样都记住了。

    “谁派你们来的?”申小菱问道。

    二人咬着牙,俱不说话。

    这样问案不行的。萧伯鸾摇摇头。绣衣直使有十八班刑具,带回去挨个用一遍,总能听到要听的。

    “饿吗?”申小菱突然发问。

    问谁?他吗?薛石隐看她正看着自己,只好配合地说:“饿了。”

    瘦得没肉的指尖点了点知雨,不容拒绝地说:“你去生火做饭吧。”

    知雨满肚子火,之前薛石隐引着杀手来,她就想发作,现在这女人竟敢来指挥自己。

    “凭什么我做饭?”

    “萧大人饿了。”申小菱理所当然地看向萧伯鸾。

    “去吧。”萧伯鸾对知雨下了命令,眼睛却盯着眼前的申小菱。

    这个女奴完全变了,早该杀了干净,但她的奇怪招数,有意无意地让鹤喙楼与自己结了盟,又发现了海图,再做了假兵符,解了自己的困境。现在,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探究之心,她究竟要做什么。

    知雨只得愤愤不平地出去了。

    “为何要她去?”薛石隐不由地好奇。明明默娘更擅长厨艺。

    “中秋节,她饿了我好几天。”她可不会忘。被萧伯鸾掳走躺在床上行动不便时,知雨冷漠的嘴脸。

    这么记仇?薛石隐笑了笑。指向被蒙住眼睛的两个杀手:“怎么弄?”

    申小菱吩咐默娘:“你来。”

    白白的指尖点着杀手:“把他吊到里屋去,”

    不过是把杀手拖进里屋,用绳子把杀手挂在梁上,不难。

    默娘照办了。

    申小菱也没闲着,搬来两根条凳,放在杀手正下方。又指挥默娘道:“去把那个人拖进来,捆在这上面。”

    领头的杀手十分抗拒,嘴里骂骂咧咧地,好歹是头目,被一个女人半拖半拉地进了屋,结结实实地捆在两条凳子上,动弹不得。根本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薛石隐和萧伯鸾忍不住,进了里屋来看。

    吊在梁上的杀手蒙着眼,堵住了嘴,正悬在梁上,大腿根的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冒,顺着腿流到脚背,再从脚背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下面被绑在条凳上的头领显然舒服得多,板凳再硬,好歹也是躺着。

    “你这是什么新鲜玩法?”薛石隐笑道。

    那小妮子并不回答,再拿一个木盆,置于板凳下方。又指挥默娘挪动头领的位置,直到梁上的杀手滴下的每一滴血,都恰巧滴在头领的额头中央。

    同伴身体流出的每一滴暗红血液,就这样有节奏地坠落在头领的额头。而头领的血就滴答滴答地掉进木盆里。

    “有本事,杀了我!”头领看不见,额头一点一滴袭来的未知凉意让他产生莫名的恐惧。

    申小菱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塞进头领的口中,又用布条盖住嘴,捆起来。

    “好了,你们二人,谁先招供,我就放了谁。”

    都堵着嘴,怎么招供呢?明知道有一个人在屋里,怎么会说实话呢?

    刚开始,萧伯鸾和薛石隐都只觉得好笑。可随着屋子里杀手们“呜呜”声音褪下去,两人脸色的笑意也很快隐去,氛围一下子就变了。

    整个场面并不残虐,却透着诡异的血腥,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冬天,窗外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没有,整个林子,整个屋子,只剩下血液滴在木盆的声音。

    挂在梁上的有些支持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血滴在了头领的鼻子,嘴唇上。冷冰冰的液体,啪嗒啪嗒地爬满头领的脸。

    士兵出身的他对这种气息无比熟悉。是血,是同伴的血。他就挂在自己的头上。

    头领试图挣扎,可身体纹丝不动。血就这样顺着鼻孔一点一点滑进他的咽喉。

    突然,一道女声,冷冷地道:“歪了。”

    黑暗之中,头领感觉到自己再次被移动,冰凉的液体再次准确地滴在他的额头中央。这是要滴到同伴的血液干涸吗?

    不怕,行伍之人身强体壮,这种小伤很快就结痂了。头领这样想着,觉得这不过是吓唬自己的小把戏。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滴在额头的血就没有停止过。

    黑暗之中,头领只觉得自己的嘴已经麻木,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唯一的感知来自于他的额头。

    同伴的血液始终没有干,一滴,一滴,一滴,节奏均匀而缓慢。

    无边无际的黑和无穷无尽的血腥气息,伴随着摧人心志的节奏,让他的神志开始涣散。

    外屋,申小菱吃得酒足饭饱,靠在一侧用布擦金簪上的血迹。

    薛石隐笑着无奈地摇摇头,神情中透着些许他不自知的宠溺。

    用血腥气骗过了头领之后,她将木盆接的那些血液,掺了水,倒进滴漏里。用滴漏对准那头领的额头,这才有了几个时辰不停歇的“血滴”。

    申小菱的仁慈,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