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语与梦器
“放他下来。”
女孩发出了意料之外的指令。
男人照做了，脸上满是不情愿。
咚！
方亚重重跌坐在地上，他愤怒地抬起头，正撞上女孩冰冷的目光。
“我们不是喜欢闲来无事杀人玩的变态。但你也要告诉我们，你隐瞒了什么？”
方亚直视着女孩，强作镇定，任凭各种想法在心中交汇。
对方是在听到乘客的话后才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他们发现了我能脱离噩笼？
还是在意其他的点？
我能信任他们吗？
“不要再跟他废话了。”男人的黑色大衣猛然爆开，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身体——与手臂一样，他的身体也只剩下一副骨架，而白骨的顶端却突兀地连接着与常人无异的头颅，那分明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如今却显现出几分诡异。
“也许他就是那只展开了噩笼的魇！不然怎么能在梦里来去自如？算了，不管是什么，只要在这里杀掉就行了！”
“慢着！更可能是他持有特殊梦语。”女孩对男人说道，但眼神却从未离开方亚。
“那就更危险了！难道那个黑雾是……他是‘月蚀’的人！？”男人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那不是很好吗？”女孩目光灼灼，“那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
“你疯了！”男人又急又气，“你明知道有多危险！而且并不能排除他是魇的可能性！”
意料之外的争执反而使方亚冷静下来，他观察着二人，决定先自证身份。
“我不是魇。”
“你说不是就不是？”男人停下与女孩的争论，矛头直指方亚。
“我在现实世界就认识他，”方亚看向半死不活的乘客，“既然你们那么相信他的话，那就去问问他好了。”
男人微微皱眉，但还是来到乘客面前，低头问了些什么。
乘客哼哼唧唧地回答了他。
“据我所知，魇是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东西吧？”方亚向二人问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转过身来的男人仍未放松警惕，“也存在着引导或干扰思维能力的魇。”
“算了，他的确不是魇，”女孩制止了准备继续说下去的男人，“他身上的纽扣显然是属于游者的梦器。魇是无法使用梦器的。”
“你果然都看到了。”方亚握紧了偷偷取在手中的纽扣。
女孩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
“你和梦主交手时我就在观察了。你明明持有强大的梦器，却对现状一无所知，我以为你是个误打误撞混过几次坠梦之刻，又靠运气得到梦器的游者，所以才如此茫然。这种情况虽然极端，但也不是没出现过，因此我决定顺便给你普及一下基础知识。可是……”
说到这里，女孩低下头，注视着方亚手中的纽扣。
“你知道吗？梦器要用魇的‘核’炼制而成。你自称第一次进入坠梦之刻，根本不可能有得到魇核的机会，更遑论制成梦器。别说是刚捡的，也别告诉我是有人送你的——连我都没见过像这样简单粗暴到不讲道理的梦器，这个梦里不存在能持有这级别梦器的人。”
这玩意儿竟然还真是个宝贝。
虽然一直觉得这枚纽扣必有来头，但方亚也没想到会宝贵到因此被怀疑身份。好在二人看起来并无强夺之心——
如果他们要动手，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何况，从刚刚的争吵来看，他们似乎有更关心的事。
稍加思索后，方亚决定照实回答。事实上，以他对现状的了解程度来说，他本也没有编瞎话的余地。
“我很想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从我醒过来开始，它就在我的衬衣口袋里了。”
“谁会信啊？”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醒过来？在这个梦里吗？还是……在梦境之外？”女孩终于抛出了真正关心的问题。
怎么办？
和盘托出吗？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境，”他捂住脑袋作头痛欲裂状，“当我即将被吃的时候，突然被一团黑雾包裹，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我当时以为必死无疑。但醒过来的时候，却出现在了大门外，然后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走了进来。”
他将记忆中的经历混合杂糅后，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暗暗观察沉思中的二人。
“还有其他的吗？都说出来。”
“没了。话说回来，我也只是个一头雾水的新人，却一直被你们逼问！既然你们想以交流的方式解决问题，不如也展示一点诚意如何？”
“你小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别太得意了！”
方亚当然没忘记自己的立场，但一味退让示弱绝非他的性格。在看出二人并非不讲道理的凶徒后，他决定至少不能输在气势上，以免露怯。
女孩看着不卑不亢的方亚，突然莞尔一笑。
“好啊，既然你想要诚意，那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离纯，他叫……”
她大方地报上名字，男人却大惊失色：
“喂！你在干什么？根据会规第九章第17节第6条，梦中严禁透露成员的名字！”
离纯吐了吐舌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听到了吧？他说他叫喂。”
她似乎认为自己讲了个有趣的笑话，但两位男士仍然绷着脸，不发一言。
离纯倒也不介意，那抹古灵精怪的笑容在唇边若隐若现。
男人露出无奈的神情。
方亚则低头暗忖：
会规。
对方果然来自于什么组织。
会是离纯提到的“庞大组织”吗？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见识过坠梦之刻的危险和自己的无助，如果能得到一个组织的庇护……
他再次看向二人。
离纯始终掌握着主动权，男人虽然怀疑自己，但明显拿她没办法。
而她则对自己的某项价值很感兴趣，或者说别有用心。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目的，但无疑是当下的救命稻草——至少先保住性命再说。
“我叫……韦克”。他稍作犹豫，随便编了个假名字。
“韦克吗……”离纯似笑非笑地重复着。
方亚被她笑得有点发毛，决定马上转移话题：
“我虽然初次进入坠梦之刻，但再蠢也能明白现在的处境。比起互相猜忌，联手寻找出路才是上策。更何况我刚刚的遭遇，应该也能为二位提供一些思路吧？当然，我也理解你们的谨慎，所以不要求你们立刻信任我，但至少……不要把我当敌人，我只想活着。”
“你很冷静，”离纯笑道，“说实话，连我们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噩笼。而你可能是破局的关键——比如用你的梦语。”
离纯把脑袋凑到方亚近前。
她美丽的面庞肆无忌惮地释放光彩，四周的空气也被染上斑斓。方亚则用沉稳的眼神和不急不慢的语气回敬她：
“你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梦语吧？”
“好啊。所谓梦语，是游者拥有的特殊能力，跟梦器一样，都是我们在梦中保命的倚仗。只不过与可以后期获取的梦器不同，每个游者只能拥有一种梦语，而且是在成为游者后随机获得的，根据使用人的不同，触发方式也不同——可能是一个动作，也可能是一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我的梦语可以离开噩笼？”
“是的，我们怀疑你的梦语是……贯通之门，可以强行开启或离开梦境的梦语。但还不能完全肯定，因为也有效果类似但原理完全不同的梦语。现在你要做的，是回想起自己在上次触发梦语时做过什么，然后再次使用出来，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上一次……
再次回忆起那个恐怖的食人噩梦，方亚只记得与不明人对话中的只言片语，和自己被黑雾包裹时的手忙脚乱，完全不记得曾做过哪些特殊的举动。
但很快，另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离开噩笼以后，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女孩发出了意料之外的指令。
男人照做了，脸上满是不情愿。
咚！
方亚重重跌坐在地上，他愤怒地抬起头，正撞上女孩冰冷的目光。
“我们不是喜欢闲来无事杀人玩的变态。但你也要告诉我们，你隐瞒了什么？”
方亚直视着女孩，强作镇定，任凭各种想法在心中交汇。
对方是在听到乘客的话后才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他们发现了我能脱离噩笼？
还是在意其他的点？
我能信任他们吗？
“不要再跟他废话了。”男人的黑色大衣猛然爆开，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身体——与手臂一样，他的身体也只剩下一副骨架，而白骨的顶端却突兀地连接着与常人无异的头颅，那分明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如今却显现出几分诡异。
“也许他就是那只展开了噩笼的魇！不然怎么能在梦里来去自如？算了，不管是什么，只要在这里杀掉就行了！”
“慢着！更可能是他持有特殊梦语。”女孩对男人说道，但眼神却从未离开方亚。
“那就更危险了！难道那个黑雾是……他是‘月蚀’的人！？”男人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那不是很好吗？”女孩目光灼灼，“那说明我们的机会来了。”
“你疯了！”男人又急又气，“你明知道有多危险！而且并不能排除他是魇的可能性！”
意料之外的争执反而使方亚冷静下来，他观察着二人，决定先自证身份。
“我不是魇。”
“你说不是就不是？”男人停下与女孩的争论，矛头直指方亚。
“我在现实世界就认识他，”方亚看向半死不活的乘客，“既然你们那么相信他的话，那就去问问他好了。”
男人微微皱眉，但还是来到乘客面前，低头问了些什么。
乘客哼哼唧唧地回答了他。
“据我所知，魇是只存在于梦境中的东西吧？”方亚向二人问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转过身来的男人仍未放松警惕，“也存在着引导或干扰思维能力的魇。”
“算了，他的确不是魇，”女孩制止了准备继续说下去的男人，“他身上的纽扣显然是属于游者的梦器。魇是无法使用梦器的。”
“你果然都看到了。”方亚握紧了偷偷取在手中的纽扣。
女孩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
“你和梦主交手时我就在观察了。你明明持有强大的梦器，却对现状一无所知，我以为你是个误打误撞混过几次坠梦之刻，又靠运气得到梦器的游者，所以才如此茫然。这种情况虽然极端，但也不是没出现过，因此我决定顺便给你普及一下基础知识。可是……”
说到这里，女孩低下头，注视着方亚手中的纽扣。
“你知道吗？梦器要用魇的‘核’炼制而成。你自称第一次进入坠梦之刻，根本不可能有得到魇核的机会，更遑论制成梦器。别说是刚捡的，也别告诉我是有人送你的——连我都没见过像这样简单粗暴到不讲道理的梦器，这个梦里不存在能持有这级别梦器的人。”
这玩意儿竟然还真是个宝贝。
虽然一直觉得这枚纽扣必有来头，但方亚也没想到会宝贵到因此被怀疑身份。好在二人看起来并无强夺之心——
如果他们要动手，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何况，从刚刚的争吵来看，他们似乎有更关心的事。
稍加思索后，方亚决定照实回答。事实上，以他对现状的了解程度来说，他本也没有编瞎话的余地。
“我很想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从我醒过来开始，它就在我的衬衣口袋里了。”
“谁会信啊？”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
“醒过来？在这个梦里吗？还是……在梦境之外？”女孩终于抛出了真正关心的问题。
怎么办？
和盘托出吗？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境，”他捂住脑袋作头痛欲裂状，“当我即将被吃的时候，突然被一团黑雾包裹，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我当时以为必死无疑。但醒过来的时候，却出现在了大门外，然后身体又不受控制地走了进来。”
他将记忆中的经历混合杂糅后，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暗暗观察沉思中的二人。
“还有其他的吗？都说出来。”
“没了。话说回来，我也只是个一头雾水的新人，却一直被你们逼问！既然你们想以交流的方式解决问题，不如也展示一点诚意如何？”
“你小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别太得意了！”
方亚当然没忘记自己的立场，但一味退让示弱绝非他的性格。在看出二人并非不讲道理的凶徒后，他决定至少不能输在气势上，以免露怯。
女孩看着不卑不亢的方亚，突然莞尔一笑。
“好啊，既然你想要诚意，那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离纯，他叫……”
她大方地报上名字，男人却大惊失色：
“喂！你在干什么？根据会规第九章第17节第6条，梦中严禁透露成员的名字！”
离纯吐了吐舌头，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听到了吧？他说他叫喂。”
她似乎认为自己讲了个有趣的笑话，但两位男士仍然绷着脸，不发一言。
离纯倒也不介意，那抹古灵精怪的笑容在唇边若隐若现。
男人露出无奈的神情。
方亚则低头暗忖：
会规。
对方果然来自于什么组织。
会是离纯提到的“庞大组织”吗？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见识过坠梦之刻的危险和自己的无助，如果能得到一个组织的庇护……
他再次看向二人。
离纯始终掌握着主动权，男人虽然怀疑自己，但明显拿她没办法。
而她则对自己的某项价值很感兴趣，或者说别有用心。虽然不知道她的具体目的，但无疑是当下的救命稻草——至少先保住性命再说。
“我叫……韦克”。他稍作犹豫，随便编了个假名字。
“韦克吗……”离纯似笑非笑地重复着。
方亚被她笑得有点发毛，决定马上转移话题：
“我虽然初次进入坠梦之刻，但再蠢也能明白现在的处境。比起互相猜忌，联手寻找出路才是上策。更何况我刚刚的遭遇，应该也能为二位提供一些思路吧？当然，我也理解你们的谨慎，所以不要求你们立刻信任我，但至少……不要把我当敌人，我只想活着。”
“你很冷静，”离纯笑道，“说实话，连我们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噩笼。而你可能是破局的关键——比如用你的梦语。”
离纯把脑袋凑到方亚近前。
她美丽的面庞肆无忌惮地释放光彩，四周的空气也被染上斑斓。方亚则用沉稳的眼神和不急不慢的语气回敬她：
“你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梦语吧？”
“好啊。所谓梦语，是游者拥有的特殊能力，跟梦器一样，都是我们在梦中保命的倚仗。只不过与可以后期获取的梦器不同，每个游者只能拥有一种梦语，而且是在成为游者后随机获得的，根据使用人的不同，触发方式也不同——可能是一个动作，也可能是一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我的梦语可以离开噩笼？”
“是的，我们怀疑你的梦语是……贯通之门，可以强行开启或离开梦境的梦语。但还不能完全肯定，因为也有效果类似但原理完全不同的梦语。现在你要做的，是回想起自己在上次触发梦语时做过什么，然后再次使用出来，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上一次……
再次回忆起那个恐怖的食人噩梦，方亚只记得与不明人对话中的只言片语，和自己被黑雾包裹时的手忙脚乱，完全不记得曾做过哪些特殊的举动。
但很快，另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离开噩笼以后，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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